第二十八章 内外有别
作品名称:寸草心 作者:闻鸣轩主 发布时间:2016-01-10 17:19:44 字数:7132
(本故事纯属虚构)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
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而我们自己则往往是幼稚可笑的,不了解这一点,就不能得到起码的知识。
毛主席的这两段话,让首次随妻子来到农村体验农民生活的沈涧秋终身难忘感同身受,作为一名粮食战线的干部,亲身参加农活,那怕是挑粪这样一件小事,就让自己与真正农民的差距体现了出来,在粪桶里放上了几片树叶,粪水就不会随着人的走动而晃动溅到裤腿上。
沈涧秋与妻兄朱森林同行,揭开了朱瑞珏在家里被称为“七仙女”的秘密,原来,朱九生夫妇一共有过八个孩子,存活健在的只有五位,头胎即在朱森林上面有过一个女婴,可惜不久就夭折;朱瑞珏前面则有两个男孩,未长大成人也不幸死亡,朱瑞珏比小姐姐要相差八岁,接连两个孩子的夭亡,使得朱九生对第七个孩子朱瑞珏百般宠爱,全家也只有朱瑞珏一个人是正儿八经读书读到大学毕业的,家中兄妹忌妒她,说她是“白相客人”。读书读多了,自然结婚时的嫁妆只能分得最少了,不过这些朱瑞珏不在乎,她考大学也是在连续考了三年后才考上的,这也是朱九生作为父亲所能做的极限,尽管有偏爱的成分,但他得在子女面前还是要做到基本公平。
在老家,朱瑞珏是孩子王,下面有一个妹妹小她两岁,亲侄女(朱森林大她15岁,他的女儿只比小她三岁)都是她忠实的拥趸,她还会分配姐姐们任务,小姐姐朱瑞珍有一次被朱瑞珏指挥去一个高高的货架上取高粱粉,由于个子矮,以至于碰翻了盛放高粱粉的匾,弄得满脸、满嘴都是粉,差一点被粉呛得窒息。每当空闲时,她就领着一帮女孩子和别人比赛,比赛的内容五花八门,有跳绳、踢毽子、老鹰捉小鸡……,每次比赛她总是要赢了才肯罢休,别说一般女孩子不是她的对手,就连男孩子也要对她退避三舍。
朱瑞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她主动、热情、大胆,沈涧秋相对矜持些,这两人的结合刚好互补。
这天,沈涧秋接到了粮食局发到岳父家中的电报,说是有要事,请速回杭州。这样,在朱瑞珏老家只呆了二天,他们便往杭州赶。途中,沈涧秋夫妇还是在沿途经过的硖石车站作了短暂的逗留,去看望退休后定居在硖石的父亲沈涌源,沈涧秋怕以后没有这样的机会。
硖石地处杭嘉湖平原,境内因有东、西两山,取两山夹一水之意。唐朝始,峡石更名为硖石。自古学风兴盛,民风淳厚,名人辈出,区内有徐志摩故居、张宗祥故居和钱君陶艺术馆等人文景观,硖石灯彩声名远扬。
沈涌源在濒临河边的一处上下二层,每层三间房的私宅买了一上一下的房子作为晚年的归宿,旁边还有另外二户人家。解放后,他选择了三姨太甄月娥作为妻子,抛弃了原配厉霞和二夫人张来香,厉霞母子没有得到任何补偿,而上海的房子则给了张来香。
沈涧秋每每想到此都替母亲抱不平,然而他又是一个孝子,在父亲面前始终没有替母亲争过名分。沈涧秋和朱瑞珏来到这处住宅时,沈涌源并没有在,只有三姨太甄月娥一个人在,她多年未见沈涧秋,但还是一眼认出了沈涧秋,立马板起脸来,她还以为沈涧秋是和她的子女来争家产的,当听沈涧秋说明来意后,又在脸上浮起了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这么说,涧秋是来看侬阿爸的?伊到茶馆吃茶去了。”她顺便从沈涧秋手里接过他们从上海带来的糖果和糕点。
“茶馆?在什么地方?”沈涧秋急切地想见到父亲,他在此逗留的目的就是想让父亲见一下媳妇,便询问起来。
甄月娥收下了礼物,脸上笑容可掬,“就是桥头边听书的‘大华茶馆’。”
沈涧秋听完,拉上朱瑞珏便沿着河边跑,甄月娥还在那里虚情假意地说:“涧秋一会和侬阿爸一道回来吃饭啊!”
大华茶馆就在离沈涌源住宅二里地的桥边,当沈涧秋夫妇来到此地,还没有进馆便听到了阵阵乐曲声,一个悦耳的声音正在唱着昆曲《西厢记》片断,难怪父亲要娶“二妈”张来香,他是那么喜欢听昆曲。沈涧秋拉着朱瑞珏走进馆内,迅速扫视了一遍茶客,并没有发现沈涌源,他便领着朱瑞珏上得楼去。
楼上临窗的茶桌旁正襟危坐着一个面容清瘦的老人,他脸上的皱纹如刀刻一般,睁着一只眼透过镜片犀利地瞅着出现在面前的不速之客,另一只眼无神地耷拉着,窗前挂着一只鸟笼,笼内有两只小鸟在来回折腾着,似乎想挣脱羁绊去更广阔的天空翱翔……
“阿爸,我带着儿媳妇,回来看您老人家了!”沈涧秋深情地喊了声,便牵着朱瑞珏来到沈涌源面前,“瑞珏,快叫‘阿爸’。”
朱瑞珏被沈涌源那一只眼盯得浑身上下不自在,她顺着沈涧秋冲着公爹喊了声“阿爸”。
沈涌源摆了摆手,示意儿子、儿媳在自己对面坐定,面部仍然没有任何表情,他将桌上的西瓜子一粒一粒地往自己的的嘴里麻利地嗑,但并没有吃进去,而是将果仁一粒一粒地整齐放在另一只小碟中,他有一句没一句,断断续续地说:“涧秋,你是长子,都老大不小啦,是该结婚了,给弟妹们做个榜样。”
沈涧秋虔诚地应答着“是”,两只手放在桌底不停地互相搓着。
“瑞珏,给……”沈涌源将那只盛放大约嗑好剥过的西瓜子仁小碟推到朱瑞珏面前,招呼儿媳吃。
朱瑞珏显然被眼前的阵式唬住了,她还是头一回看到瓜子这么个吃法,一时间同样不知所措,并没有任何反应。
沈涌源见儿媳没有反应,冲着儿子道:“涧秋,给瑞珏做个示范,你小时候就是这么吃我嗑好的瓜子的。”
沈涧秋一刹那回忆起了自己童年时,那时还没有二妈、三妈,那少得可怜的几回与父亲到茶楼听戏,享受父亲剥瓜子的经历,他用胳膊碰了碰朱瑞珏,从小碟里抓起几粒瓜子仁往嘴里塞。
朱瑞珏无奈地学着沈涧秋的样,也将瓜子仁往嘴里塞,品味着公爹那份情感。
“侬兄弟姐妹怎么样?”沈涌源先是打听起沈涧秋的几个亲兄弟姐妹来。
“阿爸,涧华去了台湾,涧芬去山西工作了,涧……”沈涧秋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父亲涧芳在何方?
“涧芳呢?”沈涌源还是问起了他与厉霞所生的小女儿。
“姆妈当时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在逃难时发现涧芳失散了,至今还没有找到。”沈涧秋不能说是父亲的绝情才导致这样的后果,只是将原因归咎于日本的入侵。
“哦……”沈涌源那只独眼里仿佛有了水分,他嘴巴嚅动了片刻,须臾又恢复了平静。
沈涧秋心领神会,他知道父亲想问母亲的情况,但碍于甄月娥的强势,难以启齿,他真替母亲抱不平,母亲那样贤淑识大体的人却敌不过一个泼妇甄月娥,自然二妈张来香也不是她的对手……他见沈涌源盯着自己看,立马缓过神来,既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父亲听的,“姆妈现在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一切都好!”
“那……那就好!”沈涌源欲言又止,他结了账,喊上儿子儿媳,“走!回家去吃饭。”
甄月娥倒是真的准备了些饭菜,端上桌,还热情地吆喝着让沈涧秋和朱瑞珏吃。她指着一盘小葱拌豆腐对沈涧秋说:“涧秋,这道菜是什么意思?知道吗?”
“葱……豆腐……”沈涧秋见了这道菜显然有些恐惧。
朱瑞珏与沈涧秋结婚至今,对沈涌源与三个女人的事略微知道些,而对沈涧秋童年患病期间,甄月娥一个劲地让他吃小葱,以至于如今根本碰不得葱的事早已耳熟能详,她将甄月娥递过来的小葱拌豆腐放到自己的碗里,“小妈,侬大概忘记了,涧秋是不吃小葱的。”
沈涌源记起了儿子童年的那场病,他对甄月娥责怪道:“涧秋得疟疾那回吃小葱吐了。”
甄月娥尴尬地一笑,随即故弄玄虚地说:“我……我……我只是希望涧秋当官后不忘本,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沈涧秋和朱瑞珏真有点服了她,那样牵强附会,他们不好意思当面顶撞,只好默不作声地夹着米粒往自己的嘴里塞。
沈涌源为了打破沉默,用筷子往一道小鸡炖蘑菇里捞鸡块给儿媳吃,没想到捞出来的不是鸡脖,就是鸡爪、鸡尖的,他将那些再放入碗中,用汤匙勺了些蘑菇和汤给朱瑞珏,语无伦次起来,“来……来……吃鸡……喝……喝汤……”
这那里是吃菜啊,分明是喝汤。
朱瑞珏拗不过公爹的一番好意,顺势喝起汤来,她抬头瞥见对面沈涧秋同父异母的兄弟沈涧中正在将一大块鸡腿内往自己的嘴里啃,沈涧秋跟她讲过的往事得到了印证。而沈涧秋则是眼前出现了沈涧华小时候调换饭碗吃鸡的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烫伤的地方,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这哪里又是吃饭,分明是内外有别啊!
饭罢,沈涧秋和朱瑞珏觉得再在这里待一会,空气都快凝固,令人窒息。更何况沈涧秋在离开上海时,收到了粮食局要他赶紧回局里报到的电报,他们便提出要当日返回杭州。甄月娥听罢虚情假意地客套了一番,做了个送客的动作。
沈涌源将儿子、儿媳送到路口,他长叹一声,“毕竟不是亲身的啊!”说罢,将一封信递到儿子手里,让他到车上再看。
沈涧秋、朱瑞珏就这样告诉了父亲,去硖石车站候车。
不一会儿,沈氏夫妇便乘上了由上海方向开来前往杭州的另一趟火车。在车上,沈涧秋展开了沈涌源给他的信,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沈先生涌源礼鉴,谨启者:
近日闻令郎涧秋遭当局拘押,甚为震惊。来信以表慰问,亦请先生放心,以免伤身。
藕舫自当竭力营救,义不容辞。吾已向南京政府提出抗议,并奔走于朱家骅、陈立夫诸先生间,他们已允诺对学生网开一面。相信令郎等不日即将获释。
令朗涧秋仍我校学子中的佼佼者,与于子三等皆为我校学生之楷模,子三事件令国人心寒。请放心,这样的事情再也不可能发生第二次。
今寄上慰问金少许,聊表我校师生之心意。
匆匆奉白,即祝
善自珍摄,后会有期!并请夫人冬安!
舫顿首
民国三十七年元月廿日
这应该是竺可桢校长在沈涧秋被捕后写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学生家长的安慰、对学生的褒奖和对学生家庭经济上的资助,这慰问金哪是全校师生出资,肯定是校长自己从薪金中提取的,当时被捕的学生又何止沈涧秋一人,这笔钱起码是校长几个月的工资,难怪校长家的被褥是那样的朴素,甚至还有补丁。
沈涧秋读着校长感情洋溢的信件,进校后曾经读过的1936年9月竺校长在开学典礼上对那届学生所作的演讲在耳边回荡:
诸位同学,学校开课已一周,今天训育处召集这个会,能如家人似的在一起谈话,觉得非常愉快。
大学生,是人生最快活的时期,没有直接的经济负担,没有谋生的问题。诸位在中学中,同学大都是同县或同省,可是,来大学后,有从全国各方面来的同学,可以知道全国的情形,时间长了,各人都认识。这样,各人家庭的状况,故乡的风物,都能互相知道,这亦是一种教育。大学比之中学,在经费和设备方面,都来的充实,教师的经验和学识,也远胜于中学,这供给诸位切磋学问的极好机会。同时,国家花在诸位身上的钱,每年有一千五百元,而且,全中国大学生仅四万人,诸位都是这一万分之一的青年,这种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诸位到这里来,应该明了这里的校风。一校有一校的精神,英文称为CollegeSpirit。至于浙大的精神,可以把“诚”、“勤”两字来表示。浙大的前身是求是书院和高等学堂,一脉相传,都可以诚勤两字代表它的学风,学生不浮夸,做事很勤恳,在社会上的声誉亦很好。有的学校校舍很好,可是毕业生做事,初出去就希望有物质的享受,待遇低一点便不愿做,房屋陋不愿住。浙大的毕业生便无此习惯,校外的人,碰见了,总是称赞浙大的风气朴实。这种风气,希望诸位把它保持。
诸位在校,有两个问题应该自己问问,第一,到浙大来做什么?第二,将来毕业后要做什么样的人?我想诸位中间,一定没有人说为文凭而到浙大来的,或者有的为到这里来是为了求一种技术,以做谋生的工具。但是,谋生之道很多,不一定到大学来,就是讲技术,亦不一定在大学。美国大文豪罗威尔氏说:“大学的目的,不在使学生得到面包,而在使所得到的面包味道更好。”教育不仅使学生谋得求生之道,单学一种技术,尚非教育最重要的目的。
这里我可以讲一个故事。中国古时有一个人求神仙心切,遍走名山大川。吕纯阳发慈悲,知道他诚心,想送给他一点金钱宝贝,向他说道,我的指头能指石为金,或任何物件,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可是那个人并不要金钱宝贝,而要他那只指头。这故事西洋也有的,英文所谓WishingRing,便是这个意思,要想什么就可得什么。世界上万事万物统有他存在的理由,朱子所谓格物致知就是即事而穷其理。要能即事而穷其理,最要紧的是一个清醒的头脑。
清醒的头脑,是事业成功的基础。两三年以后诸位出去,在社会上做一番事业,无论工农商学,都须有清醒的头脑。专精一门技术的人,头脑未必清楚。反之,头脑清楚,做学问办事业统行,我们国家到这步田地,完全靠头脑清醒的人才有救。凡是办一桩事或是研究一个问题,大致可分为以下三个步骤:
第一,以科学的方法来分析,使复杂的变成简单;
第二,以公正的态度来计划;
第三,以果断的决心来执行。
这三点,科学的方法,公正的态度,果断的决心,统应该在小学时代养成和学习的。中国历年来工商业的不振,科学的不进步,都是由于主持者没有清醒的头脑。瘟疫流行,水旱灾荒,连年叠见,仍旧还要靠拜忏求神扶乩种种迷信方法。兴办事业,毫无计划,都是吃了头脑不清楚的亏。风水扶乩算命求神等之为迷信,不但为近世科学家所诟病,即我国古代明理之君子亦早深悉而痛绝之。但到如今,大学毕业生和东西洋留学生中,受了环境的同化,而同流合污的很不少。大的企业如久大公司、永利公司和商务印书馆的成功,要算例外了。近年来政府对社会所办的棉纱厂、面粉厂、硫酸厂、酒精厂和糖厂等,大多数是失败的。失败的原因或是由于调查的时候不用科学方法。譬如办糖厂,应在事先调查在该厂附近地域产多少甘蔗,出产的糖销至何处,成本的多少,赢利的厚薄,与国外倾销竞争的状况。若事先不调查清楚,后来必至蚀本倒闭。这类事在中国司空见惯,如汉口的造纸厂,梧州的硫酸厂,真不胜枚举。还有失败的原因是用人行政重情而不重理,这就是没有公正的态度。用人不完全以人才为标准,而喜欢滥用亲戚。每个机关、公司应该多聘专家,计划决定以后,外界无论如何攻击,都得照着计划做去,这样才能成功。
盲从的习惯,我们应该竭力避免,我们不能因为口号叫得响一点,或是主义新一点,就一唱百和的盲从起来。我们大家要静心平气的来观察口号的目的,主义的背景,凭我们的裁判,扪良心来决定我们的主张。若是对的,我们应竭力奉行。若是不对的我们应尽力排除。依违两可,明哲保身的态度,和盲从是一样要避免的。我们要做有主张有作为的人,这样就非有清醒之头脑不可。
现在,要问第二个问题,便是,离开大学以后,将来做什么样的人?我们的人生观应如何?有人认为中国的人生观很受孔孟的影响,实际影响最大的还是老子。孔孟主张见义勇为,老子主张明哲保身;孔孟主张正是非,老子主张明祸福。孟子说:“天之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才不是享福哲学。老子说:“祸莫大于不知足”,又曰“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现在中国一般人的最后目的还是享福。我们羡慕人家说某人福气好,娶媳妇进门,即祝之曰“多福多寿多男子”。就是生子的最大目的,也就是想年老的时候可以享福。中国普通人意想中的天堂,是可以不劳而获的一个世界,茶来开口,饭来伸手,这样享福哲学影响于民生问题很大。
一般人以享福为人生最大目的,中国民族必遭灭亡,历史上罗马之亡可为殷鉴。现在的世界是竞争的世界,如果一个民族还是一味以享受为目的,不肯以服务为目的,必归失败。我们应该以享福为可耻,只有老弱残废才能享福,而以自食其力为光荣。英国国王在幼年时,必在军舰充当小兵,惟其如此方能知兵士的疾苦。全世界最富的人是煤油大王洛克菲勒(Rockefeller),他的儿子做事从小伙计做起,所以他们的事业能子孙相传不替。二十多年前,中日同时派学生留学欧美,中国的学生,一看见各类机械,便问从何处购买?何处最便宜?而日本的学生,只问如何制造?中国人只知道买,以享受为目的,而日本人则重做,以服务为目的;中国从前学工学农的人,统是只叫工人农夫去推动机器,耕耘田亩,而自己却在一边袖手旁观,这样讲究农工业是不会进步的。中国古代轻视劳力,现在已经完全改变,样样应该自己动手,这种人生观的改造,是极重要的。
以上所说的两点:第一,诸位求学,应不仅在科目本身,而且要训练如何能正确地训练自己的思想;第二,我们人生的目的是在能服务,而不在享受。
竺校长的这篇精典演讲虽说不是沈涧秋入学那届的演讲,但这篇演讲沈涧秋却早已背得滚瓜烂熟,这也是当年他选择浙江大学就读的原因所在。校长的两个问题他时刻在问自己,第一,到浙大来做什么?第二,将来毕业后要做什么样的人?
竺校长就是那样一个始终秉持“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人,他用自己的人格影响着子三学长,同时也影响着沈涧秋那样一大批的进步学生……
“是啊!毕业以后要做什么样的人?”沈涧秋自言自语地说出声来。
“涧秋,这个藕舫是谁啊?”朱瑞珏在旁边的一个疑问,将沈涧秋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她已经习惯了沈涧秋的思考,待他说话时马上见缝插针地追问了一句。
沈涧秋回过神来,深情地看着眼前的朱瑞珏,一脸的迷茫,朱瑞珏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他十分恭敬地答道:“他就是我们的竺可桢校长。”
“竺可桢?”朱瑞珏显然也知道竺可桢的大名,“就是当了十三年浙大校长的竺可桢,我国著名的气象学家、地理学家、教育家?”
“没错!就是他。”沈涧秋说着摸了摸藏在上衣内袋里的顶针,“还记得那枚顶针吗?那就是竺校长送的,我一直保留在身边。”
朱瑞珏当然记得新婚之夜他俩一起翻被子时的情景,猛然间,列车的一个刹车,将她的脸涨得通红,她有一种呕吐的感觉,沈涧秋见状,不明所以,在妻子的示意下,他只好扶朱瑞珏前往洗手间去。
朱瑞珏到底怎么啦?沈涧秋急匆匆地结束探亲假赶回杭州,究竟有什么新的任务在等待着他呢?
未完待续
(2016/0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