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失误不失良机（2）

　　高速公路上，往来车辆奔流不息。小卧车朝青龙镇方向行驶，车里又飞出《在希望的田野上》的歌声。华仔驾车，张强坐副驾驶座。后排挤着李胜田、曹良兵、何苦，他们边唱边推推挤挤。小汽车过出口，驶上岔路，又过青龙镇，直往天堂村走。
　　华仔轻车熟路，没有要张强换驾，继续边行驶边打手机。先跟王梅打：“你听见他们几个的叫喊了吗？我们和放心公司达成协议了，得胜回朝，过青龙镇了。那当然，大有奔头。以后，我没法天天通话了，请妈妈，我跟她说两句。”
　　华仔打一下方向盘，让开了对面来的一辆运输车。
　　“妈妈，您好啊！”华仔激动着，“您好好保重，小丽要上课，您多到室外走走，跟小区的大爷、大妈们一起去广场跳舞吧。”
　　张强直盯前方，说：“回家再打吧，别把我们带进沟里去。”
　　华仔没听，又用左手拇指点通华文手机，说：“华总，我们回来了，合同签了。实在对不起，不圆满，兰花款只收到20万，打到账上了，请查一下。剩下的，还得等一等。具体情况，见面再说。”
　　李胜田盯着华仔后脑勺，愁眉苦脸，心里说：华哥，你怎么见面？怎么说？
　　华仔把车开得飞快，张强、李胜田、李更发、何苦泡温泉余兴未尽，还在比谁皮肤最滑。飞奔的汽车急停在一条河边。
　　华仔命令：“都下！洗了车再进村。”
　　李胜田说：“洗什么车？快走吧，我在状元坳路口下。”
　　华仔说：“我们在外边到处转，车要消毒。”
　　张强说：“在这里消什么毒？李胜田，让他们光棍洗车消毒，咱俩走。”
　　华仔说：“那可不行！一律先回公司，硏究一下，准备接待放心公司的技术人员。我让李更发留下，不光是车上挤不下，主要让他在公司盯紧，早点带他们来。”
　　李胜田说：“华哥，我不是给你泼凉水，我更看清你，太相信別人了。”
　　两人都急着回家，张强帮腔：“是呀，我一直不好说你。”
　　华仔说：“放心公司免费招待我们，老总也接见了我们，参观了两个点，唐丽丽个人也招待我们泡温泉，学习、讨论了几天，才签下协议。你们要怎样才信呢？”
　　李胜田说：“你算算账吧！兰花款去了零头，还有50万！拖这么久，这次才给20万，还有30万拖着。招待我们，能花几个钱？最后，签个合同，把我们打发走了。合同不履行，30万也不给了。算算，他们赚多少？还需要合作吗？”
　　张强说：“华哥，李胜田讲的有理。我也一直不好跟你讲。这合同，你想想，状元坳种树，你也跟一个公司签了收购合同，最后，不是一张废纸吗？擦屁股也用不上。”
　　华仔说：“你们这样不放心，那我只有一个办法了，转让股份，赔那30万。你们算算账，失误，只要不失良机，30万还怕挣不回来吗？你们走吧，都廹不及待了！”
　　何苦叫喊道：“不行，他们先回家，我们洗车，我不干。”
　　张强说：“小屁孩，你长大了就明白。”
　　李胜田嚼着口香糖，会心一笑。张强伸手要一块，也嚼着。
　　华仔哼一声，说：“何苦，你跟着，愿意跟谁去，就紧紧跟着。”
　　何苦说：“我跟李胜田去，我想月亮姐了，去了先吃饭，再看她画画。”
　　华仔心里使坏。说：“好！晚上也住那里，要月亮姐教你画。整整教一晚上，你也会了。”
　　李胜田只得屈服，洗车。几个人齐动手，擦洗着。
　　
　　华仔甩手，掬着河水擦一把脸，忽然仰天长啸。喊不够，又拔高音：珠穆朗玛……实在拔不上去。何苦跟着唱，也不行。曹良兵学韩红，也唱不上去。个个洋相百出，忘了洗车。张强、李胜田急得挤眼示意，找借口先走了。
　　华仔开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车回到家里，见场上停一辆车用蓬布盖着，没细看，进门往客厅大沙发上一躺，长吁一口气。王东生正在练书法，曾祺画红杏出墙。王东生把神州农业大学楚校长写给华仔的赠言写了几幅中堂。自愧未出师，不敢公开。两人闻声下楼，看看华仔，曾祺问：“真办好了？”
　　华仔说：“妈，您还不相信？”把合同亮出来，“您看吧，公司名字也改了，注册了，这就是以家家福名义签的。”
　　王东生没看合同，问：“兰花款怎样？”
　　曾祺说：“合同不合同，一张纸，30万才是实在的！能收回吗？”
　　华仔不想提那30万，说：“你们看后续行动吧。我先报个实在的，我得了奖，是母校发的。”
　　曾祺问：“什么奖？”
　　华仔说：“王梅《回归天堂》那篇文章，我寄给楚校长了。学校设立了神农奖，年年重奖获得农业重大科研成果和到农业第一线作无私奉献的优秀师生。今年鼓励我，评上了，奖金5万元，打到我卡上了。”
　　华仔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曾祺面前。王东生抢着看看，好像辨别真假。
　　华仔说：“这个奖，这奖金，我不想声张，没别人知道。全送给妈妈和爸爸，请你们尝尝我的奖金的滋味吧。”
　　华仔手机又响，立即接听，脸上喜转愁，说：“打井不出热水，何支书要我去。”
　　转身下楼去了
　　
　　华仔直奔打井工地，见何永久、李大发、曹云秀都搬来了一根木头，是他的自己家的，贡献出来盖澡堂。华仔大步走上前，只顾说自己的事：“老书记，我们公司改名注册了，和放心大厨房公司协议也签订了。”
　　何永久说：“知道你又成了事，好！”
　　华仔说：“这回，一下田塘，二上山岗，三进工厂。要在我们这里大面积种植纯天然蔬菜，都是新品种。还要建一个大型现代化养鸡场，一个野猪场，鸡粪、猪粪综合利用，沼气、肥料都有了。”
　　何永久说：“先别鸡粪、猪粪，一下二上三进。这热水，就是出不来。”
　　华仔说：“不会吧？应该有！”
　　李大发说：“我们又看了山冲里的热水喷口，不知怎么，都出凉水了。”
　　华仔说：“实在不行，马上改用太阳能。村民洗澡问题，一定要尽快解决。这边继续打井，打到50米深还不出热水，就放弃。”
　　曹云秀说：“花钱太多呀！”
　　华仔说：“如果打到30米深还不出热水，15米到30米的所有费用，我个人承担。”
　　打井工说：“我们巳经钻到岩层上了！”
　　华仔说：“继续钻！直到把岩层钻穿，我才甘心。”
　　华仔侧看，那过滤坑也停工了。他心里乱，那30万又在脑子里搅，他答应了华文，回来后见面谈，心不在井上，只建议那大坑不能停，浴室肯定要搞，不用地热，就用大阳能。污水过滤池总得有，按设计标准挖。说完就走了，给人留下不好印象：不是他主管的事，就不怎么上心。
　　
　　华仔带一身泥水回家，王东生、曾祺坐在沙发上，看央视新闻节目。荧屏上出现鸟巢、水立方外景图。他也无心看，急着要去兰花园。华文抱着一盆盛开的红掌兰进屋，王东生、曾祺起身相迎。华仔不敢看华文。
　　华文不好意思喊曾祺妈妈，对王局长说：“我献花来了！”
　　王东生接了花摆在窗台上，曾祺还不知道华文曾经是江朝阳的同居女友，问有什么喜事呀，献花！
　　华文说：“华仔回来了，跟放心公司签好了合同，兰花款也收回了20万，进账了！”
　　曾祺看一眼一声不响的华仔，说：“你献花，我和老王急得头昏眼花，还有一大半，30万，收不回来怎么办？”
　　华文说：“不着急。收回20万也好。”
　　曾祺说：“你来了，好好劝他，兰花款多半没收回，他又打井了！”
　　华仔急忙说明：“妈，是村委会负责打井、出钱，我们公司不负担。只是我也支持两委建温泉浴室，打井不出热水，我能不着急吗？”他也是讲给华文听，他不是对兰花款收不回不在乎，这一失误，对他压力大了。
　　华文倒不在乎，说：“建温泉浴室，我们兰花园100多人也受益。我支持一下，赞助5万，浴室档次高一点。你先跟何支书说一声，不要怕困难。”
　　华仔说：“我不信！离天堂村100多公里外，有著名的天然温泉疗养区，我们这里没有地热。”
　　曾祺寄希望于华文，盼她能够华仔好好谈谈，留华文吃了饭。华文说，她和华仔有好多事要硏究，另外安排时间。她得赶回兰花园去。
　　华仔只得让她走，送她到门外，说：“华总，兰花款收不回来，主要原因是，大部份给一个市政府消费了，他们搞市庆，政府欠款，王经理不好多催。”
　　华文说：“这可真是麻烦！我们只能当孙子了。”
　　华仔说：“万一收不回来，我会想法补上。”
　　华文说：“你拿什么补？老弟，你真没经验，你不要指望回款。买个教训吧，失手不要失良机，千万不要影响和放心公司合作。先放下吧，别让你妈妈有什么负担。”
　　华仔说：“我这失误，又给她添了心病。”
　　华文说：“过两天，你哄她一下，说全收回来了。好久不见她，一看，她和你继父多好！我真羡慕她。人，通常能接受先苦后甜的命运，却受不了先甜后苦的境遇。你妈先苦后甜，心满意足。我为她又宽慰，又羡慕。”
　　华文上了车，开走了。
　　曾祺喊：“儿子，吃了饭，好好跟我们讲讲：那30万收不回来怎么办？你七折腾八折腾，跟放心公司合作，能让我放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