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放下感情恩怨

　　（1）
　　
　　王东生、曾祺坐在楼上客厅里。王东生判断，今天的客户不吃饭就走了，生意可能没谈成。曾祺说，大小是个公司，几个人合伙。华仔老在自己家里招待客户，花钱不说，让我们做饭也够劳累的。一次两次好将就，成了常事，就负担不了。
　　正说着，挨了陶芳训斥后，恼怒、愧恨交加的华仔低头回来了。走到楼梯拐角，向王东生招招手，王东生起身随他下楼。
　　曾祺敏感地问：“有什么事还要瞒着我？”
　　华仔说：“没事。”拉王东生进了卧室，关了门，说：“爸，这件事瞒不住妈妈，我得先跟您讲。”
　　王东生说：“好，我先听听。”
　　华仔说：“今天来的人，不是谈生意的，是江朝阳派她来通知我去帮他打理生意。”
　　王东生问：“他的女秘书吗？”
　　华仔说：“他的办公室主任，第二个情人，当他半个家。”他马上意识到，加上“第二个”多余，也傻！他的一贯思想：决不把华文做过江朝阳的情人牵连出来，可是心里己打上烙印：华文就是江朝阳第一个情人，也没探究江朝阳有没有其他情人。
　　好在王东生也不追问第一、第三的，只说：“这事很麻烦，这类事，总得牵扯你，一再瞒你妈妈，也不是好办法。”要华仔讲讲详细情况。
　　华仔讲了一些具体情况，不知曾祺在门外徘徊，猜疑。李更发也打来电话，要他去电脑室一下，李更发有话讲，憋不住了。华仔刚应付了李更发，曾祺猛地推开门，进了屋，怒气冲冲。
　　“你们瞒我什么？”曾祺委屈得憋着泪，“我哪里又落后了？”
　　王东生说：“儿子，干脆，把你跟我讲的，都跟你妈妈讲明。就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相信你妈妈能面对现实。”
　　曾祺说：“什么事？你们想杀了我吗？”
　　华仔说：“妈妈，您別生气。我讲，不瞒您。”
　　王东生说：“讲吧，如实讲。”
　　华仔说：“妈妈，这是您不想听的事。我讲了，您别生气，我会听您的话。”
　　曾祺说：“我最恨你们瞒我，讲吧，大不了，你也抛弃我！”
　　
　　华仔把对王东生讲的情况，对妈妈重述一遍。刚讲完，李更发又打电话，说：“华哥，你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我把文件都销了！”王东生、曾祺都听出那边有什么急事，华仔挂了电话，沉住气，把情况讲完。
　　王东生先表态：“儿子，你又处事不当。我和你妈妈都以为，你又是接待客户呢，你总是不相信我们，其实，你妈妈心也宽了，什么事都装得下。”
　　曾祺说：“我心眼窄！早想到，他有三妻四妾的。老妻刚走，又派这个年轻漂亮的三房来，向我炫耀吗？气我吗？儿子，你就不该把她领进门来。”在她心里，她当然是一房，“老妻”二房，也没硏究过江朝阳还有几房。
　　华仔说：“我也反感这个人。我上次去，就要求他辞掉她，他不仅没辞她，反而委她以重任。”不论怎样，他也不会谈他和陶芳的纠结。
　　王东生说：“儿子，你不能干涉他的私生活。”
　　曾祺责问：“你这意思，我干涉他的私生活？”
　　王东生说：“老曾，你这样下去，日子怎么过？我明白，你一直没有放下江朝阳，经不起一点点刺激，你的伤口老好不了。你就当和他不认识，陌生人。他三妻四妾，养小三小四小五，由他去！”
　　曾祺说：“我没放下，你放下了。你怎么不把前妻当陌生人？”
　　曾祺一头向王东生怀里撞去。王东生被撞得倒退一步。华仔忙拖住曾祺，曾祺气得颤栗。华仔扶住她。
　　手机又响。华仔一手扶曾祺，接电话，怒了：“李更发，你患什么病了？我家有事，管不了！天塌下来，砸死你，我也不能去救你！”关了机，把手机扔在床上。
　　王东生说：“有事，你先去吧，我跟你妈妈慢慢讲。”
　　华仔扶曾祺坐下，说：“不管那边。妈妈，您先喘喘气。”
　　王东生说：“行了，行了。江朝阳虽然是那个家族的大拿，但他始终是外来人。妻子去世后，他更没有好日子过。坐在金山银山上，有什么用？可能还不如我们过得舒坦。老曾，把感情恩怨都放下吧，我们好好过日子。”
　　曾祺说：“我就是纠葛！儿子，你不能去江朝阳那边。你去，我死给你看！”
　　王东生还是以毒攻毒，说：“老曾，你说话不算数了？前几天，你还说过，儿子迟早要离开你，想着咱老俩口相依为命，好好过日子。”
　　曾祺说：“那是你，把我当小孩哄。”
　　王东生说：“儿子，你听，妈妈讲气话。你快定下来，想去就去。”
　　曾祺说：“不准去！我宁可要穷儿子，不要什么万贯家财。”
　　
　　曾祺气冲冲地出门，上楼，进入卧室。王东生、华仔紧跟，安慰，解释。
　　华仔说：“妈妈，我不会离开您，您放心。这次，江朝阳本想回来，怕您不接受，只好派陶芳来传话。他内心愧疚，想补偿您，认可我，需要我，可能都是真的。”
　　王东生说：“尽量想到别人的好意，这才对。”
　　曾祺说：“你们还气我？他好，需要你、认可你！我不好，我不需要你！”
　　华仔说：“其实，他……因为我不喜欢陶芳，他就跟她断了，现在孤老头，那边两个儿子分别被两个舅舅控制，他也很可怜……”
　　曾祺说：“你可怜他去，不要可怜我，你滚，当资本家去！”
　　华仔说：“妈，您听我讲嘛，我决不会离开您。为了您，我也要实现我的目标，要让您和爸爸感觉，住在天堂村就跟住在城市一样。”
　　华仔手机又响，看也不看。
　　王东生掻掻后脑勺，说：“老曾，李更发那边怕出什么事了，让儿子先去看一下，回来再说吧。”
　　华仔看看曾祺，说：“不管那边，天塌不下来！”
　　曾祺说：“也怪我，儿子，你先去吧。李更发有什么事，要好好讲。有一个懂点技术的人，难得！”
　　
　　（2）
　　
　　华仔和王东生一唱一和地劝慰曾祺时，李更发气鼓鼓地进了家门，打开电脑。李大发拿着全套厨具站在门口，问道：“更发，你脸色这么不好，受气了？”
　　李更发说：“别问！办厨去吧。”
　　李大发说：“要是跟华仔不合，你可忍着一点。他待你够好了。”
　　李更发说：“我看，他心里还是把我当成有污点的人，只利用我一点技术。用不上了，就会把我删除。忍，忍！心上插一把刀！”
　　李大发说：“你屁股上有屎，插把刀也得忍。我要去办厨，回来再讲。”走了。
　　李更发游动鼠标，屏上显《乡情乡爱》画。他看一眼，搜索，闪过几个裸露镜头。心情烦乱，站起来，踢开椅子，耳边响着林里生的声音：“你去兰花园干吧。华总一直想在本地年轻人中寻找技术人才。你有电脑专长……”
　　李更发愤怒地关闭电脑，走出家门，直奔公司电脑室，进门就把一包打字纸扔在地上，扯下墙上的《乡情乡爱》画，撕了又撕，自语道：“老子就患病了，不跟你玩了！天塌下来，砸死你，我也不救你！”忽听门外有沉重的脚步声，他闭了嘴。
　　
　　门外，华仔喊：“李更发，你患什么病了？”话音未落，华仔进了门，看看满屋狼藉后，两人怒目相向。
　　李更发说：“你看电脑，有木马，家家富网页全黑了！”
　　华仔说：“我傻吗？你做了手脚，不看！说吧，有什么要求？”
　　李更发说：“你先说，跟那女人谈什么生意，为什么甩开我？”
　　华仔说：“你的心眼像针眼一样小！她不是来谈生意的，私事，你陪着干什么？”
　　李更发说：“你不跟我讲实话，那就别怪我对不起你，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华仔说：“你这样，请便！此处留不住爷，自有太爷来补。”
　　李更发拿起包出门，华仔把他拽回去，关了门。
　　“你这是拿你爸爸的杀猪刀往我心上戳！”华仔忍不住怒火，“那女的是我生父派来的，算我半个后妈，我本来不想披露。是你逼我，曝光我还有半个后妈。李更发，你患什么病，不能叫我陪你痛呀！”他挥动拳头，在李更发面前晃着。
　　李更发低着头挨训斥。
　　华仔说：“这是我妈妈心上的痛，碰不得。这半个后妈找上门来，我不止瞒你，还得小心谨慎不让我妈知道，可还是露了。刚才你打电话，我正在家里劝妈妈，她快气死了。你也发难，我没安慰妈妈就来了。原来你没事找事，逼我曝光半个后妈！”
　　李更发抬不起头，声音在嗓口停滞：“华哥，我……”
　　华仔说：“别喊我什么哥！你想咋就咋，大不了散伙，各奔东西。她就是来劝我去生父那里，协助他打理生意。我当资本家去，各走各的路！”
　　华仔捡起打印纸，又摔。把李更发撕碎的《乡情乡爱》加扯几把，转身走了。
　　
　　路上，又被何永久一个电话叫去办公室，再挨一顿批。
　　何永久说：“陶芳也是我的朋友，我去看江朝阳，她对我照顾得好，还陪我看野生动物园。她来村里，多难得！你为什么不让她见我？我应该请她吃个饭。”
　　华仔理亏，声音也小：“我不想让她在村里抛头露面。”
　　何永久说：“你弄得我也没人情了。江朝阳托我跟你妈妈、跟你多讲讲，丢了那点恩恩怨怨，向前看，我是说向前头看，不是向钱眼里看，知道你们母子也不看江朝阳的钱……”
　　华仔说：“老书记，我错了，没让陶芳见您，还蒙她，说您外出了。可是，求您，不说江朝阳好吗？”
　　何永久说：“你，在别的方面都开通，肚大心宽，只在这点家事上钻牛角尖。不要我管，正好，我也不想管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再打电话问我，你们原谅他没有？我叫他死心，你们母子放不下那点恩怨。你也陪着你妈妈怨恨到底。我倒要看你攒着这点陈芝麻烂谷子，心里有多痛快，对你干家家富、九富工程有多大好处！”
　　华仔说：“我一直想放下，让我想想吧，我可以走了吗？”
　　何永久说：“还有话！你不要以为我偏向他，更不要以为我图他的钱。人心要知足，你给村里100万，其实是他的钱，我们该满足了。他要给我个人10万，让我改造旧屋。我学你，硬不要。也想过，接了10万，给村里再办点实事。可再想，他是资本家，钱再多，咱也不能给多少要多少，花别人的钱脸不红，手不软。”
　　曹云秀、李大发走到门口，看华仔在屋里，又退开。
　　何永久说：“她们来了。我刚才有点气，不算批评你，你能不能放下？”
　　华仔说：“我真的想放下，也想劝妈妈放下。”
　　“你放下，你妈妈就能放下。別低个头不高兴，让她们两个看笑话。”转向门外，“你们进来吧，正好华仔在，一起硏究个事。”
　　曹云秀、李大发进屋，坐下。
　　
　　何永久说：“我先说一下。村里需要建一个公共浴室。山里有地热，准备打热水井。这是给村民办实事，搞福利。想听听你的意见。”
　　华仔说：“对不起，老书记，我的压力太大，这事，承担不起了。”
　　曹云秀、李大发直笑。
　　何永久说：“我第一次听你说压力大，推辞做好事。这件事，要快办，办好。100万大头用于少数贫困户，用一小份，预计10万以内，建个温泉浴室，家家户户，大面积受益。这就公平合理了，村民大会一定能全票通过。”
　　华仔说：“我完全支持！给我什么任务，完全听两委分配。”
　　曹云秀说：“老何，您直说吧。”
　　李大发说：“兜什么圈子？华仔，你别紧张。这个民生项目由两委抓，只想你帮助硏究一下可行性。”
　　何永久说：“对！你学过，村里地下有没有热水，能不能打出热水来？”
　　华仔说：“应该会有热水。可以钻探试试。”
　　何永久说：“大家就要你这句话，不要你出钱、出力。两委也得给村民办实事，你带回的钱，那35万还趴在银行睡觉，用它10万吧，这也通报你了。”
　　华仔说：“好，我完全支持。我马上要去放心公司谈合同，要好几天，回来就看热水井出水，建温泉浴室。”
　　何永久说：“吹泡泡也没那么快，不过，我们也向你学习，说干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