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怀才不遇，耐心等待（2）

　　李更发站在大路边，林里生向李更发走近，大喊：“李更发，你看什么？”
　　李更发说：“又来了一位美女客户，我第一个见她，引她见华哥，华哥随便找个事，把我甩开，自己带她考察去了。”
　　林里生说：“他就有这个毛病，什么都独霸。”
　　李更发说：“他也有这个毛病？不相信别人吗？”
　　林里生说：“我正想找你，你去兰花园干吧。华总一直想在本地年轻人中寻找技术人才。你有电脑专长，兰花园正需要发展网上业务……”
　　李更发打个暂停手式，说：“你给兰花园猎人头，华总怎么奖你？”
　　林里生说：“我招揽了好人才，当然有奖励。更是为你想，兰花园的工薪，比你在家家福起码高三倍，福利也多。”
　　李更发说：“你挖华哥的墙脚，不怕他废了你？”
　　林里生说：“人才自由流动嘛，他能怎样？”
　　李更发说：“你走吧！你叫华总给我开千万年薪，我可以考虑。”
　　李更发盯着，华仔带陶芳去安居房工地了。安居房正在紧张而有序地施工，有的楼要封顶了。华仔比比划划向陶芳介绍，看陶芳给安居房工地录像。华仔指着安居房的效果图，陶芳给那效果图留了特写镜头。吹吧，显摆吧，难怪不让别人跟着。
　　安居房工地旁停一辆运输卡车，工人正卸钢筋。李更发走到车旁，看着华仔领陶芳离开工地，迈步跟上去，又返回，站在车后，心有疑惑不满，探头窥视。华仔在前，陶芳随后，向办公楼走去。李更发想想，也不便再跟踪。
　　
　　华仔全然不知李更发盯他，带陶芳到家家福公司办公室门口，陶芳镜头对公司牌子。华仔对她说：“牌子不要摄了，要改名。”
　　陶芳说：“家家富不挺好吗？这牌子会值钱！”
　　华仔说：“要改为家家福。一字之差，含意大不同。因为富不等于福。致富为何？为享福！这一变更，使我的终端目标更完美，觉得生命充满诗意，超级浪漫。”
　　陶芳说：“听你的，你确实有才，可惜怀才不遇。”
　　华仔说：“我没觉得。与其去帝豪大酒店尽才，吃顾客的口水菜，宁可遭不遇，沉在这里吃自己种的萝卜白菜。再说，我可以等待机遇，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李白《行路难》中的诗句。”
　　陶芳说：“我没读过。你要我转达给蔡老板吗？”
　　华仔说：“最好传达，如果你能记住。”
　　陶芳说：“对不起，没录音。蔡老板只想看看你们的天堂什么样。”
　　进门后，陶芳又摄像，不放每个细节。办公室墙上，有她见过的16字经：位卑忧民，资浅情深，力微负重，言轻劝人。都入镜了。
　　华仔催道：“还有什么话？快说。”
　　陶芳说：“我等你回答：去还是不去？”
　　华仔说：“刚才你说怀才不遇，我回答了。”
　　陶芳说：“那就是不去。”
　　华仔说：“没错，不去！”
　　陶芳说：“那好吧，你带我去看看何支书。”
　　华仔不想让陶芳在村里抛头露面，只望她快走，假说何永久外出了。陶芳早听他说结婚了，有孩子，提出见见他那一位和孩子，也留个镜头，给江朝阳看看，说江朝阳特别想看看孙子。华仔说：“你见不着，她在北京。孩子也跟她去了。”
　　
　　陶芳觉得他太别扭，直想发火，便要求找个隔音房间讲，别让人听到一个女人骂他。华仔不理，陶芳左右顾盼，看到里间屋，向门口走去。把华仔拉进里屋，关了门。
　　华仔恨陶芳，首先想到的是他受一个女人欺凌，失去了男人的自尊；后来，他明确断定，陶芳在香蜜谷那幢別墅里，有预谋地引诱他，把地当鸭。在一个还是男人主宰的社会，女追男，隔层单。男人何乐而不为？可华仔太娘娘，竟然像一个家规严格的黄花闺女遭遇了色狼，再也见不得人似的，把恼怒都往那幢别墅里发泄。直到知道陶芳和江朝阳的关系后，他出了一身冷汗，大叹：天呀！江朝阳怎么跟她相处，还夸她忠诚，让她当半个家！恨归恨，华仔决不会揭丑，只为江朝阳悲哀。
　　“这房里也不隔音，我还说！”陶芳发火了，“你不像男人，还是要为难我？让我空空而归。不就是我对不起你吗？你现在可以加倍惩罚我，搧我几耳光，扯平！”把脸送近华仔。
　　华仔退避，说：“我要不男人，早就逼他开了你。但我忍住了，因为你是女人，我要感谢一个女人羞辱我、折磨我。还有什么话？”
　　陶芳忍住气，说：“你对你生父那么冷漠，不好吧？他可是饱含骨肉深情，体谅你、疼爱你，寄希望于你。”
　　华仔说：“我早已让他的希望毁灭了。”
　　陶芳说：“那不可能！他给你们母子大笔钱，你不接受，那是你的问题。没见过你这样和钱有仇、和钱斗气的人。他知道感情伤害难以弥补，想在金钱上尽点心力。可以说，他除了有钱，别的都没有。他倾其所有，你不领情，伤了他的心。”
　　华仔说：“请不要跟我谈他的钱！”
　　陶芳说：“虚伪！你不也拼命挣钱吗？”
　　华仔大声说：“我是说不要江朝阳的钱！”
　　陶芳说：“你多点人情味好不好？江朝阳满腹乡愁，自从看到你们家家富创业园的网页后，经常浏览。最近还尝到了天堂村的红贡米、胡须鸡、甲鱼。”
　　华仔挺挺胸，爱听。
　　陶芳说：“我们酒店的食品原料，有的是放心大厨房公司配供。其中有你们天堂村直供的农家食品。他吃了，还带一些回去给香港的家人吃。可见有一种特殊亲情、有一种乡土情结在牵着他。”
　　华仔说：“我知道了，对不起，我送客了。”
　　
　　华仔不想再说下去，带着陶芳走出办公室，没让她再登家门，叫她在村口路边等。他回家，见司机在门外整车，随陶芳来的女孩站在旁边看。
　　华仔说：“司傅，陶主任在路边等着，你们把车开过去。”
　　曾祺、王东生出门来，准备迎客。曾祺问：“不留客人吃饭？”
　　华仔说：“谈完了，她们还要赶到沙洲市乘飞机，返程机票都定好了。”
　　姑娘拿上包走了，华仔进他卧室去，拿一张光盘出来。赶上曹良兵扛一捆金丝枕席走到门口，把他挡住了。
　　曹良兵问：“华哥，客户要走了？”
　　华仔心里不快，反问：“不走，还能住村里？”
　　曹良兵问：“什么生意？谈成了吗？”
　　华仔问：“哪有那么多生意好成？”
　　曹良兵问：“那，我的金丝枕席用得上吗？”
　　华仔说：“你这是精美工艺品，不能随便用。”
　　曹良兵说：“没关系，你送客户吧，算打广告。”
　　华仔说：“磨唧什么？这次不送！”
　　
　　小卧车开出去，上了村路停下。陶芳站在路边。
　　华仔大步走近陶芳，把光盘交给她：“天堂村都在里边，让他看看就知道了。”
　　陶芳还有几句话没讲完，不吐不快。要司机把车开走，到前边等她。
　　汽车缓缓开走了，陶芳说：“我还得尽我的责任，你生父真的想你，需要你。至少在内地的大酒店，等你去打理，你没有理由拒绝他。”
　　华仔说：“好了，我知道怎么作决定。”
　　陶芳说：“我带不回你的决定，失分了！”
　　华仔说：“我知道怎么作决定，这不算决定吗？”
　　陶芳说：“我最后奉劝你，你可能因为贫穷，因为无依无靠，受过不少屈辱，但你必须懂得，为了生存发展，也为了尊严、体面，不要走极端，多些现实吧！
　　华仔说：“行了，行了。不用你教训我。”
　　陶芳说：“你不懂情义！你生父在感情世界吃尽了苦头，他为了那个家族的财富，和老妻无爱而婚，老妻死后，也因为那些财产，不可能和他所爱的人再婚。他的晚年，就困在那几十亿资产上，精力会花在家族分割财产的争斗中。你还希望他孤独吗？”
　　华仔默然，内心震撼。
　　陶芳说：“你也许把我看成一个下贱女人，年轻、漂亮、有高等学历，能干，却委身于一个糟老头子。不是为了分他的钱财，又图什么？你想象吧！”
　　华仔不吱声，陶芳气恼地“呸”一声，愤然去追车，又回头，说：“我正式通知你，我彻底和他断了，现在只是他一个跑腿的。你必须明白：我和他断，全是因为你！你仇恨我在他身边，他也只能选择你。是你，正是你的无情，使他晚年孤独。懂吗？”
　　华仔无言，低了头。
　　陶芳说：“你什么也不懂！他有我，真是三生有幸。生意、生活、生命，都大幸。为了你，他放弃我，将会三生惨败。你，不懂情义的小气男人！”
　　陶芳所称江朝阳“老妻”，华仔不知该怎么称呼。他没有和她谋面，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想象那位逝者生前在感情上很可怜，也生伤感。陶芳一再强调的江朝阳的老年孤独，也触动了华仔心灵的柔软部位。可是，毕仔就是华仔，至少在眼前他顾不了那么多。可能损失几十万的危险，他难以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