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怀才不遇，耐心等待（1）

　　状元坳的一个小山圫，一股清泉涓涓流淌。土地湿润，草木茂盛。
　　华仔刚走近一个小水氹，李胜田扛着手摇式水泵，林月亮背着一卷水管，笑笑闹闹地架起水泵，向苗圃喷灌。林月亮见了华仔，故意向他喷水，边喷边哈哈大笑。
　　华仔喊：“别闹！我有大事，找你们商量。”
　　林月亮说：“你打个哈欠，咳一声，都是大事！”
　　华仔说：“几十万兰花款，要打水漂了，是小事吗？”
　　水管头转向苗圃，水白花花喷出。
　　华仔说：“放心公司王经理帮我联系客户，都是凭他个人友情，不算公司经营范围的正常业务。货款一直没收回，公司不承担责任，更不能垫付货款。王经理受了公司领导批评。更主要的，公司觉得信誉受了损失，不利于和我们洽谈合作协议。”
　　李胜田说：“华哥，我早就说你中了美女计。这事真闹大了！”
　　华仔说：“你才被美女画家迷糊了！”
　　林月亮说：“怎么扯上我？”又向华仔喷水。
　　华仔手挡水，说：“这个情况，还是唐丽丽向我透露的。我去跟华总讲了，只简单讲花款还没收回，不好讲详情。看来，这笔生意，我真失手了。”
　　李胜田说：“咋办？快催款去！多去几个人。”
　　林月亮说：“我们女同胞去，你们男人去了只会疯玩。”
　　华仔说：“去打架吗？王经理好心帮我们解困，能逼他吗？我往最坏处想了，我必须承担全部责任，赔！”
　　林月亮说：“你赔？把自己卖了，够吗？能卖多少钱？”
　　华仔说：“滾一边去！我火烧火燎，你倒恶心我？”
　　李胜田说：“月亮也是黑幽默一下，帮你放松。说说，你怎么担责？”
　　林月亮说：“华哥，损人利己是坏蛋，利人不利己是笨蛋，害人也害己是傻蛋，利人也利己是五香蛋。我做不了五香蛋，你莫让我们当笨蛋就行。”
　　华仔说：“你吃了臭蛋吧？”
　　李胜田说：“这是我跟月亮的共同语言。你真不能再卖我们了。”
　　华仔说：“你们得有思想准备，我可能要卖自己，卖掉我在家家福的股份，砸锅卖铁，我也得把这笔兰花款损失全部补上。”
　　林月亮说：“我反对！把家家福也赔进去吗？反对！”
　　李胜田说：“我也不同意。华哥，我们有章程，谁也不能随意退股、转卖……”
　　何苦来了。李胜田扔下水管，飞快迎上前去。
　　林月亮说：“不好，他会打何苦。”水管一扔，跑步追上去。
　　
　　何苦走到苗圃旁，还往前走。李胜田冲上前，揪住何苦耳朵往苗圃里拖。林月亮追上，一把推开李胜田，把何苦护在身后。李胜田伸手越过月亮打何苦，误打了月亮，额头流血了。月亮带着血，用头把李胜田撞得直往后退。
　　华仔大步走近，喝问：“李胜田！为什么欺负何苦？”
　　李胜田说：“你问他，这小浪荡公子，被我抓住了，铁证如山！”
　　林月亮说：“胡扯什么呀？华哥你看。”擦一下血，打开手机，找出一条短信。
　　华仔看了短信：“美女画家，我换新手机了，我爱你！”坏笑着审视何苦。
　　何苦说：“我就说说。我爱月亮姐，跟李胜田爱她不一样，她就是我姐！”
　　李胜田说：“难怪你常趁我在山上辛苦的时候，去看月亮画画。”
　　何苦说：“我想画画，怎么不能看月亮姐画？我爱月亮姐，怎么的？”
　　李胜田吼叫：“滾！爱你那些野猪婆去吧！”
　　何苦不堪受辱，捡根棍子，喊着：“月亮姐，你让开，我打破他的头！”
　　林月亮把李胜田护在身后，说：“何苦，我男人，打不得。你回去吧。”
　　何苦不顾一切，左腾右挪，挥动棍子泄愤。
　　李胜田挑衅地说：“你小子也算天堂村富二代，不好好当野猪老板，跑到我家里来爱，你找死吧？今日你不打破我的脑壳，我就要拧掉你的脑壳！”
　　华仔鼓掌取乐，说：“何苦，加油！打破李家的醋罐子！”
　　林月亮说：“你不劝架，还扇风点火。好玩吗？”
　　林月亮只顾讲话，误挨何苦一棍，头又流血了。双方才停止攻击，李胜田给林月亮擦血，何苦也凑近，被李胜田推开，跌坐在地上。李胜田扶月亮回屋里去。
　　华仔拉起何苦说：“他们回家一爱就没事了，咱们走。”华仔和何苦走在小路上，何苦愤怒。华仔说：“李胜田跟你玩儿，显摆他有个美女画家。你别粉他。”
　　何苦说：“他讽刺我爱野猪婆，我跟他没完。”
　　华仔说：“那叫什么讽刺？我也劝你爱野猪婆！”
　　何苦猛推华仔，华仔晃几下才站稳。
　　华仔说：“你的事业，不爱能有成就吗？这几天，我心烦，不能去野猪场。你要管好野猪，防止你老爸给猪喂助长剂。饲料、防疫怎样？”
　　何苦说：“没问题。只是心里苦，怀才不遇！遭李胜田羞辱，又想跳天塘了。人啊，怀才不遇，活着没劲儿。”
　　华仔说：“啥叫怀才不遇？你有什么才学？”
　　何苦说：“华哥，考我吗？在状元坳设考场吗？”
　　华仔说：“你还在准备高考？”
　　何苦说：“没有放弃。
　　华仔说：“好吧，怀才不遇的人，要学会等待。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眼下，爱野猪吧，深深地爱吧，你的机会就在野猪场。我还有麻烦事要处理，改日，我们再讨论怀才不遇的人，怎样等待。”
　　两人在路口各奔东西。
　　
　　华仔一直为兰花款犯愁，这次失误越想越严重。这天，他出门正要去找对策，李更发带陶芳走来，后边小车相随，车里走出一男二女。
　　华仔望着陶芳怔了一下，心里想：你还来找我?他把李更发请到一边，低声说：“我正要找你，兰花款还没回，把我压得抬不起头了。你准备和我去放心公司，摸摸情况，人去多了不好。”
　　李更发说：“这位女老板是大客户吧？我在村口碰上的，她问你家，我就带她来了。要我参加谈吗？以后，可要对好光标才点击。”
　　华仔说：“我接待一下吧，你上网查查那几家兰花收货单位的资料。”明显是把李更发支开。李更发离去，他才慢慢回到陶芳面前。
　　陶芳说：“华仔先生，蔡老板有重要指示向你传达。”
　　华仔犹豫一下，还是请陶芳进了屋。曾祺忙茶水招待，王东生回避。他们都以为又来了客户谈生意。华仔也尽量把陶芳当客户对待，没介绍她，只向她介绍爸爸，妈妈。语气带着桥傲、幸福。
　　陶芳喊声“叔叔好、阿姨好！”拿出摄像机，接连抓拍了王东生、曾祺几个镜头。华仔趁机抢镜，挤在妈妈和继父中间，微笑着。这种热烈的亲情必须通过镜头让江朝阳看到，而又不能让曾祺看出文章里的隐喻。
　　陶芳说：“华仔先生，我们单独谈谈好吗？”
　　曾祺要华仔带客人去楼上客厅谈。
　　陶芳说：“我时间不多，去外面边看边谈吧。”
　　华仔带陶芳出门，到两株杜仲树前，冲沙袋拳打脚踢，向陶芳示威，让她摄像。
　　陶芳说：“我们谈话，回避你妈妈和继父，可以吧？”
　　华仔说：“随便。”
　　陶芳录像，特别喜欢杜仲树，华仔没介绍这是江朝阳栽种的。陶芳转身又录下华仔家小楼，说：“蔡老板肯定想不到，你们住这么好的小楼。你们的旧房子呢？带我去摄下来，蔡老板要看。”
　　华仔冷冷地说：“没有了，拆了以后盖这新屋！”
　　陶芳说：“你妈妈很年轻，风韵犹存。你继父也很威武，很男人气。一看，两人过得很幸福、很默契。人活着，先苦后甜，活到你妈妈这样，也会让人羡慕。”
　　华仔说：“你要传达什么？请抓紧时间。”
　　陶芳说：“我得先感谢你，你、我的过节，蔡老板一直只字未提。我估计你宽宏大量，没有跟他讲过，真男人！”
　　华仔说：“传达吧！”
　　陶芳说：“你生父派我来通知你，劝你，去协助他打理业务。第一步，先送你出国学习酒店管理。”
　　华仔问：“假传圣旨吧？”
　　陶芳说：“希望你严粛、郑重。亚洲金融风暴后，又经历一场沙死病，使得生意一直清冷。他老妻病故，香港那边留下两个儿子都低智，又分利被两个舅舅控制。家族纷爭复杂，财产难保。大有大的难处啊！”
　　华仔皱皱眉头，问：“病故？”他没听江朝阳讲过。
　　陶芳说：“三个月前的事情。我没见过她，听说她病病歪歪，熬了好多年。困境中，你生父第一想到的是靠你。”
　　华仔反应平静，没回答，带陶芳往兰花园方向走，抄近路，走田埂。
　　陶芳跟着，走得慢，问：“兰花园跟你有关系吗？”
　　华仔说：“有！”他让陶芳去见见她的“前任”，也许会同病相怜。
　　陶芳一脚踩偏，落在泥水里，一时拔不出脚。华仔装没看见。陶芳拔脚，鞋没拔出来，陷在泥水里。她蹲下去，找鞋，又差点坐在泥里，只好坐在田埂上不动，手够不着泥里的鞋。华仔只得转身回来，替她摸出鞋，在水里涮净泥巴，给她。怜香惜玉的本性支配他，猛然心软，醒悟，整人适可而止吧。自找台阶下，对她说：“你走不了这种路，别看兰花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