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让生命充满诗意(1)
作品名称:刷新天堂 作者:林虎 发布时间:2015-12-23 19:10:29 字数:3298
王梅在学校附近租了房,上学还算方便,只是“二姨妈”该来时不来,她也惶恐了。华仔最害怕她怀孕,挺个肚子上学多奇葩呀,弄不好会退学。除此以外,他比较放松,一心轻装上阵,干家家富,干九富工程。他打算给家家富改名家家福。一字之差,含意大不同。因为据他的观察、体验,富不等于福。致富为何?为享福!这一变更,使他努力奋斗的终端目标更完美,觉得生命充满诗意,超级浪漫。
华仔正要去工商局把家家福作为品牌注册。何永久回来了,拎着提包,直奔华仔新屋,见王东生、曾祺,远远喊道:“老王,曾老师,我回来了。”
曾祺问:“你去哪里了?好多日不见你。”
何永久说:“我去过了几天皇帝、总统生活。必须先向你们两位汇报。”
华仔急了,早跟何永久说好,去见江朝阳不能让妈妈、爸爸知道,怎么一回来就张扬呢?也不先跟他打招呼,搞得他措手不及。
进了屋,何永久从包里拿出一堆牙膏、牙刷、剃须刀、洗浴液、洗发剂等一次性用品,送王东生三把剃须刀,洗浴用品全送给曾祺,自己留下牙膏、牙刷和三把剃须刀,说:“原来,总统、皇帝也用这些东西,不稀奇。”
王东生说:“这说明你住人家宾馆,没使用过。”
何永久说:“一天一换,哪里舍得用一次就丢掉?我把没开包的都攒起来,刚好带回给你们当见面礼。”
曾祺问:“你住了高级宾馆?花不少钱吧?”
何永久说:“是,住总统套房,好好享受了几天。”
华仔看老书记兴奋得嘴把不住关了,怕他越说越露底。
曾祺问:“你儿子花钱?”
何永久说:“我一个老朋友招待……算了,算了,我给你们直说吧。曾老师,你别生气。我去时瞒你,回来不能瞒你。我去看了江朝阳。”
曾祺问:“你怎么知道他在哪里?华仔跟你串通,气我吧?”瞪了华仔一眼,把所有小物品塞回何永久的包里,两手推何永久走,直推到门口。
何永久手顶门框,说:“我知道你不爱听。可我不能不讲,江期阳托我回来当说客,传达他向你认错、赔罪,求你原谅。你不爱听,我也得讲完。”
华仔说:“妈,是我给了老书记电话没码,您别生气,请听我解释……”
曾祺不听,要回里屋去,王东生扶她。她甩脱王东生,冲进里屋,“呯”一声关了门。
何永久看看王东生和华仔,摇摇头,拿起包出门,王东生送他到门外。华仔准备送他回家,问问他,怎么要说出来?
何永久说:“老王,你不会多心吧?江朝阳听华仔讲了你,特别要我带话感激你,让曾祺后半生有了依靠、能享福。”
王东生说:“那你告诉他没有?曾祺这一生,绝对是前苦后甜。”
何永久说:“他们两个,真的是钱财造成的人间悲剧。你多劝劝曾老师,不要再怨恨江朝阳了。”
王东生说:“老曾大度,不怨,不怨。”
何永久说:“还有!江朝阳说,等香港回归十周年,他想邀请你们老俩口,还有看山人林家两口,加上我,一起去香港庆回归,他亲自陪我们……”
曾祺从里屋冲出来,不让何永久说下去,叫喊着:“不去!要去,我们自已能去。你走,走!”推何永久走开,又对华仔喊,“你也去,都找大富豪去!”
何永久回头向华仔眨眨眼,走了。华仔明白:何永久约他去说话。
如果何永久不提及江朝阳,一定能在曾祺家里蹭一顿好饭。这下,只能由华仔陪他凑合。两人进了家,依然冷冷清清,厨房里冷锅冷灶。华仔忙着生火做饭,何永久不想麻烦。他剩饭剩菜凑合惯了,正好还有两包方便面,烧壶开水一泡就行。
等着方便面泡开时,何永久激动地说:“华仔,你不该瞒我,你带回那100万,是江朝阳给你们母子的,你硬不要,江朝阳就暗着放在旅行箱里……”
华仔抢了何永久的话,说:“确实是,我回到家,打开箱子才看到银行卡。我不要,妈妈也不要。不要白不要,转交村里,集体受益,那不最合适吗?”
何永久说:“你母子俩,这么多钱不要,世上少见。我得给两委和村民都说明一下:你拿个人的100万,给九种人送大红包。”
华仔坚决不同意张扬,说:“我得了多少钱,也不能解决一切问题。钱多,别人沾不到光,连自己家人也用不上,有什么用?有的人钱多得不得了,不派上用场,转移到国外秘密银行,有的在家里到处藏,等于没用。用去嫖赌毒,不仅带坏了社会风气,自己也患上了富贵病,折磨身体……”
“你是说卫东吧?”何永久插问。
华仔不想提何卫东,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俄国诗人普希金有个理论,世界的设计创造应以人为中心,而不是以谋取金钱为中心,人不应该以金钱为目的而活着。”
何永久说:“人人都爱钱,钱不嫌多,只是有的人不敢承认。你不爱钱吗?不想多挣钱吗?你说句实话。”
华仔说:“我信奉古训: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加一句:君子多财,用之有德。钱对穷人是好东西,少不了。钱,不多不少才是福,太多了反而是重负。我不当钱的孙子,要做钱的爷爷。我希望九种人能多挣一些钱,这是实话!”
方便面快凉了,何永久才答应华仔,不公布那100万原本是华仔个人的。他端起碗,怕华仔不够吃,要先拨给华仔两箸,华仔不要。何永久吃口鲜,讲究不浪费,一碗面先于华仔吃完,渣渣汤扬,喝得呼呼响,一滴没剩。
华仔又有了尽孝的机会,收拾好碗筷,又烧了热水,给何永久泡脚,做足部按摩。何永久从半月城回来,先坐火车,又换乘汽车,到达青龙镇后步行回村,无疑需要舒筋活血。华仔的按摩程序、手法都给曾祺、王东生做足疗一样认真、细致。
何永久浑身微微发热,舒服得嘴里嗞嗞地叫。关于江朝阳,他有好多话,怕华仔也不爱听,不提了。江朝阳确实变成了资本家,去了香港,名字也随他堂舅改成蔡志强,不是当年要建设社会主义天堂的那个江朝阳了;还说社会主义只是幻想,中国还是不能跳过资本主义发展阶段,一步升入天堂。心目中除了赚钱,除了女人,没有别的。何永久没想到李光福也是江朝阳的私生子,怀疑江朝阳在别处还留了私生子。这方面,何永久不喜欢,更不好跟华仔说起。可他还是把江朝阳当好朋友,动情地劝说华仔原谅江朝阳。到底是生父,血脉相连呀!
华仔一面按摩足部一面说:“我原谅他,我妈妈没法原谅他。我必须顾妈妈。不说他,说您吧,您应当再找个老伴,我做媒。”
何永久从华仔手里抽出脚,说:“我踢你的脑壳!快翘脚了,还有老毛病,不知道哪时哪刻就瘫了。再给你找个婶婶,要我害她呀?”
华仔自以为当媒人有点经验,真有这份孝心,说不定哪天真给何永久物色一个合适的老伴,那就办成再说。足部按摩完,他相信何永久能睡个好觉。自己也洗洗,进了卧房。房里空气不对流,孤老头的生活气味更浓了。一张旧式大床,婶婶离世前,瘫在这张床上,何永久伺候她整整五年,花光了所有积蓄。婶婶在生命的最后几天,才去县医院。直到她身体凉了,何永久才同意医生拔掉氧气吸管。被子又多日没洗,散发一股怪味。还是老少同睡一床,按习惯一人睡一头。好在两人都洗了脚,闻不出脚臭。华仔从小就不习惯和老人同床,这回更难忍受。
刚要睡下,华仔突然想起来,按约定该和王梅热线连系了。他正需要换换气,出卧房门去打电话。王梅向他报喜:“二姨妈”来过了,华仔松了一口气。打完电话回卧房,爬上床说起王梅,何永久才知道王梅去北京上学了。
“真为你和王梅高兴。”何永久一脚磕磕华仔问:“你们定了没有?”
华仔说:“差不多,但没有正式定婚。”
何永久说:“那就生米做成熟饭了。”忍不住笑一下。
华仔怕何永久紧追他怎样把生米做成熟饭,立即转换话题,说:“这被褥、枕巾不洗不行了。哪天,我都抱回家去,放洗衣机里洗洗。”
何永久孤独、寂寞荒了,有了一个孝顺、听话的华仔,困意全消,叨叨叨,只有他说的份儿。两人背靠床头,面对面,华仔两个耳朵也算享受了。反贪反腐,打黑扫黄,社会风气,人心所向,山水田园,风雨雷电,生老病死,结婚离婚,结扎带环,优生优育,柴米油盐,鸡鸭鱼肉,天灾人祸,东南西北,村里村外,往年今天,无所不谈,好多陈年旧事也翻出来了,简直是给华仔朗读人生教辅资料。
何永久说得连哈欠也不打,华仔听得不眨眼皮。还没说完,到后半夜了,何永久才说:“以后慢慢讲吧,睡!”
因为睡得晚,早晨,何永久醒不来。华仔心里有事,天一亮就醒了,没吵醒何永久,悄悄地起床,知道何永久不习惯吃早饭,悄悄地走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