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感情也需要决断（1）

　　一辆小车开到华仔家门口，王梅下了车，跟司机讲了几句话，汽车调头走了。
　　王东生、曾祺出门，王东生接了王梅拎着的一桶食用油，曾祺拉着王梅进门。
　　王梅喜在心里，问道：“老华呢？”
　　王东生说：“什么老华！他帮村里人卖农副产品，正忙得团团转。”
　　王梅立即发短信，显示：“我已回家，有事，速归。”
　　曾祺忙下厨房，王梅说：“妈妈，我跟爸爸说个事。”拉着王东生上楼，走进书房，请王东生安坐。
　　王东生问：“又有什么惊喜？”
　　王梅说：“我也惊喜，我要去北京上学。”
　　王东生真惊喜了：“好呀，深造。”
　　王梅说：“机会难得，不能放弃。”
　　王东生问：“放弃？你想放弃？”
　　王梅说：“想过放弃，但还是不放了。我只好克服困难，带着妈妈去上学……”漏嘴了，猛然止住。
　　王东生急问：“怎么？怎么？再说一遍！”
　　王梅后悔说漏了嘴，改话巳来不及，一下不好回答。
　　王东生逼问说：“你妈妈怎么啦？”
　　王梅还想掩饰，说：“我……没，她也想去北京玩玩。”
　　王东生说：“不对！你瞒我什么了？”
　　王梅没法瞒了，只好简单说：“李叔叔走了，肝癌！妈妈一个人了。”
　　王东生受严重打击，要站起来，又扶着沙发落下去。
　　王梅说：“我和华仔把妈妈从荷叶镇接回来了，和我住在一起。”
　　王东生叹一声，说：“我以为她和李老师一直过得很好。”
　　王梅说：“不好，多年受苦。她—直不想让您和我知道。”
　　王东生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王梅说：“上次，您叫我去看她才明白：李老师病了好多年，快不行了。她们也没有钱了，李老师不去看病。他们一直住破房子，李老师学校住房有改善，因为他早己病退，每次改善都没他的份。我劝她们去看病，后来去省城肿瘤医院，已没法治了，是在肿瘤医院走的……”
　　
　　王东生突然踢翻椅子，又砸了一个茶杯，咆哮道：“你！你为什么要瞒我？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陷爸爸于不义！你懂吗，懂吗？”
　　王梅痛哭。曾祺慌忙跑上来，问：“又怎么了？”
　　王东生指着王梅说：“听她讲，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王东生一气冲出门，在楼梯口踉跄一下，坐在楼梯上，含泪不语。
　　华仔进门，大步上楼梯，问：“爸爸，您生气了？”
　　王东生说：“你先上楼去。”
　　华仔闯进书房，见曾祺搂着王梅，母女默默流泪。
　　华仔说：“出什么事了？”
　　王梅说：“我漏了嘴，把妈妈的情况泄露了。”
　　曾祺说：“都怪华仔，他也瞒着我们。”
　　王东生站到门口，说：“你几次出去，不说去哪里，也不说做什么，神神道道。我早已察觉你有什么秘密。”
　　王梅说：“我就是去看妈妈，帮妈妈处理李叔叔后事。那时怕您分心、难过，不好跟您讲。”
　　王梅流着泪，起身拉着华仔往外走，回头看王东生和曾祺。
　　王东生冷静了，说：“先给你妈妈捎句话：我对不起她，错怪她了！希望我女儿也能理解，爸爸分身无术，不能一心二用，要照顾好你曾妈妈，她也苦了大半辈子。”
　　曾祺说：“小梅，告诉你妈妈，只要她不嫌弃，我陪你爸爸去看她。”
　　
　　吃过饭后，曾祺坐在卧室流泪。
　　华仔进来，说：“妈，您别生气。”
　　曾祺说：“小梅今天才跟我讲。你们都以为我心胸狭窄，自私，想办法瞒我。”
　　华仔说：“妈妈，好妈妈！我们只怕爸爸分心，对您不公平。”
　　曾祺说：“你们都不要小肚鸡肠！我们老了，但不会那么自私。各人都有所失，又都得了。失了又得，自然会更加珍惜所得。老王对我很好，你去半月城回来后，他对我更好。我也要对得起他。”
　　华仔说：“我看得出来，您对爸爸好，爸爸对您也好。”
　　曾祺说：“他牵挂王梅妈妈，关心她，是人之常情，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华仔说：“我怕他分心，对您不好。”
　　曾祺说：“他不会！儿子，你安心做你的事吧。”
　　华仔手机响了，接听，回电话：“是呀，王经理这次没有带款来，放心吧。”
　　曾祺心思急转，说：“这下，你麻烦了！菜钱给了吗？”
　　华仔说：“我什么也不管了，送走王梅再说吧。
　　曾祺说：“那就快去，两人好好商量，该决断了，把婚姻大事说妥。”
　　华仔说：“我早讲明了，结婚，还谈不上。”
　　曾祺说：“你儍！你要当农民，做生意，我无可奈何。只是，你留在村里，我最怕你成不了家。你跟我讲实话，王梅对你到底怎样？”
　　华仔说：“我后来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不答应跟我结婚，只做好兄妹、好朋友。不是她心里另有人，也不是她看不上我，而是有一个您想不到的原因。”
　　曾祺问：“我想不到？有多复杂？”
　　华仔说：“一个不是障碍的障碍。她看到爸爸和您相处很好，有了幸福的家，越想到亲妈孤单委屈，对不起她妈妈。如果和我结婚，我们这个新家庭当然十分美满。越美满，她越牵挂妈妈，心里会失去平衡，第一个受伤的是我。”
　　曾祺说：“她想得那么严重！”
　　华仔说：“她父母离异时，她全怪罪妈妈，断绝了母女关系。这次下乡当志愿者，爸爸来了，劝她去看妈妈，修复母女关系。这才看到妈妈现在的苦境，越想越严重。她宁可放弃自己的幸福来弥补她妈妈。”
　　曾祺说：“挺孝顺的！”
　　华仔说：“所以，她还是坚持和我做朋友、当兄妹好。她慢慢温暖妈妈，和妈妈相依为命。她不让爸爸和您知道这情况，也暂时不对她妈妈说爸爸和您的情况。等适当时机讲清楚吧。这个适当时机也不知什么时候到，所以，她还是劝我另找合适的人，她把我当亲哥哥、好朋友，一家人。”
　　曾祺说：“她当干部，又去上学，身边人多，好选择。你拖下去，会耽误自己。”
　　华仔说：“她上学深造，得集中精力。我呢，也得现实。在村里，没合适的对象。而她，肯定是我到现在了解最多、综合分最高的，我绝不能放弃她，再等吧。”
　　曾祺说：“不好！上学前一定结了，至少也去登记。”
　　华仔说：“两个人的事，必须多替对方打算，少为自己想。您说对吗？不过，我会试试，该决断，我会决断。”
　　曾祺说：“你做事比较决断。刚进生意场，也很决断。感情方面，你对我也太决断了。就是处理自己的感情，拖拖拉拉，犹豫不决。这不好！”
　　
　　王东生、王梅下楼，曾祺忙出门，王梅含泪和她抱别。
　　华仔、王梅上车走了。王东生、曾祺站在路边目送。王东生拉她贴近自己。一抹夕阳照在两人身上。
　　曾祺说：“你今日生那么大的气，伤身子了。”
　　王东生岔话，说：“女儿去上学，充电，我生哪门气？”
　　曾祺说：“跟她谈了婚事吗？”
　　王东生说：“他们自有安排，还是不要我们管。”
　　曾祺叹息说：“她不结婚的理由不是理由，还是吊我的心。”
　　王东生说：“这孩子，想得也太多。”
　　曾祺说：“华仔也傻。好多事冒冒失失，我们的事，他包办了。”
　　王东生说：“他不决断包办，我们能一起过吗？”
　　曾祺说：“该决断，他倒不决断了。特别在处理感情方面，不像华仔。”
　　王东生说：“孩子的事由孩子们去断决吧。剩下我和你，二人世界。我呢，早巳破釜沉舟，城里的房子给她了，我无家可归了。”
　　曾祺说：“这不是您的家吗？”扶着王东生进门，偎依在沙发上，“你要真是有情有义的人，就带我去看看你前妻。这样，也不为难儿女。”
　　王东生说：“她是犟脾气，死硬。让女儿带她去北京，散散心再说。我跟你商量一下，帮帮她。”
　　曾祺说：“你想怎么帮她，应该。还商量什么？”
　　王东生说：“她跟我那些年，我一直低工资，生活清苦。现在，她穷成这样了。我呢，还有点存款，上回帮儿子垫资包状元坳，都收回来了。这回……”
　　曾祺说：“我明白了，帮她吧！”
　　王东生说：“那就，给她10万。她一直没工作，捡破烂生活。母女到了北京，要租房，开支大。我不帮，女儿、儿子就得负担她。”
　　曾祺说：“帮，帮，不用讲那么多理由。”
　　王东生说：“谢谢你能理解、支持。”
　　曾祺说：“你就是分身有术、一心二用，我也支持。”
　　王东生说：“当真？”
　　曾祺说：“当真！只有个条件，你要管好儿子，必须教会儿子做生意，不要亏血本，不能让他出什么事。”
　　王东生笑道：“行，我明天去买个大保险柜，把儿子装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