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逼出主任

　　我把曾副校长找我谈话的事情跟罗旋说了，她立刻火冒三丈，甚至骂起了娘。我从没见过罗旋发这么大的火，我想这事真的是伤着她了。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本来就有些可怜了，更何况有人在背后对她说三道四的，特别是被一个“长舌男”乱说。对罗旋来说，你跟孙光头打吧，自然打不过，骂吧，那确实有失师道尊严，为了减少罗旋的麻烦，看来我要尽量跟她保持距离了。
　　在临近期末的一个晚上，罗旋邀我出去散步。我警惕地说道：“你不怕孙光头又搬弄是非呀？”
　　“不怕了，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罗旋叹道。
　　我看罗旋口气不对，赶紧问道：“小罗，到底怎么了？”
　　“我要走了，期末放假后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回去教我的高中化学了。”罗旋平静地说道。
　　“什么，你要走了，这么这么突然？”我急切地问道。罗旋就像发生了化学变化似的，突然说自己要走了，我还没来得及做思想上的准备。
　　“不突然，我一个月前就向何校长递交辞职报告了，我一直没告诉你。”罗旋说道。
　　“是因为我吗？”我小声地问道。
　　“是啊，不因为你还因为谁呀？”罗旋笑道。
　　我一下紧张起来，因为我的到来，给罗旋带来这么多困扰，招来这么多是非，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真诚地说道：“小罗，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拿出点行动来啊！”罗旋盯着我似笑非笑地说道。
　　“什么行动？”我不明白罗旋到底是什么意思。
　　“把我收了呀，做你小老婆，哈……哈哈！”罗旋大笑起来。
　　“你还有心开玩笑啊！”我白了罗旋一眼，故作生气地说道。
　　“看把你吓的，我不会做第三者的，我怎么忍心拆散你们？你那‘楚楚’动人的老婆我见犹怜呢！”我跟罗旋说起过钟楚楚，想不到她现在还“引用”到这来了。
　　“是女朋友，不是老婆。”我更正道。
　　“都一样，在我们广东，女朋友就是老婆的代名词，呵呵！”罗旋说道。
　　我不想让罗旋转移话题，继续追问道：“你离开飞鸿真不是开玩笑的吧？你这个中职学校教学处主任的位子得多少人羡慕呀！”
　　“是啊，其中孙光头就对我这个位子很是羡慕忌妒恨呢！”罗旋说道。
　　“什么，孙光头想当教学处主任？他当学生处主任不是当得好好的吗？这是为什么？”我心中立刻有十万个为什么想马上知道答案。
　　“孙光头自以为自己是专业课教师，懂些模具数控之类知识，他自认为自己比我们这些语数英理化等文化课老师更适合作职校教学处主任，他曾在何校长面前多次毛遂自荐，但刘校长一直没给他肯定答复，这是曾副校长告诉我的。”罗旋说道。
　　“原来这样啊，怪不得他处处跟你作对，想方设法找你的麻烦，其实是想把你弄下去以便让自己来当呀！”我终于大悟。
　　“就是这样，你以为我跟他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呀！”罗旋说道。
　　“那你现在辞职不正是遂了他的愿吗？”我疑惑道。
　　“那可不一定，你知道之前何校长为什么要让我来当这个教学处主任吗？”罗旋问道。
　　“为什么呢？”我也感到奇怪，孙主任的想当教学处主任想法似乎也有些合理。
　　“你想啊，我们学校是以汽车运用与维修为主要专业的，包含机械、电子、电器、数控、模具等学科，还涉及汽车商务、公关关系、企业管理及英语、财会、计算机等门类，我们不否认他在数控模具方面的专长，但让他做好所有这些学科门类的教学管理，他是不合适的，何校长精明着呢！”罗旋跟我像老朋友似的，说得毫无保留而又合情合理。
　　“既然这样，那你还怕他什么，你就不走，继续当你这个主任，气死他！”我说道。
　　“不跟他斗了，我决定要走了，当初离开原单位，是因为那时离婚了想逃避一阵子，离开那个伤心地方，现在我已经想开了，爱恨都已随风远去，美好的明天还在向我招手呢，以后就顺其自然吧！”罗旋说得有些哀伤，似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即便这样，我始终还是认为罗旋是被孙主任逼走的。我不懂女人，也许在女人的思维里，爱一个人也好，恨一个人也罢，她能做的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走！
　　我突然忋人忧天起来：“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再说什么，就是不知道你走后谁来当我的顶头上司，不知道能不能合得来。”
　　“我走后，由你来当这个教学处主任。”罗旋坚定地说道。
　　“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的，就是你，这也是今天我约你出来的主要目的，你要做好挑大梁的思想准备，我已经在何校长面前大力举荐你了。”罗旋认真地说道。
　　“你举荐有什么用，孙主任自荐还不行呢。再说，我能力有限，又是一个中文系出身的，好些专业知识我都不懂，我不可能当，也当不了。”我如实说道。
　　“中文系出身怎么了，我化学系出身还不照样当了。中文系出身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全才，只要是说中文的地方，没什么活干不了的，况且你有在中学当过教务主任的经历，你当个教学处主任有什么大不了的，孙光头能跟你比吗？”罗旋说得理直气壮，好像我就是教学处主任的不二人选了。
　　“我还是没有把握当好这个主任，我觉得做你的副手就很好。”我说道。
　　“你难道想做一辈子副手啊？虽然说我离开这里是不想跟孙光头斗了，那一个重要的原因也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如果我一直在这当着这个主任，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呀，你不知道主任比副主任每月多五百块钱吗，你不心动啊？”罗旋说得如此情深义重和直截了当，简直是把心都掏给我看了。
　　我对罗旋顿时感激起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有一个领导能对你说真话那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我于是真诚地对罗旋说道：“谢谢你对我的厚爱，至于钱，不是我心动就行了的，我也是有本事来拿呀！”
　　“你就是太谦虚和善良，这是做领导的大忌，你看孙光头，无所不用其极，你啊，该表现的时候就要表现，该用手段的时候就要用手段，所谓无毒不丈夫嘛。”罗旋对我教训道，虽话不太好听，但道理却十分正确。
　　“好，我听你的，以后该表现的时候我就要好好表现了。我想问一下，你向何校长举荐我时他什么态度呢？”我打探道。
　　“何校长对你印象不错，说你务实、能干。对了，他还问起我，你之前是不是做过编辑之类的。我告诉他你是名校的大主编呢，写得一手好文章。”罗旋绘声绘色地说道。
　　“过奖了，别给我吹得太响，到时名不副实我下不了台的。”我说道。
　　“那有什么，你该表现的时候就得表现。刘校长跟我说准备近期招一个广告文案的，我还推荐了你，我说现有的文案高手张力就在学校，为什么不叫他写呢，新招来的又不了解学校现状，文案肯定不切合实际，校长还连连点头称是呢，你可要好好露一手哦！”罗旋鼓励道。
　　“作为学校的一分子，宣传学校也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当尽力。”我说道。
　　“这话你应该对刘校长说，呵呵！”罗旋笑道。
　　“现在你还是我的领导，我可不能越级表态，我只向你表白就行了。”我说道。
　　“好，我听着呢，你说呀！”罗旋眯着眼睛道。
　　“说什么？”我疑惑道。
　　“你不是要向我表白吗？呵呵！”罗旋笑道。
　　“不是，不是那个表白，我的意思是说我……”
　　“你紧张什么，看把你吓的，你们家楚楚的家教有这么严吗？”我还没说完罗旋抢着揶揄道。
　　“我……我叫不紧张，不，我是不紧张。”我听她又提出楚楚，我一时口拙。
　　“你看，你看，还说不紧张，我有这么难看吗，怕我粘着你啊，逗你玩的呢！”罗旋嘴唇上扬，样子很美。
　　“罗主任，不……小罗，你一点不难看，真的很美，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你的真爱的，真的。”我真心说道。
　　“那你还时时防着我，怕我走进你心里哈！”罗旋故作挑逗状。
　　“来吧，我的心里敞亮着，快走进来吧，呵呵！”我也笑道。
　　“才不受你骗的，我都快要走了，你才故意这样说的。”罗旋咬了咬嘴唇，斜视着我。
　　我不敢对视，望向远处。我似乎突然明白，罗旋好像不是被孙主任气走的，倒是被我逼走的，我从罗旋的眼神中读出了答案。
　　顿时，死一样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