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作品名称:北京的过客 作者:王戈 发布时间:2015-12-07 15:37:44 字数:3278
那天,我站在路边打车。我手里拿着两篇通讯报道稿准备送到到报社,我穿着半长的小外套,很精神地站在马路边上,但并不因为我出众的外貌让出租司机就多看我一眼。他们似乎都很忙,每辆车上都坐着客人,急匆匆地赶往一个什么地方。
我向远远地开过来的一辆车牌号为吉A.CH168的向面包车招了招手,我当时的想法就是“既然打不到车,那碰碰运气吧。”
“先生,能带我一段吗?实在打不到车。”我站在车外,用很诚恳的目光看着陌生司机。
陌生司机的车技并不好,是个新手。他没想到刚上路三天就有人主动要求坐他的车。于是,他说:“我是新手,晃晃悠悠的,坐我的车你不怕?”
“事情太急了,也顾不上害怕了。走吧。”我已经拉开车门坐了上来,并像打真正的出租车一样,坐的是后排。
“干吗坐后排,我又不是的士司机。”
“哦,那我换过来。”
我又重新拉开车门从后面坐到前面来。陌生司机看着我问:“你叫什么?”
“李湘辉。你呢?”陌生司机露齿一笑,答道:“我叫牛犇,现在昌平。你还没告诉我地址呢。”
出人意料的是,我麻利地拿出纸笔来俯在车前画了个草图。“诺,就是这儿。”由于两人离得太近,我闻到了那个叫牛犇的司机头皮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这味道令我一颤,我不外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脑袋“嗡嗡”作响,牛犇说的是什么,我一句也没听到耳朵里去。
接下来奇迹发生了,那个叫牛犇的小伙子半生不熟的车技一下子变得非常老练,而且他并没有弄懂那张图,只是凭着感觉往前开,居然一点弯路没走,一下子开到我要去的报社门口,睬下刹车停好车那一刹那,牛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呀?”
“你可不知道,我是新司机。”
“噢,看你那样子倒像个老手呢。”
“总算到了。”
“那么,谢谢了。”
我笑了一下,然后大大咧咧地拉开车门出去。牛犇一直坐在车内,盯着我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脚步轻快地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大厦台,身影快速消失在自动关合的玻璃窗内。看着这一切,牛犇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他对自己说,陌生人是坏人吗?
牛犇重新启动汽车,打算调转离开。就在这时,我重新来敲他的车窗,大大的眼睛朝车窗里面探望。
牛犇开启车窗玻璃。
“你怎么又回来了?”
“幸亏你还没走。”我再次拿出纸笔,用文件夹垫着飞快地写了一行字:“哗啦”一撕递给牛犇。“忘了给你电话号码,要不你怎么联络我呀!”
我这句话说得牛犇心头一动。“要不你怎么联络我呀!”就好像认定了牛犇会跟我有“下文”似的。我交给牛犇电话号码后,冲他摆了摆手,说了声“再见”,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再见。”
这几天又下雨了。天空像一张忧郁的脸,心事重重,仿佛结着浓浓的愁绪。
下午,雨水停了。东方一笛独自一人穿过小巷走到大街上。雨水洗涮过的街道显得宁静而整洁,他在街上休闲地转悠着,与互不相识的面孔擦肩而过。北京的口足音嘈杂而忙乱,他沿着店铺林立的商业街走去。他走进一间音响店,买了一本粤曲,准备送给李晓丹。店里正播放《纤夫的爱》,小调式的反复吟唱很欢快,细听又有隐隐的忧愁。隔壁是一家格调高的工艺品店。精致的工艺品挽留了他的脚步,他飞快地浏览了一遍,目光停留在几个狗模样的玩偶上。这些玩偶都是用粗布做成的。我知道,今年是狗年,所以狗玩偶的确很多。你瞧,一个个张口汪汪,摆出狂歌漫舞状。
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东方一笛回头一看,原来是钟离东。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个世界太小了,正如钟离东说的一样。这时,钟离东见躲闪不开,只好站住。身边站着多情的伍晓琴。“你好。”钟离东主动握了东方一笛的手。在东方一笛心里,“你好”这句话如同每封信的开头,使人乏味。钟离东虽同他握了手,但省去了东方一笛的名字,极不自然地挤出一些笑,眼窝中透出了一丝局促不安,但只一瞬间便恢复镇定的神态。
东方一笛瞟了伍晓琴一眼,然后平静地对钟离东说:“近来,李湘辉在报社干得怎么样?好长时间没有他的音讯了。”
“他现在搞发行,每天给那些投摊送报,听说还做得不错。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钟离东回答。
“哦!”
东方一笛冷冷地斜视了钟离东和伍晓琴一眼,算是告辞。然后他又穿过了一条大街,再绕道走几个胡同,来到了李小丹住所。
当李晓丹又一次扔过来一只避孕套时,心情不好的东方一笛冷笑了,说:“为什么非要套上这个呢!我是第几个享受这‘套’待遇的人了?哼,大不了怀上一个,为什么非要有这个套儿?”说罢,他把套往外一扔,扑在已经一丝不掛赤身裸体仰躺在床上的李晓丹身上,就要做他们已经做了好多次的事。李晓丹这一次却死死地推开他,一用劲她从他身下翻出来,用手捂但那毛茸茸的地方,道:“你……你是非要我说个为什么不可?”
东方一笛也坐了起来,刚才的激情已经大减。但他还是很有力地把李晓丹扳到在自己身旁,一双手停在她那胀鼓鼓的双乳上,道:“当然。”
“傻瓜,我怕艾滋病和性病。”李晓丹就温柔地看了东方一笛一眼。
东方一笛笑了:“你怀疑我?”
李晓丹急了:“谁怀疑你?你回忆一下,我第一次和你干的时候,我流过血了吗?”
东方一笛恍然大悟:“宝贝,我知道了,你早同许多男孩子干过了。当然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处女。”
李晓丹这时完全温驯地重新躺下,双腿分开成一个八字,柔声地说:“东方,还是戴上吧,保险些。先前有一些外商也上过我的床。
东方一笛却再也唤不回兴趣了。他下了床,穿好衣服就要离开。
李晓丹一骨碌爬起来,眼泪汪汪的。“东方,你……怎么了?你不要我了?”
东方一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咱们并没有相互承诺过什么呀?”说完,推开门出去了。
李晓丹孤零零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又扑在床上嚎啕地哭泣。她忽然觉得有一种被抛弃的窒息感。她曾经喜欢过钟离东,但因为钟离东身边有个伍晓琴,她最终还是放弃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东方一笛这样一个有身份、有北京户口且又长得帅气的人,可是他只是玩玩而已。她越想越感觉不是滋味,又伏在枕上呜呜地哭,哭得个天昏地暗,死去活来……这个平时十分要强的女孩,现在才想到她自已是多么的可怜,多么的卑鄙。哭了一阵,她这才想起了比她更可怜楚楚的杨小小,她真心喜欢的小姐妹:“小小呀,我真的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李湘辉呀!可我真的是想为你好啊!”她又嚎啕一阵。
东方一笛其实并没有离开。此时,他一直伫立窗外,心中正经历着一场进行思想斗争。听到李晓丹这一句话,便倏地又进门:“你刚才说了杨小小什么了?”
李晓丹没想到东方一笛还在,又惊又喜:“你原来还在这里……”
“你刚才说杨小小什么的来着?”
“我……我……我……”李晓丹咬了咬牙,终于向东方一笛吐露了实情。
原来,我李湘辉之所以一直没有杨小小的消息,完全是因为她李晓丹在从中作埂。杨小小回家后才一周就寄来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她李晓丹的,另一封是给我的。杨小小在给她的信中,说及家里逼她同原来的对象结婚,她不从,家里又不让她出来。本来,作为朋友,请她给我转交信件是义不容辞的事,但好奇心驱使她偷偷拆了杨小小写给我的那封信。一看内容,令他大吃一惊,才知道杨小小与我发生了性关系。
李小丹是一个在情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深知一个女孩有了这种“破戒”的心里。她有一点,不,是不敢相信,一向性格内向的杨小小,才同我交往这么并不算太长的时间,怎么会对我有这么深的感情,并为我而献出自已的身子呢?她很是不明白。于是免不了又替她的好姐妹担忧起来。一“担忧”,她就做出了一个本不应该由她决定的事:把信给烧了。然后给杨小小回信,谎称说我李湘辉是已经结了婚的人。老婆叫杜鹃红什么的。在她杨小小离京后不久,说我把杜鹃红接到了北京。李晓丹就这样让杨小小彻底忘了我,同原来的对象结婚。
想不到东方一笛这次真的把我当作他的朋友。听完李晓丹的叙述后,很是生气:“你……你……你也太损了吧!”他几乎要打李晓丹的耳光。见她一脸惭愧的样子,这才没有下手。叹了口气:“你,你呀,这下把他们两个害苦了!”
东方一笛说完,便起身。这回,他真的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