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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死而生】十四集:心系故园

作品名称:向死而生      作者:晋忻李      发布时间:2011-11-18 21:35:11      字数:3396

十四集:心系故园
一、
画外音:1930年夏,阎锡山就任“中华民国陆海空军总司令” ,与冯玉祥、李宗仁等组成联军,发动讨蒋战争。中原大战爆发。
陈敬棠凭借自己在山西省文献委员会任常委的机会,以养病为名,利用这些难得的空闲时间,搜集、整理相关资料。

陈家,“观我斋” 。
墙上醒目地悬挂着大教育家黄炎培的提诗:
自忻州还太原赠乙和、芷庄即希两正
君怜野史亭边草,吾爱寥天阁外山。尽许邻罂分井波,偏投客辖禁车还。
廿年世故才宜敛,百叠秋思鬃欲斑。教得绿窗红女熟,机声隐隐诉民殚。
黄炎培 作于民国十三年九月
陈敬棠在手执毛笔,整理桑梓文献。各种文史资料,分门别类,捆束委积,满桌、满架。手边码放着一大摞成书。
养女玉蟾双手捧着茶具盘子,为养父斟了茶,看着那大摞的成书,兴奋地问道,“请问爹爹,这么多的书,都是经您亲手编选出版的桑梓文献吗?”
陈敬棠微笑着点了点头。
玉蟾满怀敬畏地捧起一套《六书存稿》,“这《六书存稿》的作者周天益,是哪里的人呢?”
敬棠说,“周天益是康熙年间举人,我县逯家庄的大学者。早年逯家庄遭遇水灾,书稿陷入洪流泥淖之中。这是为父费尽周折,从外地人手中购得的残本,方才编校而成。”
玉蟾又捧起一套《广元遗山年谱》请教,敬棠笑道,“这还都是那年修复‘野史亭’ 、‘青来轩’ 之后,剩有少量余资,又请彭县长筹措了七百元大洋,按《元遗山先生全集》的体例制版而成,又整理了《又识》,皆附于《元遗山先生全集》之后,总算填补了原体例的空白。”
二、
初夏的一日,敬裳命常保元赶了骡子车,准备了雨伞、相机、拓片纸、文房四宝、随时野炊用水、食品、罐头之类,带了儿子鸿适,养女玉蟾,开始了他新一轮的、以著书立说为目的的地方山水名胜之旅。

从石岭关,独担山,到读书山,福田寺,到陀罗山,云中山岱岳殿,到九龙岗,白鹤观,到七贤祠,公孙杵臼寺,到野史亭,元墓,到忻口,顿村傅青主旧家,双乳山……走一处,细加考证,抄录文献,拓制碑文,照相,记载,处处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盛夏时节,由于数月来的连续干旱,玉米、高梁等秋作物叶子已发了黄,打了蔫,露出败相。
在故里嘉禾,凡因响应当年陈敬棠倡导修了渠,能引来山泉水浇灌的地方,连那路边的树株、花草,也分外地繁盛茂密。庄稼更是绿得可爱,惹得过往人们眼馋。
村南不远处蜿蜒而过的云中河,水位也顿时下降,只有河槽底部有一股不太大的水,枉自向东流去。

这天,敬棠应梁硕光之邀,到奇村梁硕光所创立的基督教大同会议事,在大街上正遇浩浩荡荡的祈雨队伍。他细问一老者,“当年不也曾开渠打井吗?” 老者说,“唉,村里的人都是只顾眼前,一到不缺雨的年份,就不由地将渠填了,或者挖断了。井也一样。剩下几条渠,也无水可引,少量的渠水,也远水难解近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庄稼干死。祈雨也不过是尽心而已。真灵验的能有几回?” 那人说毕,无奈地摇着头去了。
看那祈雨的队伍,近百个男子,头戴柳梢帽,光脚赤膀,敲锣打鼓,用两根缠了红布的长杠,抬着几天前专从盂县藏山请来的赵五老爷,前边走着一个汉子,身穿蓑草罪衣,脖子左右架着绑成三角形的六口大铡刀,刀刃一律向里,好像任何一口刀片都随时可能砍到那黝黑的肉脖子上。两侧各有两个精壮后生帮扶着,以免发生意外。为表虔诚,后边还有不少人边走,便用香火自灼手臂和身体。村长邓初民手持整把点燃的香把,后边众人簇拥着他一同艰难地向前。

邓初民分明望见了陈敬棠,他匆匆挤出人群,苦笑着用肩头的毛巾擦了把汗,对陈敬棠说,“这等愚风陋俗,让你处长见笑了。没办法,我怕让人们的唾沫星子淹死呢。” 说毕匆匆归队。
陈敬棠向路人打听,“这祈雨要到何时何地才算完呢?”
一个老者看他一眼说,“要一直步行至黄龙王沟黄龙王庙,上香还愿,求告龙王降雨,跪请了赦免礼,去了刑具,祈雨才算结束。”

望着那些愚顽却也十分虔诚的祈雨者们,望着他们那一个个麻木、盲从的黑油津津的脸色和膀臂,陈敬棠油然生出欲哭欲喊的感觉,急忙按捺住了,眼朝天际望去,却连一丝儿云彩也捉摸不到。
三、
陈宅,“观我斋” 。
书案上醒目地码放着“元遗山先生全集” 。
段氏在为他默默地整理书稿。
养女玉蟾在精心地为他磨着墨。
陈敬棠挥笔写道: 偶 拾云滨野史
一代风流元遗山,
血泪为墨诗名传。
云滨野史叹不敏,
东施效颦写乡关。

陈敬棠将一本本书稿整理成形:《观我斋遗诗》、《秀容诗文存》、《忻县古迹名胜诗文录》、《雪堂诗文存》。
段氏不断为他校对着这些书稿。
玉蟾见他题诗上署了“云滨野史” 四字为号,便试探着问道,“爹爹毕生推崇野史亭、元遗山,莫非也想在这云中河畔盖座史亭,做个远离尘嚣、修史著文的元遗山第二不成?”
陈敬棠和段氏听了,也不禁哑然失笑。

每年的夏秋之交,青黄不接之际,乡间的穷人们往往苦于粮荒。这年又逢多年不遇的连续大旱,地里可以用来充饥的植物、动物,也成了罕见的东西。早在春天,甜苣之类的苦菜,柳枝上的柳芽,榆树上的榆钱之类,就出奇地少。到了夏季,几乎所有可作代食品的东西就几乎被人们搜罗尽净。
旱到夏末,玉米、高粱、谷子等秋作物长了不到二尺高,根也未曾扎深,多数连拔穗扬花的经历都未曾有过,便干若枯草,近于枯萎。饥饿像瘟疫,不断地蔓延。饿死者的人数在不断增加。有的已开始整户地因饥饿而死绝。

这日一早,陈敬棠正在“观我斋”翻看那本先前从阎省长那里借来的《瀛寰志略》,看到其中有《啖糠词》、《驮炭道》两章,道尽晋北老百姓的辛酸,十分感人。尤其那首《啖糠词》,情真语切,如写目前,不禁抄录下来:啖糠词五台-徐松龛
序:晋俗俭啬,石岭关以北,寒瘠尤甚,丰年亦杂糠秕,司牧者宜念之也。
词:富食米,贫啖糠,细糠犹自可,粗糠索索刷我肠。八斗糠,一斗粟,却似搏来沙一掬。亦知下咽甚艰难,且用疗饥食我腹。今年都道秋收好,囤有余粮园有枣。一半糠秕一半米,妇子欣欣同一饱。昨行都会官衙头,粒米如珠流水沟,对之垂涎长叹息,安得淘洗持作粥。
写罢又念,敬棠不禁潸然泪下。
段氏和玉蟾看了那词,也不禁陪着他落泪。

吃罢早饭,敬棠跟段氏略作商议,便命翠柳唤了全家的成年男女,齐聚“聚源堂” 客厅。
不一时,寡嫂岳氏,敬棠的儿子鸿适和媳妇张秀英,侄儿鸿遇和媳妇赵青娥、侄儿鸿达俩口等陆续到了,大家各自寒喧着,打着招呼。
敬棠见人都来齐了,就跟大家说,“今年旱灾严重,乡亲们青黄不接,饿死人的事时有发生。咱们家全凭‘仁义赵’ 镖局的庇护,口外的买卖还可以不断地为咱们陈家带来些收入。今年的年成除水能浇到的地块外,颗粒无收,已成定局。佃户们的地租一律免除,自不必细述。依我的意思,饥饿成灾,一旦酿成民变,谁家也难得安生。所以,希望咱们全家从今以后,大家都尽量俭省些,将咱们家库存的粮食米面,尽可能地周济给乡邻们些,以帮助大家共度难关。嫂子,还有各位侄儿、侄媳们,今天咱们家除了上学的,在外做活的,过于幼小的,已经出嫁的,该来的都来了。不知大家是个什么想法?今天就咱自家人,大家尽可直说无妨。”
岳氏说,“数月无雨,灾祸是挡不住了。咱们陈家老人们当家的年头,到了大灾大难,实在没奈何的时候,放粮赈灾这样的好事,我记得也有过几次。救人急难,积德行善。为人在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救人如救火’ 。他叔你就放心地做吧,这样的好事,没人拦你的。”
大侄儿鸿遇也说,“既是你们老人都同意,我们做晚辈的还能不同意?有需要大家动手的,二叔尽管吩咐就是了。年轻人不会拉后腿的。”
陈敬棠听了自是满意,“那咱们现在就动手。”

陈家大门外,放了桌子,簸箩等器物,鸿适、鸿遇几个,拿着木升等器物,均匀地给排队的乡亲们发放粮食。玉蟾在登记着名字。
几个长工有的扛着粮袋,有的用独轮车不断地往外倒粮。
来领赈济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在自觉地指挥着人们排队。
领到粮食的不断地离去。

这天早晨,邮差送来一封加急电报,原来是本乡世交,东呼延苏家的苏龙富在内蒙萨拉齐开个布庄,近日连遭土匪欺凌,请求援助,只得致电怀仁“仁义赵” 镖局赵贵根,求赵再次施以援手。
事后从苏家的信中得知,土匪队长郭三要强娶苏龙富的女儿玉连,赵去后,巧定“迎亲” 之计,将郭三等灌醉,惩罚并教训了土匪,使郭三表示再不敢干这类坏事。为报大恩,强留赵多住几日,尽情款待。

秋末的一天,陈敬棠忽又接到一封电报,他匆匆看罢,脸面变得非常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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