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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死而生】四集

作品名称:向死而生      作者:晋忻李      发布时间:2010-03-11 15:08:39      字数:4391

四、
这日,朱善元同陈敬棠再次走进“怡然斋”来见阎锡山,只见他脸色愈益严峻,便静立一旁,不敢多问。
不一刻,但见他怒冲冲地将一封“加急”电报“啪”地置于桌上,只瞅了一眼,那令人怵目惊心的几个字便映入眼帘。原来这回是袁世凯以“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的身份严令阎锡山“就地待命,不准擅自行动”。
“这不明摆着往俺阎伯川头上撒尿吗?这个袁大头!”阎锡山余怒未消。
朱善元手拿一张《南京临时政府公报》,新闻标题异常醒目:“南京临时政府消息:孙中山先生致电临时大总统袁世凯,要求清军退出山西,召回晋省都督。”
陈敬棠手拿一张《晋阳日报》,标题同样醒目:“对于袁世凯临时大总统不承认山西为起义省份之议,孙中山表示:‘此议我们决不承认。宁可和议决裂,不能不承认山、陕的革命同志。’”

报纸到了阎锡山的手上,他左看右看,忽地笑了,“‘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既然连孙中山先生都一直这般看重咱山西,他袁大头又岂奈我何?”
“话虽如此,可俗语说,‘县官不如现管’。人家袁某毕竟是当前名正言顺的临时大总统啊!”朱善元忧心忡忡地说。
“是啊督座。这袁大头逼宫,可谓机关算尽,处心积虑。明眼人都晓得他是司马昭之心。依卑职之见,他要去掉这个‘代’字,是早晚的事。弄不好还想做一番皇帝梦,也未可知。”陈敬棠推心置腹地说。

几句话让阎锡山刮目相看,不由重新打量他一眼,口里说,“芷庄兄这番评点,果然入木三分。不过,这话要让人知道了,那可是株连九族的事。万不可再跟别人提起。”
陈敬棠顿感毛骨悚然,不由地擦了把冷汗,急忙抱歉说,“属下粗人讲话,口无遮拦。大人教训的是。”
阎锡山微微一笑,“何谓‘肝胆相照’?此之谓也。不过依伯川看来,他纵然有贼心,怕他也没那个贼胆!”
朱善元说,“是啊!当今天下,正如战国、三国时代,诸侯林立,英雄如云,量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吧?”
陈敬棠赶紧讲出自己最想说的话,“但愿如此罢。不过,就眼前看,怕的是你‘孙悟空本事再大,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心’啊!”
“这倒确是句实话。他眼里固然容不得砂子,视咱为眼中钉,可咱自己总得有个立足之地吧?”
“人家现在手里可是握着生死予夺的大权啊!”朱善元说。
“事在人为么。”陈敬棠成竹在胸地说,“忻州人常说,‘牛大也总有擒牛的法子。’”

“此话怎讲?”阎锡山顿觉眼前一亮。
但见陈敬棠娓娓道来,“当年桃园三雄不也曾寄人篱下吗?依属下看来,督座眼下正该以退为进,以柔克刚,避其锋茫,想些妙法,牵住他袁大头的牛鼻子,到那时他这大总统也得看看咱阎都督的脸色啦!”
阎锡山心中欢喜,却也还不形于色,语气淡然地说,“韬晦之计不难,难的是牛鼻子牵之不易呀!”
五、
府衙院中,朱善元站立着,阎锡山练着刀术。桃树上有了花骨朵,阎锡山停下时,细心观赏着。这时,雁叫声传来,二人仰头望去,一队大雁列着“人”字缓缓北去。
朱善元说,“督座,驻扎忻州二十多日了吧?”阎锡山一声长叹,“唉!归期杳然啊!”

中午。“怡然斋”内,盆花盛开。阎锡山面对书桌,枯然独坐。沉思半晌,忽地一拍桌子,脸色顿然开朗。分明是做出了某种决断。

这天晚上,阎锡山按自己的思路,要在自己的下榻处备一桌便宴,说是要邀几位老友相聚。
饭菜由朱善元、陈敬棠安排,已摆放得停停当当。

不时四位客人到了,宾主彼此致意。其中一个是王建屏,敬棠的表兄,从小的挚友,却也都不在人前点破。二人见面,自是欢喜。另一名年纪稍长,温文儒雅,经阎都督介绍,陈敬棠才知道,原来是都督的同乡,五台东冶人,大名鼎鼎的赵戴文先生。另两个同样仪表不俗,却都是崞县西社人,年龄稍长的是续桐溪,年轻的是续范亭,。
一经彼此介绍,陈敬棠便暗自叹服,这几个人一个个来历非凡,随即抱拳行礼道,“各位都是阎都督麾下,名震三晋的忻代宁公团名将。在下承蒙阎都督错爱,得以同各位幸会,今后还需诸位多加指教。”
阎锡山笑容满面地接着说,“这位忻州陈敬棠陈芷庄先生,是咱山西咨议局议员,也是胸有韬略的人物。咱们这几个人,五台、崞县、忻州,都是近邻,都可说是老乡。诸位就再不要客气,今天一定要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众人也不客套,便宴也就开始了。
饮宴之间,少不得有一番议论。
阎锡山取酒瓶在手,对那三位北伐归来的部属说,“各位随阎某转战归绥,数月来鞍马劳顿,如今却不能返回太原,逗留在此。今日敬各位一杯,权当阎某赔罪。”随即给三人斟满了,三人也不谦让,齐齐道声“愧领”,一饮而尽。
阎锡山又给朱善元、陈敬棠斟了,转对那三人说,“今日午间,阎某同朱县长、陈议员有过一番议论,都说当今临时大总统对阎某顾忌成仇,需得小心应对。这位陈兄提出,要设法牵住他袁某人的牛鼻子,才可保得无虞。伯川想,这位仁兄想必早有成竹在胸。芷庄兄,有何高见,就请明言,也正好再听听诸位意见,集思广益,再作定议,岂不更好?”
陈敬棠听罢,心下大惊,忙说,“有各位方家,尤其像赵公这样的高参,那是能跟萧何、孔明相比的人物在这儿,哪儿还有我陈敬棠多嘴的份儿?都督可再不要赶着鸭子上架啦!”
那王建屏见状便说,“都督手下的高人多啦!今日抬举你,你又何必推辞?”
陈敬棠见已无退路,只得实话实说,“原来芷庄只是心血来潮,急切间偶然想起些法子,也并不敢说有多少把握。如今既经督座说破,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王建屏不耐烦地嗔道,“偏你有这么多废话!”
朱善元急忙出来解围,“来来来,各位别忘了喝酒!”说罢又给众人斟酒。
“大家边饮边议么。”阎锡山也笑着说。

陈敬棠只得缓缓讲来,“不才是这么考虑的。这一,孙中山先生对阎都督一向器重,如能请先生来晋走上一遭,定能让京都和全国也高看三分。”
赵戴文点头赞道,“那是自然。这二呢?”
“据在下所知,那副总统黎元洪坐镇长江咽喉,做的是湖北都督,颇为各省所仰仗,其向背举足轻重,如能派一知名内人,取得其鼎力支持,则我晋省无忧矣!”
“有理。”续桐溪也来了兴趣,“这三呢?”
赵戴文说,“督座手下名将孔庚便是黎元洪的同乡老友,正是游说这位副总统的最佳人选。”
“韬光养晦,以退为进;先入为主,递交辞呈。”陈敬棠接着说。
“可行。”王建屏也被其吸引,“那,还有第四吗?”
这时的陈敬棠,反倒真得从容了,“不才以为,这是最厉害的一招——直接找他袁世凯疏通!”
“这话岂不等于白说?”王建屏既是敬棠的表兄加老友,说话自然更少些忌讳。“据说那袁世凯在京城是炙手可热,独断专行,百无禁忌,臭架子十足,连孙中山先生也奈何他不得。你怎地找他疏通?”
“树侯兄且莫发急,”阎锡山赶紧打圆场,“且听芷庄兄说完嘛。”
陈敬棠接着说,“如此大事,在下自然也不敢胡扯。人说‘打蛇要打七寸’么。听说定襄有个董崇仁……”
“好!”未待陈敬棠讲完,赵戴文拍案叫绝。“这倒是一步妙棋!”
“真乃天助我也!”阎锡山亦不禁一反往常,喜形于色。“董崇仁!芷庄兄,亏你想得出来!”
陈敬棠微微一笑,“我也不过是‘病急乱求医’罢了!”

座中维续范亭最是年轻,大惑不解地问,“但不知这董崇仁何许人也?”
赵戴文笑道,“一个江湖政客而已。跟那袁大头倒真可称得上是难兄难弟!”
“一个江湖政客,他能有多大的能耐?”王建屏颇不以为然。
阎锡山笑道,“这就叫‘蛇有蛇道,蟒有蟒道’。还是次陇兄讲讲吧!”
“这董存仁也算得上定襄县一大名人。只因他的祖上一直发的是皇家财,几代人包揽皇家工程,从小出入宫廷,跟当年宫里的太监、王侯、公卿,混得极熟。就因了这个缘故,他跟那袁世凯过往从密,交情非浅。再者说,时人都知道,此人自幼浪籍江湖,因此极好面子,嗜财如命,却也颇重义气。都督如能得此人施以援手,折冲樽俎,事情自然不难转圜了。”赵戴文从从容容言道。
“精辟!过瘾!让我们这五台老夫子一番剖析,对付那袁大头,倒好像手到擒来,稳操胜券也似的!”
赵戴文却又说,“适才这位芷庄先生所议四条,一请中山先生,二拉湖北黎氏,三行韬晦之汁,四谓直击要害,倒也条条可行。可要做起来就难了。万不可掉以轻心。”
阎锡山,“这顿饭没白吃嘛。如此,咱们就分头依计而行吧!”
六、
春日。垂柳枝条上长出了嫩芽。万物都在苏醒中。
清晨。陈敬棠之居所,他孤独地洗涮,匆匆用餐,挑选衣服,手里是那只玉蟾蜍坠儿和那件绣了鸳鸯的红肚兜。他又一次想起了表妹素梅当年的笑脸,又幻化成其绝望的样子,心下便不免郁闷却又无柰。

陈敬棠商人打扮,手持写有“阎伯川敬呈乡党董存仁先生钧鉴”的“山西省都督府”大信札,,正监督着随从小心翼翼地装车,拉着紫檀木屏风等贵重物品。

阎锡山手捧《大公报》观看,新闻标题异常醒目:“孙中山先生应阎都督之邀,拟于年内巡晋”;又翻过另一面:“副总统黎元洪声明:反对独裁专权,支持晋督返并”;《晋阳日报》新闻:“晋都督阎锡山辞职,宣慰使狄楼海安抚”……阎锡山喜形于色。

“怡然斋”外,桃花绽放,蜜蜂、彩蝶飞来飞去。
报童叫卖报纸,“卖报!卖报!”《临时政府快报》,大标题新闻,“三月十日,袁世凯在北京宣誓就任临时大总统”;《晋阳日报》,大标题新闻,“三月十五日,北京政府正式任命阎锡山为山西都督”。

“怡然斋”内,桌上放着电报,电文引人注目:“兹任命阎公锡山即日返并为山西省新都督。中国民国临时大总统袁”。一只手拿起了这份电报,这人是阎锡山。
朱善元和陈敬棠走进室内,朱善元见状问道,“督座,有消息啦?”
阎锡山转过身来,将电报递给朱善元,“这张纸,一直让我苦苦等了四十多天,让我阎伯川等得好苦!”
“好在督座毕竟吉人天相,如今是苦尽甘来,总算如愿以偿。”朱善元说。
陈敬棠接着说,“新任都督中,如阎大人这样的元老,已所剩无几。大人重掌山西,也是山西的大幸啊!”
“还不全仗二位的操持和成全?加之仰仗了孙中山先生的支持,黎元洪副总统的声援,董崇仁的暗中出力,费了咱多少银子,才总算擒住了他袁大头的牛鼻子!来之不易呀!”阎锡山难免一番感叹。
朱善元忙说,“如今春暖花开,且容属下准备一番,择个吉日,大张旗鼓地欢送大人荣归才是!”
“子钦兄,这种花架子,劳民伤财,我看就免了吧!待伯川轻车简从,悄悄地返回太原,也就是了。”

翌日早晨,春风轻拂。阎锡山只同赵戴文一道,着礼帽,穿长衫,戴了副墨镜,俨然商人一般,只有朱善元、陈敬棠送行,互道“珍重”,钻入汽车,绝尘而去。

“怡然斋”。朱善元给陈敬棠说,“阎都督有心让你到太原做事,又怕你放不下家庭,特意送几把枪给你,也好留给家里,以为看家护院之用。你就打个收条,把枪弹领了回去。”说话间,从柜中取出一个长盒,另一支手枪,陈敬棠接过,打了收条,道声“多谢!”二人分手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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