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美女柳莺（二）

　　听明白了自己的任务，柳莺几乎跳了起来：“不行不行不行！万一我正好碰上那两个骗子，被他们认出来怎么办？”
　　“哈哈……”于德海笑岔了气：“被他们认出来还不好办？我们己经有了预案，南京公安局的几位便衣已经到他们公司去了，去跟他们‘谈业务’呢！到了那里，你的眼睛也要机灵一些，你只要稍有动静，便衣同志立刻就会出现！”
　　“喔。”
　　10点刚过，一辆红色宝马车在南京服装材料公司门口停下，穿着西服的于德海抢先下车，拉开后排车门，花枝招展的柳莺款步轻移，走着直线，进了办公楼。
　　前台小姐请柳莺登记。柳莺眯着眼睛，看也不看她一眼，打起了上海腔：“侬老板在阀？老板勿在阿拉走人！登啥子记？”
　　前台小姐按下电话键，急急地咕噜了两句。柳莺看着天花板，也没听到她咕噜的什么。
　　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走了过来，那人笑容可掬，边向柳莺伸出右手边说：“我姓秦。”
　　柳莺也伸出了右手，四指并拢，在秦老板手心里碰了一下。
　　来到秦老板办公室。柳莺拿出了那些介绍信，委托书。秦老板略略一看，试探地问：“请问杨小姐，上海市旗袍文化促进会是文化单位还是工商企业？”
　　柳莺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怎么，秦老板不看报纸不上网？上海市旗袍文化促进会代表中国文化，与意大利米兰市合作发展旗袍，在全世界推广。明年我们要在上海世博会展示、推广，再过两年还要去参加米兰世博会。”
　　“哦，玉兰公司是促进会旗下的实体。一年生产多少件旗袍？”
　　“秦老板，你是做材料生意的，应该知道衣服不能比件数，皮鞋不能比双数。一件衬衫的辅料只要几角钱，一件高档旗袍的盘扣和绣花就要上百元，甚至好几百元！我不跟你多说了，我今天来，是釆购盘扣的。以前我们是就地釆购，现在上海没有人干这种手工活，我从网上查到了你们，所以过来看一下。”说完，柳莺端起了茶杯。
　　“喔，有。各种花色的盘扣都有。”秦老板赶紧接上了话。
　　“实不相瞒，我们急用。但是要验一下货。”柳莺正经八百地说。
　　“要多少？”
　　“一个月的用量5万扣左右。”
　　“哦，好。愿意合作，愿意合作。”秦老板离开座位，凑了过来，涎着脸笑：“老规矩，百分之十返点，我少不了你一分。”
　　柳莺看了一下秦老板，凭她的直觉，这个秦老板很色。柳莺装作不屑：“盘扣数量虽多，价钱不大，百分之十还不够塞牙缝的。”说着，挑逗地向他抛了个飞眼。
　　“那么，你们一个月用多少丝线？”
　　“七八十箱。我们是一个季度采购一次。怎么，你有？质量行不行？”
　　秦老板忽然把手搭在柳莺手上：“妹子，我现在就有两三百箱，是淡季时进的铁源的货，质量绝对保证，价格也可以优惠。要不，先合作一次试试？我包你称心如意……”
　　“我不想听空话。”柳莺从秦老板的肉手下面抽出了自己的手。
　　秦老板笑着拉开抽屜，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一个塑料袋递给柳莺：“这是你这一次的交通费，6万元，六六大顺。丝线的返点，与盘扣一样，都是百分之十，一分钱也不会少给你……”
　　“唔……”柳莺未置可否，但也没有推开那个装钱的塑料袋。秦老板顺势将塑料袋塞进了柳莺的公事包。
　　“妹子，”秦老板又往前湊了一点：“旅途劳顿，中午我为你接个风，洗个尘，怎么样？”
　　“别了，我很累，要休息。下午还要等我们公司质检部的赵部长来验盘扣和丝线。”
　　“那么，晚上？”
　　“验了货以后再说吧。”柳莺故作矜持，边说边挺了挺身子。她那被低领连衣裙包着的胴体热烘烘的，放射着青春的气息。
　　“也好，也好。”秦老板贪婪地嗅闻着柳莺身上的气息，盯着柳莺的眼睛，期待地说。
　　柳莺认真地说：“秦老板，话说在前头，验货的事，赵部长负责，我可做不了主。如果合格，明天上午我就与你签合同，签了合同预付百分之五十货款给你，余款货到付清。我提醒你，某些事情，你可要讲诚信哦！”说完，她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小于啊，你将车子上的空调打开，我出来了。”
　　回到宾馆，柳莺迫不及待地将公事包里的微录机掏了出来，播放她刚才与秦老板“经贸洽谈”的录音。听完了录音，于德海和赵家良都笑得前仰后合。于德海像看外星人一样打量着柳莺，怪声怪气地说：“不得了不得了，这个柳大美人不简单！柳莺啊，你可以当我的师傅了！”
　　柳莺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急忙对于德海说：“你，你，……你们不懂丝线，怎么去验货？”
　　“柳大美人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们去验什么货？我们只验那些铁源织锦厂的包装盒！”于德海带着嘲讽的口吻教导柳莺。
　　其实，中午就可以对秦老板动手了，赵家良怕打草惊蛇，让其同伙跑了或者将货物转移了，于是耐住性子等到下午四点，才让柳莺打电话告诉秦老板，说赵部长来了。那秦老板当即赶了过来，将赵家良和于德海接走了。五点钟不到，秦老板和他仓库里的人员全部被“请”到了南京市公安局。
　　……
　　赵家良有两个手机，一个是局里配发的，他整天带在身边，晚上睡觉时和手表一起放在枕边；还有一个是他自己买的，放在办公室抽屉里，每天上班时开机，下班前关机。这个手机用来联络一些不宜让陈虹知道的事儿，如聚餐、打保龄球、打台球、k歌等等什么的。与柳莺通讯的主要工具也是这个手机。
　　赵家良的手表是柳莺送的。去年春节前的一天上午，柳莺来了电话，说她要来一下局里。赵家良问她有什么事，她神神叨叨地说：“我告诉你，我爸我妈和我一起去香港旅游了，刚刚回来。”
　　赵家良想起来了：自从侦破了那个丝线诈骗案后，柳家一直想请他和宣堡分局的人吃一顿饭，至今未能如愿。这次她一家子去香港旅游，大约带回来什么纪念品了吧？于是忙说：“从香港回来急着找我，一定有什么好事。行，我到传达室等你。”
　　赵家良在传达室坐了一会儿，远远地看到柳莺在马路对面的林荫道上迈着轻盈的小直线向这边走过来。赵家良走出传达室，专注地欣赏着秋水盈盈的柳莺。
　　“看什么呢？眼睛像扫描似的，你给我做CT呢？”柳莺远远地笑着说。
　　赵家良领柳莺进了办公室。这是他到分局工作以来，带到办公室来的第二个女朋友。第一个是陈虹，来了几次就和他结婚了。
　　柳莺从坤包里拿出一只精致的真皮小盒子，放到赵家良的办公桌上：“我爸爸买的。”
　　赵家良看了看皮盒上的烫金字：DEIVINA，他明白了，这里面是一块迪云那精钢情侣表。这种表很大气，价格适中，在国内市场上卖1000多元。赵家良想客气一番，柳莺又一次强调：“我爸爸买给你的。”
　　赵家良顿时很感动。他不是因柳父给他送表而感动，他是因柳父爱女至深，为女儿还人情债的良苦用心而感动。他决定收下这块表。
　　赵家良将手表盒放进了抽屉。柳莺马上说：“我走了。”赵家良说：“我上午也忙，你走吧。”
　　赠手表开了头，接下来就有了经济来往，不过只发生过一次。直接地说，柳莺向他借过一次钱，原因是帮她弟弟买房。她出首付，她爸爸负责其余的支付。赵家良问：“你弟弟没有工作吗？”柳莺答：“有啊。他挣的钱攒起来还不够他结婚的开销，指望他买房要到猴年马月。”赵家良想：倒也是的。
　　“差多少？”赵家良问。
　　“两万块钱。”柳莺说。
　　当天下午赵家良就委托人将二万元打到柳莺的储蓄卡上。不料，过了两天，柳莺将二万元现金还给了赵家良，她说她爸爸不同意借。
　　赵家良对着手机说话，回答柳莺：“我在干嘛？干工作啊。你呢？”
　　“在家。我不像你，星期六还加班。哎，马上中秋节啦，月儿圆圆照九洲，你也不浪漫浪漫去？”
　　“我很想浪漫啊，没人陪我……”
　　“去去去！你老婆不陪你吗？哎，我跟你说，我们中国人认为，只有中秋，月儿才是最圆的，而希腊人却说他们那里夜夜都有月亮……”
　　“吹牛皮！”赵国良笑着说。
　　“什么呀？夜夜有月亮是希腊神话里说的，而不是他们国家的宣传部门说的，与现实不搭界，怎么能说人家吹牛皮？同样，中国神话里后羿挽起长弓一口气射下了九个太阳，这也不是吹牛皮，而是神话的境界而已，你懂不懂啊？”
　　赵家良没有吭气，柳莺又说开了：“希腊有一位爱神厄洛斯，他一高兴就蒙上眼睛向地球上射箭，乱射一通，被射中的人就会相爱。这个神话就有点儿可笑了。”
　　“可笑什么？”赵家良认真地说：“那个厄洛斯，也就是丘比特，现在已经来到中国了。”
　　“你说什么？”
　　“现在中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婚外恋、二奶三奶？都是因为中了厄洛斯的箭。”
　　“去去去，……嗬嗬嗬嗬……”
　　赵家良仰在椅子上，惬意地赏听柳莺那银铃一般的笑声。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