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勿信时来运转（2）

　　华仔把同学们送回县城，返回家，王梅告诉他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认为他真的时来运转了，咸鱼要翻身了。华仔还是顽固地不信时运，只是这件事，必须小心谨慎地跟妈妈讲。他完全明白，对妈妈来说，这不是什么时来运转的好事。
　　曾祺在屋里仔细阅看《回归天堂》一文。华仔进门后，关了门。
　　曾祺说：“我反复看这篇文章，写你的‘在野’身世多余，现在也不讲忆苦思甜了，再说，这也讲不明白。”
　　华仔说：“王梅的构想是写好您茹辛含苦养育我，这是我的根呀！”
　　曾祺说：“那也不该提他，还提他做什么？”
　　华仔正是要提他，有机会了，顺着曾祺说：“不提他好，要提，用个代名也可以。提了他，会惹很多麻烦，纠结不清。”
　　华仔手机响，听了电话，走进卧室去讲。曾祺一般不关心他跟谁打电话，回避她也属正常。她只静静等候，还想评议《回归天堂》，华仔兴奋地出来了。
　　华仔说：“妈，有爆炸消息！您先吃两片镇静药吧。”
　　曾祺问：“同学们帮你找到好工作了？”
　　华仔说：“N0，N0！您想不到，猜不到。您想听，害怕听。您会生气，也会欣喜。您会伤心，也会庆幸！”
　　曾祺问：“你跟王梅定了，可以结婚了？”
　　华仔说：“N0，N0！您还是先吃药吧。”
　　他打开抽屜找药。曾祺关了抽屜。
　　华仔说：“妈妈，您必须预热。否则，您会晕倒。您坐下来听，两手抓紧沙发扶手，深呼吸……”
　　曾祺问：“什么呀？拿你妈妈当猴耍？”
　　华仔说：“预热差不多了，我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起爆！江朝阳！”
　　曾祺说：“讲他，我不听。”转过身要走。
　　华仔拉住她，说：“江朝阳看到报纸了，要我去见他。”
　　曾祺惊讶，一阵才问：“他怎么能看到这张报纸？”
　　华仔说：“听王梅讲，有人寄了这张报纸给他，他得知您还在天堂村，还有一个我。这文章里不是写了您改名换姓留在天堂村吗？他给报社打电话询问详情，报社把作者王梅电话号码给他，他直接和王梅连系上了……”
　　曾祺说：“不要讲了，我跟他，互相都没有任何用处了。”
　　华仔说：“他想见我。”
　　曾祺说：“我知道你也想见他，你时来运转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管。这事，不要跟你爸爸讲。你出去吧！”
　　曾祺推出华仔，门呯的一声响，锁了。华仔再推门，门不开。
　　
　　华仔又走进王梅书房通报。
　　王梅问：“怎样？”
　　华仔说：“又气又惊讶，晕了！她断定我就想见他，也说，不要跟爸爸讲。”
　　王梅说：“你时来运转，倒转出麻烦来了。”
　　华仔说：“我不要这点时运！什么‘运去金成铁，时来铁似金’这类老古董，当作机遇理解还行。而机遇本身并不保证一个人的命运必有转机。还得看你会不会抓住机遇，利用机遇。好机遇，稍纵即逝，一无所获，多哩！这个，对我也不是机遇。”
　　王梅说：“这事，一定要对我爸爸保秘，观察观察再说。”
　　华仔说：“爸爸不会在乎。”
　　王梅说：“妈妈会纠结！”
　　华仔说：“她主要是怕我见财忘恩，丢开她。”
　　王梅说：“你直接跟他通个电话，再确认一下。”在手机上找电话，告诉华仔。
　　
　　华仔用王梅手机打电话，变着调儿说：“你是江朝阳先生吗？很遗憾，我的朋友，也就是你要认的儿子崔德华让我转告您，他不想跟你通话，更不想去见你。”
　　对方讲话，华仔只听，不回答。听了一阵，他说：“没必要见面了。”挂了机。
　　王梅问：“他问些什么？”
　　华仔带着坏笑，说：“他在电话里哭，一口乡音，什么话也讲不清楚。”
　　王梅说：“你快去见他一面，秘密行动。回来后，再酌情处置。我真怕爸爸和妈妈感情受伤、撕裂。”
　　华仔说：“不用怕，他们的感情牢不可破。”
　　王梅说：“你不懂，我看过一篇文章，讲再婚夫妻最容易因为各自前任的纠结，产生感情纠纷，甚至破裂。”
　　华仔说：“好歹我要见他一面，把背后的秘密搞清楚。你跟我去好吗？”
　　王梅说：“名不正，言不顺。”
　　华仔说：“我去，但我们的钻地炸弹还没制造好，我要彻底摧毁李光福、何卫东他们，出了这一肚子恶气，才放心出门。”
　　王梅说：“我觉得证据还不够，不硬，一天两天不行。”
　　华仔说：“等兰花园危机解除，我才能行动。”
　　王梅说：“你看着办吧，我还要趁热打铁，多写几篇文章。争取凭我的实力调进《经济时报》去，实现我的记者梦。”
　　华仔说：“我家出个美女记者，支持！”
　　王梅说：“团委书记看了这篇文章，说你确实不错。我趁机向他推荐你。他浏览了你发在政府网上的帖子，很欣赏你的思考。他说考虑考虑，但要跟有关方面沟通。什么时候，我陪你去见见他，他很爱交朋友。你真时来运转了。”
　　华仔说：“我刚刚定心干创业园，九富工程，你又动摇我了。如果团委要我，我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
　　
　　一旦时来运转，不信还不行。华仔正想着怎样再跟妈妈讲，李光福又找他，开着越野吉普车停在村外路边，坐在车上等他。
　　华仔开车来到李光福车边，讨厌地问：“你有完没完？”
　　李光福说：“我想见见你妈妈。”
　　华仔说：“怎么？想杀她？”
　　李光福说：“别这么生气，我想求她核实—些情况。”
　　华仔说：“绝对不行，你走！”
　　李光福说：“那你想好没有？合作不合作？只要你听我的，咱俩一起去找他，要他几千万，他有！”
　　华仔说：“你有本事，自己去要，几千万、几个亿，我分文不要。但你不能再来村里找我，更不准找我妈妈！”
　　李光福说：“兄弟，现在有两个大项目，一是在县城建商业步行街，总投资30亿；一是要划几千亩地建低碳产业创业园。只要你合作，我们俩一起把家家富特色农业创业园做大，就在天堂村搞。”
　　华仔说：“你还在做白日梦？”
　　李光福说：“你不懂，政府会支持。我己联系，有15家低碳企业有进驻意愿。只要能成，政府光土地差价就赚够了，何愁不批。”
　　华仔问：“梦醒没有？”
　　李光福说：“财富就是梦幻！老爸会支持我们，我和你联手，开兄弟公司。要不了几年，公司就可以上市……”
　　华仔说：“你去啃你的爹吧，我不希罕！”
　　李光福说：“那说定了，我去找他，拿到了钱，你别眼红。”
　　华仔气愤地调转车头，开回村里去。
　　
　　一进家，华仔直奔楼上，曾祺在卧室里。华仔见王东生不在家，关上门，要跟曾祺讲话。曾祺泪水长流，在柜子里翻寻，找出铁盒子，拿出国库券，默默地塞到华仔手里，华仔不接。
　　曾祺说：“你去见他吧，把这个还给他。我过去没用他的钱，以后更不用！”
　　华仔把国库券放回铁盒里，给曾祺拭泪，说：“我查询过，这种国库券过了兑换期，不是哪个银行都能兑换，兑换时，只有到期利息。您保存得好，这些国库券品相都很好，去找银行兑换划不来，可以到邮币卡市场卖掉，估计能卖出20来万元。”
　　曾祺说：“我还是一句话：我过去没用他的钱，有了你爸，以后更不用他的钱！”
　　华仔说：“您一直没有工作，工资、医保都没有。用他这点钱，天经地义！妈，您留着养老吧。”
　　曾祺说：“不说了，你带着去找他吧！”
　　华仔说：“妈妈，我知道，您想得多，怕我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我可以不去。王梅也怕影响爸爸情绪，主张暂不跟爸爸讲。”
　　曾祺抱住华仔，哭着问：“你是不早有消息了？那么匆匆忙忙替我办了事，就是把我交给你继父，你好放下我，是吗？”
　　华仔说：“不，不是！那时根本没发生这件事。”
　　曾祺说：“谢谢你，儿子，红娘当得好。我和你继父会过得很好。你去吧，你留在他身边也好。”
　　华仔说：“妈，您这样，我改变了主意，不去见他了。”
　　曾祺说：“去！万贯家财，你不去，你怎么发财？”
　　华仔说：“妈，我知道，您还担心我见财忘恩。我走了，您一定不好过。不去了！”
　　华仔碰到了曾祺痛处，她不吭声了。
　　华仔说：“如果把万贯家财摆在那里，和我妈妈合不到一起，我绝对抛弃那万贯家财，宁可守在我的穷妈妈、苦妈妈身边。定了，坚决不去了！”
　　曾祺默默地流着泪，打开华仔的密码箱，往箱里装衣物。把国库券塞进小袋里，慌忙把衣服塞进去。
　　华仔上前，把箱里的衣物都拿出来，抖几抖，把箱子抖空。
　　曾祺又哭：“你去，我只有一个要求，你问清楚，他为什么抛下我们母子，没一句交代。就算他见财忘义，我心里明白，也够了。去吧！拎这个箱子，穿上西服，好好理理发，让他看看：在农村里生、农村里长的我的儿子，也牛！”
　　华仔说：“我去，想问清，他为什么这样无情无义？要他赔偿您的精神损失！”
　　曾祺说：“我不要！也不要让老王知道，看看情况再说。”
　　华仔说：“如果有人找我，问我去哪里了，您遮挡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