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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如寄,寄也浮生 第七章

作品名称:浮生如寄,寄也浮生      作者:陟云子      发布时间:2011-11-23 14:15:51      字数:5871

  我来到教室时惊讶地发现鹿宜芝也在教室里。她扬扬手中的手机说叫了外卖,我会心一笑,说那咱们是先吃饭还是先看海报?她说你先吃饭吧,我坐这儿看会书。我说那多不好,我等一会儿没什么,反正盒饭又不会凉。说着我打开电脑,将u盘插进USB接口。她凑过来说哪个是海报,我说就是这个,做的不好让你见笑了。她说很漂亮啊,文字和背景也挺协调的,怎么还要修改?我说你没感觉标题颜色有些突兀吗?还有整个海报上下部分看起来不太连续,总有一些割裂感。我昨天调整了半天仍然不太满意。后来想作品既然有你来交,你肯定有更高明的主意,所以才拿过来向你请教。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钟,说啊,你这么一提醒我才注意,标题和下面的文字看起来确实不太连贯。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手机,走到窗边“喂”了一声。对方说你要的外卖已经送到物理系教学楼楼下了,你下来取一下吧。她说好的,跟我打了声招呼便朝楼下跑去。我放下鼠标,松了一口气,一切都在按计划发展,没出什么意外。
  她拿着外卖走进教室,一边对我说真是麻烦,魏部长又来电话催了。我说你怎么说的,她说我就说海报还差一点,一会儿就能完成。我再次给她吃定心丸,说像海报这些东西如果要修改需要有一个周密的思考过程,与其来来回回不得要领地反复修改,倒不如一次修改到位。魏本中的急迫心情我们都能理解,可我们这海报是面向全校同学的,不能有丝毫马虎。嗯,我看时间也不早了,这样,咱俩先把饭吃了,你在心里打个腹稿,说不定吃着吃着灵感就来了,到那时再改也来得及。她看了看手机说也只有先这样了。
  于是两人找了个相邻的座位,边吃边聊。我们从正在做的海报谈起,谈到了学生会宣传部的现状,谈到了我们进入大学以来点点滴滴的见闻,谈到了过去十多年中各自的奋斗生涯,一直谈到了我们儿时看过的《地球超人》和《金刚葫芦娃》。我了解到,她本来学习成绩不错,可高考时因为过分紧张将理综两道主观题的顺序写颠倒了,虽然过程正确,却没得到阅卷老师的认可,白白丢了三十多分,导致她阴差阳错地落入我们学校。而她在本校中填报的第一志愿是政法系,也就是丁浅浅他们系,往年这个系都招不满人,可今年却突然爆满,第二志愿是医学系,也没有录取。因为她服从分配,所以被无人问津的物理系录取了。最后她总结说,如果在五年前,有人问她机遇和奋斗哪一个对个人成功更为重要,她会偏向于后者,但高考后她的观点变了,她说如果现在再让她选择,她一定毫不犹豫地认为机遇更为重要。我沉默了。如果不是当初那件事,我或许正在国内某所一流高校中做着为科学研究添砖加瓦的梦。可现在梦碎了,再怎么拼接粘合也总是有缝隙,不会再完整无缺。我十余年的奋斗抵不上别人的不劳而获,或者说是对他而言的机遇,我想证明自己却发现这根本是一道无解题。我现在不想争辩到底是谁错了,我只是知道,我们都回不到过去,站在自己的街头,就只能走自己的路。
  见我不语,她又说起了高考之后的一件小事。因为过去十二年都在寒窗苦读,高考之后突然闲下来了,她决定做点事,也好减轻家里的负担。她通过别人介绍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餐馆做服务员。餐馆主营炒菜和水饺,早晨没有什么人,主要客流都在中午和晚上。她的任务是协助炒菜的大师傅做各类杂事,具体的时间安排是:早晨九点钟开始择菜、扫地、对食材进行初步加工,比如将芹菜切碎,猪肉用绞肉机绞成肉馅等;中午客人过来点菜,她就得记录下客人需要的菜品、酒水,然后一一准备,回头大师傅炒好菜后她再负责上菜,有时候客人性格急躁,大师傅忙不过来,往往两头受埋怨。待得客人陆续散去,她又得收拾桌子整理餐具洗刷碗筷,忙完就已四五点了,晚上的客人又来了。晚上的工作几乎是中午的一个翻版,但客人走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下半夜一两点还有人赖在酒桌上迟迟不肯离开。客人不走她只能在旁边站着干等,那一番苦熬自不必说。一个月下来,她拿到了劳动所得——500元,她自认为学到了很多,但更重要的是深深体会到了劳动者的不易。她说她当时就暗下决心,一定要以优秀的成绩来回馈父母多年的辛劳。
  然而上大学来一看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她为此感到迷茫了好几个星期。上课的没有几人,而且大多数人并不听讲。几乎没有人做作业,大家似乎都因为过去的苦学而对学习深恶痛绝,好像谁学习谁才是真正的傻瓜。好多人比赛似的玩游戏泡网吧,各种污七八糟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并且大有不可阻挡之势。她说开学之后本来是想加个社团的,可社团乱收费已成为习惯,不收费的才是凤毛麟角的怪胎,且多数名实不符,挂羊头卖狗肉。思前想后觉得学生会总该是个正规点的机构吧?可学生会目无组织,自由散漫,看起来好似一团散沙,几次接触下来觉得也没什么可以锻炼自己的。她说你觉得这里能锻炼你的口才和演说能力吗?能锻炼你的领导和决策能力吗?能锻炼你的文字功底和写作能力吗?最后她说如果两个月内还不见学生会有什么改变的话,她就退出这里。
  我暗自庆幸,她在对外界事物的认知上跟我很合拍,两人的人格特征也有相似之处,于是我心里给她又多打了二十分。
  不知不觉间饭已经吃完了。她收拾起一次性饭盒,刚要准备去扔,我说我来吧你在这儿看看海报的设计。
  我回来后她说她觉得要是把标题的背景色改成渐变式的暗色,效果可能会好一些。我说那你就在上面改吧,我给你提供技术支持。于是她开始按她的构想切换标题背景。我在一旁指点她该如何操作。我上学期间别的技能没培养出来,“屁股功”倒是练得登峰造极,我能不吃饭不喝水不上厕所地连着坐六七个小时,由此引申出来我的耐心非比寻常。她没接触过Photoshop,按理说现在要在一副基本成型的作品上做修改是很难的,但好在我不计口舌,倾尽所学,她又冰雪聪明,一点就透,所以花了半个多小时也就改完了,看起来效果果然比昨天好了很多。我又适时地在边框上加了水云纹和海藻纹,这幅海报总算大功告成。我说你把它拿去给魏本中吧,就说是你做的,不用提我。她说那怎么行,我不能掠人之美,我说我来学生会就是玩的,没打算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做没做这海报对我来说意义不大。再说他本来是将任务交托给你的,你要是再提别人肯定也不合适。她沉吟了一下说那好吧,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我说这都不算什么,有事你再找我,你有我的联系方式么?她说她已经在通讯录上查到了,我说那就好,我先去把电脑还了,不打扰你了。说着我拿起电脑出了教室。我暗想第一步已成功迈出,以后的事就看造化了。
  我到了楼下打电话问金丝眼镜仔在哪里。不料电话许久没人接。我挂了电话,正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做什么见光死的事呢,他却给我回拨了回来。我刚要调侃两句,他却匆匆地对我说:“喂,你在哪儿呢?刚才给你打了个电话你不接。”我反问他:“什么时候的事?”他说:“不到一分钟。唉,别提那些了,你快过来吧,小谷被人捅了!”肯定是刚才在电梯里信号不佳,不过我无暇同他分辩,问他:“怎么被捅的?小谷现在在哪儿?”他说:“你先别问了,小谷现在在市二院,我在门口等你。”
  我拎着笔记本打车直奔市二院。金丝眼镜仔果然在门口搓着手,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他见我过来,紧紧拉着我的手说:“可算有人来了。”我问他小谷现在情况如何,他说后背上挨了一刀,大夫检查说差两公分就捅到肾脏了。里面一直在忙着手术,我就先出来等你们几个。我说是小谷给你打的电话?他说哪呀,小谷当时就晕在地上,流了不少血,有个路人还不错,拿着他的手机报了案,见电话簿上第一个就是我,就给我打了电话。我不能见死不救啊,就带着银行卡过来了,手术的钱都是我垫的,刚才我跑上跑下的为他办手续,简直都累吐血了。醒过神来才想起应该通知你们几个,我第一个就给你打电话,结果你还不接。金丝眼镜仔有个特点,就是唠叨起就没完,我对此见怪不怪,只是适时地打断他的评功摆好,说小谷在哪呢,让不让进人去看看。他说现在不行,待会儿手术完了应该可以。
  我们正说话的时候清川、虾米等人也纷纷赶到,全是圈里的朋友。金丝眼镜仔一边向他们介绍情况一边将他们引入医院的大厅内,并说我先上去看看,有信儿了给你们话。因为钱是他付的,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就在大厅内一边谈论着小谷一边焦急地等待消息。清川说我正和丁浅浅吃饭呢,这一个电话就把我给呼来了。丁浅浅还说吃完了再走也不迟,我说等吃完了黄瓜菜都凉了。再说那是我兄弟,不是外人!我看出来她有些不高兴,不过管她呢,小谷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定我得后悔终生。我说回头你好好劝劝嫂子,她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清川说咳,再说吧。虾米说小谷真奇怪,中午我和他一起吃饭,吃完饭他说要去外面逛逛,怎么就逛出事了。我说那谁知道,按理小谷不至于惹是生非,可有时候是事找人,你躲都躲不掉。这种倒霉事摊到谁头上谁都够受的,他家里人知道了指不定有多伤心呢。
这时金丝眼镜仔从电梯中走了出来,我们纷纷迎了上去,他满脸喜色地对我们说:“快上去看看吧,小谷醒了。”于是大家问明了病房号,一窝蜂地涌上电梯。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我们看见小谷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半空里吊着一瓶点滴,一端连在他的胳膊上。见我们进来,他虚弱地冲我们笑笑。清川四顾一下才发现几个人的手中都是空的,赶忙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拍到虾米手上:“快,去买点水果什么的。”虾米鼓了鼓腮帮子,我估计他是想说怎么又是我,可慑于这里安静的环境,他还是乖乖地接过钱走了。
  金丝眼镜仔搬来几把塑料矮凳,我们围坐在小谷床前。除了安慰的话外我们说的最多的就是你怎么被捅的?小谷惨淡地笑了笑说老子今天栽在几个小兔崽子手里,丢大人了。我们忙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小谷吃完饭后就顺路来到学校北面的集贸市场。这个市场里人流量大,往来客商众多,南北口音混杂,给不法分子造成了可乘之机,熙熙攘攘的行人中不乏三只手之流。小谷早就知道这里环境混乱,因此一路走一路紧紧看住自己的钱包,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后来走了一会儿他觉得渴了,便到一个冷饮摊上买了杯可乐,付完钱后一扭头却发现对面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正把手伸向一个中年妇女的背包。小孩穿戴整整齐齐,混在人群中谁都不会注意,但动作娴熟,用指头夹东西既稳且准,一看就知道混这行不是一天两天了。小谷倒也不想搞的尽人皆知,只是走到那妇女身边,拍了一下她肩膀低声说了句“看好东西”,那妇女闻言一怔立刻反手护住了自己的背包。那小孩手都快拿出背包了,此时手一抖东西又滑了回去。他功亏一篑之下,狠狠地剜了小谷一眼,小谷若无其事,暗想我一个成年人还能怕你不成。于是他继续往前闲逛,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回头一瞅见那小孩领着五六个年龄相仿的人跟了过来,其中一人还拿了把短匕,小谷再傻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将可乐一扔撒腿就跑,那几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小谷到底不是专业短跑运动员,更何况前面有些地方人员堵塞,他只能从一旁的摊位上跳过去,而那五六人横冲直撞,速度显然要快得多。一时间整条街鸡飞狗跳,却无人对小谷施以援手。小谷刚跑出集贸市场就被这些人追上了,拿短匕的那小子瞅准小谷就是一下子,小谷说他只感到后背一阵疼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至于怎么来的这里则是更不知情。我说这你得感谢金丝眼镜仔,要不是他你现在还在大街上躺着呢。
  正在这时虾米拎着水果走了进来。清川挑了个橘子,说先吃点东西吧,你流了那么多血现在肯定缺水。小谷轻轻摇摇头,但还是把清川喂他的橘子瓣吞了。清川说你这事儿办得根本不值,他们都是团伙作案,而且年龄又小,抓住了也没法判,捅你等于白捅。小谷抽搐了一下没有说话。清川又说最不仗义的是那女的,你为了她挨捅她都不过来看看。小谷单手将被子往身上一拉,烦闷地说了句都别说了,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我将清川向后一扯说你少说两句成不成,小谷养伤要紧。
  这时病房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风仪万端的丁浅浅。她手中抱着一大堆滋补品,所耗自必不菲。清川惊喜莫名,说浅浅你怎么来了。丁浅浅说难道就只有你能看小谷我就不能过来看看吗?清川说哪里哪里,我这是太激动了,说着帮她将东西七手八脚地摆到小谷床头,我们则自动为丁浅浅让出了一条通道,让她能直接走到小谷床边。小谷不好再愁眉苦脸,摆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嫂子来了,坐。”丁浅浅安慰小谷说:“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别的什么都不要管。”接着她又招呼清川:“看小谷的伤势至少得有一个人在这里陪床,你们轮换着照顾小谷,别让他太孤单了。”虾米说:“嫂子说的是。我们哥们几个都是讲义气的人,倒着来医院陪小谷应该不成问题。”丁浅浅又说:“我担心你在这儿没事干,给你买了两本《读者》,你闲着没事翻翻,就当解闷了。”我们一齐鼓掌说还是嫂子想得周到。
  丁浅浅说了一阵话后见小谷有些倦了,便站起身说你休息吧,我们先走了。于是丁浅浅和几个关系远一点的朋友先后都走了,金丝眼镜仔多呆了几分钟,也拎着他的笔记本回学校了,就只剩下我们三个。清川说就从我先开始吧,你们两个回去歇着,晚上过来替我。我们两个答应了一声就要往外走,虾米走得急,一开门迎面便撞上了一个人。他的动量虽然大 ,可质量毕竟小,而门外那人恰恰跟他相反。因此两人相撞近似相当于弹性碰撞,虾米蹬蹬蹬向后退出好几步,而门外那人几乎纹丝不动。虾米低声骂了一句,那人还是听见了,说看来你们这群新生真的太目无尊长了,回去后我得好好给你们补补政治课。
  这口气,这架势,除了刘军还能有谁?虾米额头冷汗直冒,连连道歉。刘军也不理他,转头问我:“小谷怎么样了?我过来看看。”清川从后面迎上前来说小谷已经睡着了。刘军改口说不要紧,我一来看看他,二来也是要了解了解情况。于是问了小谷的伤势。清川拿出小谷检查和手术前后的一摞单据给刘军。刘军翻了两下说,你就说伤在哪里就行了。清川说就后背被人捅了一刀。刘军又问报案了没?清川说当时就有人报了,不过捅人的是一群半大孩子,顶多把他们教育一顿。刘军说小谷怎么会招惹上他们的,那群小地痞在这一带挺著名,有个绰号叫“十三龙帮”,成员都是辍学的本地人,据说后面有点根底,打架出了名的手黑。我把从小谷那听来的因由细说了一遍,刘军说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明明是见义勇为嘛。那个妇女来过没有?我们说没有。刘军说一定要抓紧时间找到她。还有谁知道这件事,你们要告诉他们保持口径一致,就说他是与歹徒搏斗的过程中被歹徒同伙刺伤的。不管是学校来人还是上面来人都这么说。我这就向系党委汇报,要是见义勇为能批下来,这医疗费就全由系里负担了。我一听就明了,这是明明白白的造假啊,可为了小谷我们不得不撒这个谎。当下我们集体向刘军保证此事绝不会出岔子。刘军临走前拍出二百元,说你们给他买点吃的,又不忘叮嘱我们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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