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渴望外面的世界

　　当领导也许就是一个得罪人的活吧，有时你什么也没做就把人得罪了。我无意当什么领导，我只想做好本职的工作，让学校的教学管理在原有的基础上不断前进就行了。
　　农村中学的老师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做什么事情都不缓不急，他们在日复一日的重复劳动中养成了工作的惰性，也形成了思维的定势，他们永远也想像不到城市生活步履匆匆的样子。
　　在经历了城市快节奏的生活后，回到家乡的我显得越来越难融入他们的生活了，我与他们工作的方法不一样，思维的方式也不一样。家乡的老师大多是从师范院校毕业后直接分配进来的，他们从来不会去想什么“应聘”和“竞争”，因为乡下本来就没有竞争，如果说有，在他们眼中也只是关系。
　　就正如我当这个教务主任，好些人认为我是靠关系爬上来的。为什么这么多人辛辛苦苦的奋斗当不了一官半职，而我从外面刚回来不久就当上了教务主任，这不是关系是什么？有些人甚至挖出了当年我跟林校长之间的一些陈年旧事：初二时我从语文科代表被林校长提拔为学习委员，半年后提拔为班长。因此可见，我跟林校长可谓渊源深厚，是“嫡系”。我甚至私下里听到有人议论，林校长现在提拔我当教务主任，最终目的就是要扶持我当校长，真是人言可畏啊！这样，我工作越勤奋，我就越得罪人，成绩越出色，大家就越眼红，也越嫉恨。
　　我不知道用“井底之蛙”形容学校的一些老师是否恰当，但我真的看不出他们思想有多高远。我心想，在乡下学校这个小范围里你争我斗，能有什么出息呢？最多你就混到一个校长罢了，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一些人总以为我在学校拦了他们前进的路，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我越来越觉得度日如年，越来越渴望外面的世界。
　　“年难过，年难过，年年难过年年过；事无成，事无成，事事无成事事成。”在年年难过和事事无成中，我在不知不觉竟当了两年的教务主任了，无所谓辛苦，也无所谓成就，因为这跟我在广州西蒙国际学校是根本不能比的，不在一个档次。
　　在这当教务主任两年的日子里，我没有感觉到管理或业务上的难度，困扰我的只是人际间那若有若无的纷争，我渐渐感到有些累了。我没有远大的理想，我只想在这“师道”上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份内的事情，让自己无悔于一生就好，可即便这样，我也在无形中挡住了他人的“仕途”。
　　“去外面发展吧”，一个声音在我心里呼唤着。
　　是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经历了几年的在外打拼的生活，我知道外面的舞台很大，起码不像家乡学校这么狭小。不是说心有多宽，世界就有多大吗？
　　我再次有了出去的念头。
　　想到这，我赶紧到南方人才网更新了我的个人简历，由于有过当编辑和领导的经历，所以我求职的意向更宽广了，但我更喜欢的还是到一个上档次的学校当一名语文老师，因为我热爱语文教学，喜欢课堂上自由的挥洒，这符合我的个性。
　　于是，我在求意向上写了三条：第一，中学语文老师；第二，教务主任或副主任；第三，编辑、记者。之所以把编辑记者放在第三位，是因为我还是想真真正正做回我的本行。
　　网络真是个好东西，足不出户就能求职，虽然有点姜太公钓鱼的味道，但对求职者来说，这根本也没什么损失，反正网上求职是免费的，况且现在已经放暑假了呢？
　　做好这一切准备后，我找到了林校长，说出了自己渴望外出的想法。
　　“不行，学校正需要你呢，况且我们学校师资刚够，你一出去就有人效仿，这样那就麻烦了。”林校长否认了我的想法并摆出了理由。
　　作为领导班子成员，林校长不说我也早就知道了学校的现状，还像以前那样从学校承包外出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于是说道：“校长，学校的情况我也清楚，第一，学校各方面都已走上了正轨，我当不当这个主任都能把学校的教学管理和改革推行下去了；第二，我肯定不能从我们学校承包出去了，后面有好些眼睛盯着呢，所以我请求你让我调到小学，我从小学承包出去。”
　　林校长没想到我为了外出，甚至不惜调到小学，他似乎也明白了我的心意和决心，于是说道：“小张，我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在这当个中层确实是委屈你了，其实你也没有在意这个中层领导的职位，你当这个主任，是看了我的面子还有源于你内心的担当，总之是为了学校的发展才当的，而不像某些人那样为了一己之私想方设法争取，甚至不惜挤兑他人，我知道你受累了！”
　　“谢谢校长对我的理解，我应该感谢校长这两年来对我的信任和栽培，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其实我也不是你所说的什么池中之物，就算只是一口清静的小池也能容得下我的，我只是想趁着自己现在还年轻，想去外面锻炼一下，因为之前外出的两年让我看到了很多东西，如果现在我就在这里跟人勾心斗角，这辈子不就毁了吗？”我实事求是地说道。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谁叫你是我的学生呢？其实从私人的角度讲，我是希望你能到外面干一番事业的，这样吧，如果你找到了好的单位，你就去办理调动的手续，我先跟中心小学校长打个招呼。”林校长说道。
　　“谢谢老师，谢谢校长！”我激动地说道，此刻，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在得到校长的首肯后，我抓紧了网上求职的步伐，除了在广东的招聘网站定向发布求职简历外，我还在中国人才热线、智联招聘等综合性人才网站广泛撒网。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八月一日建军节那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您好，我佛山飞鸿职校的，请问是张力先生吗？”我刚一接通，便听见电话那头一女声礼貌地问道。
　　“是的，我是，请问您是？”我没太听清对方所说的地址。
　　“我是佛山一所中等职业学校的老师，我们在南方人才网看到了你的求职简历，你有在中学当教务主任的经历，符合我们招聘教学处副主任的条件，请问是否有时间来我们学校面试呢？”对方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一听是中职学校，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不禁犹豫了一下，于是我问道：“我没有在中职学校工作的经历，你确认我能符合你们学校招聘的条件吗？”
　　“中学跟中专在教学管理上相差不大，只是在专业技能上有所区别罢了，你的条件符合我们的要求，你只要相信自己，就一定能行。”对方鼓励道。
　　在得到对方的肯定后，我叩问着自己：作为基础教育这一块，无论是在中学还是小学我想都是能胜任的，可是作为职业教育这个领域，我之前几乎没什么涉及，我能行吗？但眼看还剩不到一个月就要开学了，如果还没有新的单位找到我，我可能就要在老家继续干下去了。不管这么多，先去应聘这个职位吧，得了最好，不得再找吧，我于是答应了前往应聘的要求。
　　第二天，我带上了身份证、教师资格证、职称证以及一大堆荣誉证来到了招聘单位，人事处主任首先对我进行了简单的面试，无非就是本人作自我介绍后再问几个问题，当他提出查看我的证件时，我从包里拿出一大堆县市级以上的什么优秀班主任、优秀学科带头人、优秀教育工作者、师德标兵等荣誉证书时，我看到人事主任由目瞪口呆变得喜笑颜开，他对我我马上变得更加热情了，也许来这里应聘的年轻教师，从来没有这么多含金量这么高的证件吧！
　　第一印象很好，人事主任于是直接把我带到了校长室，校长详细地询问我当教务处主任的一些情况，之后还跟我探讨了有关教学管理的一些问题，我也就自己的认识一一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虽然校长跟我就像聊天一样，但我知道，他是一个真正的行家。一个人的证件代表的是他过去的荣誉，它不能显示一个人的思想，只有跟一个人谈话才能真正地了解这个人，我知道校长跟我谈话其实就是面试。谈完教学管理后，校长对我在广州做编辑的经历表示了极大的兴趣，还说学校非常缺少这方面的人才。最后校长微笑着对我说：“张老师，通过刚才的交流，我对你的能力、认知等都很满意，你是一个难得的多面手，如果方便的话，你能在八月中旬就来我们学校上班吗，作为一名学校的领导，我们要先做好开学准备的工作。”
　　“谢谢校长，我会按时到学校报道的！”我爽快地答道。离开学校那一刻，我不自觉地哼起了那首时下流行的歌：就这样被你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