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相信自己的判断（2）

　　（2）
　　
　　这是一个天然温泉。小别墅里有温泉浴池。王东生、曾祺同池沐浴。
　　曾祺说：“这水真好！泡两次，全身皮肤都滑溜溜的。”
　　王东生说：“一对老鸳鸯戏水，我可真不想走了。”
　　曾祺说：“不走，住得起吗？一天1000多！”
　　王东生说：“一辈子就这么一回！放在过去，我们没条件……”
　　曾褀说：“是，是！我生活在过去，生活在历史里！你们父子、父女都现代，都理想超前！”
　　王东生说：“说着说着就来气了！不说不说，我自己充分享受。”
　　王东生身体直条条浮在水面上。曾祺出水休息，坐在池边看照片，说：“天安门、长城，都照上了，可惜颜色又黄又灰，我们的脸都模糊。”
　　王东生说：“照快相就像历史老照片。”
　　曾祺打手机，拨号，不通；又拨一个号，还不通。她沉不住气了说：“老王，有情况吧？小丽还没开机，华仔这边也关机了。昨天关，今天还关！我就怕乐极生悲。”
　　王东生说：“我怕打击你的好心情，有句话一直压在舌头下。华仔急急忙忙给我们办结婚证，又急急火火送我们出来旅游，怕是要背着我们做冒险事吧？”
　　曾祺说：“我也觉得他反常。”
　　王东生说：“情况不明！反正我们游了天安门、故宫、毛主席纪念堂、长城、十三陵，奥运村建设，都去看了。到这里又泡温泉，老鸳鸯浴，够浪漫了。买票回去吧！”
　　曾祺说：“是的，快回家吧，我怕他们两个出大事！”
　　
　　王东生、曾祺提前结来旅游，回到村里，得知曾新进了派出所，急忙去派出所问了。李所长解释，不是关华仔，是留他在镇上学习几天。学习期间，不便见面。王东生懂“学习”的含意，他无能为力，只好劝曾祺“既来之，则安之”。他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到新屋里拾掇，曾祺默默地陪着他，老俩口互不“交叉感染”。
　　曹云秀、李大发一起跑来，李大发说：“曾老师，老王，何支书回来了，打电话叫我们两个来你家等着，商量救华仔的事情。他马上到。”
　　王东生说：“屋里还没收拾好，还没地方坐。”
　　曹云秀急忙解释：“王局长，曾老师，我和李会计真的不知道派出所要抓华仔。”
　　王东生说：“不怪你们！他们怕来村里抓不着，就用点小手段，常见，常见。”
　　张强开着小车回村了。车里下来何永久、林里生。王东生、曾祺、曹云秀、李大发都迎上前。
　　何永久刚下车，说：“曾老师，老王，都是我的责任，我的责任！不瞒你们，我是偷跑回来的，就怕医院还要我回去。”
　　曾祺说：“那还得了？还不能出院！”
　　王东生说：“何支书，不会有大事，沉住气。华仔是在镇上学习几天。”
　　何永久说：“先救华仔吧！王局长，先听您出主意。”
　　王东生说：“您这病，千万不要着急。”
　　何永久说：“曾老师，我实在对不住你。怎么要他回来呀？让他在大城市工作，多好！我没有护住你们的儿子。”
　　王东生说：“何支书，你还是先休息，我想想办法。”
　　何永久说：“全拜托王局长了！”
　　
　　何永久手机响了，接听，是何卫东来电话。何永久没好气，回道：“我不要你们管，我不回医院了！瘫也好，死也好，我都要瘫在天堂村、死在天堂村！”
　　何永久、王东生和曹云秀、李大发一起去看“在建项目”。站在开发区入口处，见充气拱门的楠竹叉已被拆掉，告示和标语都被撕了，拱门也泄了气。养生天堂四个字歪歪扭扭。王东生一言不发，轻轻摇头。
　　何永久说：“这样挖个大坑，围上铁丝网，就叫大开发？”
　　曹云秀说：“征地款，一分也没下来，他们就这么开膛破肚，还打死了人！搞成这个烂摊子，村里怎么收拾？”
　　何永久说：“这样带着棍子、枪来开发，我确实没想到。我们宁可不开！”
　　李大发说：“我们算盘打错了！就这点条件、能力，做几百万上千万的梦，这种贪心，跟贪污腐败比，结果一样。”
　　曹云秀说：“何支书，快商量补救办法吧！”
　　何永久说：“先把华仔救出来！”
　　救华仔，还是指望王东生。王东生指望吴百万，吴百万正在是里忙着“善后”。曾祺还是崩溃了，躺在床上呻吟。王东生只能顾一头，端一碗热米汤来到床边，劝曾祺进食。她水米不进，坚持不了几天的。喝口热米汤也好，稠稠的，养人。
　　曾祺说：“我胃口堵了个石头一样。”
　　王东生说：“米汤米汤，好比人参汤，提神！”
　　曾祺说：“华仔这回要吃皮肉苦了。你快想法救他出来！”
　　王东生说：“我指望吴百万讲句话，吴百万还在县里，靠不上。想了个办法，你別生气呀。”
　　曾祺说：“火烧眉毛了，你讲！”
　　王东生说：“这回，还得把江朝阳抬出来。”
　　曾祺问：“你能找到他？”
　　王东生说：“肯定找不到。我也会编，去县里炒作，说华仔是富二代，是江朝阳的儿子，说江朝阳是美籍华人大富商，正要叫儿子去美国接班哩。吵到书记、县长耳朵里去，就会有人乖乖地把儿子放回来。”
　　曾祺又胸口痛，王东生给她揉揉胸口，顺顺气。外边有人喊干娘。林月亮进屋了。王东生忙缩回手，说：“月亮，快劝你干娘喝热米汤。”
　　林月亮说：“干娘，有王叔在你身边，我们都放心了。”
　　王东生说：“老曾，快喝米汤，要学会保存自己。”
　　王东生扶曾祺坐起，月亮喂曾祺米汤。曾祺喝完半碗米汤后，有了些气力。想起王东生救华仔的办法行不通，又不便跟月亮讲，只叹气。月亮知道王东生也难救出华仔，立即想起华总。便一口气跑去兰花园，向华文求救。
　　
　　华文有事要回公司总部一趟，月亮求救不成，倒是赶上送行。她和李胜田往小车里装了青菜、鸡蛋、活母鸡。华文连说：“好了，好了！我带这么多回去，吃不了。”
　　林月亮说：“这都是我们自己种的、养的，没有污染，吃着放心。”
　　李胜田也恋恋难舍，一直不说话。
　　华文带上了月亮一幅《乡情乡爱》，放在后座，说：“小李，还有心事？过两天，我还来嘛，要在这里安个家。”
　　李胜田说：“华总，我无家可归，才来天堂村，没想到这里也不安稳。”
　　华文说：“你的忧虑，我理解。华仔搅乱了暴富人的美梦，也给自己惹了麻烦。有可能影响到我们的事业！年轻人，多一点忧患意识，很好！”
　　华文发动了车，林月亮又回屋里去提了一篮子鸡蛋来，说：“华总，这都是柴鸡蛋，多带一些回去，给公司的人吃吧。”
　　李胜田说：“华总，你的话还没讲完哩。”
　　华文熄了火说：“不管怎样不安稳，我们都要掌握一个原则，是做人的原则，也是搞事业的原则，三个字：不要贪！我讲的是贪污腐败以外的另一种贪！都想一夜暴富，都想高额利润，都想三五个月收回投资，都想最大、最高、最美、最先进、最豪华，最出人头地！能都最吗？”
　　李胜田说：“是呀，县城也搞大城市，乱拆！还要建步行商业街，北京的王府井，上海的南京路，刚盖起两三年的新房，也拆！”
　　华文说：“有的人嘴里说的是强国，振兴经济。其实，背后隐藏着自己最奢侈、最高的工资、享受、消费！为了这些最最最，他们不惜牺牲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不惜榨取老百姓的血汗，尤其不惜掠夺最贫困最可怜的农民，不惜杀鸡取卵、竭泽而渔，饮鸩止渴！”
　　华文再次发动车，缓慢驶出了“停车场”，快上路了。李胜田追着喊着，华文的车停在路口。
　　李胜田说：“华总，你再想想办法，救出华仔吧！”
　　林月亮说：“华总，回屋里再说说。”
　　华文说：“县里，我真没有路子，使不上力气。你们要有思想准备。看过拳击比赛吗？华仔和对手就像拳击，这个回合，华仔又被暗拳击倒了，正在读秒！”
　　
　　华文也无能为力，李胜田、林月亮不能难为她了。送她上路后，走近苖圃，见李胜田小弟躺在草上睡着了，李胜田又急又气，扛火撒在小弟身上，隔老远挖一锄红土，向小弟身上甩过去，小弟还没有醒。李胜田大步来到小弟身边，踢了小弟一下，说：“我们送一下华总，你就挺尸了！怕苦怕累，你回家去！”
　　小弟委屈地哭起来，喊腰痛。
　　李胜田说：“十七八岁，有什么腰？快去，不把那片苗浇足水，莫吃饭！”
　　小弟说：“累死人！我不跟你苦了，我走！”
　　李胜田说：“你走，走！看你住哪里？”
　　林月亮走过去，扶起小弟，手搂着小弟肩膀，冲李胜田说：“你有气撒错了地方！小弟骨头架子还没长好，不能太累。”
　　李胜田说：“你莫护他，看他能去哪里！华总买下了这片山，又返给我们白种。到哪里找这种好事？不吃点苦，去讨饭呀？”
　　小弟朝李胜田扔过一把土，却落在林月亮头上。
　　林月亮说：“你们兄弟出气，让我倒霉。”
　　李胜田好像急蒙了，扯远了，说：“你不跟我结婚，活该倒霉！”
　　林月亮说：“结，结！华哥出来就结！满意吧？”
　　李胜田说：“结个鬼！他哪天能出来？只怕还判他刑哩！”
　　林月亮说：“好，他不出来也结，今晚就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