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适时公开自己的秘密（2）

　　华仔回到村里，又去状元坳见华文，转达何永久支持兰花园的心意。他公开了内心的秘密后，对华文更显亲近。恰好吴百万也来了，三人就一起上山，看推土机平地，看沼气池、垃圾发电厂同时施工。
　　大沼气池建成，一百几十号人的污物全处理，生活用气绰绰有余。那边，正在建垃圾发电厂。这两项，种兰花的有机肥料也解决了。
　　吴百万说：“正是这样，我们才接纳兰花项目。”
　　华仔说：“吴书记，回村里去看看吧。”
　　吴百万说：“养生天堂那边，他们无非是做个假项目，弄个开工在建的现状，逼政府开绿灯，也表明他们有大量土地储备。再以这些地作抵押，向银行贷款。你们放心，养生天堂威胁不了兰花园。”
　　走走看看，华仔没忘上山的重要意图，拉华文避开吴百万，小声说：“我想找一家报社或电视台，曝光养生天堂。必须绕开搞地方保护主义的那些人。”
　　华文说：“这样违法违规，暴力开发，该曝光了。你去省里找《经济时报》的彭总编吧.他是本县人，我在—次会上认识他，交往不深。他要采访我，搞有偿新闻，我没接受。你别跟他提我。”
　　华文如此这般面授机宜，吴百万都听不见。华仔有所悟，决定立即行动。华文回吴百万身边去，华仔还在想什么，手机响了。一听，是王梅打电话，她说她在一家宾馆打电话，说：“你别说话！听就行了，告诉你一个大快人心的消息……”电话突然中断，再回拨，怎么也联系不通。她紧张，显然是背着人打电话，讲重要的事。也没来得及问她在县城还是在外地？住什么宾馆？
　　
　　终于听到了王梅的声音，而且是正面的，这就够了。华仔急忙跑到苗圃，见了李胜田、林月亮就说：“告诉你们两公婆，王梅给我打电话了！”
　　两人都惊喜，林月亮先问：“讲什么？她在哪里？”
　　华仔说：“她要告诉我一个大快人心的消息，什么消息还没讲，电话就断了，关机了！我再也打不进去，来不及问她在哪里。听她声音，挺有胜利感的。”
　　林月亮泄了气，追问：“她到底在外边做什么？”
　　华仔说：“现在不好联系。她喜欢给人惊喜。”
　　李胜田说：“华哥，我们讲她的不好，你不爱听。她会不会落到了坏人手里，失去了自由，没法跟我们联系？”
　　华仔说：“要那样，早就有人要赎金了。”
　　李胜田说：“坏人也许不要钱，只要她人，她漂亮……”
　　华仔踢了李胜田一脚，李胜田歪倒，坐在地上，说：“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篇文章，讲—个女大学生找工作，被一男人骗去，关在—个地下室，当了几个月性奴，她受不了也逃不脱，最后打破一个碗，用磁片割断动脉，死后被扔在江里……”
　　华仔又狠踢李胜田两脚，说：“你总是往邪里想！顺便，我向你们公开一个秘密，别瞎猜疑了。”接着，他像对何永久、曹云秀、林里生公开秘密一样，讲了他和华文怎样结下了生死姐弟情谊，以前他只对妈妈、王梅、王叔讲过。
　　“信不信，随你们。”华仔强调道：“再瞎猜疑，別怪我不客气。”
　　林月亮说：“华哥，我们信。只气你，对别人讲，对我们保密。”
　　李胜田说：“是你不相信我们！”
　　
　　不需再保密了，华仔觉得很轻松，人与人之间没必要防备什么，自由自在好。这时，他又想起曹篾匠，总觉得曹篾匠的死，他也有责任。何老神、林里生、张强都想去医院看着曹篾匠，华仔就开车，带上他们三人，到了医院，直奔停尸房。
　　曹篾匠的家人、亲友，干部、警察、保安、城管，约七八十人，堵在停尸房前。警察都穿防弹背心，头戴钢盔，不仅拿着电棍，还有真枪实弹，防止受害方闹事。医院也来了人，看样子是要强行搬走尸体去处理。曹家人都手挽手，堵在停尸房门口，阻止人动曹篾匠尸体。
　　福光公司和医院还在扯皮，双方都委托律师，准备打官司。公司说，他们送到医院的是伤员，活得好好的，医院没抢救过来，医院有责任。死者赔偿费用也没谈好。本应由福光公司先行赔付，公司坚持要医院共同赔付。打人者逃之夭夭，派出所正在撒大网抓人。
　　华仔听到这些情况，虽然愤愤不平，但无能为力。曹婶却把他当救星，哭着求他帮忙。曹篾匠被踢断三根助骨，肝、脾都踢破了，医院怎么能救活呀？怪不了医院。曹家人要求政府作主，除了赔偿，必须处理凶手。政府屁股坐在开发商一边，反把受害方当作不稳因素严密设防。
　　华仔自知帮不上忙，规劝曹婶，说：“曹婶，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您不要太伤心了，自己保重身体啊。”
　　曹婶说：“政府不处理凶手，我们就把尸体抬到县政府门口摆着。”
　　华仔说：“别，别！镇政府正在处理，还是好好商量吧，让曹叔早日入土为安。反正何卫东跑不了。”
　　众亲友你一句他一句，说赔钱也行，少于一百万，不行！
　　华仔说：“我也有教训。那天在现场，使劲把曹叔拽出大坑就好了，没有拖动曹叔。曹叔一直对我很好，我也对不住曹叔。曹婶，您要保护自己，命是最宝贵的！”
　　曹婶说：“我知道，你劝你曹叔不要拼命，他不听。你懂道理，我听你的，帮我们跟政府讲理，讨个公道。你讲理也没人听，我们再把尸体抬到县政府门口摆着。”
　　华仔说：“我一定要逼他们对曹叔、曹婶有个满意的交代。还是先让曹叔安息吧！老这样停着，或者摆到县政府门口去，对曹叔不敬啊，活人心里也难受。”
　　
　　曹婶愿意考虑华仔的劝导，她还得跟儿子商量，听听亲友们的意见，才能作决定。华仔也想，道理点到为止，不可能几句话就说服别人。赔多少钱合适，他也不懂，不可介入太深。他有一个杀手锏，就是抓住何卫东不放。別人能跑，何卫东往哪里跑？
　　华仔还没止住曹婶哭，手机又响了。一听，林月亮又告急：村里来了好多小汽车。华仔二话不说，叫上何老神、林里生、李胜田就走。这里，他们没资格插手，也帮不上曹家人。那只好在自己的地盘上反击，一定要逼他们对曹叔、曹婶有个满意的交代。
　　回村路上，李胜田问：“他们还会挖吗？”
　　华仔说：“开发商修硬面路，攺建村委会办公楼，都是开发前期准备工作，你以为白送村里？他们见了棺材也不会掉泪，一定会挖到底。”
　　何老神说说：“保卫天堂村，保卫家园，你大学生该出主意了！”
　　华仔说说：“我义不容辞，一定要叫他们搞不成。”
　　几个人就在车上开“常委会”，合计了几种情况下的不同对付办法，立即行动。
　　
　　第二天，李光福、何卫东带了大批客户，组成小汽车长队，警车开道，浩浩荡荡地驶入天堂村，考察养生天堂这个“在建项目”。李光福驾驶着黑奔走在车队前头。通往开发区的“专线”车道，无行人车辆往返。开道的警车鸣着尖脆的警笛，率先驶到了充气拱门前。何卫东第一个跳下车，愣了！
　　充气拱门被两根楠竹撘成的大叉封杀。楠竹上吊着一个毒蜂窝。两个“门柱”上贴上了白纸黑字标语。左边是：坚决反对无证开发；右边是：誓死保卫天堂家园。楠竹叉处，贴了一张天堂村村民告示。
　　何卫东急转身回去挡住车队，小汽车都停在路边，排成长龙。
　　李光福探出头问：“出什么事了？”
　　何卫东俯身车门边，讲了几句。李光福下车，后边，一个个穿着讲究、夹着小皮包的人都下车观望。奔驰车里下来三位证监大员。
　　一高个子大员说：“这里山水风光确实不错！”
　　李光福走近高个子，说：“处长，诸位朋友！出了点小麻烦。开发区入口，发现一窝大马蜂。只得请大家稍微后撤，等一下。”
　　一个穿皮夹克的人说：“捅马蜂窝，点把火就行了。”
　　李光福说：“这是一种毒性极强的蜂类，能螫死老牛。”
　　穿皮夹克的男人说：“那我们先回去吧。”
　　李光福说：“你们难得来检查、指导，等等吧！”
　　高个子处长说：“反正你们刚开工，这次就看这些吧！”
　　
　　其实，他们也只是来走个过场，作作秀。他们的心思留在福星宾馆，每人都住单间，有小姐等着陪他们销魂呢。处长的汽车调头向后走，就有第二辆、第三辆跟着离去，带着遗憾、失望，带着疑惑、猜忌。
　　李光福尴尬地向离去的汽车招手送行后，拽着何卫东站在充气拱门的楠竹叉前，细看那天堂村村民告示。李光福气急败坏地说：“何卫东，你不文盲吧？念给我听听。”
　　何卫东哭不得笑不得。
　　李光福问：“这告示上说，坚决反对无证开发，誓死保卫天堂家园!是多数村民的意见，还是几个刁民捣乱？”
　　何卫东无言以对。
　　李光福说：“还有一句：决不允许把天堂村的青山绿水出卖给少数权贵们享受！仇富观念，政治煽动，要重视！”
　　何卫东说：“肯定都是华仔搞的，他玩阴的了！”
　　李光福说：“这马蜂窝告诉我们：调整农业生产结构，阻力多大！农民的小农经济思想、锄头扁担的生产力，何等顽固！矛盾无法掩盖和迴避。”
　　何卫东说：“不怕，这回，我会彻底收拾华仔！”
　　李光福说：“注意，绝对不要越闹越复杂，要尽快化解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