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没什么比人命更珍贵（1）

　　要防止何卫东像疯狗一样乱咬人，华仔尽量不出天堂村。他看不见、想不到，何卫东和李光福正在福星宾馆306房搞鬼，李光福坐在老板桌前，何卫东坐在他对面。
　　李光福说：“跟你讲三件事。第一，资金不是问题，问题是资金用不出去。你出去不要吹！我找到了舅舅呀，父亲呀，吹不得！”
　　何卫东信以为真，还是问：“是舅舅还是父亲？”
　　李光福说：“你很快就会明白，对外，模糊好，让别人猜去。反正，给我四五个亿来运作，不是问题！”
　　何卫东也不想是不是吹牛，说：“太好了！第二件事呢？”
　　李光福说：“第二件，还是要在天堂村买地！当今，只有买地才能保赚。先搞四百亩。为办好这件事，你到公司来当副总，往政府机关钻，没意思！”
　　何卫东说：“那，我先谢谢你！”
　　李光福说：“空话不算谢。你催你老岳父抓紧，明年我一定要当人大代表。实在不行，也得当政协委员！”
　　何卫东说：“我跟老爷子讲，包了！”
　　
　　有人按响了门铃，李光福和何卫东都不答应。门铃接连响两次，两人屏息对望，听着按铃人走了，李光福说：“是白田豪，别理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现在，我谁也不见。第三件事，关于华仔，你不要想他和你是同父异母兄弟了。”
　　何卫东说：“我到现在还怀疑，他就是老爷子的野种。老爷子去半月城把他找回来，疼他哩，又要让他进两委班子，不用我了。”
　　李光福说：“就算你们是异母兄弟，他一个穷鬼，对你有什么好处？只会捆你的手脚，治不了他，误事！他说，他生父是美籍华人富商，有多少多少钱，忽悠、唬弄你的，对他不能手软了。你看着办！”
　　何卫东说：“好办！叫他不敢捣乱。”
　　李光福说：“你挂上副总名，必须低调，不能胡折腾。决不要弄死人。我再说一遍，我要的是天堂村400亩地！”
　　何卫东说：“放心！我总结了经验教训，最好让华仔疯了，送到精神病医院去。”
　　李光福说：“你办吧，到时候，我们去精神病医院看他。”
　　
　　华仔再警觉，也想不到对手要把他弄出精神病，想得最多的是防止有人制造车祸害他，不出村、少开车就行了。他一直认为，状元坳是他的根据地，安全保险。现在，他和吴百万、华文往山上走，察看兰花园施工，毫无顾忌。绕过一棵树、一堆干草，他停下问：“吴书记，我的工作有新消息吗？”
　　吴百万说：“还没有，别急。”
　　华仔说：“我急的是，有人要动手了，华总也不能不防。”
　　华文问：“什么？绑架我吗？”
　　华仔说：“有人恐吓我，要我妈妈的命。我匆促给妈妈和王叔办了结婚登记，送他们旅行避险去了。”
　　吴百万说：“你可别吓着你大姐了。”
　　华仔说：“他们的手段主要是恐吓我，目标是搞垮兰花园，好卖田！”
　　华文说：“大镇长同志，你这时候不出手，还等什么时候？一旦他们既成事实，十个天堂村也毁了！”
　　吴百万坐在干草堆上，捉摸不定地笑着。
　　华文说：“什么男人？关键时刻打不出一个屁来！”
　　吴百万说：“别急，听华仔讲讲。”
　　华仔说：“我一直抓不住他们搞阴谋的可靠证据。”
　　吴百万说：“在县里，有不少人热衷搞养生天堂。我站出来反对，有人会说我为了保你的兰花园，关系就复杂化了。我不插手，少麻烦。”
　　华文说：“吴百万！他们搞他们的养生天堂，我建我的兰花园，河水不犯井水。你别把我扯上，我跟你什么也不是！”
　　吴百万说：“他们中间有嫉妒狂，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强。你搞得越好，他们越不想让你好。他们好不了，要让你更不好。华仔，你大姐脾气大了，小心点！”
　　华文说：“你官，我商。我现在宣布，我跟你没任何关系，不认识你。”
　　华文拉华仔走，华仔不动，说：“大姐，我主张，吴书记先不要表态。看他们怎么出手吧。”
　　吴百万说：“华总，明白了吧？还是华仔能沉住气，有智慧。他先把母亲送出去避险，妙！没什么比人命更珍贵的。华仔，要斗智，別跟人家拼命。”
　　
　　华仔不太担心有人对华文下手，把危险信号传出就行了。见吴百万追华文很紧，他呆在旁边多余，便回村了。路上，接何永久电话，要他去何家。他把汽车停在家门前，大步来到何家大门口。何永久要去县里，要华仔开车送他。
　　怪！何卫东的汽车正在村里转，怎么不用呢？不由得问：“何卫东回来了？”
　　何永久说：“他怕我一个人在家里发病，请假回来看看我。”
　　华仔不想出村，不好明说，只问：“何卫东的车呢？”
　　何永久说：“他说车有点毛病，要送去保养。”
　　不送不行，华仔问：“您什么时候用车？”
　　何永久说：“说走就走。”
　　何永久还告诉华仔：何卫东到福光公司当副总了，靠不上了。只能全靠华仔，尽早启动九富工程。他正告了何卫东：事实面前，该服人就得服，该用的人就得用！华仔顺顺当当，把兰花园引来了。自己，车有了，新房子也起了。不声不响，给妈妈做媒做成了，送老俩口旅游结婚，办什么事都利索。
　　“我跟卫东讲，你就是一个变戏法的魔术师。”何永久说：“能上春晚了！”
　　华仔笑道：“好！老书记，我上春晚变魔术时，请您当托儿。您去县里，当天回来吗？我可不能在县里过夜。”
　　何永久说：“回来！是李光福请我去，一起去见见我老岳父，谈谈养生天堂征地问题。正好，状元坳100亩卖了，再卖几百亩田搞养生天堂，不行吧？我得明说。”
　　何支书能够见到“顶层设计”的人，直言天堂村不能再卖田了，是好事。华仔转身回去，把汽车开来，接上何永久，出村了。
　　
　　小车开到青龙镇最近一个路边公汽站停下，华仔难为情地说：“老书记，对不起，您坐公共汽车吧。”
　　何永久说：“你送我去县里吧，我带你去见见我亲家。请他说个情，早日把你的工作落实。”
　　华仔说：“对不起，我得赶快返回去。”他怕遭暗算，不敢远行，不好明说。
　　何永久说：“你见见我亲家有好处。”
　　华仔说：“这几天，我准备搬家，不能出远门。下次跟您去见古部长吧。”
　　何永久说：“行吧，你准备好，九富工程上马。”
　　公共汽车来了，何永久上了车。华仔站在小车边，目送公共汽车远去。心里愧疚道：“对不起老书记，卫东回村里来，只怕没有好事。我得看着。”
　　
　　华仔看准了。他在棚屋里，躺在床上，一夜未安眠，只怕何卫东会摸进棚子里来砍他。天刚朦朦亮，他感觉大地颤动，沉闷的震响认地下传来，棚屋轻轻地摇晃。他自语：“地震！”慌忙走出棚屋。只见两架巨型挖掘机、两架铲土机从村路驶过，向山脚下驶去。两辆大卡车载着几十个戴安全帽的男人走在前头。各家的狗惊慌吠叫。
　　“难怪他们把何支书弄到城里去了！”华仔已经明白，恐吓他，何卫东回村，把何支书弄走，是他们要搞大动作。他急忙开着小车紧跟，盯着前头比人还要高的橡胶轮子滚动。
　　到了山脚下，几十个头戴安全帽的工人一下车，一些人拉铁丝圈地，一些人在路口竖起了巨大的充气拱门。拱门上贴着养生天堂奠基典礼大字。挖掘机和铲土机开进了拱门。何卫东背着手在工地上转来转去。
　　
　　华仔驾车跟进，被两个戴安全帽的人挡住。指挥安装铁丝网、戴红色安全帽的白田豪走了过来，见小车大喊：“谁家的破车停在这里？”
　　华仔惊讶地问：“你是？噢，白哥，白斧头！”
　　寃家路窄。华仔一下想起来了，是他，白斧头！在福星宾馆大套间里，白哥挥起斧头砍在桌上，锁住了强老板。白哥把华仔踢倒在地，飞脚猛踢他。
　　华仔惊诧道：“你是白田豪！”
　　白田豪说：“不错，我是白田豪！对不起，外人不能进工地。”
　　华仔问：“你什么时候出来了？”
　　白田豪说：“那次，我只蹲了半个月。”
　　华仔问：“你专干这一行？”
　　白田豪说：“我是丅S公司经理，就是特色劳动服务公司。现在，我们承接了养生天堂项目“三平三通”的前期准备工作。请不要为难我！”
　　
　　掘土机、铲土机的轰隆声，把村民震醒。男女老少数十名村民都跑来看热闹。二十多个头戴安全帽的彪形大汉，有的手持棍子、铁钎；有的拿着鸟枪，不让人们靠近。
　　何卫东和白田豪握握手，站在一起。
　　何卫东面对村民说：“你们，都回去！”村民们都站着不动。
　　掘土机伸出钢牙利齿，在一片平地上挖出了深坑。铲土机一次接一次地把石头和新土向前推移，堆起一座小山。眼着着大树被推倒了，水圳被填平了。
　　华仔走到何卫东跟前，质问道：“项目批下来了？”
　　何卫东淡定地说：“不批下来，他们敢动土吗？”
　　华仔伸出手说：“三证！拿来看看。”
　　何卫东说：“三证、十证，都在福光公司，你管得着吗？”
　　华仔说：“凡是天堂村人，都管得着！”
　　何卫东说：“你算什么？你是天堂村黑户黑人，被县政府机关踢出来的嫌犯，臭！你把自己屁股上的屎擦干净，再来跟我讲话。”
　　华仔说：“我就看看三证。”
　　何卫东说：“我以前猜疑你我是同父异母兄弟，对你总是下不了手。现在，已搞清了，不是！你再跟我过不去，就别怪我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