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好事也要讲明白

　　（1）
　　
　　不少村民参观华仔的新屋。曾祺、王东生在二层的卧室里看卫生间，坐式抽水马桶，节水水箱，跟城里一个样儿。王东生试试开关，还没有通水。
　　曾祺说：“老王，都这么大年纪，还结什么婚？”
　　王东生说：“也是！要结婚，也得拖一拖。我女儿这样，咋办？”
　　上楼梯的通通脚步声，华仔追上来了，没见人听见他大喊：“我，大媒人来了！”
　　曾祺说：“不要这样叽叽喳喳的！”
　　王东生说：“小丽还联系不上。”
　　曾祺说：“登记还要两个人一起去，这证明，那介绍信，复杂哩！”
　　华仔说：“妈妈，这方面，您真落后了。现在简单，两人带上户口本，两人的合照，到结婚登记处填个表，在一份格式承诺书上签个名就行了。主要是确认双方都是单身，不是重婚。人家不会问这问那的，顶多伸手要喜糖吃。”
　　王东生笑道：“我离异，单身，你妈未婚，合格！”
　　曾祺说：“老脸厚皮！”
　　华仔说：“趁热打铁，你们不好意思去办手续，我去包办。”
　　
　　华仔一刻也不停，陪王东生、曾祺走进照相馆照相。他请照相馆的化妆师精地给两位长辈化了妆，给妈妈用了发胶，有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两位长辈都像年轻了20岁。
　　照相前，照相师说：“恭喜两位老人家。穿婚纱吧，便宜。”
　　华仔说：“行，照一套婚纱照，不管多少钱。”
　　王东生说：“照个彩色的，大一点就行了。”曾祺怕啰嗦，也不要婚纱照。
　　照相师少赚了一笔钱，有点遗憾，像做广告，说：“本照相馆的优势，是讲究光照。请问二位：喜欢逆光照、半光照还是全光照？”
　　曾祺冲地站起，转身就跑，跑出门去了。
　　王东生不满地说：“你们这么开放了？怎么能半光？还要全光！”
　　照相师急忙解释：“大叔，不是脱衣服，只是讲究光的应用艺术。”
　　王东生说：“你早把艺术讲清嘛。”
　　曾祺跑到照相馆外室，华仔、王东生先后追出来。
　　曾祺说：“不照了！多丢人！还半光、全光。”
　　王东生、华仔都笑，也不解释。因为人多，华仔拉曾祺到门外劝说。王东生为难，不声不响地进门去了。
　　曾祺说：“不办了！什么准备都没有。你这孩子，为什么这样匆匆忙忙，草草率率？这种事，能这样匆忙吗？”
　　华仔说：“妈，我知道，这是您人生第一次。我都安排好了，不能犹豫不决，再好的事，怕这怕那，就可能办不成。”
　　曾祺说：“你想过没有？儿子婚事没着落，寡妇妈妈倒抢着先办了。村里人怎么在背后说我看我？我还是不办了，要办，也等你工作落实了，回到县里办。那时，熟人也不多。”
　　王东生走到门口，偷望一眼。
　　华仔说：“妈，凡事趁热打铁好！”
　　曾祺说：“我说不办了，就不办了！等回到城里再办。”
　　华仔说：“您不要顾虑太多。现在是新事新办。登记了，在村里先不声张。您和王叔出去旅游渡蜜月。等回来，老夫老妻了，再在家里摆酒席，补办婚宴。那阵，您一定适应了。”
　　王东生出门，焦急地等待，担心曾祺改变主意。
　　曾祺说：“你们两个，逼我！”
　　王东生说：“不！我也有疑问，还得弄清楚。华仔，你为什么这样急急忙忙？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华仔把王东生拉开一点，小声说：“王叔，您要配合嘛。您也了解我妈妈，她顾虑太多，犹豫不定，不这样雷厉风行，摧枯拉朽，那要拖到什么时候？”听似悄悄劝王东生，曾褀也听明白了。王东生不再质疑，和华仔拉着、推着、曾祺半推半就，三人又进了照相馆，美美地照了结婚照。
　　
　　华仔又陪着曾祺、王东生逛了商场，买了新衣服和糖果，三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出商场，把衣物放在车上，华仔发动了车。
　　王东生提议道：“去找找你外公外婆，把我和你妈妈的事通知他们。”
　　曾祺说：“不必了，快回家吧。”
　　华仔心里有更急迫的事，附和曾祺：“这几天我特忙，往后推推吧！”
　　曾祺说：“推一下也好，太急了，我没思想准备。”
　　华仔说：“我不是说推迟登记，是推迟找外公外婆。”
　　王东生说：“还是找找吧，我请一家人老少，吃个饭吧。”
　　曾祺说：“不啰嗦了，快回家！我怕碰上熟人。”
　　
　　（2）
　　
　　华仔把王东生、曾祺送回家，车没息火，调头就走。一直开到青龙镇镇政府，找到书记办公室门口，听见屋里人声嚷嚷。他等了一会，屋里出来好多干部，吴百万送他们出门。华仔立即后退到楼梯口回避，等吴百万返回来才迎上前去。
　　吴百万问：“在这里等我吧？到办公室来。”
　　华仔跟进办公室，烟雾未散，紧捂鼻子。
　　吴百万说：“讨厌！被动吸烟，禁不住。什么事？兰花园出问题了？”
　　华仔说：“不是不是，有喜事。我妈和王叔办结婚登记……”
　　吴百万说：“结婚登记？这么快！”
　　华仔说：“不要吃惊，您看不出，我还有当媒人的才能。我妈和王叔合情合意，就是自己不好开口，我妈妈顾虑更多。我干脆自己当媒人，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吴百万说：“你是来送请帖，要我去喝喜酒？”
　　华仔从包里抓出一袋喜糖，放在桌上说：“没请帖，吃糖吧。”
　　吴百万挑了一块糖含着说：“王老倌手伸那么长，到我们天堂村来老树开花，没有喜酒喝，那不行！”
　　华仔说：“我有做媒的经验了，主要来促促你和华总。你们拖着，要不要我加劲？”
　　吴百万说：“明白了！你要我加什么劲？别绕弯，直说。”
　　华仔傻笑说：“我来给我妈和王叔办结婚登记，民政所的人说，要双方本人来才能办。我妈不好意思来。”
　　吴百万说：“大喜事，你劝说她来嘛。”
　　华仔说：“她就是不来，把我难住了。”
　　吴百万说：“你急什么呢？慢慢劝她嘛。”
　　华仔说：“不行！结婚照也照了，手续都齐了。我等不得。”
　　吴百万说：“一对老南瓜不急，你个嫩黄瓜急什么？”
　　华仔说：“那我只好说了，我接到一个恐吓电话，威胁要对我妈妈下手。我不能不防，就帮他们突击结婚，托王叔带我妈妈去旅游避险。这个，不能让他们知道。”
　　吴百万说：“行！我先带你去办登记，再说恐吓电话。”
　　华仔跟随吴百万走到婚姻登记处，二话没说，结婚证就办妥了。
　　来不及和吴百万细说恐吓电话，华仔急匆匆离了区镇府，车开到小河边，高兴地端水冲洗汽车。手舞足蹈，与其说洗车，不如说他独舞。
　　
　　华仔跑着来到书记办公室，推门而入，见何永久、曹云秀、李大发都在。他举起两本结婚证，摆在桌上。三人争看。
　　何永久说：“他们这么快就结婚了？”
　　曹云秀说：“华仔，你真能保密！”
　　华仔说：“很对不起，按常理，应当请村领导喝喜酒。只是两位老人不太喜欢热闹。等过些时候，再请吧。”拿出三袋喜糖，一人送一袋。
　　曹云秀说：“这媒人，我有一份功劳。还没谢我哩，光一小袋糖不够。”
　　何永久说：“是我派你的任务，头功归我。华仔，你这样太简单了！”
　　李大发说：“办酒席，我掌勺，尽义务！”
　　华仔说：“两位老人要旅游结婚，回来补办婚宴，谢你们。”
　　李大发说：“旅游好！去哪里？”
　　华仔有意不露她们行踪，说：“她们想先去港澳，新马泰，尽量多走几个地方吧，难得有这个机会。”
　　把村干部稳住后，华仔还是火烧火燎，帮着收拾了，下午就开车送王东生、曾祺去火车站，两人选的旅游目的地只有一个：北京。
　　车开出村后，华仔突然喊：“爸爸！”
　　王东生喜不自禁，“嗯！”一声应答，一手重拍华仔肩膀，搁下不动了。
　　华仔说：“爸爸，妈妈，你们出去玩一圈，回来时，就住新屋了。”
　　王东生说：“你妈妈是第一次去北京。”
　　华仔说：“现在都兴旅行结婚。到了北京，大宾馆也住，莫舍不得花钱。我给你们的银联卡里，有6万，是我承包状元坳分得的红利。我上次带出去，一分也没有花，你们花吧！”
　　曾祺说：“你这么匆匆忙忙给我们办了，月亮她们都不知道，怎么好解释？”
　　王东生说：“他做事总是出其不意。”
　　华仔说：“我会跟他们说，我不喜欢按老规矩出牌。”
　　王东生说：“也好，按规矩出牌，我们也结不了婚。可惜小丽没法联系。”
　　华仔说：“他们都会高兴，我向他们解释。”
　　
　　送走父母，华仔就被林月亮、李胜田、林里生围住了，他们都来参观新屋。
　　林月亮说：“华哥，你太霸道！干娘和王叔结婚，为什么瞒着我们？”
　　林里生说：“太草率了，对不起干娘！”
　　华仔说：“林里生，难得你这句有情的话，我会弥补的。”
　　林里生说：“你是你，干娘是干娘！我不是眼红你这新屋。我是来看干娘，没想到你这么对待她的大事！这也算孝顺吗？”
　　华仔说：“你们不了解情况，很危险！”
　　异口同声问：“什么？”
　　华仔说：“我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威胁要对我妈妈下手。可能是何卫东又要卖田，要跟我摊牌。我决不能让妈妈受伤害！万一我有三长两短，我妈妈和王叔相依为命很好的。把妈妈托付给王叔，你们放心吧！”
　　林月亮说：“你应该早讲，不能你个人承担。”
　　华仔说：“我提醒你们，我妈和王叔合情合意，就是自己不好开口。你们不要泄露我接了恐吓电话，好像他们被外界什么情况逼迫结婚。”
　　李胜田说：“好事，不必解释。危险，应大家分担！”
　　华仔说：“我是单身汉，妈妈也安顿好了。有风险，我来担。”
　　林里生说：“肯定是何卫东干的！威胁到我干娘了，我找他算账去！”
　　华仔拉住林里生，说：“何卫东疯了！你们也要小心，防止这条疯狗乱咬。现在，没证据证明是他恐吓，不能找他。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