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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拉帮套

作品名称:大碱沟      作者:李百合      发布时间:2015-09-26 22:36:20      字数:5703

  这时的整间屋子显得异常的冷清,就算是正常人都有些支持不住的感觉了。忽觉一股阴风从门缝吹进,使整个屋子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八仙桌子上的煤油灯忽地就一暗,好像就要灭了似,发出类似萤火虫的光来。
  老瞎子这时停止了连跳带唱,从自己的兜子里拿出一张符和一把桃木剑来,用剑把符字挑起,对准姑娘的额头,口中念着咒语数声,大喝一声:“开!”字符就在剑尖上燃烧了起来。他放下桃木,又从兜子里拿出一张符来,交给夫妇二人让把符放在酒碗里烧掉让姑娘喝下去。夫妇二人一切照做,等把符水侍候着姑娘喝下去之后。瞎子又拿起来鼓“咚咚,咚咚,咚咚。”三通鼓响唱道:“送……神……了……。”“咚咚,咚咚,咚咚。”三通鼓响,瞎子连扭带唱道:“哎哎哎嗨哎哎哟。叫老仙,你要走来我不拦,霸王槽头把马牵,先解缰绳后备鞍,老仙家你扬鞭打马请回山啊哎哎哎嗨哎哎哟。”咚咚、咚咚、咚咚三通鼓响,鼓声一落,炕上的姑娘,向后一仰直直地倒了下去。
  夫妇二人惊慌地望着瞎子。
  瞎子说,没事了,你们把她好好地盖上被子,她到明天早晨就醒了。
  果然第二天早晨,姑娘就醒了,和好人一样。
  夫妇俩千恩万谢,把刚刚卖肥猪的钱都拿了出来给瞎子。瞎子拒绝了,说这次出马是为了感谢夫妇二人黑夜留宿,能把姑娘救活,这是天意,是上天安排下来的缘,姑娘命不该绝。之后,大瞎猫领着算命瞎子又一路向北出发了。
  通过这件事,瞎子发现,大瞎猫这个人很灵性,想到自己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自己的一身本领苦无传人,于是就收了大瞎猫为徒弟,跟他讲什么是跳大神,什么是大神,什么是二神,什么是帮兵,二神要唱大神调,都有哪些调,大神调中的九曲十八调都是什么。后来又把《帮兵诀》让大瞎猫死记硬背地记下了。师徒俩一路走一路教,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在意,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已将近半年的时间。期间,瞎子还把自己的平生最拿手所学《风水术法》教给了大瞎猫。教他如何运用风水十六字秘诀看面相,识风水,摆风水阵法,破风水凶局。
  一日,瞎子偶感风寒,一口鲜血喷出,把大瞎猫叫到眼前,告诉他,他是东北萨满教的第七代传人,他的名字叫赵汉武。因为东北萨满教在辽东和辽西一代几乎灭绝了,他就一路向北走来。交待完这些最后说,我命数已尽,死后二十年将有一场浩劫,最不适于为师所教给你的看相、算命、驱鬼、避邪及风水术法等,汝当记之,逃过此难,切记,切记……。说完,闭上眼睛仙逝了。
  大瞎猫哭得昏天黑地的,和师父的几个月里不但学会了许多本领,还和师父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草草地埋葬了师父之后,沿着师父活着的时候所指的路线一路向北走去。
  时当隆冬,寒风凛冽。大瞎猫穿得单薄,腹中无食,一步一捱地走着,眼前是一望无际冰雪覆盖着的荒原。他知道,如果此时自己停了下来,就甭想再起来了。所以他咬紧牙关,机械地向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他浑身像虚脱了一般,模模糊糊像是看到了前面的几盏灯火,不禁心中激动,便一头扎倒在雪地之上晕了过去。
  大瞎猫没有死,被起早拾粪的大户村大队的沈永厚,发现他还有一口气背回了家中,用了满满的两柳条筐的雪搓他冻僵了的全身,才缓过气来,他竟意外地活了。活了之后的大瞎猫从此得了“呕吧病”,整天的咳嗽不己。
  大瞎猫从此落户在大户村大队,与大户村大队的社员从此一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生活着。
  大瞎猫每年都要用跑嗨儿,挣来的钱来维持家中的生活。
  大女儿是英子带来的,当初若没有这个孩子,就是老天爷下锅那么大的雨点,英子也轮不到当时他大瞎猫的跟前。二女儿和最小的儿子是他亲生。
  那年,刚要到年关。大女儿十岁,二女儿八岁,最小的儿子才五岁,体弱多病的大瞎猫在跑嗨儿的路上病倒了,被邻村的人发现抬回到了家中。这一病竟半年多没起得了炕。大瞎猫从此便什么农活也干不了了,就连平时喘一口气都要咳嗽好几声。他浑身无力,咳嗽一气,汗水就会淘淘而下。一切家务活都落在了英子的身上。除了家务活,英子还要到生产队参加劳动,和普通社员一样干活挣工分。不管刮风下雨,英子从来都不旷一天的工。男人能干的活,她英子都能干,什么沤麻、起麻、打大绳,甚至秋天打场、扬场、上跳板扛粮进仓的活她都能干。清凌凌的西林湖水,蓝莹莹碱沟上空的天,养育着英子从小就具有的倔强性格,
  大瞎猫每天躺在炕上,除了睡就是吃。夏天还好些,一到三九天咳嗽病犯得更加厉害,是不分昼夜地咳嗽。咳得人心烦,咳得全家人睡不着觉。英子躺在炕上,觉得生活的暗淡无光。她每晚每晚辗转难眠,有对生活的无望,有一个年轻女人正值青春时期对异性的生理渴求。
  三年自然灾害来临。那年苏联老大哥忽然就翻脸不认人了,索要进军东北时的军饷。头年的秋天,中央就号召全国人民要勒紧裤带,共度难关。全村不论男女老少一律每天配发三两苞米毛粮。一个大活人,这么点儿口粮,放两杆不声不响的蔫屁就折腾没了。全国上下一片挨饿声。
  春天雪还没有融化,就有许多人到地里捡剩下的白菜叶、甜菜叶,用镐刨着土层里落下的冻土豆子。后来人们又吃起了糠,糠没有了,吃榆树皮和玉米瓢子磨成的粉。大人孩子吃这些吃得大肠干燥拉不下屎来,村里也因此死了不少人。
  那一年,从外地逃荒来到村里不少人。村里人都无法顾及吃穿,哪还有余力管得了这些人,都被队长沈永厚轰了出去,却单单留下来一个叫“梁子”的小年轻人。梁子操着一口山东口音,干活、办事都透着一股机灵劲。沈永厚有意将此人留了下来,安排在大瞎猫家的北炕居住。后来,人们都熟悉地叫梁子为“小山东”。那时候,一打到黑天,家家户户都关上房门,早早地钻进被窝躺下。饥饿折磨得人们连黑夜唠叨闲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英子家南北两铺通炕也是够宽绰的了。睡觉的时候南北炕两幔单一搭,就算格开了两家人睡觉了。三九天出奇的冷,农村的室内也不可能有厕所,每家的地上都放一个尿盆。尿盆都是当地用黑土烧成的极易破碎的瓷盆,时间长了尿盆的下半部就挂上一层黄黄的尿碱,瞅着样子就极恶心人的,放进暖哄哄的屋子里,整个屋子里都散发着股股的骚味。
  小山东最初也不习惯这种睡觉的格局。大瞎猫有时整晚整晚地咳嗽,让他很难入眠。后来,实在困急了也就睡着了,小山东全当大瞎猫是个空气了。再有就是夜晚起夜,小山东无论如何也抹不开面子,站在地中央哗哗地尿,他总觉南炕的几双耳朵都在聆听他的撒尿声。于是就打开门出去尿,虽然觉得自己动作够轻的了,但那缺油的门轴发出的嘎吱声,在这沉静的冬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格外的声脆,带进一身凉气。大瞎猫呼吸到了凉气就一阵猛咳,把全家咳醒。小山东就像做了亏心事儿似的,赶紧钻进被窝,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小山东人非常勤快,担水、劈柴、和泥、脱胚、扒炕……,凡是每家男人应该干的,他都能干得了。可是大瞎猫家由于人口多,大瞎猫一年挣的工分不够支付队里分下的口粮。这还是说有了小山东帮衬着,如果没有小山东的帮助,这个家说不上得到达什么程度呢。
  队长沈永厚一日晌午在大瞎猫房后的树下坐了,和树下乘凉的大瞎猫说:“你想过没有?最大的孩子才十岁,拉扯这几个孩子真是不容易啊。英子还年轻,你忍心让她跟你苦一辈子吗?”
  大瞎猫理解差了,以为沈永厚说他那方面不行呢,就说:“队长,我那方面还行哩,虽说不像年轻时那样每晚能三、四次,但现在每晚一、两次还是可以的哩。”
  沈永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倒不是说你那方面不行。你倒想哪去了。我是说你成年累月的干不了活,一些活计都要由英子干,你于心落忍吧?”
  “那能怎么办?不是还有小山东呢吗?”大瞎猫没心没肺地说道。
  “这话叫你说的,小山东是你爹,还是你儿子,人家凭啥养活你们一家人啊,人家自己一个人没病没灾的,有的是力气,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差啥给你家白扛活?”沈永厚听大瞎猫这么一说就很是生气,抢白了他两句,然后又用眼睛狠狠地剜了一下他。
  “那能怎么办?”大瞎猫也觉得万般的无奈。
  “我倒有个主意。我看小山东的人品不错,如果小山东愿意,你可以名正言顺地让他做‘帮股子’。这样对于小山东来说,他一个人生活,家中什么人也没有,可以说根本没钱娶媳妇,是好事;另外,这事对于英子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解脱呢。这是件好事,我看怕的就是人家小山东不干呢,人家毕竟是个未结婚的大小伙子,‘拉帮套’名又不好听,还得费劲巴力地养着你全家。你可能考虑到村里有人对此事议论,怕影响到你的名声。可我发现你并不精明,尽管队里的人都说你鬼精鬼精的。”沈玉厚拿出来尺把长的铜管旱烟袋,在猪耳朵大的烟口袋里挖出了一锅烟末,点燃吸着。
  大瞎猫原本近视的眼睛红了,说:“队长,这事我也想过挺长时间了。我爱英子,但也挺喜欢小山东的。可一想到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那事在一起过日子咋过呀?有时我连想都不敢想,想干脆跳湖里或是整点耗子药、六六粉啥的喝了死去得了,但一想到几个孩子又有些舍不得。可一想到自己的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天天在一起那个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唉,真造孽啊。”
  沈永厚说:“你没看到咱这西碱沟大草甸子吗?兔子吃草,狼吃兔子,狼死后被鹰吃,或直接变成肥料,让地下的草吸收它的养份又生生不息地生长着,供养着更多的兔子。天理循环是这样,万物都得有个适应环境,随遇而安的过程。你想想,你只想着自己,可就苦了英子了。”
  这几天,小山东也经常睡不着觉了,沈永厚队长一天和他提起了帮股子的事,他觉得非常的不自在,但又时常地想着这事。他正值十八、九岁的青春萌动的年龄,特别是每天和英子朝朝暮暮相处的日子里,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英子姐了。做饭的时候,英子姐挽起白白的手臂炒菜的情景,洗衣服的时候,英子姐用力地搓着洗衣板,那有节奏的动作促使其那对傲人的双乳一颤一颤的,使他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尤其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有几个晚上没有睡着,听见南炕悉悉嗦嗦的声音,一猜就知道是英子姐下地要解手了。他大胆地悄悄撩起幔帐的一角,看英子姐只穿了一小裤头,全身白白的,把裤头抹下,那白白的臀部和那哗哗的撒尿声,几乎让他窒息了。
  他知道大瞎猫好像做那男女之事不行。每次听孩子们睡着之后,大瞎猫就像个馋涎欲滴的猫一样钻进了英子的被窝,趴在英子身上。大瞎猫每每都要剧烈地咳嗽三、四声,一次一咳嗽,一次一咳嗽。明显感觉英子烦透了,小声地瞒怨着,有时咳嗽得太激烈了,英子就一个翻身,把大瞎猫翻下到身旁,拿背对着大瞎猫。
  大瞎猫做这事,好像心理有了障碍,在加上他身体本来就不行。
  这些,小山东都明显地感觉到了,同时他的心脏也怦怦地直跳,想男女之间那种事情的神奇,想英子姐那对白白的奶子,想英子姐那撩人的白臀……所以他就睡不着了。
  白天在一起干活的时候,英子一看到小山东就有些不自然了。自然队长沈永厚也和她提起过帮股子的事情,只不过是自己当时红着脸,没有说什么。可经此事之后,每每看到小山东,她就会觉得耳热心跳。
  那天下午,队里组织社员一起往场院收苞米,英子姐当初干活还挺利落的,可她身体瘦弱,又长年得不到营养的滋补,没有长劲,干着干着就落后了,急得跟在后面装车的车老板子直瞒怨。小山东就让姐姐歇息着,自己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自然小山东也落后了。车老板子直接把车赶过他们两个人,装着前面的人掰下的苞米了。
  英子姐说:“梁子,姐自己掰吧,你撵前面的人去吧。”
  小山东不出声,仍是不停地干着活。英子心疼小山东,才十八、九岁的孩子,累坏了身子,可是一辈子的事啊。她上前一把抓住小山东的胳膊:“兄弟,姐心疼你,你自己往前掰吧,姐自己能跟上。”
  英子的手柔柔的,那稍有些汗水的白如凝脂般的皮肤,那喘着粗气时一起一伏的山峰,顿时让小山东感觉到一阵的眩晕和一阵的舒服,继而脸红到了耳根,把目光向下瞅去。英子姐哪都好看,紧缩的小腹,那略微有些突起的盆腔。小山东怔住了。而此时英子也呆了。当小山东那具有强烈男子汉气息的高大身躯,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时,感觉是那样的心悸、舒适和美妙。一朵红霞飞上了额头。不自觉地他们就拥抱在了一起,两个身子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两张唇紧紧地吻合在了一起,两颗心紧紧地融化在了一起。
  那时的英子双颊红扑扑的,眼角直要滴出水来,比平时还要美上几倍。小山东拿着口鼻磨着她的颈窝,大口大口地嗅着她领间的体温气息,一只大手揉着英子的胸脯,片刻又探入襟里。英子的襟扣被扯脱开来,袒出一大片雪白酥腻的肌肤,沃腴间丘壑起伏。小山东抚过之处都留下密密的汗渍,分不清是谁濡湿了谁。英子猫叫似的轻哼着,左手软弱推拒,右手的食指却伸进了润红的唇瓣间,小巧的牙齿忘情地咬着。小山东颇受鼓舞,大大扯开英子的襟口,掏出一只雪润润的鲜桃,一口噙着。英子已完全进入了状态,身子向上一弓,揪紧了草甸上的碱草。
  她娇娇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轻喘不止,混杂了气声的语调恍若呻吟。小山东依然故我,随着颤抖的娇躯不住轻晃。小山东忙不迭的褪下自己的裤衩,就这么和身一沉……。
  前面的人不知是下工了,还是回到了家里,已经没有了声音。近处的庄稼,远处的西碱沟大草原,天上繁星闪烁,月朗星稀的天地间,月亮在看着星星跳舞,星星在偷偷地看着地面上的萤火虫。苍茫的大草原上,有一对男女在草地里疯狂。在他们的眼里,没有了星星,没有了月亮,没有了西林湖里的蛙鸣,没有了还在鸣叫着的夜鹌鹑,有的只有两具滚烫、颤抖着的身体……。
  最终,在队长沈永厚的主持下,大瞎猫承认了小山东帮股子的地位。两人相互约定单、双日,单为大瞎猫拥有英子,双为小山东拥有英子。
  古老的落后地区的风俗,是在痛苦生活的逼迫下不得已才传承下来的。
  那时候生产队的官儿非常毛,一个小队独立核算,有队长和副队长,有会计,有妇女主任、民兵排长,还有一个记分员和仓库保管员。大瞎猫自愿要求到生产队的马圈里喂马还兼打更。半夜里,大瞎猫一声声的咳嗽,让正在嚼着草料的马儿都不得安生。生产队的官儿挣的都是补助工分,除正常出工挣的工分外,有的补助六分、八分不等。队长属于全脱产,年终按最高分算帐,哪家工分多,分的口粮就多。这些村里的官儿,平时管着收官猪、官鸡、官蛋,管发布票、粮票、棉花票、油票等。大瞎猫找了这么个活计也给算多给家里多挣了一点工分。自己眼不见心不烦地住在生产队里,倒也清闲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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