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龃龉

　　“哦！两个女生争一个男生喽！打起来喽！”周围的同学开始起哄。
　　而远处的同学也兴奋地慢慢聚拢过来。
　　“你们都给我闭嘴！”蒂層女垂下眼睑，红着小脸，像只被激怒的小牛，对着沐青玄与玛莎低声咆哮：“别以为戴绿色的光环就了不起，没有一个好东西！都离我远点，别在这里假装慈悲！”
　　沐青玄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嗓子眼里像被塞进去一个冷汤圆，瞪大眼睛，呆住了。
　　“哼，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了。”玛莎幸灾乐祸地看着沐青玄，说道。
　　“包括你！我要警告你，你不要招惹我！”蒂層女突然转过身，猛地指向玛莎。
　　“哎，蒂層女，我到底哪个地方得罪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个态度？我好心好意地过来安慰你……”玛莎撅起她那扁扁的嘴巴，委屈地说道。
　　“别跟我来这一套！玛莎，如果不是你妈妈，我现在也不会这个样子！你妈妈毁了我们全家！”蒂層女感到此刻的自己像一只越来越膨胀的气球，也许这就是妈妈所说的强势吧。
　　“我妈妈怎么了？如果不是你妈妈，我能回家连妈妈的面都见不上吗？我涵养高，一直都忍着不赖说你，你倒怪起我妈妈来了……我妈妈容易吗？......这一切都是你妈妈害的！都怪你妈妈！你妈妈是刁民！是财迷！是害人精！”
　　“你说谁呢？！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就说你妈了！我就是说的普尔丝！我恨她！我恨普尔丝！她是个财迷！是刁民！”
　　
　　两个女孩子突然间就发了疯似地扑向对方。两个没有任何武功、没有多大力气的女孩两只细长的胳膊纠缠在一起，就像两只垂死挣扎的小鸡，扑扑楞楞的，毫无章法，毫无招数，仅有的是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旁边的课桌被两个人的身体撞倒了，椅子也东倒西歪，一副惨烈战争爆发之后的场面。本来就准备看热闹的同学更有的看了，起哄的、劝架的、看热闹拍手叫好的，乱成了一锅粥。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学校吗？这是谁胆敢破坏纪律，打架斗殴？！”班主任刺耳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突然在耳边响起。
　　很快，周围安静下来。玛莎与蒂層女也安静下来，怒火已经熄灭，一股深深的恐惧均在两人心中升起。很快，康楚高大威猛的身体再次出现，两个人像被架起来的烤鸡被扔到墙角边的囚里。
　　教室里一片沉默，刚刚还沉浸在狂欢中的喜悦的年轻的心，此刻都带有老年的沧桑，静静地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水落到地面、打在树叶的声音。
　　
　　普尔丝逃跑了。齐美九子硬着头皮按上州长的电话，电话那端没有人接。漫长而沉闷的“嘟嘟”声在耳边响起，无聊空洞，但还是希望就这样永远不要接通。
　　齐美九子能想象得到州长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该会怎样的暴跳如雷。就是死也不能让普尔丝离开视线半步！这是在普尔丝第二次逃跑未遂之后州长指着齐美九子的头皮下的死命令，可是命令刚下了一天的时间，又被普尔丝给逃了。
　　雨水冲刷着车窗玻璃在眼前形成一道密密的雨帘，伴随着“刷刷”的雨声，电话里的“嘟嘟”声依旧在持续。也许现在州长正在睡下午觉，当再次要通州长电话还是没人接听时，齐美九子在心中怏怏地想。
　　好吧，既然联系不到州长，那就利用这段时间努力找一下普尔丝，万一能把普尔丝给找回来也是万幸。
　　
　　齐美九子最后决然地收起手机，说道：“路错，打电话给警察局，让他们帮忙定位看看普尔丝到哪里去了......査木，你让司马秀木过来见我！”
　　“哦。”査木老老实实答应着，此刻，他可不想找麻烦。他拿起电话很快连接到司马木秀。
　　“司马队长，齐队让您过来一下。”
　　“这么大的雨，怎么过去？有什么事在电话里说吧......我就在你们的后面。”
　　电话里传来司马木秀漫不经心的回答。
　　齐美九子听见司马木秀的声音，气地按捺不住。
　　“司马，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把普尔丝给跟丢的？”
　　“齐队，这普尔丝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一个大活人想跑我能怎么地？谁想到她一个小娘们能跑这么快？你也知道我们这个级别的车里用的油仅能维持跑路而已，根本就跑不起来......”
　　“什么跑不起来？我看你是想省下点油到时候好加到自己的车里去吧。”齐美九子尖刻地说到。
　　“齐队，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俩人谁的油多？我才是你的一半。虽然你头上戴着黄环，我戴橙环，但我跑的路不比你跑的少。我倒是想省下点加到自己的车里，但这么点能省的下吗？干公事都不够......咱说话要讲良心的，现在的油浓度那么低，谁的车能跑快了？再说，普尔丝今天真是邪门了，跑得比兔子还快，一眨眼的功夫，她就钻进了路边的灌木里，不见了。我开着车呢，又钻不进灌木丛......”
　　“司马！你别找理由！她走路，你开车，她走得再快也快不过你的车吧？她钻灌木，你能眼睁睁看着让她钻吗？你干嘛不开车上去把她给拱倒？”
　　齐美九子气呼呼地把话筒朝下一扔，电话挂断了。心中的气不但没有削减，反而更盛了。
　　
　　说起这个司马木秀，一直是齐美九子手底下的小跟班，是齐美九子一手提拔起来的。那时候齐美九子觉得这个司马机灵、会来事，很讨人欢心，可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他翅膀够硬的时候，就已然不把齐美九子放在眼里。现在已经成为齐美九子的强力对手，特别在监控普尔丝这件事上，齐美九子能够想象得到司马的心思，他是盼着普尔丝能够跑到区里去的，只要普尔丝跑到区里去，齐美九子的头上的黄环就保不住了，而黄环会给谁？当然是司马木秀了。
　　这就是政治，没有友谊，没有仁义，只有你死我活的斗争。
　　齐美九子有些气愤又有些伤感地把头抵在前面车座的后背上。
　　
　　这是一段难熬的时刻，就像一个即将被判死刑的犯人，等待判决的公布。
　　雨下得越来越大，前窗玻璃上的雨刮器快速地挥舞着双臂一刻不停的刮着雨水。更多更密的雨水形成朦胧的雨帘蛛丝网般给人带来无限的忧愁。
　　时间一分分的过去，按照时间与路程来算，普尔丝现在应该在去往汽车站的路上。
　　这样想来，齐美九子额头上就沁出一层汗珠，像是刚刚被雨淋过一样，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过蜡黄的脸颊，最后到达尖尖的下巴颏。
　　“査木，现在我们先去汽车站，绝不能让普尔丝坐上汽车！”
　　齐美九子孤注一掷般的话音刚落，路错突然喊起来。
　　“齐队，警察局查出来了！普尔丝现在的位置是在她的家中！”
　　“他妈的！这个臭娘们！原来是跟我们捉迷藏了。査木，赶紧回她家！路错，通知司马木秀，紧跟我们身后，绝不能再让她跑了！”
　　齐美九子快活地大口舒了口气，用手拍打着车座子发出命令。
　　这时，电话响起来了。
　　“齐美九子！普尔丝呢？”话筒里传来州长阴森的声音。
　　“在......在家呢。”齐美九子犹豫了一下，决定把刚刚普尔丝逃跑的事实给隐瞒过去。
　　“在谁的家？你见到她了？”州长的声音听上去更加阴森。
　　齐美九子心中突地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州长这个时间打过来电话也太巧合了？对了，肯定是司马木秀，这个盼着我倒霉的小人，肯定是他跟州长打小报告了。
　　“州长，普尔丝刚才是偷着跑出去了一会，但她没跑远，我们一直跟着呢，现在她又回家了。”
　　齐美九子压抑着心中的紧张情绪，快速把话说完，随手打开车窗，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外面清冽的空气，心中暗自庆幸。
　　“你他妈的，赶紧把普尔丝给我找回来！找不到普尔丝你掂量着怎么跟区长交代吧！”
　　电话被狠狠地扣下了，齐美九子举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在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更感到一股深深的恐惧。
　　
　　雨停了，天却暗下来，灰色的夜幕像深夜时分的一个个噩梦挂在齐美九子的眼前，整个天仿佛要塌下来了。
　　“齐队，州长怎么说？”路错回过头问道。
　　“真是奇怪了......州长根本就不相信普尔丝还在家中......他好像很确定普尔丝已经逃脱了似的......难道普尔丝真的没有回家？......路错，你确认警察局确实定位普尔丝在家里吗？”齐美九子一直都在自言自语，但最后一句却是在问路错。
　　“齐队，绝对没错！错不了！......我觉得刚才是普尔丝给我们施的调虎离山计，她先把我们给骗开，然后再回来收拾东西带上孩子一起逃......齐队，我们快去她家吧，要不然她又该逃走了！”
　　“嗯。”齐美九子点点头，对查木说：“别在乎什么油不油的，加大油门，用最快速度，直奔普尔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