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逃跑

　　査木犹豫的空隙，后面司马木秀的车也停止了轰鸣。齐美九子焦灼地跟在已经快步跑起来的普尔丝身后，恐慌像是腾起的密集的雨雾把齐美九子的心遮得严严实实的。
　　这个普尔丝可不是一般的女人，齐美九子这两天已经深深地领略到了普尔丝的厉害。从区里开民主论坛会第一天开始，齐美九子带了六个人的队伍就为了看住普尔丝一个人，可短短的五天里，已经让普尔丝跑了两次。如果不是上边消息灵通，这两次哪一次普尔丝都能跑到区里去。如果到了区里就造成了重大政治事件，州长的绿环保不住，自己这个小小的黄环更是保不住。那奋斗了这些年得来的职位、薪水就全都泡汤了。
　　齐美九子跟在普尔丝身后高一脚低一脚地赶，可是普尔丝像是施展了什么神功，越跑越快，鞋子溅起的水花淹没了她的身影，眨眼之间，就只剩下一个影影绰绰越来越模糊的影子。后面的车傻了一样，还没有跟上来，而前面就有一辆停靠的公交车。
　　齐美九子气急败坏地转过头冲着查木的车挥了一下手。
　　终于车又轰鸣起来，但普尔丝却与公交车已近在咫尺。
　　“这个娘们怎么跑得这么快？”査木奇怪地问钻进车里的齐美九子。
　　“天知道，邪门了，她就像施展了轻功……快！快追上她！”齐美九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气急败坏地命令。
　　“不行啊，油不给力，一时提不起速来！”査木使劲踩着油门，无奈地说。
　　“齐队，普尔丝已经上了公交车了！”坐在副驾驶座的路错指着前方喊。
　　“査木！快！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搭乘公交车！”齐美九子紧张地大吼起来。
　　“齐队，来不及了，公交车已经启动了！”査木把全身力气都用在踩着油门的脚上，可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了，公交车轰鸣着，像一头喝饱了水的大象，喷着响鼻，迈开强壮的腿，即将远去。
　　“撞车！迎着公交车开上去！”
　　齐美九子挥舞着双手，只恨手中没有一挺机关枪，她面色苍白，一道道浑浊的汗水顺着抽搐的脸颊滑落下来。
　　“撞车！撞死她也不能让她跑了！”
　　齐美九子声嘶力竭地吼声伴着汽车颤抖的身体，奔驰在寂静的雨中。
　　“啊?”齐美九子扭曲变形的脸让查木感到恐惧，而他握方向盘的手心湿漉漉的，踩着油门的脚紧张得随时都会抽筋，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从来都没有想到会故意制造车祸。
　　“撞上去！出了事我负责任！就是把这辆车毁了，全车的人都撞死了，也不能让普尔丝跑了！”
　　齐美九子感到自己已经疯狂了，这些天严重不足的睡眠。上面的压力，高度紧张的大脑，真的让齐美九子疯狂了。如果头顶上的天能够撕扯下来挡住普尔丝的去路，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天塌地陷，这都算什么？只要能阻挡普尔丝。
　　
　　豆大的汗珠从査木额头上滚落下来，瞬间铺满了脸颊，脑海中突的浮现出刚刚过完一岁生日儿子可爱的面孔，他本能地调了一下方向，车身随即晃了起来。
　　“査木！撞上去！普尔丝马上就跑了！你想让我们这些人都丢饭碗吗？！”
　　齐美九子愤怒地大吼，接着她探过身子，一把抓住査木手中的方向盘对着迎面而来的公交车冲上去。
　　这个普尔丝已经不能让人活下去了，好吧，那就灭亡吧，所有的人、整个世界都灭亡吧！
　　査木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耳内传来路错惊恐的惨叫，紧接着就是沉闷的碰撞声，身体随着车体的晃动剧烈的颠簸，然后停了下来。
　　“你们他妈的，找死吗？！”公交车司机惊魂未定，从车窗里露出红的发紫的脸庞，脸上除了惊恐还有愤怒。
　　“我们是政府公务人员，现在正在执行公务！”齐美九子像一只丧失理智的母猴子，打开车门迅速地跳到地面上。“我们是奉州长的命令阻截不安定分子，你的车不能再行驶了，请配合我们的检查。”
　　话音刚落，公交车门悄无生意地打开了，普尔丝像一只敏捷的老鼠，一下子就溜到了路上，让人难以相信的是，她像一条流淌走的小溪，迅速地顺着大街向远方流去。
　　“快追上她！快追上她！”齐美九子转身向车上跑，同时对着后面车上的人喊。
　　副队长司马木秀带着两个人坐在后面的车里，他听见齐美九子的吼叫，懒懒地发动起车，朝着普尔丝的方向奔去。
　　“査木！快！车还能开吗？”齐美九子一上车就对査木喊。
　　“问题不大吧。”査木缓了缓神之后打开火听了听发动机的声音说道。刚才的一切对査木来说变化太快，他觉得脑子还没有完全转过弯来。
　　“赶紧追上她！”听了査木的话，齐美九子松了一口气，随即命令。
　　车发动起来了。
　　公交车上的司机下来了，对着齐美九子他们大喊：“你们不能走！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撞了车不能走！”
　　査木一踩油门，公交车司机那张酱紫的脸就被远远地抛在身后。
　　很快查木开着这辆脱落了保险杠的破车追上了前面司马木秀的黑色商务车。商务车开得并不快，像是一个犯困的孩子迷迷糊糊的，而它庞大的车身完全遮挡了齐美九子的视线，看不见普尔丝的影踪。
　　“查木，超过司马木秀！”齐美九子命令道。
　　“齐队，让商务车在前面吧，我怕普尔丝再生出个什么幺蛾子，我们这辆破车追不上。”查木看着后视镜中齐美九子变形的脸，劝道。“有司马队长跟着，普尔丝跑不了的。”
　　“不行，见不到普尔丝本人，我不放心！”齐美九子皱着眉头，断然说。
　　现在的齐美九子变得越来越烦躁，让人感到有些不可理喻了。查木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使劲一踩油门，车轰鸣着超过了商务车。
　　可是，商务车前面除了一道道灰白色的雨雾，根本就没有普尔丝的影子。
　　齐美九子傻眼了，她的心此刻像被雨水浇透了一样，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他妈的，这个普尔丝又不见了！天杀的普尔丝！他妈的又跑了！
　　
　　当蒂層女听见熟悉的下课铃声在耳边响起，忍不住深深的松了口气，紧绷了一节课的身体随即像是瞬间崩塌的雪山，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了。可是，从不同方向传来的剧烈的攻击伴随着铃声是那么毫不留情地、劈头盖脸地把她击倒在地。在她倒地的那一霎那，铃声停止了，囚消失了，同学们欢呼下课的声音淹没了蒂層女的惨叫声。
　　“唉，你太没有经验了，你难道不知道囚是个死板的家伙吗？只有在下课铃声响完之后，这才算是一节课，囚才会消失……你呀，学习都学傻了。”坐在最后一排的鼎摇着头、略有惋惜地对蒂層女说道。
　　蒂層女抱着脑袋倒在地上抽搐，虽然从胳膊、腿上传来一阵阵剧痛，但最痛的部位还是头，像是被利刃给劈开一样，嗖嗖的冷气直往脑子里灌，而另一半脑子的血凝固了、板结了。
　　“蒂層女，你没事吧？”看到蒂層女痛苦的样子，玛莎再也坐不住了。她快步跑过来，伸手扶住蒂層女的双臂。
　　“啊！”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从蒂層女的嘴中发出。
　　“你不要碰她！”同时走过来的沐青玄粗鲁地把玛莎拉到一边。“她现在已经遍体是伤，你为什么还要拉她？！”
　　“你干嘛要这么大的力气拽我？！”看着沐青玄注视蒂層女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痛惜，玛莎突然怒不可遏。
　　“玛莎同学，我没用多大力气，我只是告诉你蒂層女现在正经受着肉体上的折磨，你不要再对她加以伤害了。”沐青玄转过脸，一脸的严肃。
　　沐青玄的脸与玛莎近在咫尺，这是一张透出男子汉气息的帅气的脸庞，这张脸曾经让玛莎在背地里百看不厌，可现在触手可摸了，却让玛莎感到无比的气愤与伤感。
　　“你就是用力了！你就是用力了！你弄疼我了！”玛莎喊着，感到眼睛里开始有水样的物质在闪烁。
　　“不可理喻。”沐青玄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视线又向蒂層女那边转移。
　　“沐青玄，你要给我赔礼道歉！你必须要给我赔礼道歉！”玛莎不甘心沐青玄这样对待自己，她一把抓住沐青玄的胳膊，不依不饶。
　　疼痛感稍稍有些减轻，蒂層女抱着脑袋，缓缓地站起来。虽然还有痛，但不再那么剧烈。自从禁止体罚列入法律以来，学校里再也没有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学生，但囚的惩罚是痛在骨子里的，做任何鉴定也不会看到体外伤。
　　“蒂層女，回宿舍用凉水敷一敷，会减轻点疼痛。”沐青玄望着蒂層女的背影，轻轻地说。
　　“挺会惜香怜玉的嘛！”玛莎撇撇嘴巴，一脸的不屑。
　　“玛莎，蒂層女是你的好朋友，现在她受到委屈，你怎么还风言风语？”沐青玄不满地看着她，责怪之情充分表现在脸上。
　　“我和她是好朋友？我看你们之间的关系比我更好……我算是哪根葱……”玛莎涨红了脸不管不顾地喊，嫉妒已经让她丧失了应有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