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吓了一跳，急忙道：“大白天的你可别胡乱说话啊，你家地底下才埋棺材呢！”
　　胡冰摇了摇头道：“我绝对没看错，那绝对是口棺材！”
　　胖子怒道：“你奶奶个大腿根儿的，别以为你年纪大就可以乱说话，小心胖哥我一巴掌过去让你嘴里一颗牙齿都剩不下！”
　　胡冰笑道：“小胖子息怒，家宅的地基里埋棺材，这其中是有讲究的。”
　　胖子怒极反笑道：“好啊，那你给我说说什么讲究，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你就自己把满嘴的牙掰下来吧！”
　　胡冰道：“你们可知，棺材不仅仅是死人睡觉用的冥床，在传说中还是一种通往冥界的船只。所以棺材做的一头大一头小，很像一条船的样子。大头向西好乘风破浪，小头就好似金鱼摆尾，灵活自如。棺材的截面又很像元宝，正是取的‘运财’之意。很多人误解了棺材，觉得棺材不吉利，不能在自家埋葬。其实，自家埋棺材，才是风水高手敢为之事。棺材棺材，谐音为官财。官为势，财为富，有势有富，便可通达四方。只不过，在自家的阳宅里埋棺材，必须家里有个命格奇特之人，能够镇的住阴气才行。否则在自家埋棺材，会导致家道败落，甚至克死家人。通过那一晚房小兄弟的表现来看，房小兄弟应该就是那个命格奇特之人。所以你家下面埋个棺材倒也不稀奇。”
　　我和胖子听的面面相觑，胖子道：“算你编的靠谱，你的牙齿就先暂存在你的嘴里吧。”
　　可是我仍然不信，非要挖出来看看再说。于是大家一齐动手，不消10分钟就给挖了出来。
　　当它整体显露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终于相信了胡冰的话，那果然是一口棺材。棺材的木料为檀香木，棺材身上有三道大漆，漆成红色。在地下埋了这么久，漆色仍然亮洁如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漆这么耐用。
　　我正在纳闷，胡冰忽然说道：“这是个喜丧棺，说明死者不是寿终正寝就是无疾而终。也不错，只要不是黑色棺材就好。”
　　我问道：“怎么，棺材的颜色还有讲究吗？”
　　胡冰道：“老祖宗留下来很多制作棺材的讲究，只是现今都没什么人知道了。我就献献丑，给你们讲一下：自古红色棺材代表平和，又叫喜丧棺；黑色代表凶死和肃穆，不吉利；白色代表未婚女性和夭折的少年，很悲哀；金色为帝王专用；原色的表示贫苦人家。”
　　我和胖子听的连连点头，想不到这老头懂得还真是不少，刚才还真是小看他了。
　　大军忽然问胡冰道：“要不要把棺材起出来另外安葬？”
　　胡冰道：“迁不迁葬都行，只是我很好奇，究竟是哪一位高人知道房小兄弟命格之事，将房小兄弟的长辈葬在其自家的地下，保佑房小兄弟平安。”
　　我闻言回忆了好久，好像我家自始至终都没有过陌生人来过，熟络的人也都不像风水高手的样子。我正瞎想，何璐涵忽然道：“快看，这棺材的侧面上有字！”
　　我急忙转过去，发现显露出来的棺材侧面上，果然刻着两行字：见棺开棺，有言相告。
　　我揉了揉太阳穴，心道：“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怎么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让我碰上？在我住了那么久的家里的地下有口棺材，就已经让我很难接受了，发现棺材更是意外，现在还要让我打开棺材，说什么有话要告诉我。难不成我打开棺材后，里边的人会坐起来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聊天吗？要真是这样，那我还是不开的好。”
　　我正犹豫，胡冰问我道：“开吗？”
　　我心情不大好，胡乱说道：“开开开！什么事都赶紧了结了干净！”
　　胡冰对正在摩拳擦掌的大军点点头，只见大军单掌在棺材的侧面狠狠的一掌，棺材盖就露出了一条缝隙，大军伸进去两根手指使劲一掀，棺材盖发出了极不情愿的咯吱声，缝隙还是变大了。大军深吸一口气，插进去了四根手指，再一掀，棺材盖连同棺材钉一起，被掀开了一半。再一提气，棺材盖才被完全掀开。
　　棺材里是空的。除了白色的褥子和枕头垫脚外，就只有一本书，一个黑色盒子和一封信。我拿起那封信，只见封皮正面写着：吾孙亲启。不用问也知道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了。信封是老式的羊皮纸糊成，用古老的鱼印火漆封口。我虽然不懂行，可一看之下，也知道光这信封就不是凡物。不知道里边会写些什么内容呢？我刮掉火漆，拿出里边的信件，低声读到：
　　吾孙儿，见信安好。当你看到这封信，说明爷爷已经不在人世了，也说明你开始对风水阴阳有所明悟。可是我族先辈曾有训诫，风水阴阳不可妄用，恐引发乱世之灾。你是我族第五百八十八代传人，也是合七七之数，命格特殊之人。虽然你在此道中将会有所成就，却应当谨遵族训，不可用风水之法胡作非为。
　　我族之先辈曾出现过用心不良之人，用风水之术致富发家。却奈何风水阴阳本是借天命而行之，借数太多，只好后辈还账。自此之后我族开始没落，忍受贫穷至今。我令你父亲在自家地基中埋放棺材，乃是打算借天命保你安康，不想你受贫挨饿。此法借天命数不多，可不必计较。
　　黑盒子乃是我族传家之宝，可惜年代太长，已不知其用。也许你能解开其中秘密，爷爷泉下有知，也感欣慰。另外再送你一本《山河图猎》，乃是风水阴阳的理论知识，多看看对你会有所帮助的。
　　其实我本不想将这些事情告诉你，是怕你因此自傲，从而走上邪路。也是想让那些祖辈留下来的孽债，就此了结。然而最后一刻，我还是心软了。所以我将黑盒子连同这些事情埋在棺材中，有缘的话，你自然会发现。无缘的话，也是天命所为啊。
　　最后，爷爷送你一首诗，暖室娇花难耐雪，青草忍冻必逢春。阴阳命理尽虚数，踏遍山河明悟深。
　　读完之后，我脸上竟然有些害臊。信上说我发现棺材时，必然已经是对风水之说有所明悟了，可是事实哪是如此？若不是何璐涵这帮人打乱了我的生活，我怎么可能发现这棺材！不过这里边的信息说我真的是七七之数的奇人，这点想来应该不假。至于那本《山河图猎》，我就先收了，等有时间了再研究。眼下，还是寻找仙猬石解决温饱才是正事。
　　胖子见我把那本书收进怀里，也伸手把那个黑盒子取了出来。嘴里说道：“嘿！好家伙，还挺沉，什么材料的？”
　　我闻言接过来一看，只见那黑盒子是个正方体，六个面上疙疙瘩瘩，还有一些突起的弯曲线条，直觉告诉我那些应该是画，可是看不出是什么画。我摇了摇盒子，感觉里边是空心的，有个东西在里边滚动。于是把这个盒子翻过来转过去，却死活找不到打开盒子的方法。我一头的雾水，索性放弃了。把它和那本《山河图猎》一起放在我的背包里，对何璐涵说道：“咱们走吧，去前边的林子里，找胖子藏起来的宝贝！”
　　胡冰道：“那这棺材呢？就这么扔着？那可是檀香木啊，也不便宜的。”
　　我笑了笑道：“便宜那些村民好了！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用不上。说不定等我有了钱，换更好的呢！”
　　胡冰点点头道：“恩，年轻人就是有魄力。也好，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胖子也对我挑起大拇哥道：“行，老房，你要是说卖了棺材，我还真得看扁你三分。咱虽穷，但是还不至于穷到卖棺材本的地步。”
　　我说道：“原来胖子你也会说点正经话啊，我还以为你只会满嘴喷粪呢！”
　　胖子也不生气，嘿嘿笑道：“少说我，有本事你嘴里喷个金条让我看看？说穿了咱们还不是：驴找驴，虎找虎，屎壳郎嫁给蝲蝲蛄——都是一样的货色！谁也说不着谁。”
　　大家都笑了。我心情也好了些，与他们一起，在前边的树林里找出了胖子藏起来的猎枪，向着林子的更深处行去。
　　在路上，我拿着老猎户做的猎枪把玩。这把猎枪做工粗糙，是双筒铅丸猎枪。前筒装火药，塞实后放入铅丸，击发后铅丸好像天女散花，一射一片。近距离杀伤力惊人，后坐力也大的可以。没有强横的臂力，根本不可能握得住。在山林里打个兔子獐子的还行，想打鸟就得碰运气了。玩了一会我就失去了兴趣，还给了胖子。
　　进山的道路我认得，都是我经常采药的路线。可是走了两天后，山上就没路了。秦岭的地势之复杂，连一些地理专家都得皱眉头。不过秦岭的分支山脉，虽然海拔不高，但是物种十分丰富。很多专家都喜欢到这里来采集森林植被样本，连我都曾经接待过一支科考队。那个科考队的动向有点奇怪，不捡好走的路走，专走极其难走的悬崖峭壁。记得那个科考队有个风水学家说，走峭壁的目的是为了找寻最罕见的植物。罕见的植物通常都长在人们力所不逮的地方，悬崖峭壁正式它们生存的最佳地点。比如血灵芝，就喜欢长在悬崖的岩石缝隙中，接收天地的滋养。后来我跟了一小段路后，就找个借口要了钱走了。因为我可不想陪着他们玩命。
　　这次走的方向是由大军带领的，连我都不认识。深山老林都是人迹罕至之处。当你进入到深山老林之中，你才会明白那种苍凉和古老的感觉是有多么厚重。到了这里，你才会明白什么是壁立千仞，什么是“众山皆渺小，唯有我独尊”。上至山腰，只见峰与峰之间云雾缭绕，山上的树林直冲云霄。逢上雨季，各种粗大的翠绿色藤蔓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如同瀑布下垂。低头往下看去，悬崖之下黑黝黝的看不见底。站在半山腰纵览群山，只感觉自己正站在某一个巨人的肩膀上，相比于它们来说，自己显得无比的渺小。又感觉仿佛在这无穷尽般的密林之中，似乎有某种图腾，正在暗中注视着你，让你心里不得不产生敬畏之情。
　　进入到林子里面之后，发现这里的树木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生长。怎么说是病态呢？因为这些树木远离人类社会，加上雨水丰富，棵棵大树就像是一支支利剑，直插云霄。这些树木都是亚热带树木，也有一些针叶类树木。其中有些我都叫不出名字，更不知道它们究竟生存了多少年，只知道那些树木的根须都长到了地面上，如龙蛇般扭曲。树干得有四人合包，顶端的树叶把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根本透不下一点光亮。这种树木的数量极多，几乎是每走七八步就会有一棵。由于树木的数量无比巨大，所以这里的氧气含量特别高。氧气含量高有一个坏处，就是这里的生物生长的块头比外界要大的多。拿蚊子来打个比方，这里的蚊子比外界的蚊子大三倍。被它们叮上一下，奇痛难忍。幸好我们都带着有防备蚊虫的药物，所以倒是不用惧怕。周围的乱草比人都高，灌木丛里时不时的跑出来点小野兽，对我们的到来好奇的探头探脑。地面上到处都是厚厚的落叶，踩在上面软软的好像走在云端。厚厚的落叶中，也潜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危险。
　　记得有一次我上山采药，就被一条藏在厚厚落叶中的毒蛇给咬了。那种蛇叫土公蛇，毒性不大，见人也不跑，直到我走到它的领地中，才突然攻击我。虽然它的毒性不大，我被咬的地方却肿痛的恨不得锯掉。幸亏我采到了一味专门克制蛇毒的草药，才压制住剧痛。毒虽然解了，我的腿仍旧被麻痹了整整一天。这种蛇山林子里很常见，也是一味价值颇高的中药药材，能攻毒祛风，甚至能治麻风病。被它咬了之后，我才学会上山要带长棍子。在行走中，只要时常拿棍子拨打，就能惊走它们。
　　大军一直走在最前面，不时的对照着指南针修正方向。我和胖子一路瞎聊，倒也不寂寞。朋友就是这样，哪怕分开好久，再见面也不觉得陌生，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我们聊到何璐涵，大军，胡冰和张岩时，胖子说道：“这几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却很团结。从这一路同行就能看得出来，何璐涵是这个团队的大脑，大军和张岩是命令执行者，胡冰是他们的军师。老房，你说现在咱们俩在这个团队中，应该扮演个什么角色呢？”
　　我道：“咱们俩扮演的应该是插科打诨的丑角。”
　　胖子闻言不乐意了，嘟囔道：“狗屁，胖哥我这么大的一个人才，演丑角？太埋没人才了吧！”
　　我道：“你没看过京剧吗？全剧都是咿咿呀呀的听不懂，只有丑角上场之后，才是叫好不断。可见丑角当好了，比唱了八年的戏子都吃香！”
　　胖子道：“也是，不过丑角虽然能逗人乐，可毕竟不是主角。胖哥我不当主角，太屈才了！”
　　我笑道：“怎么着，胖子你想谋朝篡位当队长不成？”
　　胖子扬了扬手中的猎枪道：“怎么，你看我没那份实力吗？”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道：“你有那实力，却没那脑子。估计碰上点弯弯绕的事情，你就得被绕里边。”
　　胖子乐了，道：“也是，膀子肥，脑子就瘦了。不过老房你倒是可以给我当军师，你小子鬼主意多，咱俩搭伙的话，说不定将来还真能挣大钱。”
　　我笑而不语，心里想着：人家有人家的门路，自己总是借别人发财的确不是长久之计，等我们翅膀硬了，单干说不定也行。就是不知道这行到底能干多久，我们是不是能站得稳脚跟……
　　我正胡思乱想，却听大军忽然叫道：“前边就是水洞了，大家做好准备。”
　　我一听水洞，先想到的是有船没有。我看向胖子，胖子看向何璐涵，只听何璐涵道：“不用紧张，这个水洞是我取的名字，其实里边没多少水。只有一个小水潭，应该是地下河道经过地表时形成的。”
　　胖子道：“我们干嘛要钻山洞？”
　　何璐涵道：“这里是我们当初被石头人追杀时发现的，本来以为洞口狭小，石头人进不去的，没想到那些石头人从另外的入口进来了。我们成了瓮中之鳖，只好做困兽之斗。在这里，我们折损了一个兄弟，大军也是在这受的伤。”
　　胖子道：“什么？还死了一个？死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