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生日

　　谭博一路狂奔到了二路站点旁，远远的看见莹莹身影，气喘吁吁地喊着名字：“莹莹。”
　　今天的马莹也换了一身新衣服，十分的好看。看着谭博上气不接下气的，就能看出谭博迫切的心情。
　　“诶呦，还连姓都不叫了直接喊名了？还换了干净衣服。”马莹笑着谭博，谭博平日里爱动，衣服上不是破个洞就是沾点土，今天一看还真是有点不同。
　　谭博也不知道为啥刚才就直接喊了莹莹，可能是急的吧，谭博有点脸红问马莹：“等很久了吧？我爸看的紧，要不是我聪明现在还出不来呢。”
　　“不久，也就一个来小时吧。”马莹撅着小嘴说着，看着谭博头上的汗又问道：“那你是怎么出来的，不怕回去你爸又揍你啊？”
　　谭博嘿嘿笑了起来：“我把我爸的烟偷了，我爸让我去给他买烟我就出来了，还落了五块钱呢，嘿嘿，挨揍就挨揍我脸皮厚不疼。”
　　马莹笑的掩着嘴，“你鬼点子真多。”说到这马莹好像想起了什么，对谭博说：“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也许回去你就不会挨揍了，老师决定收回你的处分了，星期一你可以来上学了。”
　　谭博高兴地直蹦高，“真的？”然后又埋怨起马莹来：“昨天你怎么不说啊，愁的我一夜都没睡好。”谭博一夜没睡好是真的，可是原因不是为这个。
　　马莹又笑了：“昨天没告诉你是让你长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来？”其实昨天马莹去找谭博，一是去感谢谭博，二就是告诉谭博这个消息，结果见了面鬼使神差的就吻了谭博一下，这一下什么都给忘了。”
　　“车来了，咱们上车吧。”说话的空二路车来了，俩人上了车谭博问着：“咱们去哪啊，今天你生日想怎么过？”
　　“我想去动物园看动物，我都想去很久了，不过今天不是我生日，我骗你的。”
　　“啊？”谭博一愣，马莹紧张起来：“怎么你生气了？”
　　“没有。”谭博又笑了：“今天是我生日。”
　　“不是吧，这么巧？”马莹睁大了眼睛。
　　“嘿嘿，我也骗你的。”其实今天还真是谭博生日，老妈昨晚就买回了菜，还准备今天给谭博炒两个爱吃的菜呢。
　　说笑间车到站了，马莹和谭博下来车又走了一会，来到了动物园门前。谭博用老爸给的烟钱买了两张票，俩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去。
　　“谭博你看，那猴真好玩。”马莹在猴山前停了下来，马莹指着一只小猴不停地笑着。
　　谭博看见旁边一只大猴，竟然对着马莹打着飞机，于是骂道：“好玩什么啊？这该死的玩意忒流氓。”猴这东西是挺好色的，尤其是看见女的时候，老爱去做一些下流的动作，人和猴的区别也许就是猴当着你面做，而人却是更善于掩藏。
　　“什么啊？”也不知道马莹是不懂还是装傻，谭博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没法说清楚，于是拉着马莹去别的地方逛了起来。
　　“哎！糖葫芦，我最爱吃糖葫芦了。”马莹看见动物园里有卖糖葫芦的，兴奋地跟谭博说着。
　　“我给你买去。”谭博跑了过去买了两串糖葫芦。
　　马莹咬了一颗下来，在嘴里嚼了一会还是不肯咽下，像是在回味着味道。“我觉得我们的生活就像这糖葫芦的味道，酸里带着甜，甜又衬托着酸。”
　　“你懂得可真多。”谭博夸着马莹，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可就是连打飞机是什么都不知道。
　　“咱们去鸟语林看会去。”马莹对谭博说。
　　“吃完糖葫芦再去，没准鸟在上边拉一泡屎再落在糖葫芦上，我就喜欢老虎狮子，可这破动物园没有。”
　　马莹在谭博肩上捶了两下：“你真恶心，我都不想吃了，你们男生就喜欢那些凶猛的动物。”
　　“不凶猛怎么保护同伴不被欺负啊？”谭博吃下最后一颗糖葫芦，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拉起马莹的手，又去了鸟语林。
　　鸟语林很大，上面有一个大网子罩着，里边的鸟很多，有的在上边飞着，有的落在树上，有的则直接歇息在草丛间，颜色各异的鸟们像一朵红花，又像一片绿叶，点缀在草丛间大树上风景确实不错，不同的鸟类发着不同的叫声，就像是一个音乐演奏会。
　　“真好听，像是在演奏又像是在唱歌。”马莹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切。
　　“我觉得还没你说话时好听呢，你笑的时候我就觉得是在唱歌。”谭博的嘴那可真不是白给的，气起人来那叫一损，可是夸起人来那能把你心里说的笑开了花。
　　“真的？”马莹心里乐开了花没不知道，但是脸上是笑开了花。
　　谭博点点头。
　　“谭博你说什么是喜欢，又什么是爱？”
　　“我也说不清楚，我又没经验没爱过喜欢过，你要问我什么是哥们义气我还能说点。”
　　“那现在呢？我不管我要你说。”
　　谭博看着这鸟语林的鸟，想了想说：“就像鸟语林里这些漂亮的鸟，如果你只是喜欢，你可能会把它们关在笼子里供自己欣赏；如果是爱，你可能会把他们放回大自然，哪怕不能陪在身边。喜欢也许就是占有，而爱我觉得是付出，当你看不到对方的时候，会反复的念着她的名字，当你看到她受委屈时，难过的却是自己，她眼里的泪，就像一根钢针会刺痛自己的心，看到她被人欺负时，会不顾一切的去保护她，就连被她气的要死的时候，过后想着也会偷笑。”
　　“你说的她是我吗？”马莹眼也不眨地望着谭博。
　　刚才那番话谭博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出来的，只记得说话的时候想的都是和马莹的一点一滴。
　　看着谭博马莹笑了，说了一句：“我觉得一定是我。”
　　“真没脸。”谭博也笑话起马莹来，自己明明说的她就是马莹，可嘴还硬着。
　　马莹像是被谭博感染了一样，脸皮也变厚了：“不是没脸，是跟你在一起脸皮变厚了。”说完一阵风吹来，马莹道：“我有点冷。”
　　“哦，那咱们去那边太阳地吧，这都见不到阳光阴凉阴凉的。”
　　马莹一动不动，跺着脚说“木头，傻瓜，还说自己聪明呢。”
　　谭博楞了一会，那些电影里和书里出现过的浪漫画面在眼前浮现，对马莹说：“我里边只穿了一个背心，把外套脱给你又怕别人见了笑话，要不……”谭博一点一点向马莹靠近，谭博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连呼吸声听的都那么清楚，一股连自己都搞不清的力量，让自己把马莹紧紧抱住，在马莹耳边轻声地说：“还冷吗？”
　　马莹害羞地摇了一下头。
　　谭博又在马莹耳边小声说道：“你知道吗？人在头上受重击时，还有在自己爱的人面前，会变傻，而两样你都给我了，傻了以后就可以变得不再去计较，傻子可以很执着地去干一件事，我就想执着的对你好。”
　　马莹想起初次见到谭博时，在水库自己在谭博头上用裤带华子打了一个大包，不觉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幸福的？”谭博又开始没皮没脸来。
　　“臭美吧你，我是在想那次在水库你哭的样子呢。”
　　“说了不许提你还提？”谭博马莹身上咯吱起来。
　　马莹一边笑一边躲着，然后正经地问起谭博：“你真的没什么理想吗？你不会真的想毕业后去顶你爸工吧？”
　　谭博也不闹了，回答着：“怎么会？如果那也算理想的话，那人活着就太轻松了，我只是还没想好，我觉得我现在还一团糟呢怎么去设计将来？有的时候不想太多，要比什么都去想要好，未来是看不见的，我们设计的再好可还是难以把握。”
　　马莹又扎进了谭博的怀里，想着自己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父亲，谭博是唯一一个为了自己而去奋不顾身的人，就在昨天还一直恨的谭博牙根作响，今天却在他的怀里感觉很幸福。马莹不再觉得谭博是一个混日子的人，有时自己认为很正确的事，也许明天就给了你一个错误的答案。
　　“就算是幻想，你也应该对未来又一点幻想吧？”马莹又问着。
　　“记得毕业前，我和我的那些伙伴们在一片树林里幻想过，他们把自己的理想留在树上，我却什么也没留下。”
　　“为什么？”
　　“我挺怀念小时候的，我们肆无忌惮无忧无虑，我想老了就写一本书，让这些回忆永垂不朽。”
　　“那我也要出现在你书里。”马莹抬着头和谭博说着，脸离谭博很近，说话时带出的气，触到谭博脸上都能感觉到。
　　“莹莹我不想你只存在我的记忆里，因为失去的才会回忆，我想你老了还在我的身边，我们一起细数着回忆。”
　　“恩！还有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不许再打架逃学，你要好好学习将来和我一起靠近大学。”
　　这可让谭博为难了，道：“我尽量吧，行吗？”
　　马莹一撇嘴：“就知道你会这样说，那好吧尽量就尽量，放你一马。”
　　两人笑着又逛了几个地方，不知不觉中已是中午了，马莹还要闹着去逛百货大楼。
　　“出来玩一天你爸不说你啊？”谭博纳闷着是不是就自己的老爸动不动就用武力。
　　马莹冲谭博笑着，今天我爸忙，要在木材市场给人家加工木材很晚回来，你就当今天真是我生日陪我去逛逛吧。”
　　“也没钱逛啥逛？”除去买门票和糖葫芦，谭博兜里还剩三块来钱和半包烟。
　　“逛逛也不要钱，你一定是怕回家晚了挨打。”马莹用起了激将法。
　　这一招还真管用，谭博立马仰起头：“逛就逛我才不怕呢，也当你陪我过生日了。”谭博还真不是怕回家挨打，只是男的爱逛商场的还真不多，女的却相反。
　　出了动物园，俩人在大楼边上的地摊上又一人吃了一碗馄饨，兜里还剩下两块来钱，就逛起了百货大楼。
　　现在我还对那时国营商场售货员的态度记忆深刻，那态度叫一恶劣，一个个爱答不理的，上班聊天的织毛衣的，你要是个急性子非急死你不可。
　　马莹并没有向谭博想象中那样闲逛，而是直接拉着谭博去了文具专柜。
　　马莹在柜台上选起了钢笔，看看这支又看看那支，最后总是一看价格就皱起了眉头，选了好久最后选中一支十三块钱的钢笔，这在当时也相当于现在差不多二百来元了。
　　“你买这么贵的钢笔？我兜里的钱连零头也不够啊。”和女孩子一起出去，买东西要女孩子花钱，谭博觉得有些丢脸。
　　马莹没理谭博，笑着让售货员把钢笔包起来，说了两句可售货员还是跟别人聊着天，跟没听见一样。
　　谭博一见自语道：“这地上谁掉的钱啊？”
　　两名售货员加上马莹，同时的低下头向地上望去。
　　“这回都听见了啊？”谭博斜着售货员。
　　售货员对谭博翻起来白眼仁，摔摔打打地把钢笔往柜台上一扔，又继续聊起来。
　　“能包起来吗？”马莹对售货员问着。
　　售货员眼里的黑眼仁都没了，不耐烦道：“这价格的就这样，要包装好看的买贵的去。”
　　谭博一拉马莹说：“行了，人家家里一定有白事还坚持着上班呢，咱就别添乱了。”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这是？”售货员不爱听了，刚要发作马莹赶紧扔下钱拉着谭博走了。售货员又和边上那位聊了起来：“你说现在这孩子，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在学校里都学啥？你就说说我那孩子吧……”
　　“以后可不敢和你出来了，就会招着打架。”马莹出了大楼就埋怨起谭博来。
　　谭博不屑道：“谁让他那个态度对你呢？这算是轻的了，要是我那哥几个在有她受的。”
　　眼前的谭博就这样了，真想象不出谭博嘴里的那几个哥们会是什么样？马莹想着。谭博又道：“看不出啊小丫头，挺有钱的敢买这么贵的钢笔。”
　　马莹撇着嘴：“哪啊？这钱我都攒了快一个月了。”说完把钢笔放到谭博手里，有些遗憾地道：“送给你，就是包装太难看了。”
　　“送给我？”谭博吃惊地张大了嘴，稍后激动地说：“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贵重最漂亮的礼物了，莹莹今天真的是我生日，谢谢你！”
　　马莹喜出望外，“本来是想谢谢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这下好了就当送你的生日礼物了，我希望在你老的时候还保存着它在身边，用它完成你的愿望写下你的回忆。”
　　谭博点点头：“我会的，我会保存一辈子的。”说完谭博拿着钢笔在马莹嘴唇上碰了一下。
　　马莹疑惑地望着谭博，谭博脸上洋溢着幸福：“现在它是世界上拥有最精美包装的钢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