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四节：像暴发户一样地巡游

　　历史很照顾一帝，在不到20年的时间内，就灭了六国，江山一统了。这，从历史走向来看，并不是坏事。但对于个人而言，容易滋生“老子天下第一”的思想。这很正常，成功人士，在没发达时，都是蹲着的，一旦站起来，难免“尾巴”不露出来。生活总是在证明这样的事，这也算古今一例吧，就别笑话古人了。
　　
　　这不，刚灭完六国，一帝就开始来事了。让李斯等，议一议自已的称号。李斯们很配合，马上送了一套“三温暖”，一帝尊称为“泰皇”，第一人称的“朕”，归皇帝专用，唯我独尊，命称制，令称诏。一帝大笔一挥，已阅，诸议皆可，唯“泰皇”，名号还不响亮，取“三皇五帝”各一字，称“皇帝”，着李斯落实办理。辣块妈妈的，不就是功过三皇，德超五帝吗？麻咱老百姓不懂音乐嗦？别说，这皇帝的称号，的确有生命力，二千多年，历史上的皇帝们，一直都是这么沿用的，再加上“朕”啊，“诏“啊，如果一帝要收知识产权税的话，那财富，谁人可敌，何人敢比？
　　规格定好了，一帝意犹未尽，“夜场”还没开始，怎能打倒回府呢？一帝立即下发了秦中央001号红头文件，文件的精神如下：朕听说远古有号无谥，后来呢，又有号又谥，麻烦。更何况，下议上，子议父，成何体统，从此以后，立一条规矩，谥法，不是什么好东东，废除了。另外，周尚火德，咱们就尚水德，浇死他。周历十一月为岁首，咱改十月为岁首。周行十进位，不行，咱改为六进位，法冠六寸，车宽六尺，甚至一辆车也必须六马，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子规矩老子定，朕是一帝，一帝就是朕，要的就是这种拉风的效果，要的就是这种酷酷的强势！
　　红头文件很快传遍全国，到处都在贯彻落实中。一天，马屁精丞相王绾，向一帝汇报完政事后，准备打亲情牌，在一帝面前讨一个好彩头。他对一帝说：皇帝啊，六国统一后的那些地方，交给地方官管理不放心啊，不如选你的儿子们，去那里镇抚管理，都是一家人，没有比这个更稳当了。一帝听完，阴了半天，最后吐了一句：这事，着李斯他们议后，再办！要说这个王绾有识见没？有，但太不懂读心术了。他天真地以为，亲情这张牌，打给谁，谁都会“一语暖三秋”，殊不知，一帝要的是江山一统。这一块分给大儿子，那一块分给二儿子，仙人板板的，我的呢？
　　李斯很懂帝心，那识见，高出王绾，不以里计！李斯是官面上的人，自然懂得如何巧妙地处理“历史遗留问题”，他立即上本说：皇帝，王绾当诛，他是破坏秦国大政的阴谋家。他想实行封建制，这不是跟中央唱反调吗？这种阶级内部的敌人，不杀不足以立国本。大家想想，周朝是如何被推翻的，不是分了许多的诸侯国，被我们一一击破的吗？再说，皇帝在时，各个诸侯国能相安无事，一旦祖龙逝了，各诸侯国还能和谐共处吗？同志们，前车之鉴啊，我们不能走历史的老路。一帝一听，这李斯，真是同志加兄弟，太懂朕心了。一帝大悦，说：李爱卿同志的谈话，深得秦中央政治精神核心，大家要向他学习，将中央的红头文件精神，吃透吃实。一场王绾牵头，李斯又独得头彩的政治把戏，就如此收场了。天知道，这是不是赵政与李斯所唱的一出“双簧”呢？历史肯定没法给出正解，我只好这么不怀好意地一猜之！
　　
　　别小看封建制与郡县制之争，这样的争论，在中国整个历史过程中，一直都在进行着。到唐代，柳子厚的千古雄文《封建论》，又对此问题，进行了深入的分析。甚至到了毛氏时代，这个问题之争，还喋喋不休呢。毛润之写诗给郭沫若，有这么几句是令人注意的，如下：
　　
　　百代都行秦法政，"十批"不是好文章。
　　熟读唐人《封建论》，莫从子厚返文王。
　　
　　当然，这里的封建与郡县之争，有更多的中国特色，但毛的“莫从子厚返文王”之意，就是提醒世人，不要从子厚的时代回到周文王时代，也就是不要从郡县制再回到封建制，开历史的倒车。
　　一帝当然不会开倒车，他还没有玩够了，继续烧第三把火。就在封建制之争后，开始派遣官员到各个郡县，行使权力，并收缴兵器。迁富豪十二万户到咸阳。这一招很有创意，不是要造反吗？把兵器化了，没枪，尔等如何革命？把“成功人士”移民到天子脚下，翻天的本钱没了，看尔等能翻多大的浪？这还不算完，一帝每灭一国，就要按原来国的宫室模样再造一个。比如说，灭了赵国，就再造一个赵国宫殿，赵国的美人后妃，继续在此工作，不准“下岗”，并且各个宫殿，用天桥与长廊相连，这私密工作，做得那是相当的到位。天下的土地是偶的，天下的女人也是偶的，偶就要如此高调而奢华。暴发户怎么了，老子就是上厕所没带手纸，拿一百大钞开屁股，咋的？
　　
　　一年时间没到，屁股就开完了，快感立马消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一帝决定开着他的“皇冠”车，巡游去了。始皇27年，一帝乘坐他的“秦军一号”，安排他的皇家仪仗队，浩浩荡荡出发了。第一次出来玩，胆子有点小，总得找个“公费消费”的理由吧。对，西北有匈奴之患，就寻这个目的去吧，好歹也算“政治调研”，一路玩下去，名也有了，利也有了，何乐而不为呢？一帝一行人，经陇西，至北地，再到黄帝临幸的鸡头山。鸡头山实在没趣，就一山耳，太败兴了，鸣锣回府吧。一帝的第一次巡游，就这么结束了，到底有多少“调研成果”呢？史记上只记了一条，修驰道。修驰道真正的原因，很有可能是一帝在出行之中，车马劳顿，老是犯胃病，一气之下，大骂：格老子的，修高速公路（驰道就是古代的高速公路）。路不好，玩什么都没心情。有时侯，历史就是这么喜剧，一帝的一个“格老子的，修驰道”，却解决了秦军快速部队的军备运输问题。所以说这种“格老子”的事件，多做一点，是有恩于后世的！
　　
　　有了第一次的“小试牛刀”，一帝就不是菜鸟了，因为有经验了。始皇28年，西北在修驰道。堵车，烦，那向东，到齐鲁大地去，文化考查一番。别以为秦人都是西部的土包子，咱玩起文化来，并不比齐鲁那帮文化人，差多少。别的不说，大爷我有的是刀币，一通砸下去，不怕没个声响！诗情很骨感，现金很饱满，几招下来，齐鲁那帮儒生，立马变节，纷纷上书：一帝功盖五帝，要立碑颂德，要上泰山，上梁父山，拜天祭地。结果如何呢？一帝忙完泰山封禅大事后，并没有封赏这伙“帮闲”，倒是封了一棵为他挡风雨的树为“五大夫”，那嘲讽的意味，真的是什么都有。我每每读及之处，不禁大笑，一帝真是一妙人也！
　　
　　封禅大事办完，儒生也幽默完后，一帝驾车回咸阳时，却在琅邪山，居然，莫明其妙地留了三月。要知道一帝一生都在折腾二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勤于政事，跟手下人折腾；第二件事，就是勤于传宗接代，跟妻妾N女折腾。那么，是什么原因使得一帝在此停留了三个月之久呢？有人说是此地风光绝美，可能说对了一半；而另一个原因，是在此地遇到了方士人物，跟着所谓的世外高人，学习神仙术与房中术。道家有仙术，这仙术又跟房中术有关联。那种欲仙欲死的状态，可能就是成仙的现实关照吧。所以现在什么“行为艺术”、“身体写作”流行，说不定就跟这神仙术有关呢，谁知道？
　　一帝很喜欢琅邪，暴发户的性格与脾气，又发作了。调三万户百姓来，免十二年赋税徭役，安心在琅邪打造秦国的A级风景区。不禁要造琅邪台来观天象，还要造道观，刻石，纪念一帝开园的丰功伟绩。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做不出一个样板工程来，小心尔等的狗命。不过，话又说回来，一帝这么一折腾，真折腾出来了一个道家圣地，是无情还是有情呢，东边日出西边雨，真说不清！
　　
　　很故事，就在一帝返回咸阳的路上，齐人徐福上书，说在海边看到了三座神山，希望一帝给钱给童男女，去寻访。一帝大喜，这幸福来得也太快了吧，想什么来什么。二话没说，给人给钱，命徐福立马出海，去寻仙山神府。事情的真相真如此吗？可能不是，我觉得一帝被忽悠了。这些方士，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个集团！一帝在琅邪被这伙人洗脑后，另一批人，以徐福为首的，就来收“忽悠成本”了，一边下套，一边收网，配合得那叫一个浑然天成。从此，一帝陷入方士的精心布局中，一生不能自拔。暴发户很强悍，不过，遇到这种“读心术”的砖家，那就真的是不堪一击，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大致如此吧。
　　一帝一行，继续返回咸阳，路过彭城时，想打捞落在泗水的周鼎，派了一千人去搜寻，结果一无所获。看看，有些事是上天注定的，即使暴发如一帝，也没法办到。遗憾吗？未必！即使能捞起来，有周鼎九只，那又如何，就完美了吗？一帝很沮丧，这对他自满的信心，对他神一般的权力，是一个挑战。一行人灰溜溜继续乘船而下，到了湘山祠，遇上大风大浪，船不得行。一帝大气，呼来博士，问：湘君是个什么鸟神？博士说：据说，湘君就是湘妃幻化成的神。一帝一听，更是大怒：反了，一个后宫的娘们，也敢如此托大！传我的令，派三千服刑役的罪犯，把湘山上的树砍光，山涂成赭红色，看这娘们还兴不兴风浪？我每每读及此，不禁轻笑。别把你的不高兴，乱发泄啊，纵使你砍光了树，山变色，有用吗？水自兴之，风自刮之，不是吗？想到了一帝的暴发行为，又思及，有些鸟人一不高兴，就对动物进行泄愤的疯狂行为，真的是连一帝也不如了。为什么人类总喜欢把自已的快乐，建立在别人或别物上呢，真是劣根难改吗？
　　
　　好了，终于回到了咸阳，第二次巡游，充满戏剧性地收工了。第二次的“调研成果”，很丰富，跟天地对话封禅了，跟仙家扯上关系了。当然也有遗憾，也有不乐，不要紧，革命尚未成功，一帝还须努力，大家打起精神，准备第三次的巡游吧！
　　
　　始皇29年，一帝又出动了！出发时，一切风平浪静，一路莺歌燕舞，正常得很。到了阳武博狼沙时，天上飞来了一个大铁椎，击中副驾，一帝，险险地躲过了这致命一击。辣块妈妈的，出来玩世界，居然还有生命危险，这是什么秦道！提高安防级别，加派安全暗哨，继续“调研”，哪能被天外飞椎，吓死，那也太没暴发脾气了吗？不过，从此一帝就留下了一个后遗症：老是爱做梦，梦中总有一个大铁椎，从空中飞来，直砸脑门。那一种惊心动魄，梦醒后，都能听得到心的狂跳。亲爱的一帝兄啊，你不知道吧，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一帝一行，一路树碑，一路最高设防，又运动到了琅邪。除了例行式的视查了一下国家风景区的建设工作外，晚上，又秘密地接见道内仙友。仙友们很给力，安慰了一番一帝受伤的心灵，还辩证地说：祸中藏着福，福中藏着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忽悠不上税，攻心很哈皮。仙友们的关怀，让一帝的恶梦，很快平复。谁说仙友不好，我跟人急，一帝那么坚定地认为。几天后，一帝打道回府，第三次“调研活动”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当暴发户一帝满世界折腾时，有没有人反对？当然有，张良所实施的博狼沙刺秦行动，可以说明一切。一帝想通过巡游来解决秦初存在的社会矛盾，这办法行得通吗？肯定是死路一条！想功名永驻，女人成群，又想长生不老，永不OVER，现实吗？痴人说梦而已。现实中少许官员，大肆殓财，损公营私，同时，又烧香理佛，大送功德，是不是很可笑呢？一个秦帝国，都因此而断送，尔等呢？扪心自问吧，是不是闻者真足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