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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作品名称:丹江姐妹【剧本】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5-08-25 08:13:17      字数:12239

  第三十八章剧情梗概:
  但严丹美依然空虚,为了打发无聊时间,她给宝根讲故事,宝根也给她讲故事,她愈发喜欢宝根。郭怀建回山,带回了严淅秀壮烈牺牲的噩耗,郭怀建起初把严淅秀的死讯瞒着严丹美,但严丹美从他们的言语举动中,已经看出了结果。令严丹美心力交瘁的是她唯一能够说话的杨娟,在去洗衣服的时候被人打了黑枪,严丹美精神几乎崩溃。严丹美振作起来后,用更残忍的手腕消灭鬼子,虎头山上换下来的岗哨的谈话道出了各方力量与鬼子周旋的艰辛和战果。林虎彪领着一个王大海来到严丹美跟前,王大海说出了严丹美的孩子小青山的下落和状况,严丹丽把老宅子里面藏的六根金条,进行了划分。老肖老婆难产,严丹美亲自下手,割掉孩子,保了大人。大泉寺的军用物资外调,遭到了便衣队的伏击,余荣贵解围时胸部中了一枪,马山珂十分感激,把余荣贵送到师部医院,在那里遇到了受伤的老团长,郭怀建也遇到了朝思暮想的意中人。在这里留在多团长和余荣贵心中多日的谜团终于被解开。
  
  1、夜里,宝根和严丹美睡在一起,不停地用巴掌拍打蚊子。
  严丹美:“热!”
  宝根:“真热!”
  严丹美:“夜里老鼠多,你给大姨做个伴。”
  宝根:“嗯。”
  宝根钻到严丹美怀里,讨好地说:“大姨,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大姨热得直出汗,还能给你讲故事吗?”丹美拍着宝根的脊背说。
  “大姨,我给你打扇子吧!”宝根说着,“呼噜”起身,真的一下一下给丹美打起扇子来。
  丹美问:“真爽,有你在,大姨心里踏实多了,能给你讲什么故事呢?”
  宝根:“大姨,你上次给我讲的丹丽婶挨打的故事就特过瘾,你再讲一个丹丽婶挨打的故事吧!”
  丹美:“你想看你丹丽婶的笑话?”
  宝根:“不是,我总觉得听着有味儿,大姨,求求你,再给我讲一个吧!”
  严丹美讲了起来:“我和你婶小时候呀,天天到山上去放牛,那天,你婶鬼头鬼脑给我说,‘姐,我发现咱妈在床下面那个罐里攒鸡蛋,攒得可多了。’我说那有什么稀奇的?你婶咬着我耳朵悄悄说,‘姐,你就不想吃煮鸡蛋?’她一说,我口水都流出来了,那时候肚子都吃不饱,更别说有煮鸡蛋了,可是,你姥姥天天在家里织布,能煮得成吗?我就问你婶怎么办,你婶说,‘姐,你偷鸡蛋我偷铁盆,咱到山上去煮。’我一想,是个好主意,就真的偷了鸡蛋到后山上,你婶在石头上架起铁盆,从石窖里舀出黑乎乎的水,把鸡蛋放里面,我拾柴,你婶烧锅,我们吃了个饱,最后还剩两个,拿回家给你淅秀舅舅吃,你淅秀舅舅在你姥爷面前告了密,这一下我们可惨了,宝根,你猜,我们谁挨打了?”
  宝根:“我不敢说,说了你就不给我讲了。”
  严丹美好奇地问:“为什么?”
  宝根:“因为挨打的肯定是你!”
  严丹美:“你怎么知道是我?”
  宝根学着丹美讲故事的口气说:“姥爷肯定说,‘我打的就是自己长着脑子却要听别人安排的人!’”
  “咯咯咯咯……”丹美被逗笑了,说:“宝根,你猜错了,这次又是你丹丽婶挨了屁股。”
  “为什么?”轮到宝根好奇了。
  严丹美:“这次你丹丽婶学能了,先哭,你姥爷拉住她就打,你婶不服,哭着顶撞你姥爷说,‘是我姐偷的鸡蛋,你为什么不打她?’你姥爷阴沉着脸说,‘我打的就是靠眼泪洗脸的奴才!’”
  宝根:“我姥爷是个糊涂官,不公平!”
  “你姥爷不是糊涂官,他处事是有分寸的,我不是你姥爷亲生的,他时时处处护着我,他的溺爱让我软弱,你丹丽婶是他亲生的,他对丹丽又打又骂,结果丹丽就养成了一辈子不服输的性格……”
  宝根把小手搭到她胸脯上睡着了。
  
  2、严丹美甩着手直吸溜,向厨房走来。
  芳芳:“怎么了?”
  丹美:“不小心手被刺扎了,你给我挑挑刺。”
  刚坐下,芳芳还没拿出针,丹美就直皱眉头,宝根懂事似的拿出一个用草叶编制的扇子给她扇风,说:“大姨,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大姨正想听故事呢!我正担心你妈挑刺我受不了,你正好给我讲故事分分心,好宝根,开始吧!”
  “这是任先生给我讲的。从前有个大英雄叫关羽,有个坏蛋用毒箭射中了关羽的胳臂,立马关羽的胳臂发乌发青,如不治疗就要残废。有一个好医生叫华佗,佩服关将军,就星夜兼程从江东赶过来给关将军治伤。华佗看了关将军的伤势以后,皱着眉头说,‘关将军,毒性已经渗入骨髓,得把肉割开,把毒刮掉。我看最好的办法是弄一个柱子,在柱子上绑上铁环,把你固定好,我才能动手。’关羽问为什么,华佗说,我动手术的时候怕你疼得受不了。你猜关将军怎么说?”
  “怎么说?”丹美故意问。
  “关将军说,‘男子汉大丈夫死都不怕,还怕割肉?来吧!华大夫,我下我的棋,你动你的手,咱们互不干涉!’”
  “结果呢?”丹美追问。
  宝根:“华佗割开关将军胳臂上的肉,血流了一大盆子,关将军一面下棋,一面喝酒,和对手有说有笑,却没有呻吟一声。大姨,想想关将军,不疼了吧?”
  “你小子是绕着弯儿开导大姨要坚强啊,”丹美笑了,喊,“芳芳,你不是给我挑刺吗,你往哪儿去了?”
  “刺已经挑出来了,你听故事入迷了,我走的时候还给你打过招呼呢。”芳芳在远处说。
  
  3、任丰勤正在转悠,岗哨送来一个蒙面人,浑身泥土,衣服破得已经不是衣服了,走
  起路来很困难,岗哨为他取下蒙眼布,是郭怀建!
  任丰勤大惊,赶紧问那边的情况,郭怀建一下子瘫倒到了地上,岗哨递过来一壶水,他不停地喝,先是很慢,过了一会儿,把壶底朝上,对着嘴灌了起来。
  喝过水,郭怀建出气稍微均匀了些,他用无神的眼无力地看了看任丰勤,说:“弄口吃的。”
  任丰勤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岗哨飞身过去,在一块档子地里摘了一把绿豆角拿过来,递给了郭怀建,郭怀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郭怀建慢慢嚼,那些青的连皮都吃了,吃过之后,浑身慢慢有了劲。
  郭怀建:“严队长不简单啊,他领着铡刀队与鬼子进行了多次殊死的较量,这一次鬼子来势凶猛,铡刀队和鬼子周旋了数日,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用石头、木棍、枪托、刺刀和鬼子进行了肉搏,我在这次肉搏中幸免于难,昏死过去了不知多长时间,一路上滚打跌爬,不分黑夜白天,绕道过了丹江河,找咱的根据地来了。”
  “严淅秀呢?”任丰勤急问。
  郭怀建面色凝重,好久没有说话,最后才叹息道:“严淅秀是好样的,是宁死不屈的汉子!”
  任丰勤:“赵子涵呢?”
  郭怀建:“一位奄奄一息的战友说,他被国军兄弟救走了。”
  任丰勤:“有他在,淅川各方抗日力量会拧成一股绳的!唉,咗咗咗,严淅秀太可惜了,宁可玉碎,不能瓦全,严家个个好样的!先别告诉现在的大少爷。”
  “原来的大少爷呢?”郭怀建问。
  “别问了,别问了。”任丰勤的话低得只有他能听见。
  
  4、四方寨大厅,严丹美和余荣贵、林虎彪、任丰勤在一起,严丹美面色凝重。
  严丹美:“你们也别瞒我了。我向郭怀建打探淅秀的下落,郭怀建要么支支吾吾,避而不答,要么说是走散了,不用猜,他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上了,他能把血流在抗击魔鬼的前线上,我感到自豪!”
  任丰勤:“大少爷,你想开点。”
  严丹美:“现在我比什么时候都冷静。你们多留心,能实实在在多杀几个鬼子,就能为像严淅秀一样的兄弟们报仇。”
  余荣贵:“就是肝脑涂地,我要不和日本鬼子拼个你死我活,就是汉奸!”
  林虎彪:“大少爷,请你自重。奶奶的,我姓林的不和别动队血战到底,就是死狗一个!”
  严丹美:“你们放心,我不会让我兄弟的血白流的,日本鬼子不完蛋,我就不会倒下,死也不会倒下。”
  四个人,四双手重重地叠放到了一起。
  
  5、林子边,白天
  余荣贵和任丰勤走在一起。
  余荣贵:“任先生,什么事儿都是逼的,要不是这么多的磨难,咱能成熟得这么快吗?”
  任丰勤:“是啊,现在各个山头上盘踞的力量相互交错,无论哪个山头遇到麻烦,其他山头都能在第一时间内赶来支援。但四方寨远近的山头并不是固若金汤,鬼子的别动队无孔不入,我们不得不防啊!”
  余荣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怎么处处都有魔鬼的影子?”
  任丰勤:“他们有多大本事,就让他们使劲跳吧!”
  
  6、①、四方寨大厅,严丹美坐在太师椅上发呆。杨娟走了进来。
  杨娟:“丹美姐,我的衣服脏了,你有没有换洗的,我换一下你的衣服去洗洗,好吗?”
  严丹美:“那件军装刚刚洗过,在里面的地铺上,你去换。”
  杨娟进屋换了军装出来:“姐,你看,我现在是大少爷了。”
  严丹美:“那你就当回大少爷吧!”
  杨娟:“你有洗的没有,我帮你洗一把。”
  严丹美:“不用了,早去早回。”
  杨娟:“是!”
  林子里一双淫邪的眼睛盯着杨娟,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张身穿军装的女人的照片看了看,然后把枪口瞄准了杨娟。
  “呯”地一声闷响,杨娟尖叫了一声,倒地了。
  大鼻子、林虎彪等人像发了疯似地组织各个山头的人马围着大山搜了起来,却一无所获。
  严丹美赶了过来,扑到杨娟身上,哭道:“我真后悔我咋不拦住你啊!你说你要去洗衣服,是你替我挡了枪子啊!”
  ②、林子边,林虎彪对余荣贵说:“二少爷,严丹丽死前提醒过鬼子别动队,我认为,杨娟的死与别动队有关!”
  余荣贵:“不用猜,肯定是别动队的人干的,但是,三少爷,你没看到严丹美常常以泪洗面,精神几乎崩溃了。”
  林虎彪:“我也注意到了,二少爷,她听你的,你得劝劝她,让她振作起来。”
  余荣贵:“咱们一同去试试。”
  余荣贵和林虎彪一前一后来到了大厅里,严丹美抬眼看了他们一下,又把头扭向了一边。
  余荣贵:“大少爷,我们知道,你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但你知道吗?现在你已经不是你一个人了,你是整个山寨,是山寨的脊梁。近阶段,大山里民团常和鬼子交火,血染五台岭,大战石门观,凡是那些溃退下来的鬼子到了咱防区,都被咱吃掉了,鬼子轻易不敢觊觎咱的防区,为啥?还不是因为听了‘大少爷’三个字闻风丧胆,你要这样沉沦下去,不但你个人的仇报不了,咱整个山寨都会面临不测,望大少爷打起精神,支撑门户,重整旗鼓!”
  严丹美:“你们不必说了,这些我都知道,面对这些猪狗不如的别动队,不雪此恨,誓不为人!”
  探子来报:“大少爷,山下的公路上有五六个受伤的鬼子自西而东而去,两个鬼子端着枪一前一后掩护着,怎么办?”
  余荣贵:“三少爷,喊上人,在桃花泉处伏击,全部击毙!”
  “不,”严丹美理了理头发,脸苍白得怕人,“三少爷,让没受伤的鬼子也挂挂彩,给伤的不重的鬼子补补妆,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林虎彪干这活儿很有手艺,他领着大龙,从东岳庙下山,在一片高粱地里隐蔽了起来。
  受伤的鬼子相扶相搀着过来了,林虎彪悄声对大龙、大洋:“大龙,你收拾前面的那个鬼子,大洋,你收拾后面的那个,打野兽的大腿。”
  “啪——”前面的那个鬼子倒下了,“啪——”后面的鬼子也倒下了,有两个伤得轻的鬼子分别上前去扶,一个裆部挨了一枪,一个屁股挨了一枪……
  “三少爷,干得好,你们好好在这儿看戏吧!”山头上,严丹美手拿战刀,威严地站在那里。
  “八嘎呀路——”鬼子们大骂,接着说了一些让人不解的话,他们爬着聚到了一起,喊过“天皇万岁”之后,拉响了一颗手榴弹。
  ③、四方寨大厅的卧室内,严丹美单独和林虎彪呆在一起。
  林虎彪动情地对严丹美说:“初开始,我林某总觉得别扭,大少爷处处和原先的大少爷不一样,甚至我在想,山寨里有没有大少爷一个样,现在我才觉得大少爷还是山寨的主心骨,觉得‘大少爷’三个字是用钱买不来的……”
  严丹美一把拉住林虎彪的衣襟说:“宝贝,给我打打蚊子捶捶背。”
  严丹美说完,娇昵地闭上了眼睛,林虎彪饿狼般地扑上来,使劲把她搂到了怀里。
  
  严丹美坐在四方寨大厅里,探子来报:“大少爷,全福去给马山珂送信,周君尚拉住他喝酒,他喝高了,在回来的路上,一失足跌到了悬崖下面,马哥要我们重选一个和大泉寺联络的人。”
  严丹美:“活该!传我的命令,以后沟通四方寨与大泉寺的消息就由侯玉飞代替全福了。”
  
  8、严丹美和余荣贵边走边谈:“你领我去看看你们说的‘公共租界’”
  余荣贵:“那是一个好地方,虎头山半山上凸出一个高台,只有一棵大树遮天蔽日。夏天,那里有阴凉有爽风,更难得的是从那里能窥视到民团防地的入口处和国军驻地的上山路,这个地方归咱们、民团和国军共同所有,那些换防下来的岗哨以及各方的通讯员都可以在这里歇脚。”
  严丹美:“那地方有多大?”
  余荣贵:“不足半间房子大。”
  严丹丽和余荣贵来到高台处,听到“公共租界”处有谈话声,停下来钻进了树荫里。
  民团团丁:“国军兄弟们这次固守清风岭,肩上的担子不轻啊。除了你们,鲍师长的主力部队呢?”
  国军战士:“幸亏上次严淅秀领的铡刀队和你们四方寨的弟兄们鼎力相助,鬼子在清风岭上丢盔卸甲,鲍师长派我们一个连队坚守清风岭,其他兄弟们都配合着打鬼子去了,不过,连长说,我们的部队都还在淅川境内,上次在大泉寺西边截鬼子后路的就是鲍师长的人。”
  民团团丁:“你们大泉寺上次打得真不错,把领头的鬼子军官都打死了,叫什么来着,林大八,名字怪好听呢。”
  大泉寺的人:“还说呢,鬼子吃了‘钢板阵’的亏,就偷偷地用砍刀在我们背后开辟了一条蚰蜒小路,我们险些丢了阵地,幸亏这边的大少爷狠狠给了小鬼子两耳刮子,他们没了后援,不得不束手就擒,要不然后果可真是不敢设想呢!你们民团这次扼守大华山也让小鬼子尝了尝咱淅川人的拳头。”
  民团团丁:“是啊,大少爷真了不得。听说这次鬼子是要袭击四方寨,不想他们却打了大华山的主意,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很多人好奇地问。
  民团团丁:“如果不是大少爷在四方寨坐镇,他们断然不会舍近求远到大华山惹事,现在小鬼子听了‘大少爷’三个字直摆头。不过,这次大华山打得也不错,国军部队迅速速占领西边的山头,日军先头部队的进攻一次又一次被击退,鬼子吃了亏,就掉转枪口开始向东边山头进攻,我们民团的人也不是吃糠长大的,面对黑压压的鬼子,毫无惧色,山上有一个大池,大池里是一池浑浊的水,王三在趁鬼子向上冲锋的时候,搬掉堵水口子的大石头,池水‘哗’地就冲下去了,让小鬼子兜头洗了个温泉澡,当时就有几个小鬼子跌进了悬崖里……”
  另一个人打断了他的话头说:“山顶上哪来那么多水?”
  民团团丁:“一连下了七八天暴雨,山顶上哪个石坑石洼里没有存水?我们把子弹、手榴弹全压上了,然而,穷凶极恶的鬼子不断发起冲锋,我们就和鬼子肉搏,始终没有把阵地让给他们,当时,我们啥都不顾,啥都不怕,怕就怕饿肚子,山顶上没吃的,我们就吃那些没熟的山枣,嚼都不嚼就囫囵咽到肚子里了,你们听说过吃活蝎子吗?我们都吃过,逮住一个活蝎子,掐掉毒尾,看都不看就填到了嘴里。我们日子难过,鬼子的日子也不好过。后来,国军派飞机向国军的山头上扔吃的东西,我们眼红得就要滴出血来,没想到飞机也来我们阵地上空了,扔下来很多大馍和罐头,我们吃掉罐头,把罐头瓶里装上泥巴扔给下面的鬼子,你们猜怎么着?他们抢着抢着都打起来了。”
  国军战士:“听长官说,这次飞机队是中美空军联合作战,给咱们送食品,给鬼子下铁蛋,过瘾,过瘾!”
  民团团丁:“可不是,我们有了力量,消灭了好几股从大华山败下来的鬼子。”
  四方寨的人:“我们也截住了几股,但我们大少爷不让杀。”
  民团团丁:“遇到鬼子不杀,养着他们啊?”
  四方寨的人:“大少爷说了,伤病员对鬼子来说是个负担,不如给他们修补修补,让他们生不如死。鬼子们也知趣,经过我们三少爷的调教,饮弹的饮弹,上吊的上吊,见他们姥姥去了。”
  民团团丁:“还是你们大少爷这一招毒,啥时间能亲眼见一见你们的大少爷,也不枉大难不死活下来了。”
  严丹美和余荣贵一起从林荫里钻出来,站到了几个人的前面,燕语莺声地说:“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谈话的汉子们马上站起来,面面相觑,瞪大了眼睛。
  
  9、林虎彪领着一个蒙面人来到严丹美跟前,说:“大少爷,这位老乡要单独见你。”
  取下蒙面布,是一位头发花白的中老年人。
  “什么事儿?”严丹美问。
  “能不能找个僻静的地方谈一谈,单独和你谈一谈?”来人看了看左右。
  林虎彪搜查了来人的身上,没有凶器,然后退出,严丹美指着一条板凳让他坐下,说:“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儿你说吧。”
  来人仔细盯着严丹美看了一阵,说:“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来问问你,你们山上原来的大少爷呢?”
  “什么意思?”严丹美警觉。
  “如果你是山上的大少爷,我想问问严丹美还在这里不?如果你不是山上的大少爷,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了。”来人神秘地说。
  “你是谁?”严丹美问。
  “姑娘,你别和我打哑谜好不好?”来人说,“有人曾经看见在温家营的地方鬼子打死过一位女人,猜想可能是大少爷或者是严丹美遇害了,无论哪一个遇难,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尤其是丹美。”
  严丹美:“我就是严丹美。有话你说吧。”
  来人掏出一个小兜肚,问:“这个东西你见过吗?”
  严丹美一见小兜肚,眼泪扑簌簌就流下来了:“老乡,小青山在哪儿,他在哪儿?”
  来人说:“我就揣摩着你不是原来的大少爷,人们说原来的大少爷说话直来直去,和你说话却要兜几个圈子。我姓王,叫王大海,就是来告诉你一声,小青山好好的,你就放心吧。”
  严丹美:“那你是青山姨妈的……?”
  来人:“我是她哥,照看小青山的是我的三妹。你家掌柜出事以后,你把孩子和细软都交给了她,让她把不满三岁的青山带回娘家躲一段时间,她先住在我家里。自从她回来后,就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房前屋后转悠,有的我认识,有的不认识,她不敢继续在娘家逗留下去了,我就用马车连夜把她和孩子带到湖北白桑关。”
  严丹美:“湖北白桑关?”
  王大海:“说来不怕你笑话,白桑关我还有个二妹,当年人贩子把她贩卖到那里,好几年都不通音信,后来,她有了孩子,才领着孩子回河南来认我这个舅舅。我三妹和小青山在她二姐家安居下来,对谁都说孩子是她的,但白桑关离淅川大山很远,很难沟通消息,三妹就让我留心山上的情况,前不久,白桑关捎来信说三妹病重,让我无论如何去一趟,我去后,三妹已经奄奄一息,弥留之际她对我说:‘哥啊,小青山是刘大风的根,刘大风两口子待咱不薄,如今在难中,咱不能不帮。你得给他妈捎个信,就说孩子很好,让她别担心。她很爱孩子,离开这么长时间,她想孩子一定想疯了。我要是走了,小青山就交给我姐,你给山上报个平安就行。’我说,‘我不认识山上的人啊’,三妹说,‘丹美的妹妹丹丽在山上当山大王,人们喊她大少爷,性情直爽,你去把情况说得对上号就好办了。’我对三妹实话实说山上有个领头的女人被打死了,三妹喘着气说,‘你把小青山的小兜肚拿上,如果大少爷还在,只要她听到小青山的名字她不会对你怎么样,顶多她不认这个外甥,如果丹美在,她见了这个小兜肚,她肯定认得,因为这是她亲手缝的。’”
  王大海说到这里,严丹美已经泪流满面了,她情不自禁问道:“恩人,现在小青山的姨妈怎么样了?”
  “死了,我处理好她的后事才来找你的。小青山现在在白桑关我二妹家里,你放心,他很好,等将来平稳了,我就能陪你去把他接回来。”王大海说。
  “小青山的姨妈就是我的姐姐,我的亲姐姐,如果将来平稳了,我要亲自到她坟头给她跪下来……”丹美说不下去了。
  王大海:“丹美,会平稳的。”
  “对不起,你得喊我大少爷,在这里没有丹美,也没有丹丽,只认大少爷。”严丹美擦干眼泪说。
  王大海别扭地喊:“是,大少爷。”
  严丹美:“也不知道我家原来的诊所还在不在?”
  王大海:“房子已经被烧了,只剩下碎砖烂瓦。”
  严丹美:“你是老百姓,不会招人耳目,你去那里以拉碎砖为名,刨开我家房檐下的那块大石头,里面放有六根金条,一根归你,两根归你白桑关的妹妹,让她照看好小青山,如果我不死,以后定会重谢,如果我死了,孩子就是她的。”
  王大海:“这不妥吧,那是刘医生攒下的家业,我怎能要呢?”
  严丹美:“你一来,去了我一块心病,这比什么礼物都重,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王大海:“其余的呢?”
  严丹美:“全部送上山来,我们现在也是难关。”
  王大海:“是,听你的!”
  
  10、四方寨大厅,严丹美、余荣贵和林虎彪呆在一起。
  余荣贵:“大少爷,自从王大海来了以后,你精神状态好多了。”
  严丹美:“那是,那个死丫头把这个烂摊子交给我,我做梦都累得发喘。”
  芳芳来报:“大少爷,老肖的老婆难产,在地铺上疼得死去活来。”
  林虎彪眼一瞪说:“像这类婆婆妈妈的小事也来麻烦大少爷,想把大少爷累死呀!”
  芳芳:“问题是肚里的孩子立生,大人都疼得昏死过去几次了。我们也没办法了!”
  严丹美:“割掉孩子,保大人!”
  芳芳:“舍不得啊,老肖盼来盼去盼的就是有个孩子,他常说他老婆怀的是儿子!”
  严丹美:“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子,舍得舍不得都得割,出来一点割一点,最后把手试着进去拉,不这样狠心,大人孩子都完蛋。”
  芳芳为难:“哪个女人下得了手?”
  “我去!”严丹美转身就走。
  老肖老婆又昏过去了,几个女人围在旁边团团转,见严丹美走过来,都让过一条路,严丹美一看,从芳芳手里接过刀子,先割了孩子出来的腿,然后推推孕妇的小肚子,露出了孩子的小手,严丹美顺着劲向外拉,接着割掉小胳膊,又折腾了好一阵子,孩子才算完全被割掉。严丹美用袖头擦了额头上的汗,对芳芳说:“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11、①、余荣贵正在巡山,探子来报:“二少爷,大泉寺的军用物资外调,在石门遭到了便衣队的伏击,押车的和司机都被撂倒了,便衣冲到车前正在抢东西。”
  余荣贵:“快去报告三少爷。”
  余荣贵领人从一块玉米地里包抄过去,把便衣们围了个实在。
  便衣队手忙脚乱的开始突围,准备从西边撕开一个口子逃命,余荣贵指挥冯大顺等人去断便衣们的后路,胸部中了一枪,倒下了。
  林虎彪也领人赶到,把余荣贵抢回山里,同时,让大龙和大洋分两路包抄,消灭了全部便衣。
  马山珂十分感激,亲自到四方寨来看望余荣贵,见余荣贵的伤口开始发炎,他皱着眉头说:“这是鬼子别动队的人干的,二少爷,你是为保护我的东西受伤的,这事我不能看着不管,你放心,我安排你去医院,费用你不用担心。”
  ②、冯大顺、郭怀建用担架把余荣贵抬到山口,严丹美在后面跟着。
  山口有一辆军用汽车,马山珂从车里走了出来。
  马山珂:“大少爷,我联系了陈司令,陈司令亲自安排了车和医院,你可安排一个人随同前往。”
  严丹美:“太谢谢你和陈司令吧,让郭怀建一同去吧。”
  ③、紫荆关医院,医生们检查了余荣贵的伤情后,对马山珂和郭怀建说:“这位长官伤得不轻,必须马上动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不过,这里条件有限,又没有专业的医生能够做取子弹的手术,建议你们联系部队医院,那里有专业的内外科医生,设备和药品都齐全。”
  马山珂:“这里有电话吗?”
  医生:“只有一部,在院长办公棚里,我领你去。”
  ④、马山珂和陈重华打电话的镜头;陈重华和国军部队通话,部队长官说:“如果安排到战地医院,我能做主,但战地医院只是个包扎、消炎的机构,说白了在这里就是维持现状,要想根治,得到师部医院,那得请示鲍师长。”
  ⑤、陈重华把电话打到了师部,鲍师长亲自接了电话。
  鲍师长:“什么?你说什么?是四方寨的人?”
  陈重华:“是四方寨的二首领。”
  鲍师长:“没什么说的,四方寨的那批汉子都是热血男儿,你把伤员到师部医院,我安排人立即手术。”
  ⑥、手术做得很成功,余荣贵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里,处于昏迷状态,郭怀建守在旁边。
  一个一身白色的轻盈裙装,身材苗条的护士走过来给余荣贵量体温。
  “是你?!”郭怀建和护士同时惊讶地叫道。
  秦星月:“这里床位很紧张,很多重伤号就在走廊里打地铺,能把余荣贵安排在这样一个地方,可见鲍师长对客人的重视程度了。他是个什么人?”
  郭怀建实话实说:“是个杀鬼子的土匪!”
  秦星月:“土匪?”
  郭怀建:“对,土匪,他们打日本人,伏击王玉林的皇协军,活动在茫茫的淅川大山中。星月,你怎么在这里?”
  秦星月:“河南大学的继续西迁,张广舆校长带领广大师生又走上了西行之路,训导长赵新吾带领老弱病残的人员继续留在赵川。”
  郭怀建:“这些我都知道,当时还是你动员我留下来,我和严淅秀一起领着铡刀队到淅川打鬼子。你怎么当上护士的?”
  秦星月:“国军到校招收医疗队支援前线,我报名参加了,被安排在师部后方医院,稀里糊涂在这里当上了护士。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见面。”
  郭怀建:“难怪人们常说一句话。”
  秦星月:“什么话?”
  郭怀建:“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谁能想得到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我们还能在这里见面?”
  秦星月:“去你的,臭美!既然你来了,你也别闲着,帮我在后面拿东西。”
  郭怀建:“遵命!”
  秦星月忙上忙下,额头上的汗把头发都打湿了,郭怀建就跟在她后面,帮她端水晒纱布,累了,两个人对视一笑。
  ⑦、余荣贵慢慢醒来了,睁开眼,映入他眼帘的是隔壁床位上的一个头缠纱布的汉子,那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余荣贵:“老伙计,你醒了?”
  余荣贵的眼睛开始潮湿,接着微弱地说了句:“多团长,你可把我害苦了。”
  “多团长现在早就是旅长了。”秦星月笑着插了一句。
  多秋臻:“你们是在执行一项光荣而特殊的任务,随时都有可能会牺牲,怎么说是我害苦了你们呢?”
  余荣贵:“多团长,我们执行你的命令,把生交给了一个傀儡,把死留给了自己,最终我们拼死护送了一位枪口对内的汉奸,我们当上土匪是被逼上梁山的……”
  多秋臻沉默不语。
  【闪回画面】:多秋臻手拿一份通杀令:“各作战区:有一支特殊部队执行一项特殊任务,营长叫余荣贵,预计完成任务后生还的可能很小,若有生还进入你防区者,就地处决,然后上报按英烈待遇,如有优柔寡断者,按军法处置。切切!”
  镜头转向师部,多秋臻和师座、师参谋在一起。多秋臻给师部汇报:“成立这个特别行动营是按照上级指示,现在上级又要赶尽杀绝这个行动营,是什么目的?现在大敌当前,不弄清楚就滥杀无辜,将会失去军心民心,就会误党误国!”
  师参谋:“师座,多旅长说的有道理。这份通杀令疑点多多,既然‘特殊’,为什么又要‘处决’,既然‘处决’为什么又要‘英烈’。”
  师座:“这是军部下发的,咱有什么权利?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多旅长知道‘任务’的内情,我变通一下,这个通杀令就由你对作战区的长官传达。”
  镜头转回到病房。多秋臻情绪激动地说:“余荣贵,你不知道,我也为此豁上了身家性命啊!”
  余荣贵惊愕地看着多秋臻。
  【闪回画面】:多秋臻通过电台向下传达:“各作战区:有一支特殊部队执行一项特殊任务,营长叫余荣贵,预计完成任务后生还的可能很小,若有生还进入你防区者,就地酌情,然后逐级上报。切切!’”
  余荣贵喃喃自语:“原来,那个马团长和黑脸营长不杀飞毛腿和大鼻子,顺其自然地把他们推出去是在不折不扣执行这份‘赦免令’啊!”
  【闪回画面】:映入多秋臻眼帘的是三十位生龙活虎的汉子练刺杀,三十位有说有笑的血肉之躯急行军,三十位钢铁之躯的汉子奋勇杀鬼子……
  【闪回】:多秋臻不停地重复这句话:“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余荣贵:“多旅长,我们不怪你!”
  多秋臻出口大骂:“这批混在军部里的王八蛋,拿战士的生命当儿戏,误党误国。什么特派员,什么党国精英,什么春季打击人口计划,狗屁,纯粹是个阴谋,是个荒唐的游戏!安排这种儿戏般的任务是我的耻辱,是党国的悲哀。没有这种为了个人利益不择手段的家伙,小日本还敢小觑我朝无人?”
  “团长息怒!”余荣贵劝道。
  “我息得了吗?我息得了吗?看看现实,特别行动营已空无一人,你们现在已被逼成呼啸山林的土匪……我被小人玩了,我不起这个人!”多秋臻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冲着外面秦星月的背影大喊:“小秦,给我找纸笔来,我要向上打报告,不把这类坏人扳倒,我就不姓多!”
  秦星月赶过来,说:“多旅长,你的伤还没好利落,你情绪不能激动!”
  “你这个护士是怎么当的?病号让你拿张纸你都磨磨蹭蹭,称不称职?最烦这号拖泥带水的人!”多秋臻吹胡子瞪眼睛。
  “我是为你身体着想。”秦星月辩解。
  “不用你管!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起来自己找去!”多秋臻说着就要下床。
  一旁的郭怀建直朝秦星月递眼色,秦星月微笑着说:“好,我去,我去!”
  秦星月给多秋臻送来了纸笔,还端来一杯热腾腾的红枣茶。
  多秋臻坐在病床上洋洋洒洒写了一页又一页的控诉材料,写累了,直直身子再写,写到疑难处就问余荣贵,泪水和汗水一起飞下……
  写过材料,
  多秋臻另起了一页,镜头显示“附1:临时特别行动营执行这次愚蠢任务的特别行动营编制(注:带方框的为在这次愚蠢行动中死去的战士):营长:余荣贵,成员:金大顺(外号:飞毛腿),肖天传(外号:哮天犬,被山寨处决),杜林青(外号:大鼻子),刘曙光(严峻环境下自杀),爬山虎(真实姓名不详),王二虎(中途受伤退伍),刘存宝,周玉华,刘大月,蒋春林,冯喆,金丽旭,崔天浩,冯竹林,牛立法,龚月金,马珂,范东宇,宋伟达,何金秀,李林明,周礼品,杨发荣,岳峰,赵天泽,林达福,严月哥,吴天福,邓麟宇。附2:被兴师动众护送的“党国精英”:特派员:王玉林(叛变,阴谋暴露后自杀),刘明跃(为掩护特别行动营撤退时牺牲)。”
  写完后,多秋臻砸烂桌上的一个玻璃瓶,用烂玻璃划破拇指,殷红的血流了出来,重重地摁到了“多秋臻”三个字上。
  【画外音】多秋臻的信由医院政治处转交到了鲍师长手里,鲍师长亲自交给了国民党的军统。抗战胜利后,国民党公布的一批汉奸和作战不力的人员中就有那位很有能量的军火商和那位军部的刘参谋……
  ⑧、病房内,余荣贵看了看多秋臻:“多旅长,我好多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多秋臻:“也快好了。小余,伤好后你还回山里吗?”
  余荣贵:“我们也想回部队,也想杀敌报国,效命疆场,可是部队不要我们,我们现在成了没娘的孩子。”
  多秋臻:“你给我一段时间,让我运作运作,运作好了,我就通知你回部队。”
  郭怀建插言:“余营长所说的一字不差,还有什么运作的?”
  多秋臻:“你们不懂,因为上面给我安排任务以及我给余营长安排任务都是一对一进行的,有一些细节还得澄清一下,在结论还没有出来的时候,你们暂时在四方寨委屈一下,要不了多久我会安排你们归队的。”
  余荣贵,郭怀建:“多旅长,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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