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结对学习

　　也许受到了妻子的启发，也许是马明昼思夜想把学生学习成绩提高上去的结果，他决定成立一对一互相帮助学习小组。他认为学生对学科感兴趣，上课自然好好听讲，专心致志，顾不得搞小动作，纪律自然会好，而且能长久保持；如果学生对学习不感兴趣，上课听不懂老师讲的，要求学生一动不动地坐四十五分钟，也太难为学生了。有个同学就对他讲，听不懂老师讲什么，坐一节课，比蹲监狱还难受，净想些歪七扭八的东西，时间还过得快些。还调皮地说，下课铃一响……马明不等学生说出口，马上接上去说：黄金万两。学生问：“老师，你咋知道？”
　　“我也当过调皮捣蛋学生嘛。”说完，两人都会心地咯咯笑起来。和学生感情融合在一起的时候，马明像得到奖励，心情格外愉快。
　　他分别找班干和部分学生开座谈会，找课任老师征求意见，怎样提高学生对课程的兴趣？大家逐渐形成了统一认识，除了要学生树立为国家四个现代化，民富国强，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学习目的，互相帮学中启发学习积极性外，老师上课讲慢些，尽量让学生听得懂，新课和以前知识有联系的地方，要把以前的知识重复讲一遍，照顾一下学习差的学生。听懂了，那怕一知半解，学生有了探求知识的兴趣，自然集中精力听课。
　　
　　项英华代表团支部建议晚上请老师给还听不懂的学生补课，其他同学自愿参加。李春乐补充说，加班费用勤工俭学挣的班费支出，一切由团支部和班委会出面，和老师无关。马明知道这是学生保护老师的手段，很感动。但是在批判“分数挂帅”革命口号震天响形势下，他不能把责任和风险推给学生。他们还年轻，国家的未来需要他们。他对项英华说：“这么大的事，班主任不管，谁相信？再说学习是正大光明的事，用不着瞒一头盖一脚。开团支部和班委会议，研究一下怎样请老师，怎样发动组织学生，以及怎样给加班老师报酬。不能白让老师加班。开会时我参加。”
　　项英华和方艳红一商量，还是不让马老师参加会好，便偷偷在项英华家开联席会议。生活委员李春乐建议一节课一元，而且一定把加班费偷偷送到老师手中，不必让老师知道。对外统一口径，是老师义务帮后进生补课。项英华明白李春乐用意，说：“对，一定把加班费个别送给老师，别让人说物质刺激。不过，是不是少了点？”
　　“不少，能买五十斤西红柿呢。”班长方艳红说。“老师大学毕业工作十年每月工资才伍拾贰元五角，每天平均不到一元八角。一节课一元还少吗？另外，给加班辅导费恐怕老师也不要。”
　　项英华知道方艳红这样说是因为他爸也是课任老师，也参加补课，便玩笑说：“不要也行，算你学雷锋给班级做贡献。”
　　“不要不行，一码是一码。”李春乐严肃说。
　　“咱们班费还有多少？”项英华问。
　　“给交通局挖公路边沟六天，按重体力每天工资一元八角五分，加马老师六十一人，收入六百六十七元一角，班级买篮球排球跳绳，给校足球队中咱班五个队员营养补助，加上新年晚会预留二百元，还剩二百七十九元，别的没啥开支了，补课费一节一元五角怎么样？钱足够；不够，咱们星期日勤工俭学再去干活挣。老师晚上补课太辛苦。”李春乐说完看着项英华，希望同意他的意见。
　　方艳红很受感动。钱不钱是小事，学生知道老师辛苦就足够了。她不能因为自己父亲不要加班费，而少给其他老师。她已决定把父亲加班费给班级买元旦礼物。
　　
　　在星期六下午例行班会上，马明首先讲了号召自愿结合成一帮一学习对子的事情，强调一定发扬雷锋助人为乐精神，共同进步。结对学习对学习差的同学有帮助，但挤占了学习好的同学的时间，加重了这部分同学负担，因此只能号召，不能摊派。不过马明嘱咐班干部和同学讲清楚对学习好的同学同样有益处，不但可以借机加深巩固所学知识，也可锻炼口才，提高表达能力，而口才和表达能力对走上社会是万万不可缺少的，应当锻炼。
　　继而马明从鸦片战争、八国联军进北京，讲到抗日战争、抗美援朝战争，不用讲稿，不重复，足足讲了半个小时。教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回到了历史时空，听到了刀和枪的碰撞，飞机大炮的轰鸣，冲锋的号角，爱国志士的拼杀声，看到了火与血，看到了大片国土沦丧......马明自己也很激动，说：“同学们，我们受够了屈辱，难道还允许侵略者用鸦片毒害我们的肌体，用炮舰轰我港口吗？还允许八国联军再进北京强奸杀人放火，践踏故宫，火烧圆明园，掠我珍宝吗？还允许日本鬼子占我东北华北江南大片国土，掠我财富宝藏，逼我们当亡国奴吗？还能眼看着我们的部队用小米加步枪抗击美帝国主义的飞机大炮坦克，几十万战士血洒朝鲜三千里江山吗？能眼看着美国军舰游弋台湾海峡，阻扰国家统一吗？不能，当然不能。我们是有血有肉的中华儿女，我们要为建设强大的社会主义祖国献身。但是光靠热情不够，光喊口号不行。我们的前辈已经爆炸了原子弹、氢弹，已经使卫星上天。但科学发展日新月异，将来的洲际导弹、核潜艇、航母等国防设备，可以用来作战的卫星、激光武器，就靠年轻一代研究制造了。毛主席说落后就要挨打，又教导我们‘以学为主’。我相信同学们一定会为国家强大而学，为社会主义而学。有的同学说，反正上山下乡当农民，学习再好也没用。不对，将来的农村不是牛拉犁，人铲地，完全靠天吃饭，而是机械化播种、数字化管理、收割的科学天地，没文化不行了。同学们，努力吧，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科学顶峰永远属于努力攀登的青年人。”
　　教室里外都响起了掌声，此时马明才发现张宏震和一些家长一直在窗外听他演讲，他不好意思地笑着向他们点头致意。学生像得到家长鼓励，使劲鼓起掌来，宣布攀登科学高峰。班长方艳红宣布：“组成一对一互学对子，对每个同学都有帮助，完全自愿组成，不报名，不登记，不评比，大家别有什么顾虑。”团支部书记项英华站起来说：“虽然不评比，但是对每个团员、积极分子的集体主义精神的考验，要学习雷锋精神，帮助自己的同学把学习尽快赶上来。”说完，他当场宣布自己和刘振春结成对子，全体同学自发鼓掌，把目光一齐投向刘振春。刘振春站起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脸通红，大家静静地望着他，用眼神鼓励他，他才说出一句话：“我拜项英华为师，争取及格......”
　　教室内外的笑声，掌声，表扬声，在一中校园回响了很久，不少班开始用结对学习办法提高学生学习兴趣和成绩。
　　
　　五班变化确实显著，以致于期末评先进班级时产生了困难。办公室炉子里的煤噼里啪啦响着，炉筒子烧得通红，但仍然抵消不了呼号的西北风带来的寒冷。毕业班老师们裹着棉衣围坐在炉子旁沉默着，炉膛里煤的爆裂声似乎更响。六班班任吴淑杰站起来打破了沉默：“我选五班。五班进步明显，纪律、劳动、卫生、同学团结、文明礼貌、团支部、班委会对班级的民主管理、结对子学习，都很出色......”
　　马明急忙摆手说：“不行不行，六班不及格率不到百分之一，我们班百分之五还多，虽然不能凭分数论高低，但它反映了班级整体面貌；另外，我班文明礼貌方面还是初步的，只能保持在上课没人捣乱，不打架不骂人水平上，和其他班没法比。比如，有同学偷偷抽烟的毛病还未彻底改掉，相互之间团结也不是很好。我看还是六班各方面走在前面，先进名副其实。”
　　大家七嘴八舌了一阵，对马明坦率指出自己班级缺点，很表赞成，对五班显著变化予以肯定，表决结果八个班四比四，只好报到学校由领导决定。
　　马明觉得六班在学习成绩、纪律、学习毛主席著作、学雷锋做好事等方面方面确实都比五班强，班主任吴淑杰更是他佩服的辛勤园丁，不但班管理得好，语文课讲得出神入化，广证薄引，课堂静得一点声音没有。学校作文比赛五篇一等奖，有她班三篇。吴老师人品正直，十分要强，瘦小的身影像百花园中的蜜蜂，一年四季忙碌着，只采蜜不声张，不索取，师生中威信很高，是多年无争议的老先进，也是自己心中的偶像。他书呈学校，推荐只评六班为先进，而自己班根本不够先进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