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水倒流（二十八）

　　水文章心想：在我这地盘上我占有“地利人和”，此时成立建筑公司岂不是顺应“天时”，和镇建筑公司平等竞争，从中分得一杯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水文章为自己的伟大发现而叫好不绝。
　　外面的热闹终于曲终人散。
　　水文章赶紧召集10名骨干分析当前面临的形势，商讨成立村建筑公司的必要性和现实性。对当前经济发展面临的困境大家都报有同感，一致同意并支持成立村建筑公司。事不迟疑，说干就干。经过深入研究和酝酿，当前主要解决的困难有两项，一时资金问题，资金问题永远是制约汶上村发展的瓶颈，有水文章和周文斌负责落实；二是招聘人才问题，由国世才和朱明月负责。重点挖掘镇建筑公司技术人员，当然是本村要职人员为主。最后，水主任强调了一下纪律，暂时保密，以免节外生枝。
　　一场生死存亡的战斗悄无声息打响了。
　　
　　先说水文章筹集资金的经历。水文章和周文斌首先想到的就是今天村民刚领到的工资，动员村民集资办厂。从理论上讲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企业得到发展，村民也享受分红。但实际又是怎样呢？周文斌通过走访、调查、动员，得到的结果是，村民对砂厂抱有极高的期盼，认为村集体慢慢会有更大的积累，无需再从群众集资。有史以来，村民第一次从集体分红，兴奋之余，都有了资金安排。年长的考虑到老人拉吧孩子一辈子不容易，想给老人扯块新布料做身新衣服；年轻人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劳动拿到票子，想时髦一下，甚至还想等再发工资积攒多了，买辆自行车，像镇上的干部那样潇洒一下。刚发完工资动员集资，年轻人不但不同意，反而对水主任的意图开始怀疑。水文章万万没想到村民反应如此强烈，也难怪，有些背后的辛酸苦辣村民都一无所知。看来在今后的工作中财务、政务有必要公开透明，免得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水文章不得不采取第二个方案，找商水益借一部分资金，等下次结算还上。同时让周文斌抓紧去镇建筑公司结算，筹措下个月的工资来源。
　　当商水益在电话那头听完水文章的意思，开始叫苦连天，水哥现在最缺的就是资金，天天五六辆大卡车往返运砂，这可都是我现钱雇的，人家司机不认白条，乙方又不给我结账，所以我是有苦说不出，乙方我不敢得罪，甲方你又是我的老同学，我就是赔本也得做下去，不然我就成了不仁不义之人了。借钱的事我真是无能为力，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水文章的如意算盘再次被打乱。但商水益给水文章指点了一招，值得他去一试。
　　
　　水文章来到了镇农业银行，希望能得到“财神爷”的支持。按照商水益的传授，水文章找到了农行徐主任。
　　“徐主任，当前乡镇企业异军突起，土建工程走在前，我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成立村建筑公司，希望能得到您的信贷支持。”水主任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水主任，为村、镇工业发展提供信贷支持是我们农业银行义不容辞的责任，只要项目符合国家的产业政策，有一定比例的自有资金，我们农业银行一定支持。”徐主任满头白发，笑容可掬。
　　“徐主任，不瞒您说，我们现在缺乏的正是自有资金，所以才来向您求援。”水主任实话实说。
　　“水主任，很抱歉。银行有银行的规定，项目自有资金不足40%，我们是不会放贷款的。”徐主任说的口气非常坚定。
　　水主任又吃了闭门羹。没想到银行还有这么多的规定，我要是有自有资金还找你干啥？水主任扫兴而归。
　　
　　没有不透风的墙，在镇政府驻地，水主任要成立建筑公司一事不翼而飞，很快传到了镇建筑公司那里。俗话说，同行是仇家，一点也不错，镇建筑公司一家独大，垄断独行习惯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怎能吃得消？
　　周文斌去镇建筑公司结算的事从此搁浅了。
　　怕中间再出“幺蛾子”，水主任主动找到了白镇长。
　　“水主任，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事啊？”
　　“是啊，有事肯定瞒不过白镇长。我要向你汇报一下，我准备成立村建筑公司。”
　　“好啊！这事你应该去找工商所，依法办理营业执照，合法经营。”
　　“肯定要办理营业执照，关键是……”水主任不知如何解释为好。
　　“不要有后顾之忧，成大器者，不拘小节。”
　　“可是……”
　　其实，白镇长早就得知他要成立村建筑公司一事，早就掌握了镇建筑公司为此事不给于结算的事宜，也早看透了水主任的顾虑和来此目的。
　　“古人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佛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点困难难道就能阻挡住我们水主任前进的脚步？”
　　水主任愕然，他有点想不明白，明明是我要抢了镇委镇政府的生意，他还这般痛快鼓励我勇敢向前进。
　　白镇长也看出了水主任的心思，继续说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就是要打破计划经济一家独大的垄断行为，引入竞争机制，提高生产力的主动性，把市场搞活做大。”
　　
　　水主任像是吃了定心丸，思想包袱彻底抛弃了，脸上紧锁的门头舒展开了。他不好意思在继续打扰白镇长，更不好意思再因为和镇建筑公司结算不畅的小事而劳驾镇长。他起身告别，走到门口，听到白镇长要他留步。
　　“哈哈，水主任急着要走，难道真得都想通了吗？”白镇长走到门口，拍了拍水主任的肩膀：“你们两家结算一事，我已经和镇建筑公司经理谈过，具体事宜还有你们两家协商。”
　　水主任感动地握住白镇长的手摇晃不停。
　　水文章回来传达了拜访白镇长的谈话内容，大家为之振奋。水文章派遣周文斌靠在镇建筑公司，欠款还清为止。
　　
　　再说国世才和朱明月招揽人才之事。两人首先摸清了在镇建筑公司上班的本村人员和具体岗位，然后目标对准其中5名要职人员。他们的名字是：国敬明、朱华丽、李威、苗一领、水胜天。
　　吃过晚饭，郭世才、朱明月来到郭敬明家。
　　“大叔，今天来拜访，有一件事想和您商量。”国世才按照庄乡辈分喊国敬明叔叔。
　　“这孩子，什么事情就直说吧！能办的你二叔不会不答应。”四十岁出头的国敬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您老人家说的，能办到的就答应，确定一下。”
　　“你这孩子，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三人哈哈大笑。在一边泡茶的二婶不愿意了，上来扭了国敬明耳朵一下：“让你说话不注意场合，还有人家明月兄弟在呢！”
　　国敬明夸张的咧着嘴。
　　“二叔，你在镇建筑公司是个大官吧？”国世才捧着二叔。
　　“那是，不是吹，你二叔在建筑公司那是绝对的人才，建筑一队队长。别看我大字识不了几个，看图纸那是一流的，其他队里都聘请我去给他们识别图纸。”国敬明指手画脚，龙飞凤舞。
　　“早知道二叔是个人才，不知建筑公司每月给你多少钱？”
　　“一天10元，年底还有奖金。比你们砂厂挣钱多吧？！”
　　“那是那是，佩服二叔。全村就你家有双卡录音机。”
　　“不是吹，要不是你二审阻拦我，今年春节我就抱回一台黑白电视机。”
　　“就是你能吹嘘，人家都比你富有。”在一旁的二审听不下去了。
　　“二叔，要是有更好的位置，更高的待遇你干吧？”国世才试探道。
　　“你这孩子，有更好的官职，有更高的俸禄谁不干？谁还和钱有仇？”国敬明不假思索就说，看到媳妇给他使眼色，赶快改口：“别忽悠你二叔，你二叔干得好好的，不去你们砂厂。”
　　“国哥，世才不是忽悠你。是这样，我们汶上村要成立自己的建筑公司，引进人才，你要是能来，职位给你提升，待遇肯定比现在强。”
　　“是这样，你这熊孩子不早说，光和你二叔转圈子。”国敬明故意去踢国世才。
　　“说归说，闹归闹，你二叔都四十岁的人了，可不能让人家戳咱脊梁骨。”国敬明绷着脸：“再说，我儿子高中马上毕业了，要留点好口碑，好找儿媳妇。”
　　“二叔，你家我弟弟上学成绩出色，从小就是水主任教过来的，考大学没问题，将来从城里谈对象。”
　　“托你这孩子的福。”高兴地国敬明两口子合不拢嘴。
　　“那你就给他攒好钱就行了，也不用你给他盖房子了，将来在城里住楼房。”朱明月也不失时机插话动员：“我们这可是自己的建筑公司，年底有分红，你在镇建筑公司年底能给你分红？最多一个小红包打发你。”
　　国敬明想想也是，本村的建筑公司村民人人有一份，年底还有分红。说的国敬明心里痒痒的。
　　
　　国世才、朱明月不失时机，趁热打铁：“在镇建筑公司人家是利用你，在本村企业我们是主人，我们人人都有一份，且，根据贡献大小决定年底分红。可别错过机会，公司成立了再进来，再想通可就不是这个待遇了。”
　　国敬明开始心动。
　　第二天晚上，水主任亲自登门和国敬明敲定了具体事宜。这样一个才搞定，接下来国世才、朱明月又开始公关其他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