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顺变 顺势 顺利

　　（1）
　　
　　“水陆”和小卧车在村路上相遇，华仔下车说：“郭局，我知道您来了！”
　　郭蓉说：“你三次电话，我都不接，主要想自己先看看，避免先入为主。”
　　华仔请郭蓉调头，先去他家里歇一下。
　　郭蓉说：“我是来看你的，不惊动任何方面，就站在这里说几句话吧。”
　　华仔说：“那怎么行？吃饭！我们的清炖团鱼别有风味。”
　　郭蓉说：“以后再吃吧，现在不便吃你的饭。”
　　华仔说：“我遭公安局拘捕、通辑，全是假冒，是有人陷害……”
　　郭蓉说：“不要讲了。我听说你喜欢玩心跳，我真的心跳了。怎么跟你讲呢？你也知道，几十人排队等政府公务员的一把椅子。你这次遭假冒拘捕、通缉，我也遭质询。县公安局再晚一天说话，我也顶不住压力了。”
　　华仔谢过郭蓉，又说明由于前一段被假，上山打游击，误了好多事。眼下，正在谈一个兰花种植的大项目，这是一个很好的土地增值项目，一笔大投资还没有落实。他不想半途而废。尤其是本职范围内的土地问题，发现了矛盾，也找到了一些解决的手段。但这些手段还没得到实践验证。
　　郭蓉说：“我真的重视德才兼备，特欣赏你有正能量。可我毕只是个副局长，还得提醒你，这里要建养生天堂，我也略知一二。在我们国土局，给这个项目批不批地，分岐尖锐，背景复杂。你缺乏经验，又明确反对上养生天堂。我不希望你陷入各种是非的泥沼里。你要谨言慎行。”
　　华仔没有理解郭蓉话里有话，还执坳地指出那个养生天堂项目是泡沫……
　　郭蓉说：“你真幼稚，逼着我亮底。人家把票子、关系当成硬实力。对很多人来说，超过了你的学分、人品综合的软势力。从录用那一刻起，你就陷入了那种硬实力的围剿。我不好多讲，你这次被假，也可能与这些‘实力’有关，哪怕洗清白了，你的职位保险系数也大大降低了，给了别人一个胜出你的机会。”
　　华仔说：“好，我交接好工作就回去上岗。”
　　郭蓉说：“我来天堂村，看了听了，也见了你，更有了底气。我马上回去向局领导回报你的真实情况，你等我的电话。”
　　
　　何永久、李大发、曹云秀都走过来。华仔逐一向郭蓉介绍他们。郭蓉随机应变，说她正要去拜访何支书。何永久说：“领导来了，不忙走呀。”
　　郭蓉谢谢大家对华仔的帮助、指点。何永久随即请求让华仔在村里多锻练一段时间。郭蓉说：“村里需要，我支持。不过，让华仔自已决定吧。”
　　华仔说：“对不起，我插一句话就走，你们慢慢谈，好吗？”
　　何永久说：“你先讲吧，讲完也别走。”
　　华仔禀报郭蓉，他在何支书帮助下，利用村委会的统计资料，作了调查，写了一个天堂村土地盘点报告。村里多少人口、多少田地，水田多少，旱地多少？荒废田土多少？具体原因，田土逐年减少多少？什么原因？还能不能增加田土？明细将近100项。请郭局长看看。
　　郭蓉说：“好！你给我发个邮件，我先看。如果内容好，我贴上政府网。”
　　华仔立即回去发邮件，准备饭菜，请他们接着说。
　　郭蓉门没进，没跟华仔说声再见就走了。曾祺、华仔面对坍塌的残壁，非常遗憾，怪华仔不会待人，请领导进屋来喝口茶也好嘛。华仔说：“她很忙！”
　　曾祺多心了，问：“领导对你不满意吧？”
　　华仔说：“没看出来，我觉得她挺满意，起码，她相信我没犯法。”
　　曾祺叹道：“儿呀，你一身污水，跳进黄河难洗清了！”
　　华仔说：“我现在想不了那么多，又两难了！您说我怎么办？现在回去上岗，我引进的兰花项目可能半途而废。”
　　曾祺说：“这事要坚决，早日去工作！”
　　华仔说：“我知道您的心愿。可是，我把王叔的十五万，都投进去了，指望引进兰花园，以便拿出更大的成绩单。”
　　曾祺说：“别指望兰花园！把那些国库券拿出来，兑了，连本带息还给王叔。”
　　华仔说：“那些钱，我一分也不用！”
　　
　　王东生在天塘堤上修理钓竿，华仔来见他。
　　王东生说：“华仔，你不要瞻前顾后。郭副局长亲自下来，看你合格，肯定可以回去上岗。去，坚决去！”
　　华仔说：“她没有明确要我马上回去上班，要我等她通知。还提醒我，要防权力交易。是什么意思？”
　　王东生说：“现在，卖官买官双方都心知肚明，事实上的明码标价。有权的人搞权权交换，所谓你帮我，我帮你。本县行情，县政府各部门，要进去当个普通科员，起码花10万，由科员升主任科员、副科长、科长，20万！升副局长，30万！升局长，50万以上！不这样，前边花钱买了官的人怎么能赚回来？”
　　华仔说：“我现在离开，就怕兰花园难落实。”
　　王东生说：“别的方面还有回旋余地。你妈妈这方面可难办。如果你丢了国土局的工作，她经不住打击。”
　　
　　华仔又去找王梅，在学校后的竹林里等待、徘徊。他心神不宁，方寸大乱。不注意，碰在一根楠竹上。避开，又低头苦思，再次碰在树上。他恼怒，踢出一脚，树不动，脚尖踢痛了。坐下，脱鞋袜看脚趾头。还好，没有流血。穿好鞋袜，不再起来。他打手机，发短信，靠树闭目静候。
　　王梅从学校后门走出，华仔惊起。王梅说：“我马上要上课。有什么事？急成这样！”华仔说：“郭副局长让我等她通知，我估计很快要走，心乱了。马上走，还是留？你帮我定吧！”
　　王梅说：“走，放弃一切，去当你的公务员，越快越好！”
　　华仔说：“可是，可是，我离不开你了。”
　　王梅说：“如果你为了一个美女，放弃你的工作，伤害你妈妈，我可不承担任何责任。别说讨论什么升级版，现存友谊也全部删除，不可回收！”
　　华仔想了想，鼓足勇气说：“我走。你答应我，升级吧！”
　　王梅说：“不行！等我也回县里再讨论。我早说了，在志愿者期间不谈情说爱。如果我自食其言，工作好了没话可讲。工作不好，完不成任务，别人就会斥责我只顾谈情说爱，我何以辩解？”
　　华仔说：“绝对保密！对你爸、我妈也不公开。”
　　王梅还是不答应，说：“做好朋友可以，做恋人还匆促。”转身离开。
　　华仔在竹林里徘徊不去。
　　
　　（2）
　　
　　只过了一天，王梅在办公室备课。华仔又走到门口，说：“小妹，别紧张。不约而来，不是来讨论升级版的。而是来话别的！”
　　王梅说：“你像个野人，有损形象。理发吧，换一副新面貌。我刚买了推子、剪刀，给学生理发，拿你试试刀。”
　　华仔说：“我就不理。这样回局里，吓他们一跳！”
　　王梅拿出推子、剪子、白围裙，拖出椅子。华仔老老实实地坐好问：“你会吗？”王梅说：“这容易，我给你把胡子留下来，你就会显得老成一些。”
　　推子咔嚓咔嚓响。华仔说：“我被假拘捕打游击，都传进国土局了，好像成了拉登的骨干分子。八成是李光福、何卫东之流，想置我于死地，败坏我名誉。多亏我遇到贵人郭副局长，不信他们的话。”
　　王梅故意给华仔留了个“锅盖”，滑稽极了。华仔不满，王梅叫来夏香莲，要她修修“发型”。夏香莲暗笑，把华仔头发推光，留下前顶一团，更像三岁小孩。夏香莲故意拿镜子让华仔自照。华仔说：“你们造孽吧，干脆给我推光头。”王梅说：“这发型有特点，你也学学那些名人，胡子不要剃了，很酷！”
　　忽听何永久打电话，要华仔和王梅马上去见他。
　　王梅说：“正好，给何支书欣赏欣赏。”
　　华仔冲出门，把门前那株樟树踢了一下。
　　
　　华仔戴了个棒球帽，和王梅快步走进书记办公室。何永久要他们坐下，说重要任务来了。华仔、王梅准备记录。
　　何永久说：“不忙记，先讲个开场白，这是大好事！华总下决心把兰花项目放在天堂村，你们两个都有贡献。第一步，也是关键的一步，上级决定征100亩田土。卖地的事，村民工作可能难做。”
　　华仔插问：“养生天堂项目放弃了？”
　　何永久说：“两个都抓，不怕项目多。哪个瓜熟了，先摘哪个！银行给华总出了资信证明，资金可靠。我们征地要快！这回，我亲自抓，亲自接待、谈判。按华仔要求，坚决不准何卫东插手。兰花项目，县、镇两级领导都抓住不放。要落实，离不开华总。我请吴书记打电话给郭副局长，同意华仔延期归朝……”
　　桌上电话响了。何永久接电话。一听，就明白是何卫东来的电话。何永久回答道：“兰花项目，你不要过问、插手！我亲自抓。你就在县里盯住、落实福光公司的投资，两个桃子都甜，熟一个摘一个，先熟先摘。”
　　何永久放下电话问：“华仔，听见没有？这回我听你的，坚决不让卫东插手兰花园，我全靠你！满意吗？”
　　何永久交给华仔、王梅的任务是：积极配合镇、村干部，动员被征地农户在土地转让合同上摁手印。这次是为兰花项目征地，大约涉及60户，工作量大、时间紧。还是不搞大动员，不吃大锅饭。镇、村干部分组、分户包干负责。被征户85％以上摁了手印，再开村民大会，就能一致通过了。
　　王梅说：“何支书，我，学校工作还很多。”
　　何永久说：“你算兼职，学校工作，让郜老师多担点。村里中心工作必须加强力量。”
　　华仔说：“王老师，参加中心工作能快速增长才干。”
　　何永久说：“对！征地工作复杂、阻力大，麻烦多。上级特别要求，要保证稳定、和谐，尤其要预防征地矛盾处理不好，损害农民利益，引起群体上访。”
　　华仔说：“老书记，我，第一个转让我家那两亩水田。”
　　何永久说：“这次，主要征用靠山脚的田土，好田不征，你家不在被征户里。”
　　王梅笑道：“发挥带头作用，也得有物质基础。”
　　何永久说：“硬骨头，有你们啃的。这次涉及转让的有三个人，曹篾匠、张强、林里生，都难缠，正好包干给你们。特别是‘告状专业户’曹篾匠，可能成大钉子户。你们两个都比较超脱，平时和他们三个接触不算少，曹篾匠对你们没有偏见，一定不能让他成为最牛钉子户。”
　　
　　华仔、王梅受领任务后，回到棚屋里，曾祺把国库券全拍在桌上说：“华仔，拿去全兑换现钱，还了王叔，我们走！”
　　华仔说：“妈，情况有变化。吴书记给郭副局长打了电话，郭副局长同意我延期。你问王梅，是不是？”
　　王梅说：“是，领导真的同意他延期了。”
　　曾祺问：“你们两个商量好了吧？舍不得分开？”
　　王东生进门，接上了话，说：“那样可不对！怎么就不能分开一下？”
　　曾祺说：“你们里里外外，一个个，都想把我憋死在村里！”她扔下囯库券，拂袖而去。
　　曾祺心结末解，华仔又被召进书记办公室，何卫东在等他，又要搞什么阴谋？
　　
　　何卫东说：“我只明白告诉你，你们引来兰花项目，想甩开我，那就休想搞成，叫你也身败名裂。”
　　华仔说：“这些话，你应该去跟你老爷子说。”
　　何卫东说：“你己经成了我的老爷子，我就跟你说！谁不知，你也要大捞一把！至少，你盯住了那一大笔引资奖金，还想吃独食！”
　　华仔故意说：“我吃独食又怎样？就是要叫你流尽口水！”
　　何卫东说：“你什么时候能学聪明一点？你跟我合作，保证兰花园征地能成。拿了钱，各一半，我可以先给你10万。”
　　华仔说：“我也明白回答你，你休想染指兰花园。你，只会败事，不能成事。因为你根本不想为天堂村农民办好事。如果你搞阴谋诡计，使兰花园泡汤，我要发动天堂村人挖了你家祖坟，把你赶出去当叫化子！”
　　华仔和何卫东谈崩了，回头朝棚屋走，到门口滞步。他想，仅凭何卫东这个贪心，我也不能走开。进屋，见了王东生和妈妈，就宣布延长实习期一个月。
　　王东生说：“政府机关，正式招考，实习了，领导也亲自下来考核满意了，还能有什么变？夜再长，也不会有那么多梦！”
　　华仔说：“我写了一个天堂村土地盘点报告。郭副局长看了，总的不错。她想推上政府网，要求作一些修正、核实，还增加了几项盘点内容。光这个，一个月就紧张。”
　　曾祺也松动了，同意华仔延期，把这项调查搞好。
　　华仔乘胜前进，说：“兰花项目很重要！如果能落地天堂村，村里至少有100个闲余劳力就业，平均月底薪不低于1000元。每年，仅工资收入一项，全村就增收120万元以上，而且，保证能让九种人优先受益。”
　　曾祺问：“离了你，兰花就不在天堂村开了？”
　　华仔说：“那倒不是，主要是征地难，何支书要我留下，配合镇、村干部包干到户动员，王梅也参与。何支书不满足于温饱，想引进好项目，奔大富。我和王梅也算助何支书一臂之力，也抓住一次锻练机会。”
　　王东生说：“有道理。晚走一个月，就晚一个月。现在看引资势头，有望成功，做事要顺势而为，才能顺利，顺心。”
　　曾祺说：“你们都有道理，就是我自私无理！我落后，我成了讨嫌的的老太婆，绊脚石！”
　　王东生、华仔会心一笑。华仔说：“妈妈，正好，正好！我延期实习，也建新房。”曾祺问：“还建新房？你想在村里住一辈子？”
　　华仔说：“即使我们回城了，这宅基地也不能放弃。”
　　曾祺不让步，要建，也等华仔上班后坐稳了，回头再安排。
　　王东生说：“老曾，顺变吧！”
　　曾祺说：“变，变，变！你也变一下看看，你和你女儿不要回城里了，一辈子在这里，看看！”
　　王东生说：“我女儿能不能变，我不敢说。我本人，只要你在这里，我就能变，从城里变到天堂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