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叶蝶儿 第6章 第四节

　　7
　　
　　分手后，欧阳成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脚步有点儿散乱地哼着歌曲拐进了小巷。他推开门，尤丽敏惊奇地望着他，你怎么了？
　　欧阳成说，我可以进来吗？
　　尤丽敏说，你喝酒去了？喝痛快了吧？喝痛快了就帮帮忙。
　　欧阳成接过尤丽敏手里的毛巾，擦洗姥姥的身子，擦得很认真。
　　尤丽敏帮助欧阳成给姥姥翻身。欧阳成说，给姥姥雇个保姆吧？你还得工作，怎么照顾姥姥？尤丽敏说，我何尝不想自己腾出手来，干好工作，尤其是公司的业务。可我，我那付得起钱吗？欧阳成说，小敏，我们一人一半。要说都让我付了我也付不起。
　　尤丽敏说，不。
　　欧阳成说，你总得干点什么？不然怎么生活？别犹豫了，就这样决定了。
　　尤丽敏感激地点点头。两个人给姥姥擦完全子，小敏给姥姥盖上褥单，注视了一下姥姥。欧阳成去了洗手间。尤丽敏也来洗手。两个人先后走进房间坐了下来。尤丽敏一脸勉强地微笑，她不敢正视欧阳成，情绪十分低落。欧阳成说，小敏，想什么呢？
　　尤丽敏一惊，哦，我在想我的父母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呢？欧阳成说，别悲观，不是说过了吗？我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出现的。尤丽敏凄然一笑，其实，我也是自己欺骗自己，既然他们狠心抛弃了我，就不会再回来认我的，既然认了又能怎么样？欧阳成说，你呀，不要钻牛角尖嘛！也许你的磨难预示着明天的幸运。你会幸福的。尤丽敏说，我感觉出，我不是私生女，我只是被父亲抛弃的一个孤儿。或者说是母亲与情人私奔了。为了爱只能抛下我。欧阳成说，小敏，我可不希望你那么悲观。欧阳走近她拥着她。尤丽敏一脸泪水。欧阳成用手绢给小敏擦着泪水，你这是怎么了？坚强点。尤丽敏说，谢谢你……欧阳。真的，我觉得遇到你是我人生的一大转折。欧阳成说，我在你心目中那么重要吗？尤丽敏说，重要，一如生命。欧阳成说，为什么？尤丽敏说，其实那次我在车站上转，只是想坐车出走，到外地去寻找……结果碰上了你们。是你使我改变了我当时的想法。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或者说命运吧？欧阳成说，不，是缘分。尤丽敏说，是呀，是缘分，要不我为什么就碰上你了呢？欧阳成拥抱着尤丽敏唱起来：“常常地想，现在的你就在我身边露出笑脸。”尤丽敏打量着欧阳成，她充满了柔情，欧阳成凑近她，两个人滚到了床上。纠缠了一会儿，尤丽敏挣脱了他，连连说着不行不行的。欧阳成也愣了，怔怔地望着她，心想她怎么那么害怕呢？真是个良家妇女。
　　滨海剧院门前灯火辉煌，裴小六在滨海剧院前广场上徘徊。
　　他不时看看手表。他好像在等什么人。
　　剧院内，司徒美红与宋江波坐在一起，宋江波用手抚摸司徒美红的手，司徒美红慢慢抽了回来。司徒美红说，干什么呀你，集中精力看。宋江波向司徒美红笑笑，不一会儿他又把手伸进她的前胸。司徒美红在衬衣外抓住宋江波的手，你放开？你想干什么，一脸淫秽的模样！你不放开我可喊了？真他妈的没劲。司徒美红匆忙离开座位，回头一看宋江波跟了上来，司徒美红加快了脚步。滨海剧院广场上，司徒美红没命地逃着。司徒美红发现了裴小六，裴小六也发现了她，美红，你跑啥呀。司徒美红说，六哥……说着司徒美红扑进裴小六的怀抱，她在发抖。裴小六说，美红，你怎么了，告诉我？裴小六抬起头来，发现宋江波走了过来。宋江波说，你放开她，他是我的女人。裴小六说，你的女人？你是什么东西。我还说她是我的女人呢？你把她怎么了？宋江波说，你管不着？她爱我，我爱她。裴小六说，她爱你让你吓得跑吗？
　　两个人越说越多，接着争执起来。等他们意识到司徒美红已经走了才停下来。他们四处寻找着司徒美红，并呼喊着司徒美红的名字。可是什么也没有。这时剧院演出散场了，人流涌了出来。裴小六垂头丧气地往回走着。嘴里嘟嚷着，我这是何苦呀。我又被她涮了。司徒美红说，想什么呢？裴小六一惊愣，吓我一跳，你……
　　
　　8
　　
　　司徒美红从树后面走了出来，我在等你，不过，你别胡思乱想呀？我是怕我爸骂我才让你就个伴儿。
　　裴小六说，拿我当挡箭牌呀，我才不干呢？我有责任把你的情况如实向你老爸汇报。
　　司徒美红脸一沉，说，你汇报去呀？你也就会打个小报告什么的，别的你不会。告诉你我不怕。
　　裴小六说，你不怕？
　　司徒美红说，不怕。
　　裴小六说，你不怕我就不说了，你那么有主意？
　　司徒美红说，你怎么不问问我？我为什么跑呀？
　　裴小六说，不敢问，怕你瞪眼睛？噢，你为什么跑呀？哦，知道了。
　　司徒美红说，你知道什么呀？自作聪明。
　　裴小六说，我说了你别恨我？
　　司徒美红说，不恨你，你说呀？
　　裴小六说，他想耍流氓。对不对？
　　司徒美红笑了，她跟着裴小六走进家，脚步轻轻地，当他们走进客厅中央，一道灯光射来，几乎刺的她睁不开眼了。
　　司徒泰安打开了灯，正盯着呢？司徒泰安说，站住。哦，裴小六，你们鬼鬼祟祟的干啥呢？把这个家当旅馆呀。
　　裴小六说，没干啥？怕打扰您老。
　　司徒泰安说，美红你看看几点了？
　　司徒美红说，我跟六哥看话剧去了？
　　司徒泰安说，真的，是这样吗裴小六？
　　裴小六说，噢，是，是这样的。
　　司徒泰安说，那你们说说啥话剧？大概有啥内容？说给我听听？说对了我就不追究了，说不对你俩就在这儿站一宿。
　　裴小六说，这，这……我招谁惹谁了？
　　司徒美红说，爸，深更半夜你要干什么？
　　司徒泰安说，你回来这么晚，我能放心吗？司徒美红说，爸，有六哥陪着我，我怕什么？老爸担心什么？司徒泰安说，我怕什么？我怕你朝三暮四，今个跟这个好，明天又那个翻脸。你呀，你也该好好想想了吧。上学是正事。
　　司徒美红说，爸，我承认你是好心，可你不能急，我还没毕业，我得毕了业，就了业再谈男朋友不迟。至于成家立业，没有事业我就不成家了，其实人跟人的生活不同。
　　司徒泰安说，一样，啥不同呀。你给我好好学习。司徒泰安抽着烟。他不乐意听司徒美红说。
　　司徒美红说，爸，我太累了，我得睡觉去了。
　　裴小六说，大叔，我也想睡去了。他看见司徒美红关了门。心想，如果司徒美红没有那个意思，您老就别强求她了，她也不容易。我是爱她，可她并不爱我，我自己也觉得这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应该有的幻想。人家是在校大学生，我是一介农夫。一个天一个地。我怎么能强迫她呢？想到这，裴小六走近司徒泰安说，老叔，你早点歇着吧？司徒泰安说，我希望你大胆点。裴小六说，什么大胆点呀？裴小六明知故问，老叔，您说啥大胆点呢？司徒泰安说，你小子呀，不会来事儿？去，找她谈谈去？你也跟玩猫腻？你还嫩着呢？裴小六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表态似的，老叔，我听你的，你说到哪儿我打到那哪儿。
　　这时，司徒美红在自己的房间一阵惊慌。她思索着，一时心情挺复杂。心想，老爸真是的，你闺女不值钱了是咋的？硬往人家身上推？
　　这时，裴小六敲开了司徒美红的门。
　　司徒美红打开门一阵脸红，你想干什么？裴小六说，你爸让我跟你谈谈。司徒美红说，有什么好谈的。裴小六说，你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呀？司徒美红说，当然是有素质的人了，学点知识，将来干什么都用得上，你这样混下去好吗？裴小六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司徒美红说，那就走着瞧吧。没事了吧？裴小六说，没事了。司徒美红说，没事了赶紧走，我要休息了。裴小六说，就这么无情？不兴我呆一会儿。说心里话，我——
　　司徒美红一摆手，你说什么说？赶快走。我得休息。说着用手推他。裴小六却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司徒美红的脸立刻阴沉下来，她有洁癖，非常讨厌有人碰到她的东西。更别说床了。
　　裴小六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他沮丧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扎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既兴奋又焦虑，我是不是人家说的那样，想吃天鹅屁？不，我是有能力让她爱上我的。裴小六知道，只要他不放弃，只要追求不止，好女怕男缠嘛。他决定苦苦纠缠不休。思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