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水倒流（二十二）

　　小河岸边绿树成荫，肖晓嚷着商水益来到树荫下坐定。女人的脸七月的天，刚才还阳光灿烂，一下就变成乌云密布。
　　“商大哥，最近烦死我了，我爸妈逼着我找对象。”肖晓已不拿商水益当外人。
　　“好啊！好事，有什么可烦的？”商水益不解。
　　“你不知道啊！见一个，烦一个，没有一个是男人！”肖晓的语言中带着气愤。
　　“难道给你介绍的是女人？”商水益哈哈大笑起来。
　　“干嘛笑啊，人家是认真的，幸灾乐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肖晓心直口快。
　　话从嘴出，肖晓又感不适，马上又嬉皮笑脸：“不是说你的，商哥，你是好东西，不，就你是好人。”
　　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怎么？一霎功夫我从‘东西’又变成人了，而且还是唯一好人。我有这么好吗？”商水益不解地问。
　　“你就这么好！商哥，我见了够一个连的男人，没有一个像你会说话，讨女孩子喜欢的。”肖晓表情认真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奉承。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讨哪个女孩子喜欢？”商水益也由衷高兴，笑的露出雪白的牙齿。
　　“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嘴皮子甜，会来事。”肖晓双眸盯着商水益，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你看我爸妈给我介绍的对象，不会哄女孩子高心，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肖晓为什么把自己扯进来，商水益纳闷，非常窘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往下滚。没想到小小姑娘还心事重重。
　　“商大哥，我说的是真事，”肖晓一点也没观察到商水益的外表变化，只顾诉说自己的烦心事：“前几天见了一个大学教师，说起话来就像在课堂上讲课，一点笑容也没有。”
　　“教师好啊，知识分子，人类灵魂工程师。”商水益似乎明白了肖晓的思路，开始给她分析和点评。
　　“好什么啊，好个茄子！我从小就讨厌老师。”肖晓口无遮拦，不掩饰，不做作。
　　“哦…哦......”商水益也不好说什么。
　　“又见过一个什么区委秘书，真没劲，天天晚上熬夜写材料。见一次面，傲视群雄的样子。”肖晓不以为然地撇了一次下嘴：“本姑奶奶还没有高看你呢！”
　　“这个，可以！前途无量，政府官员，傲慢是正常的。”
　　“呸，姑奶奶就瞧不起这样的人，狐假虎威，将来还不一定怎么样！”
　　“多接触一下就适应了。”
　　“我爸爸也这么说，他看好，我不看好，一回家就做我的思想工作。”
　　“你妈妈什么意见？”
　　“别提我妈妈了，更着急，回家就唠叨，这不，她又托人给我介绍一位军官。”
　　“军官好啊！身体魁梧，长得标致。”
　　“什么？得了吧。我从小在军分区家属院长大，个个晒得黑不溜秋的。”
　　商水益尴尬的苦笑了一下。
　　“对不起，商哥，我不是说你，你不黑。”
　　此地无银三百两。商水益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心理好甜蜜。
　　“军人有气质，黑是健康的标志。”
　　“我最看不上天天标准走姿，见人就打敬礼。天天见面，有必要吗？！”
　　“部队有部队的纪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哪像你......”商水益好不狡猾，恰到好处“点穴”一下肖晓。
　　“讨厌！人家把你当作知心大哥，才把心里话吐露给你，结果……”肖晓嘟着小嘴，像个啄木鸟。
　　“结果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就是嘛！不识好人心。”肖晓停了停，放低声音：“怎么没有一个像你……”
　　肖晓没有说下去，忧伤的眼神朦胧难懂，商水益也没有追问下去，两人都沉默不语。只有树上的知了在继续歌唱。
　　
　　一提到部队，商水益想起了乔佳芳。
　　“部队地方，两地分居何时是个头？”商水益自言自语。
　　“商哥，你说谁两地分居？人家可没说同意！”
　　“噢，我是说我在乡下教学时的一个知情，现在返城在化工厂子弟学校教书。”
　　“她叫什么名字？说来听听。”
　　“说你也不认识，她叫乔佳芳。”
　　“什么？乔姐，你认识？”
　　“岂止认识，我们还是曾经的同事。她下乡来到汶上，我们同在汶上中学当教师。”
　　“这么巧，乔姐是我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她的对象就是部队上的军官，两地分居。”
　　“是啊，我正是说的他俩的事。”
　　“商哥，你还当过教师啊？真棒！”肖晓阴转晴。
　　“你不歧视教书的了？！”商水益见肖晓情绪变幻无常故意逗她。
　　“讨厌！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晴又转阴。
　　转眼又满脸的灿烂：“你这么优秀，所以你就不当教师了，是不是，商哥？”
　　“我不是当教师的料，怕误人子弟，还是经商是我的强项。”
　　“所以说商大哥是最最优秀的！”
　　肖晓对商水益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让商水益感到由衷的高兴。自从经商以来，虽然钱没少赚，但是得到的尊重并不多。这个小丫头挺可爱的，单纯，无邪，重要的是崇拜他。商水益对她越来越有好感。
　　
　　通往群山的公路越来越窄，坑坑洼洼，高低不平。汽车行驶在上坡途中，左右摇摆，上下颠簸，好不容易来到山脚下。
　　商水益领着肖晓徒步向山坡走去。
　　远离城市的烦躁，置身自然的怀抱，欣赏无限美好的风光，享受着放松带来的愉悦。抬头仰望，群山雄伟挺拔；低头鸟瞰，城乡尽收眼底。山涧的溪流边，留下了他俩徒步的脚印；山坡的花丛里，人面红花相映衬；农民的果园里，品尝丰收的喜悦；下山的羊肠小道，与羊群比速度。
　　他俩在山上玩了整整一个下午，怀着依恋，踏上了返城的道路。满满的收获，河边捡的彩石，山涧采摘的野花，果农赠送的山楂，还端了一窝鸟蛋……
　　
　　“笃笃笃”
　　节奏有序的敲门声，乔佳芳已经猜出了来人是谁。
　　“进来吧，别客气了。”乔佳芳正在房间摘韭菜。
　　“好久不来了，煤球不多了吧？”商水益推开门，冲着乔佳芳嚷道。
　　“上周，刚搬运上来，健忘啊。”乔佳芳手里忙着她的活，抬起头来笑道：“来就来吧，再换个理由。”
　　“对对对，看我这记性。事情太多了，混淆了。”商水益嬉皮笑脸。
　　“鼻子够长的，嗅到韭菜馅饼的香味了？”乔佳芳拿起摘好的韭菜去水管冲洗。
　　“我来，我来，不能白吃。”商水益接过洗菜盆。
　　“好，洗干净点，别偷工减料。”乔佳芳也不客气：“我去和面。”
　　经过两人的一番忙活，“韭菜、鸡蛋、虾皮”三鲜馅饼香喷喷的承在饭桌上。
　　“有酒吗？这么好的馅饼怎能少了酒？”商水益从不拿自己当外人。
　　“仅吃饼，不饮酒。”乔佳芳拿起一块半个月亮型的菜饼塞到商水益的手里。
　　“就喝一点。”商水益放下馅饼，从自己带来的兜里取出一瓶白酒、一块肴肉猪耳朵和肉冻，偷偷瞧了乔佳芳一眼：“秀色可餐，酒色不分家。”
　　“不准胡说，管好你的嘴。”乔佳芳一脸的严肃：“上次你喝多了，闹着不走，传出去，影响不好。”
　　“保证绝不有第二次！”商水益立正，左手贴裤缝，右手一个军人标准的敬礼。
　　“别耍贫嘴了，就喝一杯，多了不准喝。”乔佳芳拿这个“大小孩”真没办法。
　　商水益边喝酒边给乔佳芳夹肴肉。乔佳芳自顾吃饼也不理会他。
　　商水益边吃边喝，嘴里还“吃吃喝喝”品咋着。
　　“别出声音，辣死你。”乔佳芳不给他好气。
　　“主要是韭菜馅饼太香了，还有……”商水益猥亵的眼神从他狭小的眼缝里射向乔佳芳的脸。
　　乔佳芳吃完两个饼，打开电视，不理会他。
　　“佳芳，我......”
　　“叫乔佳芳。”
　　“好好，乔佳芳，我知道我和你之间有距离，但我总有欣赏你的权利吧。”商水益嘴里嚼着馅饼，眼睛直盯着乔佳芳，像是欣赏一幅画，一幅美女国画。
　　“可以欣赏，但不能乱来。”乔佳芳看着电视，头也不回。
　　“在汶上联中的时候，看到你我就精神，你若是瞟我一眼，我就兴奋。”
　　“说了六十回了。”乔佳芳阻止他。
　　“那时候吗，你和水文章好，我那个嫉妒羡慕啊！”
　　“我们那时是纯洁的同事友情。”
　　“对对，纯洁的同事友情。我就羡慕那纯洁的友情。水文章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乔佳芳只顾看电视连续剧，管他商水益胡说什么。
　　“乔佳芳，我承认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明人不做暗事，喜欢就是喜欢，真男人就敢勇敢吐露心声！”
　　“早干嘛了？！马后炮，伪君子。”
　　“要是现在……”
　　“疥蛤蟆咬牙穷发恨，现在有的是好姑娘，追到手才是能耐。”乔佳芳故意刺激他。
　　“哎，你别说，现在城里就有这么一位漂亮小妞崇拜我，欣赏我。”
　　“好啊！恭喜啊！借酒吐露实情。领来让我替你参谋参谋。”
　　“你认识，你的同学。”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