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慧文的决定

　　第二天早上，我和慧文带东西去柳辉那里，小莲死活不让带那两幅油画，她说价格落实后一定要。我出去后对慧文说，幸亏没让小莲看那几十张阎老西时期的宣传画，去年她还过问那些画的去向，我告诉她出手了，她还一直后悔没留意此事儿。慧文埋怨我不听她的建议，应该直接去柳辉姐妹那里。
　　柳辉看到屏风认为工艺比较粗，细小的地方都是手绘的，只能给一万。没等我回应，慧文痛快地答应成交，我心里有气也不好发作，只能忍。对于缂丝的价位我有一定了解，一副没有这个屏风幅面大的缂丝画，古城的人卖出一万八的价钱，而且这个屏风的乌木框也值四五千。当那付官补子柳辉只给八千时，我马上说：“翻一倍我也不会卖。”
　　柳辉看我态度很坚决，并无心思商量，只把我给她带的阎老西时期禁赌、禁烟、禁缠足的宣传画按她说的价钱做成。当我拿出大明万历时期的娼妇从良执照，柳辉愣住了，口中不停嘀咕：不可能，不可能……
　　“世界之大什么都有可能，我想，这张执照在北京古玩界可称唯一。”
　　“大哥，您在店里等一会，我找一位研究大明史的专家给看看，小旭给大哥沏一壶好茶，我去去就来。”柳辉拿着那张执照匆匆离去。
　　柳絮斟好两杯茶问慧文：“姐姐，你和大哥发展的怎么样？”
　　“还那样，生意合作伙伴挺好。”慧文十分平静地说。
　　“姐姐抓紧啊！惦记大哥的人大有人在，呵呵！”柳旭呈现出不自然的神态说。
　　“不是妹妹喜欢老美吧？”慧文这时真的认真了。
　　“是的，不过我喜欢没用，大哥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我只能想想而已。嘻嘻……”
　　“小旭你胡说什么？这种玩笑不能再开，知道吗？”我急忙大声制止柳旭，慧文的脸色还是变得阴沉了。我又指点着柳旭说：“你一位小姑娘懂得啥，以后说话注意分寸。”
　　“嘻嘻……大哥，我已经三十一了，别把我当小姑娘行不？”柳旭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儿，顽皮地摆动着双臂说。
　　“打住，我问你，一张一个男人抓住一个没穿袜子的小脚女人照片，你估计什么价能买？”我把话题错开也是想探探她的价钱。
　　“在吗？给我看看。”柳旭马上变换神情问道。
　　“没买成，我出一千五人家还不卖。”我开始编瞎话。
　　“太贵，别买。”柳旭直接阐明了自己的观点。
　　我瞟一眼慧文站起身说：“你和小旭聊，我出去转转。”刚走出门遇到返回的柳辉，她身后跟着一位五十多岁很有气质的妇女，我只好跟她们回到店面。
　　那位女学者开门见山：“这张执照非常罕见，不过，有关明代的户籍管理中提到娼妇从良执照，只是没发现实物而已。小伙子，你打算卖多少钱？”
　　“暂时还没考虑卖不卖，只想让柳辉姐妹过过目。”我有一种直感觉，柳辉是拿专家来压价，这位所谓的女专家即使是她的真实身份，也是柳辉特意请来的托。
　　“原来不打算卖呀！小辉，人家不卖我也不想强求，放放再说。如果想出手时让小辉告诉我一声，小伙子行吗？”女专家看我点头，微微一笑，转身走了。这个生意也就此搁浅了。
　　我和慧文从柳辉姐妹的门脸出来直奔红桥古玩市场，这个古玩市场早在文革时已经存在，可称琉璃厂之后最大规模的古玩市场。我们走进一家店面，店老板马上迎上前说：“老美，有两年多没着面，我还惦记那些鄂尔多斯的青铜带钩呢！”
　　“刘老板你好，小动物带钩现在是不是走俏了？”我和店老板打过几次交道，人大大咧咧的很爽快。
　　“既然我惦记还用说吗，那时你出手二三百的现在两千多，我还打算去山西找你一趟，快货利小也划算不是。”
　　“好，这次回去想办法给你掏弄点。”
　　“别介我的哥哥，多鼓弄几批，您哪请好呗。”店老板摇头晃脑的劲儿，仿佛大把钞票已经塞进自己腰包似的。
　　“刘老板，我带来一付武一品的补子，你能帮我找个好下家吗？”我把补子展放在桌子上问道。
　　他只瞟了一眼就说：“好玩艺，今儿您来着了，刚才有一位台湾老板点名收官补子，我这就给您叫去。不过，哥哥做成生意给兄弟几百茶水费。”
　　刘老板很快叫来台湾的老板，经过几个回合的讨价还价，最后以两万六成交，我给刘老板一千的茶水费，他只收了五百说：“以后有生意别忘兄弟就成。”
　　我谢过刘老板，打车来到王府井百货大楼，给慧文的女儿卖几身衣服，又给她两位嫂嫂和刘晓婆姨每人买一身套装。慧文奇怪我为甚不给我的女儿买，我说她的衣服不需要我操心，她妈妈卖衣服成瘾。
　　突然慧文面容呈现出阴郁的神情，如果刘晓得知这付补子卖这么高的价钱，他一定在心里憋屈死，俺想到这些心里老大不得劲儿。我心想：这都哪儿跟哪儿，看三国落泪替古人担忧。在古玩生意场混了这几年，我早已经习惯智者生存的商道，这个行当虽然有运气成分，但是，没有足够的鉴赏知识，运气不会总光顾一个人。我不想解释什么，就问她：“饿了吧？”见她点头又说：“有名的东来顺涮羊肉离这儿不远，我带你吃涮羊肉如何？”
　　“今儿对俺这么体贴，不是有又打甚鬼主意哩！嘻嘻……”慧文嬉皮笑脸地拉住我的胳膊说。
　　“女人啊！为什么总要说反话？你表现出感动得热泪盈眶多好，我心里不是更舒服。”我也笑眯眯地说。
　　“美得你，没门儿。”
　　吃涮羊肉时慧文问我，官补子的价钱怎会差那么大，柳辉不会是想捡漏吧？我没有正面回答，问道：“今天你打算去哪儿住？”
　　“小莲那里。”慧文不加思索地说。
　　“为什么？”我有意挑逗地问。
　　“这行水太深，还是小莲爽快的性格俺能适应。”
　　“你不怕小莲喜欢我吗？”
　　“柳旭的眼神更勾魂。”
　　“你知道我们那个屏风能值多少钱？”我采取迂回战术想巧妙躲过自己不想谈论的话题。
　　“多少？”慧文亮起丹凤眼惊愕地问。
　　“最少两万以上。”我终于释放了憋屈在肚子的话。
　　“呀呗呀！你咋不早说。”
　　“你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这回慧文真的热泪盈眶了。我递过纸巾又说：“感动了？我现在是人是鬼？嘿嘿……”
　　“去你的，你越这样表现，俺越看不懂你。现在俺好像被你的话当头一棒打醒哩！俺根本配不上你，以后俺不会再对你想入非非。说句公道话，柳旭做你的情人再合适不过。”慧文擦掉几滴泪，满脸正色地说。
　　慧文的话如一根卡在喉咙的刺，使我哽噎。我无法猜测她内心到底怎样想，通过她平静的表情又不得不使我相信她说的是心里话。恰恰这是我最不希望的结果，生意场以牟利的行为是非常正常的，为了获取利益而相互勾心斗角也是很正常的一种行为。关于柳旭，我只是把她定为站在原创欣赏的女性，我不可否认自己心里喜欢柳旭，那种喜欢完全像喜欢以为明星似的，永远不奢望去靠近她。想到此刻我说：“慧文，你想多了。”
　　“不是想的问题，是我对你失去自信。”
　　“我们相处四年多，我一直尊重你，也许最近我有一些轻浮的话语，也是为我们更快走到一起，难道你还顾虑柳旭和小莲她们？”
　　慧文不再回应我的问题，只顾低头吃涮羊肉，可是她的泪水却滴落在桌子上。我一把抓住她拿筷子的手腕说：“别自己折磨自己，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不好吗？”
　　她并没有抬起头，低声地说：“我比不上柳旭。”
　　“老美，老实交代，你和柳旭是不是那个了？”凤娇突然打断我的讲述，死死盯住我问。
　　“凤娇你苶呀！慧文放弃老美不正是给你机会，还没心没肺往老美身上涂桃色新闻。”丽萍没好脸色地说她。
　　近几天，招待所有基地的领导在，凤娇不敢和我住一个房间，只能在白天听我忽悠我的故事。这样一来丽萍也不在无端找茬，小琴和姗姗倒是高兴的每天能认真的听我忽悠，而不受她们二人的干扰，乐在其中。
　　“老美叔，你现在应该很有钱，为什么还要卖那只小老虎呢？”不大说话的姗姗又提出一个不被她们注意的问题，而且也是在证实我讲的故事有多少水分。
　　我点点她问道：“怎么？姗姗不相信我所讲的故事吗？”
　　姗姗抿嘴一笑说：“想知道为什么。”
　　“你呀鬼精鬼精的，一箭双雕，厉害。我本想到此为止，你这是逼我继续忽悠吧，说来话长，我……”
　　“咣当”，有人蛮横的闯进来，我心里一颤：她们怎么回来了？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