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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十三

作品名称:刺客杀局      作者:三月楚歌      发布时间:2015-07-14 15:31:04      字数:4540

  二十四
  在去东阳县的路上,我和刺客排行榜上第十位的唐门十二决一死战。当然,像其他刺客一样,他死在了我的剑下。不,他没有死在我的剑下,但是在败于我之后,他自杀了。自杀是一名刺客失败后的尊严,就算他不自杀,也会被杀。联盟不允许失败者活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每一位前来挑战的刺客,都知道一个结果,不是我死,便是他亡。
  在掩埋唐门十二的时候,我对严若羽说:“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生活。如果你不愿意每天都可能面对死亡,还是早一些回家去。虽然你的父母不在了,但家乡的亲人还在。”
  严若羽不说话了,她呆呆地看着一切发生。
  突然问一句:“和你决斗过的每一个刺客,都是自杀的吗?”
  我记不清楚了,说:“不知道,有的是自杀,有的死在我的剑下。”
  严若羽说:“你武功真高!”
  “武功高有什么用,这个世界,总会有武功比我高的人。”
  唐门十二之后,像以往一样,我又有一段相对漫长的休息期。大概,联盟会利用这一段时间,在各大赌场销售赌票,当赌票销售得差不多的时候,下一位刺客才会出现。我突然觉得,我他妈的就像是赌场地痞少爷们用来赌钱的蟋蟀或斗鸡,我的生死,只是他人的生意。
  这一段休息期,我、小黑和严若羽,继续往东阳县去。
  实事求是地说,我希望自己对她更加恶劣一些,甚至让她对我厌恶至极,避之三丈最好。但是我做不来,在我很小的时候,师父一直对我强调,不能怎样怎样对待女人。所以,我就算心里想着让她讨厌我。但每当吃饭,住店,或者其他的时候,总是想着尽量让她舒服一些。
  
  一路上,大塞国的世界,依然民不聊生,盗贼四起,兵匪横行。与唐门十二一战,我们又赚了不少银子。刺客赌局,越来越热闹,赌数也越来越大。赢了钱,我一路上救助灾民,甚至为此,与官兵冲突。快到东阳县的时候,我救助了一群难民。很快,几个官兵就上前来了,说:“把银子拿出来。”我看不过去,便走上前去,问他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纳税。”一位留着小胡子的官兵说。
  “纳什么税?他们是难民,快饿死的难民,拿来什么来纳税?”
  “但是,你刚才不是给他们银子了吗?”
  “难道我给他们银子,也需要纳税吗?”
  “那是当然,他们有了收入,就应该纳税。还有你,平白无故给他们钱,你这是想趁乱收卖人心,图谋造反吗?”说到这里,突然眼露凶光:“来啊,把这个反贼拿下。”
  这就是官兵的逻辑,这个逻辑听上去,似乎竟然还有些道理。
  他们想趁机抢钱,但很快,我的剑便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后悔。
  当我把这几个匪兵解决之后,一队人马立在了我的面前,当我明白,这一战他们人多势众,我必然凶多吉少的时候,一位三十几岁,面色冷峻的人走了过来,说:“王将军,整件事我全部都看到了,是你这些兄弟见财起义,自己找死,不能怪这位大侠,放了他吧。”
  王将军一愣,说:“既然独孤大人开了口,那就只能怪我这些弟兄该死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人,就是当朝第一捕快,独孤修,他已经跟随我很久了。
  
  二十五
  到东阳县严若羽的老家黄牛镇时,这里一片萧瑟,乌鸦在村外的老树上,飞来飞去,几条瘦弱的老狗,夹着尾巴,田地一片荒芜。我想,这又是一个被战火连累的村庄。这样的村庄我已经见过很多次,人们可能花十年才建起的一栋小楼,一夜之间就可以支离破碎。
  破坏,总是比建设更容易。想想,一个母亲要花多少个日日夜夜,才养大一个孩子,但在战场上,可能只需要一秒钟,就结束他的生命。面对这个世界,冷血的杀手也会动容。
  我、若羽和小黑来到镇关,这里有五六个官兵把守。他们在关前烧着火堆,正在烧烤一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抢来的鸡,喝着酒,当我们走近的时候,一位老兵站了起来。
  他很老了,老得像一株冬天的老树,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生机。就连那一双充满酒味的眼睛,也没有任何的活力,像一口快要干涸的池塘,他说:“干,干什么的?”
  若羽上前,说:“官爷,黄牛镇是我家,我们是回家的。”
  老兵一听,啧啧嘴,说:“这是你家啊,我说姑娘,这家你还是别回了。”
  “为,为什么?”
  旁边喝酒的另一个官兵说:“里面全是瘟疫,估计你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回去就是死。”
  听到这个消息,严若羽的脸色白了,她似乎再也听不进其他人说话似的,往里走去。老兵慌了,忙拉住她,说:“姑娘,你没听到我们说话吗,里面是不能进去的。”
  “里面是我家。”
  “是你家也不行,进去就是死。”
  “就算是死,我也要和家人死在一起。”
  “怎么那么死心眼呢,里面全是瘟疫,你就算进去,家里可能也没有其他人了。”
  小黑说:“是啊,若羽姐,进去,可能也没什么用了,我们就别进去了。”
  严若羽眼露凶光,说:“你们当然会这么说,里面不是你们的亲人!”
  其中一个年轻的官兵站起来,说:“我说姑娘,你这么年纪轻轻的,进去死了不值得,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小爷我又尚没娶妻,不如你就跟了小爷我,小爷我家在洛县,虽不大富大贵,却也有良田美宅,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来年生一堆胖娃娃,你又有亲人了。”
  其他官兵都笑了起来。
  严若羽没理他,说:“让我进去。”
  那位小官兵还在说:“进去真的就是个死,你可要想清楚了。”
  严若羽冷冷道:“让我进去!”
  当那位小官兵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严若羽吼出一句与她平时的温和内敛十分不相符的话:“滚!”彼时的严若羽,脸色铁青,似乎随时扑过去,咬住小官兵的喉咙,凛然不可侵犯。
  老官兵看着严若羽,说:“姑娘,我说句话,你想进去,可以,但是这里只许进,不讲出,镇里,已经没有多少活人了,就算你的家人在里面,估计已经早没了。”
  严若羽没有理会这一切,虽然知道这已经是一座充满死亡的城,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像一位慷慨赴难的勇士,视死如归。她回头向我和小黑鞠了一个躬,穿过挡着城门的木架,往远处,一个未知的死亡之城走去。我看到她的背影,一个孤单无助的背影。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巴不得严若羽离开我们,但此时此刻,我竟然产生一些不舍,或不忍,我无法分辨出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愫,总之,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走进死亡之地。
  我做了一个无法理喻的决定,让小黑在镇外等着,竟然追随严若羽而去。
  
  二十六
  入镇,一片死寂,严若羽一言不发,心情和脚步一样沉重。
  镇外,新添几枚坟地,坟地上的泥土,是我入镇以来,所见到的唯一崭新的东西。我们一言不发,我能理解严若羽的心情。我们走在黄牛镇的街上,两条狗在不远处交配,树上的几只飞鸟,似乎也缺乏应有的生机。染了瘟疫的镇子,似乎像被诅咒了一般充满霉味。
  镇上所有的房子,有的关门闭户,有的索性大开着,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瘟疫已致整座小镇上的人,十有八九已亡故了么?
  街上脏乱,各种扔在地上的杂物一片狼籍,在镇上,似乎只有我和若羽的脚步声,传来人类活动的信息。走了大概一刻钟,我隐约听到有喇叭和唢呐的声音,严若羽停住了脚步,估计她也听到了。这声音很清晰,似乎前方有人家在做喜事。虽然是一名刺客,见过太多的场面,但在这种场合听到这样喜庆的声音,心里难免有一些怪异,仿佛自己进入了鬼镇。
  我注意到严若羽,她的脸依然冷冰冰的,停了一会之后,又往前走去。
  很快,在一条宽阔的大街头上,一队庞大的迎亲队伍,映入我们的眼帘。
  这是瘟疫之镇么?我产生了错觉。这到底是什么镇,一边热闹,一边死寂。人们抬着花轿,敲锣打鼓,一男一女两个孩童,还放起了鞭炮。严若羽和我一样,对这一幕迷惑不已。
  人们没有注意到我和严若羽,我们站在一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迎亲队伍在一户人家前停下来,落轿,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上前去迎出新娘。只见那新娘一身花叠凤飞,红头盖上针巧锦绣,纤纤玉足蹬着双鱼红鞋,身姿阿娜。
  一个胸前戴着大红花的小伙子,身材削瘦,书生模样,长得目秀眉清。
  作为一名刺客,观察力是最基本的素质之一,从这喜庆的背后,我突然发现这新郎,还有这红娘,都有掩藏不住的病态。尤其是那个站在大门左边的小女孩,嘴唇乌紫,鼻子上印着两条鼻涕痕迹,被风吹干了,双眼暗淡无光。还有那位站在轿子旁边,刚才抬轿的汉子,虽然长得虎背熊腰,衣着周整,但那脸上病容密布,双脚飘浮,中气外散,是大病之人。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相拜,送入洞房。”
  新娘子在这时候,站起来,自己揭开了红头盖子,泪流满面。
  “真是郎才女貌,可惜啊,可惜。”
  新娘喜极而泣,说:“彬哥,我们终于结婚了。”
  新郎淡淡地笑,说:“沫雪,你今天真漂亮。”
  在高堂上坐着的老太太,年应古稀,身体瘦弱,满头银发,突然咳了两下。她的咳嗽声,突然让整个喜庆的婚礼现场,鸦雀无声,每一声咳嗽,就像针一样,扎在现场每一个人的心上,人们凝神聚气,都在看着老太太到底会怎么样,她咳着咳着,似乎停不住了,突然全身乏力,从椅子上滑下来,众人忙上前去扶。新娘子这时候也忙赴过去,大声叫:“奶奶。”
  老太太在地上,还是一直咳着,然后突然抽紧,全身痉挛,眼看大限将至。
  
  严若羽一直在婚礼现场,目光不断游走,我想,她大概是想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亲人。当老太太在地上,命将休矣之时,我排开挡在我面前的人走过去,把一个蹲在地上的人拉起来,探下身去查看老太太的情况。只见她双目外翻,咬着牙,嘴唇乌黑干燥,危在旦夕。
  我赶快把她放平在地上,用手掐了掐她的人中,很快,她缓了过来。
  旁边的人突然充满疑惑地问我:“你是谁?”
  我抬头起来,看到一旁的严若羽,说:“我是她朋友,和她一起来的。”
  在婚礼现场,严若羽总算找到了她一位亲戚,一位四十岁左右的汉子,是她的表叔,长得牛高马大,但也感染了瘟疫,脸色苍白中透出黑色,双目无光。严若羽走过去,叫了一声表叔。表叔忙伸出手,说:“离远一点,不要挨着我。”严若羽站住,表情悲伤。
  “我奶妈呢,她?”
  “她死了,前两天才去的。”
  表叔的回答有气无力,瘟疫已经在不断消耗着他的身体。
  严若羽的眼泪吧哒吧哒掉了下来,表叔说:“别哭了,这瘟疫,谁也逃不了。只是若羽,好好的,你回来干什么啊,回来,就只有一死,我们这个镇,也就只剩下这点人了。”
  我插了一句:“政府没有医生来吗?”
  一位老太太说:“一个月前的事情了,派了一些郎中来,死了两个,就都走了。”
  另一个年轻小伙子说:“皇帝跟着九王爷打仗,江山要紧,哪还有人管我们的死活。”
  我又插了一句:“那你们有什么打算?”
  一位老汉说:“能有什么打算,反正没指望了,活一天算一天。”
  我看着一张张充满病容的面孔,心像被马蜂扎了一下似的,这个世界最厉害的刺客,原来是战争和瘟疫。刺客再厉害,也最多能杀十人,但战争和瘟疫,却瞬间,可以亡城灭族。估计眼睁睁地看着很多人离世而去,无可奈何,便已坦然,镇上的人们,有种绝望的乐观。
  夜晚的时候,他们杀羊宰牛,烹鱼饪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有今天没明天。
  一位老汉举杯向我,道:“来,小伙子,你们阴差阳错地进来,也算是缘分,今天又是小雪和文彬的好日子,我们喝一杯。你看看,我们这个镇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团结,这么真诚。大家有什么说什么,有什么分什么,我觉得这日子,就像是天堂。”
  说着,我并没有举杯,倒是他自己,举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角的淋漓,痛亦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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