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秘密的约会
作品名称:谁是赢家 作者:惠心怡笑 发布时间:2015-07-06 20:48:35 字数:4714
马越终于见到了胡戈,这么多年来她对于胡戈是又怕见又想见,无数次梦里两个人在草原上相会。她自己也无数次在心里设想过两个人见面的场景,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奢望这些梦想会成为现实。
见面是胡戈安排的,他包下了一整个茶庄,又找贴身司机把马越秘密接了过来。吩咐茶庄管理人员严守秘密,不得有任何媒体前来打扰。
马越坐在胡戈面前,日夜思念的恋人近在咫尺,她却感到遥不可及。曾经亲密无间甚至肌肤相亲的胡戈现在并不属于自己。就像自己曾经拥有的一个珍宝,有了新主人,他只有留恋和观望的份儿。
她像个罪人似的,低着头看着眼前的茶杯。确切地说是她不敢抬头,怕胡戈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当年是你马越抛弃了胡戈,如今你有什么资格哭泣?
杯里的毛尖虽然名贵,却很苦涩,但喝到马越心里却没有任何感觉。就像她离开胡戈的这些年月,苦得她的心都有些麻木。
突然,她的手被人抓住,她一惊,但还是没有勇气抬起头来。胡戈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马越突然感到有热乎乎的液体从她的手上滑落。她吃惊地抬起头,发现那竟然是胡戈的泪水——胡戈在哭。
就像那脱离了堤坝的洪水,无须再克制自己,这一对深爱着的男女任凭泪水在他们中间泛滥。
最让马越泣血的是胡戈脖子上竟然还带着那个玉观音。那是她花了八块钱买的。她对胡戈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这样才能吉祥如意。”胡戈却深情地说:“小越,将来我一定让你戴一个镶钻石的金佛。保佑你幸福如意,也保佑我们的爱情天长地久。”
但是玉观音并没有保佑他们的爱情长命百岁,却成了他们天隔一方的纪念物。
“小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胡戈说。
马越哽咽着:“你失去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马越,却得到了半壁江山,很划得来的。”
“可是,小越,你不知道——”胡戈艰难地说:“就算拥有了半壁江山,却没有人与之分享,那是怎样一种痛苦?”
震惊,感动,绝望……马越已经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她开始嘲弄自己的小人之心,胡戈不是讨伐来了,他还是以前那个有情有义的胡戈。她很想告诉胡戈,离开他的这么多年来,她忍受着一种怎样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胡戈取出一个镶着钻石的金佛,给马越戴上:“我要实现自己的诺言,让它陪伴你,保佑我的小越能幸福如意。”
钻石光芒耀眼,马越的心也被刺痛了。幸福如意?离开了胡戈,也就离开了幸福如意。
“听说你儿子是早产,我想看看孩子的照片,看看孩子的身上有没有你的影子。”
马越又一次目瞪口呆,他到底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孩子的照片就在包里,但是她绝对不能让他看到。孩子身上没有她的影子,却有着蒙古人的勇猛、剽悍和自信。不,不能让他看到。现实中的两人就像两个星球,他像光芒耀眼的太阳,她就像黯淡而有不起眼的小星星。但他们彼此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她不能打破这些。自己已经错了一次,她不想一错再错,伤害无辜。她抬起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你还知道什么?”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那个自信,强悍而又聪明的胡戈又回来了,他狡黠地看着一头雾水的马越。“你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要强,最大的缺点还是要强,我至今忘不了你趴在游泳池边不起来的情景……。”
马越大学时代曾是校游泳队的,一次校运会上,向来所向披靡的马越突然马失前蹄,屈居亚军。伤心欲绝的她竟然趴在游泳池边上痛苦失声……也就在那时,胡戈开始关注她并开始了他们的恋情。
“你知道吗?小越,我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我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你。”胡戈深情地重复着他说的话。
马越不敢看他的眼睛,怕在他炽热的目光下融化,不能自已。
“你不给我照片看,我可有照片给你看。”胡戈说着递过来一摞照片。
照片上是高高低低,鳞次栉比几幢写字楼。“这是我们的集团总部。”胡戈介绍说。一棵高大的白杨树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傲然屹立在门前,门前一条宽阔清澈的河流像一条金丝带一般在门前流连忘返。这个地方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熟悉,这是在梦中出现过的地方吧?马越看着看着就看出了满腮的泪水。这是当年那棵小树苗吗?
当年她和胡戈在草原上发现了一棵小树苗。胡戈说:“这是一棵杨树的树苗。是从鸟儿的嘴里掉下来的,它就在泥土里生根发芽了。”
“它能活吗?”马越看着这棵只有几片柔弱的叶子的稚嫩的树苗,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很是担心。
“我想它会活的。杨树的生命力顽强,种子落在哪里哪里就是它的家。”
“我希望它能茁壮成长,因为它能证明我们来过这里,也能为我们俩做证。”
……
马越抬起泪眼,她从胡戈眼中找到了答案。
“当年我去了草原,在这棵树苗前,我哭累了睡,睡醒了哭。那时它是我最好的伙伴。在它的身边,我建起了公司,也就是现在的集团总部。”
当年幼小的不堪一击的生命如今是那么强大,而当年他们自认为磐石一般的爱情却不堪一击,过早的夭折了……
曲新亭大局长突然提前退休。这让王富亮迷惑不已,他既没摔杯,刀也没出鞘,怎么对手就倒下了?后来才听知情人说,他这么多年当局长,光顾得去巴结上面,却忘了搞好群众路线。岂不知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教师多了,也有个把儿的能人呢!后来,王富亮听知情人说,老师当中有一个人的亲戚在省里或是北京当个什么大官。这多年,看曲新亭在教师头上蹦达来蹦达去,早就看不惯了。有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终于让人抓着了上次捐款硬性摊牌的小辫子。
虽说市里对曲的这一做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他黑猫白猫,能抓着老鼠就是好猫。他往市里交一麻袋的钱,说不高兴那可是假的。可是上面突然查了下来,市里马上就黑了脸,你曲新亭这是干吗嘛?市里叫捐款不假,可原则是自愿,谁叫你硬性摊牌的,这不是违犯原则吗?
这么一来,老局长就回家了。王富亮官升一级,成了教育界的老大。
雷兴乐了!说实在的,曲新亭在位他的处境确实不妙。如今王富亮这棵大树在他跟前一撑,他终于有了庇护之所。
“他妈的,我雷兴真是走了时运了。”他这样对江含烟说。
含烟笑着说:“你呀,不把脾气改改,早晚要吃亏的。”
两个人说这话的时候雷兴正在铺被子,一床特大号的被子。女儿已经是三年级的学生了,可却有一件让人头疼的事,就是不愿分床。每天晚上四仰八叉往床中间一躺,吩咐他们两个一边一个。整个一个王母娘娘,不让牛郎织女相会。害得二位晚上有了心思,也只能眼睁睁地等着女儿睡着了,才偷偷摸摸地摸下床到另一个房间去恩爱。
今天又是如此,女儿把自己扒的光溜溜的,往床中间一躺,毫不客气地指着自己两边说:“爸爸这边,妈妈那边。”
含烟说:“小雨,哪有你这么大个闺女还跟爸爸妈妈一起睡的?”
“我已经问同学了,他们都说是跟爸爸妈妈一起睡的。”
含烟和雷兴面面相觑:“这有考证吗,这?”
“恩,都是这么睡的。”小雨又加重了语气,完了,又来了一句:“晚上,可不许偷偷跑了啊!”
夫妻二人大跌眼镜——她不会什么都知道吧。
“对,对,对。二十岁咱也不分。”雷兴谄媚地爬上床。
“没大没小,没个正经。”含烟嗔怪着。
“爸爸。”小雨勾住了雷兴的脖子:“你知道吗?我同桌够可怜的了,她,没有爸爸。”
“没爸爸?”
“不是没爸爸,她爸爸妈妈离婚了。”
“是吗?”雷兴漫不经心地答应着。
“开始呀,我还不愿意跟她同桌。”
“为什么?”
“因为她太胖了!”女儿有偏见,最不喜欢女孩儿长得胖。
“小雨,你知道吗?人的外貌是没办法选择的,谁都想苗条漂亮,胖人也是没办法的事呀!你这样的思想可是不对啊!”雷兴耐心地教育她。
“她就不能减肥吗?”女儿不服气得嘟起了嘴:“不过,后来,我听说她没爸爸,就觉得她很可怜,我们俩就成了朋友了!”
“噢,还挺有同情心的嘛!”雷兴笑了,“她叫什么呀?”
“郑重。”
胡戈走了,他提出给市里两个亿,但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让马越去二实小当校长。媒体大肆歌功颂德,老百姓都知道了这个造福乡里的大亨,但是谁都不知道他提的这个要求。
市长姓韩,我们当然应该叫他韩市长。即将拥有两个亿的韩市长心花怒放,打电话了解了马越,一个很优秀的教育工作者。于是吩咐下去,让马越去二实小当校长。多大点事,他嘴皮子一动就成了,谁要敢阻拦,谁拿出两个亿来!
这下子天可塌下来了。最先知道这事的是王富亮,市里考察干部首先要通过他,他自然不知道马越跟那两个亿有关系,但隐约感觉马越有了一股更大的力量做支持。他心急火燎,一边十万火急地把雷兴找来,商量对策,一边找人打听马越的背景。
雷兴灰着脸,心情糟透了。他能不上火吗?江山还没坐稳呢,对手就杀了个回马枪,这不是要他的命吗?不是说爬得越高摔得就越重吗?要是开始就当不上这个校长也就罢了,可如今灰溜溜地退下去,叫他的脸往哪搁呢?
“妈的,这个马越真够阴的。”雷兴咬牙切齿地骂马越,木已成舟了,还想方设法地算计他。
“己之不立,莫怪于人。现在不是埋怨对方的时候,凭什么人家马越就该着屈居你雷兴之下窝囊存活。”
正说着,电话响了,王富亮急忙拿起电话:“喂——”听着听着,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怎么样?”雷兴担忧地问。
“不怎么样。”王富亮放下电话,沉思良久,长吁一口气说:“马越跟两个亿有关系。”
“什么?”雷兴大惊。马越跟两个亿有关系,两个亿是胡戈给的,这不就说明马越跟那个大亨胡戈有关系吗?一个小小的马越怎么会跟拥有数亿资产的大亨扯到一起呢?
“你还等什么呀,赶紧找含烟啊。”
“她有什么办法啊?总不能也拿出两个亿来吧!”
“咳,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啊?”王富亮急得直跺脚。“解铃还须系铃人,人家能让你这么轻易地上去,肯定不是一般的关系。”
“那我今天晚上回家跟她说。”
“不行,就现在,越快越好!”说着,拿起桌上的电话递了过去。
给含烟打完电话,含烟在那头沉默了半天。雷兴心情沮丧,只好又回到了二实小。此时美丽的第二实验小学在他眼里不再感觉亲切,相反,似乎到处都有嘲弄他的眼睛。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看着自己宽大的办公室和窗外那个自己亲手建设的美丽的校园怆然长叹,这一切即将从自己手中溜走了。二实小就像一张白纸,本想在这里大展宏图,谁知他这个志高者还没有落笔,就叫人釜底抽薪,把这张白纸从笔下夺走了。
档案室的老王走了进来,老王是他的初中同学,跟他很随便的。他并没注意到雷兴那张阴沉的脸,笑嘻嘻地说:“昨天,我跟人喝酒。酒桌上一人说我们学校不关心教职工的疾苦。”
“这是什么意思?”雷兴迷惑不解。
“小郑,你知道吧?”
“哪个小郑?”
“就是郑丽丽。”
郑丽丽?雷兴搜索着记忆,他记忆力很好,加上他爱校如家,虽然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对近一百个教职工如数家珍。他搜索到了一张忧郁的脸,并不是这张脸有多么美丽,而是脸上那份忧郁曾让他产生了很深的印象。
“她怎么了?”
“她离婚了!”
“那是人家的家事,我们岂能管得着!”雷兴没好气地说。
“你听我说完嘛——她老公跟办公室的一个女人日久生情,跟她离了婚,并跟那个女人生了孩子。郑丽丽曾百般哀求,希望保住婚姻。但老公去意已决,在女儿只有四岁的时候就离了婚。离了婚倒也罢了,虽知此君太不像男人,又恬不知耻,离了婚以后就把郑丽丽母女干干净净休出家门,房子、抚养费一概不给。丽丽出身农村,母亲多病。她一个人颠沛流离,带着女儿和母亲,居无定所,受尽了生活的磨难……”
“还有这样的男人!”雷兴拍案而起,随即又沮丧地跌落到椅子里。人家再不象男人,郑丽丽生活再怎么悲苦,跟你雷兴这个即将倒台的校长有什么干系。
“老雷,要不——”老王当然不知道雷兴在想什么,还真有点不识时务。
雷兴不等他说完,摆摆手让他出去。心说,等马越来了,再去管这些疾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