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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局长的战争

作品名称:谁是赢家      作者:惠心怡笑      发布时间:2015-07-05 05:00:26      字数:4436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许久。
  马越从走廊深处走来。她正在组织学校的阶段性测试,回来取一份材料。她是个失败者,但是失败者不能整天趴在地上舔舐伤口。她还得工作,在众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做出从容的样子来干自己份内的工作。
  她打开办公室的门,拿起电话:
  “喂——”
  对方没有声音。
  “请问您找谁?”测试工作很忙,马越有些不太耐烦。
  对方还是没有声音,但是可以听出电话那端有粗重的呼吸声。
  马越一下子紧张起来,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你——”
  “你——好吗?”可以听出对方说话的艰难。
  这下轮到马越说不出话了。
  “你好吗?小越。”
  一句话,似乎拉开了马越情感的闸门,她的嘴角颤抖着,眼泪“哗”地滑下双腮。她怕自己对着话筒号啕起来,“啪”地挂了电话,瘫软在桌子上。
  电话又一次响起,马越实在没有勇气拿起话筒,任由它响下去。电话倔强地响着,一次又一次。马越手颤抖着,在电话上空犹豫再三,一横心又拿起了话筒。
  “喂——”她近乎呻吟。
  “小越,我想见你一面。我安排还是你安排?”
  胡戈还是胡戈,那个兼有蒙古族人的剽悍,自信,霸道和南方商人的精明睿智的小伙子一点也没变。
  马越把自己埋在沙发里看电视,旁边坐着她的丈夫孙林。丈夫是一国营单位的主管会计,后来因为在单位犯病吓着了同事,就办了病退。他对马越颇为关心,时时处处想她所想。但马越每每想起他犯病的样子就心惊肉跳。好在他犯病并不频繁,有时一年半年也犯不上一回。马越就咬咬牙,只当在做噩梦,无论多么恐怖,也有过去的时候。
  ——草原大亨胡戈决定结束自己的单身生涯,携新娘旅行结婚,途径我市——
  电视正在播放本市新闻。听到“胡戈”二字,马越一激灵坐了起来。画面上的胡戈意气风发,边上是他那美丽年轻的新娘。新娘幸福甜美地笑着,马越敢断定此时她是所有少女最嫉妒的新娘。
  胡戈的面庞和笑容熟悉而又陌生。这就是胡戈,是自己多少年来魂牵梦绕的胡戈,那本该属于自己的胡戈。马越的心颤抖着,几乎不能自已。
  “名人就是这样,连结个婚都不能清净,晚上睡觉都要小心点,说不定哪就有双眼睛在盯着你们俩呢!——咦,这人怎么看上去有点面熟啊?——”孙林边削苹果边说。
  马越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穿上拖鞋,走进房间里,泪水就象决堤的水。她脑子里就象演电影似的出现了当年的一幕——
  胡戈拥着她骑在马背上在翠色欲滴的草原上奔驰,胡戈的吆喝声和她的笑声放肆地回荡在蓝天白云下。
  一声忽哨,骏马骤然驻足。胡戈拥着她跳下了马背,两个人滚倒在草原上。一棵蒿草的穗子探着脑袋看着他们俩,就象一位宽容而又慈善的老人对着在自己身边嬉戏的儿女点头微笑。
  胡戈在她耳边私语:“瞧咱们的洞房有多大,天做被,地当床。”
  “讨厌!”马越嘻嘻笑着。
  胡戈使劲拥住她,她在胡戈怀里喃喃低语:“你是我的,我们永远不分开。”
  “不分开,永远不分开。”胡戈严肃着。马越到现在也忘不了胡戈的表情,那么郑重其事,那么一往情深。
  胡戈就是马越大学时代热恋的情人。他母亲有蒙古人的血统,所以他继承了蒙古人的剽悍,自信,霸道。他父亲是个南方商人,因此他又夹杂了商人的精明和睿智。相恋的日子是明朗的,两个人几乎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岂知爱情路上遇到了绊脚石,爱神折断了翅膀。被马越母亲拆散后,胡戈因见不到马越而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几度消沉。最后在父亲的安排下,他飞去了母亲的故乡——大草原。一则想散散心,二则热恋中,他曾带马越来过草原,在草原上度过许多美妙的时光,留下了他们二人许多美好的回忆。
  大草原的辽阔和宁静致远果然具有疗伤的功能,受到打击的胡戈没有消沉,他放弃了考研攻博的理想,改而经商。靠着他的大胆和精明,逐渐在草原上形成了一个集奶产品、肉食加工、羊绒等先进而又颇具规模的大集团,胡戈也就成了闻名全国的草原大亨。
  马越觉得自己很是失败,不仅仅指这一次跟雷兴的较量,而是她整个的人生。人生在直线上升中突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急转直下。而这个让她人生转弯的因素难道只归罪于母亲?不,如果她不那么软弱,如果她有马腾一半的坚强和果断,她和胡戈还有今天的悲剧吗?
  如今胡戈来了,当年自己狠心割断情丝,让胡戈凄惶惶而去,他难道不恨自己?他一个集团老总,身价数亿,身边美女如云,怎么会来这个小地方跟她重叙旧情,分明是讨伐来了。人家要让你看看,离开你马越,不光没有死,还活得更好。他在电话里一再要求见面,说如果她要拒绝,他会出现在她的学校里。难道他就真的不善罢甘休,非要亲眼看到她马越倒霉背时才解心头之恨?
  外边门响,儿子孙胡骏上晚自习回来了。他进门就找妈妈,孙林指了指卧室,就给儿子做饭去了。马越看着儿子,恍若梦里。
  “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一句“妈妈”喊醒了马越,儿子已经上初二了,不看那健壮的身躯,但看眼神里透露的自信和桀骜不驯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马越悲从中来,摇了摇头说:“你快去吃饭吧,妈妈没事,就是有点感冒。”
  儿子出去了,喊:“爸,谁惹着妈妈了,怎么我看她不高兴。”
  孙林把手指放在嘴上,小声说“嘘——妈妈没当上校长,她能高兴吗?”
  “那破校长,不当也罢!”儿子满不在乎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雷兴走马上任的时候,王富亮和教育局大局长曲新亭的斗争也进行得如火如荼。按理说王富亮不够识时务,他一个副局长,跟一把手斗,这不是自取灭亡嘛!但王富亮就是王富亮,他要是一般的人物就不会单枪匹马爬上副局长的位置。他向来敢冲敢打,从不惧前怕后。跌倒了怎么了,再爬起来;被人从这里打死了,我再从别处冒出来。以前,他在四中当教务主任,在提副校长的过程中跟人较上了劲,被人揪着小辫子左摔右打,主任当不成了不说,还差点丢了公职。大家以为这下子这个金刚式的人物被彻底打趴下了。谁知不到一年,他就出现在市教育局,摇身一变成了普教科长,像个打不死的魔兽一般让人胆战心惊。
  两个人的战争直接影响到了雷兴,曲大局长这个人好大喜功,胆小怕事,又小心眼儿。他早就知道王富亮跟雷兴“关系密切”,“不能打大人还不能打孩子吗?”这个新校长一上台,就成了他的出气筒。要经费呀?没有,校长自己想办法;审批呀?不行,违反原则……
  暑假期间,二实小面临招生问题。
  教育局发话说,做事应该循序渐进,从一年级招起。
  雷兴一听有点傻眼,上奏说市民早就为入学难苦恼多年,有的学生甚至要跑上十多里路接送孩子上学。如果只招一年级,还有很多家长要苦恼五年。再说那么多校舍空着不是浪费吗?
  教育局答复说,国有国情,校有校情,校长应该从实际情况入手,不应光考虑自己脸面的事。那意思很明确了——你雷兴,只想着你这个校长当得风光,却不考虑学校的实际情况。
  雷兴据理力争,争辩了无数次,曲局长就是咬着个屎橛子不撒口。雷兴为此心中窝火,嘴都起了泡。最后王富亮火了:“回去,关起门来,想怎么招就怎么招,有事我担着!”
  新学期开学了,这里不再寂静,不再荒凉。老师都是大中专刚毕业的年轻人,个个精神饱满,雄心勃勃。听说在城西又建了一座实验小学,家长和儿童都兴奋了,再也不用跑那么远的路去上学了,再也不用上百号人挤一间教室了。尽管是每个级部一步到位,全面招生,但没有一个级部显得冷清,连最高的六级部也分了七个班。
  第一实验小学的压力一下子被减轻了,学生不用从桌子底下爬着进出了,老师不用伸长脖子声嘶力竭地喊半天也没人理会了,厕所里不用排着蛇一般的队伍了……老师和学生好像度过了暗无天日的阴霾天气,拨开乌云,见了天日,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人人都翘大拇指,说区里为老百姓干了一件大好事。
  事实证明,雷兴是正确的,但并没有得到局里的夸奖和肯定,相反曲局长开会的时候还含沙射影地批评他——有些人,校长没当几天,就自命不凡,严重地无组织无纪律……
  雷兴憋了一肚子窝囊气,加上在实验中学时大家就对曲新亭的工作作风颇有微词。如今王富亮拉开了架势跟曲局长斗,他干脆把手里的破罐子一摔,手里的矛头直指曲大局长。
  区里组织募捐活动,说要修公路,要求各部门各大系统统一上缴所捐款项。听到这个消息,曲局长的眼睛就亮了。这可是他表现的大好机会呀!在各系统中,就数着教师最听话了,就象他手里的面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于是他下达指示:各学校,各教工办,在接到通知的当天就把所捐款项上缴教育局,按上缴时间给各学校各单位排出名次。捐款数额为三、四、五(即初级职称300元,中级职称400元,高级职称500元),多者不限。捐款本着自愿的原则!不捐或者所捐数额不够,本年度师德为不合格档次。
  好嘛!你敢不捐吗,不捐你就是师德有问题。各大学校乱套了,会计掐着笔,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催,为了赶时间呀,这样的事排名最后那不冤枉了嘛!有几个人身上能带那么多钱呢!大家只好请假回家取,东拼西凑,屁滚尿流地把钱送到会计手里。然后会计坐上单位马力最大的车,风驰电掣般地直奔教育局,那情形就象接到了十万火急的军务。
  再看二实小,完全是另一副景象。雷兴接到通知,大光其火。什么狗屁自愿,简直欺人太甚。二实小都是些刚毕业的老师,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一千,一下子捐去半月工资,让大家吃什么?于是下达通知,区里捐款修路,有力出力,有钱出钱。捐款自愿,数额不限!
  不限?十块也行?
  行!
  五块也行?
  没问题!
  会计为难地说:“可是,可是捐不够,就是师德不合格呀!”
  “不合格?狗屁,听我的,就这么干,罚不责众,我不信,他能给我来个全校不合格?”
  就这样,人家别的学校的会计都是提着黑色保险箱,坐着有人押送的专车气喘吁吁地跑向教育局。而二实小的老会计却骑着自己的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一扭一扭的去了教育局,把手里的纸袋子一倒——钢崩儿、一毛两毛的纸币零零碎碎堆了一桌子——
  大家哈哈大笑。曲局长气得差点吐血,可又不能说出什么来,只在心里暗暗发誓非找茬把这个敢跟他作对的家伙拿下来不可。
  王富亮并不赞成雷兴跟着他起哄,怕这个好兄弟跟着他受牵连。自己是大风大浪摔打出来的,而雷兴事业刚刚有了起色,加上他从小就敏感脆弱,怕他经受不起失败的打击。但雷兴却说:“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能同舟共济了。再说这个时候还不跟你同仇敌忾,却去做什么明哲保身的事,他雷兴还算什么好兄弟。”
  王富亮笑了,说:“同仇敌忾可以,但是不要今天挠他一把,明天掐他一下,这样不仅无关痛痒,还把矛盾激化,让他提高警惕。”
  雷兴说:“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只盼着你早日把他踢下去。有你当局长,我也就有了大树好乘凉了。”
  王富亮陡然增添了压力,独自一个人闹革命,敢闯敢干,干净彻底。如今又拖上了个雷兴,他输不起。
  雷兴向来信任王富亮的能力,敢冲敢打敢说话。而且为人豪爽仗义,小到小商小贩,大到市委,甚至省委,可以说黑道白道,角角落落里都有愿意为他两肋插刀的兄弟。如今他开始动了,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家只等着他“摔杯为号”,就揭竿而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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