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轻车熟路

　　“卖。”刘晓眨着诡秘的眼睛说：“只要姐夫出价过万，俺一定卖给你。”
　　“呵呵！看来你已经心中有数了，说实价吧！”我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万二，少一分不卖。”
　　“不少给，一万。”
　　老大和孙八斤听到我的还价都楞住了，半天没缓过劲儿。
　　“姐夫，万二不能少，不行俺等温大肚。”刘晓说着话将那物件放进包里，两手把包搂在怀中靠在炕边并没有走的迹象。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只能听到各自的喘气声。
　　“老弟，那个破瓷瓶你真想一万买吗？”孙八斤打破片刻的安静问道。
　　“刚才想，现在需要考虑考虑。嘿嘿……”我对孙八斤做个鬼脸，又坏坏的一笑说。其实，我已经揣测到刘晓的心思，他是在故意憋价。他拿来的物件是北宋磁州窑白釉剔花玉壶春，有一尺高，瓷釉白而嫩润，尤其剔花工艺是磁州窑独有品种，也是难得一见的磁州窑精品，有许多古玩行的人称之——苏落瓷。磁州窑的白釉划、刻、剔花，是利用刀线形成白化妆色与土褐或灰白胎色的对比，使宾、主分明，形象突出，具有柔和雅丽之美。所谓的苏落瓷就是在剔花露胎处又添加有色的化妆土，使图案过渡柔和而更加凸显瓷器秀美的一种独特的制造工艺，又称剔花添彩挂釉瓷。此类工艺的瓷器，我在古玩行里还没发现有仿造品出现，应该是真品无疑。不论这种瓷器的价钱如何，能亲自过手一件如此高品味的老瓷器，可算是三生有幸。
　　“姐夫别绷价哩！再多加点。”刘晓绷不住了，率先败下阵。
　　“不加，卖不卖你痛快点，别磨磨叽叽行吗？”我毫不退让地说。
　　“得，你是吃透俺了，给俺加二百跑路费总行吧！”刘晓露出一副可怜相说道。
　　我拿出一捆百元大钞，又添两张递给他说：“刘晓，如果是别人我绝不给这二百，谁让我是你姐夫呢！嘿嘿……”
　　“姐夫能告诉我这是什么窑口的瓷器吗？”
　　“磁州窑系的物件，算民窑细路。”我轻猫淡写地说。
　　“和那两个耀州碗相比哪个好？”
　　“耀州窑好。”
　　“俺听刘坨子说，那两个碗你卖了三万，是真的吗？”
　　“别道听途说，那样会吃亏的，把心用在识别物件比啥都好，懂吗！”
　　“知道了，俺听姐夫的。”
　　“刘晓，你今儿发财哩！怎地，不想请客吗？哈哈……”孙八斤的笑声里带有压迫的震慑，使刘晓不自主的拿出二百递给他。
　　“孙老哥，别逼刘晓，他赚几个钱不容易，还是我请吧！”我把刘晓拿钱的手挡住，掏出三百说：“老哥，今儿你可三百造如何？”
　　“不行，今儿必须刘晓请。”孙八斤睁大牛眼睛，摇动着偌大的圆脑袋固执地说。
　　“刘晓，就算我一万零五买的，你拿这三百跟孙老哥去采购吧！”我将三百强行塞在刘晓的手里说。
　　“别介，还是问问妮子再说。”孙八斤故意挑事儿的大声地说道。
　　“不用，这件货和慧文没关系，赔赚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儿。”我的口气非常坚决。
　　记得孙八斤以前多次问过我，到底和慧文有没有那种事儿，我实事求是地告诉他没有，他摇头不信。而且，慧文的大嫂二嫂也多次开玩笑地探听过此事儿，一直认为我和慧文在骗她们。用她二嫂的话说：孤男寡女在一起哪有不燃火苗的理儿，除非你们那个有毛病，否则鬼也不信。当慧文将四年里我们合作她所收入的钱说出来时，老大的眼神中总有一层疑惑目光，我的行为使他不可理解，形成种种谜团，自然变成了各种猜疑和不信任。想卸掉老大和慧文家人对我的有色眼镜，结束与慧文的生意合作，或许是消除他们疑虑的最佳选择。原本与慧文成为生意伙伴，是碍于和她初识时她火辣辣的热情和对情的纯真。后来逐渐由对得起良心的被动转变成自觉自愿应尽的义务，我内心中与她生意合作已从1到2的量变转换成0到1的质变。如果没有那天晚上与老大的不快，我绝不会产生结束这种合作伙伴关系的痛苦念头。
　　“既然老美这样说了，俺们就去采购吧！”孙八斤拉着刘晓向外走，在临出门时还向我挤弄着眼睛。
　　晚上送走老大三人，我借着酒劲儿对慧文说出结束与她生意合作的想法。慧文听后平静的使我始料未及，她只是淡淡一笑说：“没有开始何谈结束？一开始就是你单方面的意愿，俺还是那句话，你给俺的钱都是存在俺这儿的，你什么时候需要就拿走，俺的初衷不会改变。”
　　她的话似把利剑刺痛我的心脏，我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哀嚎着：“你为什么对你大哥说，四年来我给了你近二十万？”
　　“俺想让家人知道，俺没看错人，你老美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你想过没有，你的家人，尤其你大哥会怎样想？”
　　“老大怎么想重要吗？只要自己做的心安理得就行，俺没你那么多鬼心眼儿，也不想瞎劳心费神，活的简单点不好吗？”
　　“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嘿嘿……”
　　“俺见不得你对俺怪笑，听到你怪怪的声笑俺心里发毛，俺就是没心没肺的人，喜欢直来直去。”
　　“难道你没感觉到老大和孙八斤对我态度的变化吗？”
　　“让他们羡慕有什么不好？俺看你就是小心眼儿，何必在乎一时的得失，能证明你有能力的机会多呢！你不是承包了那片荒地吗？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比什么都重要。好啦，你还是给俺说说这件老瓷瓶怎地好哩！嘻嘻……”慧文说着笑嘻嘻地拿起躺柜上那件磁州窑玉壶春放到我面前说：“第六感觉告诉俺，这是一件稀罕物，说说吧！俺喜欢你聊这方面的话题。”
　　慧文一连串的表现让我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一个蚂蚁窝钻进去。如果说，那天晚上老大的固执使我颜面扫地。此刻，慧文彰显大度的言行大伤特伤了我的自尊。被一位我自认为没什么心眼儿又温顺的似只羔羊的慧文所击败，我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又不能不承认这个事实。我争强好胜的心里促使我脱口而出：“你深情地亲吻我一下就告诉你。”
　　“亲密的举动是自发的行为，不能做为交换的条件，你的要求俺绝不接受。不过，你现在必须告诉俺这件东西好在哪里。这是命令，俺给你老美下的第一道命令。你懂的，嘻嘻……”慧文嬉笑中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你大大狡猾狡猾的，我今天彻底服了。”在我败下阵的同时，几天来肚子里憋的那股火随之熄灭，心情也开始放晴，就又说：“明天我把承包荒地的合同签订后就返回市里做准备，打算去趟北京，你想去吗？”
　　“当然想，只要你愿意带俺。”
　　“这次带的物件多，我当然想让你去。不为别的，不付工钱的搬运工有谁不想呢！嘿嘿……”
　　“感情俺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搬运工。得，刚有一点感觉又被你消灭的干干净净，让俺说你什么好呢！还不去西屋睡觉，在这儿干耗有甚意思。”慧文一边说一边把我推出房门，在关闭房门时又来了一句：“你老美真没情趣。”
　　我本来就没心思想别的，正好瞌睡给了一个枕头，就此顺坡下驴，返回西屋很快地走进梦里。第二天我办理完承包荒地的事情，带上买刘晓那件老瓷和早几年买的两万多张县银行纸币返回市里。在我住的大院门前恰巧遇到了郭彬和苏成，我和郭斌已有一年多没见了，自然很热情的邀请发小郭彬回家中坐坐。我和郭彬寒暄几句后问他现在主要做什么生意，没等郭斌开口，苏成急忙抢话说道：“人家现在不单玩邮品，还是省城玩瓷器的高手，你们两位老朋友又有生意可做了。”
　　“好啊！我今天搞到一件宋代玉壶春，小彬你给我掌掌眼。”
　　郭彬翻来覆去看了一阵子说：“应该是北宋磁州窑剔花物件，东西整体造型不错，剔花也有力度，尺寸也好，胎和釉都符合北宋的特点，唯一的疑点就是没有吃土。你多少钱进的？”
　　“一万零五。”
　　“厉害，看来你认准东西对，不过即使东西对也没多少利。”
　　“我不这么认为，应该有几倍的利。”
　　“是吗？看来你这两年对古瓷有更深的研究，明天有位专门玩老瓷的香港老板来省城，如果有时间我带他过来看看，只要他看对，价钱好说。”
　　“好啊！我想他听到这件货一定能来。小彬，我有点县银行纸币，你搞吗？”我拿出五捆一角的纸币递给郭彬说：“前几年你从我这里买走百十张，感觉如何？”
　　“这种全新的还行，能买能卖，说价钱吧！”郭彬只看了一眼，并没当回事儿的顺口一说。
　　“十元一张如何？”
　　“贵，八元一张我收了。”郭彬不等我回应就数出四千放在茶几上说：“咱哥俩快两年没做生意，今天先开个小张。小坡还是把黄军邮封拿出来让我开开眼吧！”
　　“哈哈……感情你是为此而来，看可以，我现在不想出手。”我将三道毛像晋绥加盖和黄军邮一起放在郭彬面前说。
　　“黄军邮不出手这三道晋绥封能出手吧？”郭彬又开始打游击战了。
　　“朔州加盖应该比黄军邮好，你说我能舍得出手吗？呵呵！”我不想绕弯子，直截了当戳穿郭彬的小心思。
　　“是啊！我真没注意还有这么稀罕的封，小坡，实在不好意思。这两道卖吗？”郭彬不好意思的厚着脸问道。
　　“小彬你给价吧！”
　　“两道封四千。“
　　”行，由你。我有一个玉堂佳器大青花盘，你看感性趣不？”
　　郭彬又点出四千放在茶几上，上手仔细端详那个大盘。他一边看一边嘟囔：“这样完整的大盘不多见，连一点毛病都没有，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小彬，我以前卖过一个比这个还大的玉堂佳器青花盘，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犹如刚出炉似的。怎么样小彬，感兴趣吗？”
　　“当然感兴趣，只怕我买不动。”
　　我对他微笑着说：“小彬，你还是买我的纸币吧！你刚才买的那种纸币还有，不如我们就做纸币生意。”
　　“如果有，也给俺五百张，就按郭老板的价钱。”苏成马上接过话茬说道。
　　“好啊！只要你苏主任开口，一千张也不在话下。”
　　“一千就一千，把货拿出来俺过过目。”苏成以为我在和他开玩笑，一副不服气的说道。
　　我将十捆一角的纸币放在苏成的面前说：“苏主任仔细看看，是不是和小彬买的一样。”
　　“不行不行，俺不敢要这么大的数量，还是五百张吧！”
　　“现在八元一张，下次少十元不卖，苏主任可要考虑好呀！过这村就没这个店了，可不要后悔哟！嘿嘿……”
　　“小坡，论子弹老苏比我多，论胆量他差的远。你一共有多少县银行纸币，我全包了。”郭彬瞥了苏成一眼说。
　　“别介，一千张我要了，这是八千元你收好。”苏成着急忙慌地把十捆纸币装进挎包里，而后还拍拍挎包说：“机不可错，时不再来。”
　　郭彬笑着指点苏成说：“你呀！赶着不走打着走，难怪人家不愿意和你做生意。小坡，你还有多少这种纸币？”
　　“一万张吧！”我没提及其他品种，因为一角的纸币就有一万三千多张。我想先把数量大的卖掉，其他的不愁卖。
　　“一万……这么多？”郭彬听到我报的数量也被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