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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资水湾边资水谊 鸳鸯谱里鸳鸯缘

作品名称:一个古城的湮灭风云      作者:醉剑琴心      发布时间:2015-07-13 15:36:06      字数:8983

  上回说到,那蔡家老族长的家人宴请即将散席时,却有餐馆女老板提了一个酒坛,拿了一个酒碗,走到桌子前。只见她把碗放在桌上,然后从自己开始,依次给在席的每人倒了一碗酒,就端起自己的那碗,说道:“感谢诸位光顾,我这人生地不熟的,小店还望多多关照。”说罢一饮而尽,面向大家亮出碗底。于是,大家又起立举碗,依次而饮。
  “这位就是餐馆的老板……”老族长给蔡芸等作了介绍,欲倒酒回敬,这女老板止住他说:“老人家身体保重,小女子心领了。”
  无奈老族长也是性情中人,礼来而非往不可,还是执意倒酒回敬了。由此一举,又掀起新的高潮,族长一家包括老婆婆也都一一举酒回敬。想不到这女老板竟然是豪杰性格,爽性巾帼,她五碗下喉,依然沉稳如故。可是,轮到蔡芸等这宴席上的几位客人,他们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尚“怔”未醒。只是蔡芸举碗代表客方敬了女老板一碗,显得有点敷衍。那女老板刻意地打量了他们一番,也就作罢,退出了小厅。
  散席后,蔡剑、月英、马俊,还有张散人,行走在回家的路上。除张散人外,他们都在想刚才见到女老板的情景。
  “我看分明就是杨英!”马俊说。
  “巧合而已,何必认真!”蔡剑虽然这样回马俊的话,但他从直觉和心理上,本来就认为她就是杨英,只不过一时不能证实。
  “哥!就是她,相貌像、声音像、性格像……”月英说。
  “别胡思乱想了。她有可能到这儿来吗?人家可是寨主的千金呢!”蔡剑从理性上这样认为。
  “我胡思乱想什么喔……会有人胡思乱想的!”月英故意调侃地说。
  “也是的!我的事不定,别人的事也尴尬……”蔡剑显然是拿上午在河边钓鱼时月英说的话做文章。
  月英不是说她的成家是由哥哥的成家来决定的吗?如果那女老板果然是杨英,那很有可能是为那桩婚事而来的。
  “人家只是猜猜而已,莫非你真把她当你老婆啦?”月英反口相讥,兄妹俩抬起杠来。
  “好啦!好啦!别闹了,明天打听一下不就得啦!”张散人好像听出什么名堂来了,出来活水。
  “可是要到明天啊!今天晚上呢?夜长思苦啊!”想不到月英如此不饶人呢。
  蔡剑并没有再接她的话头。他此刻正集中精力梳理他的思路:若说不是杨英,世界上哪有那样的巧合!相貌、声音、性格,还有走路姿势……虽然造化爱捉弄人,可什么时候看到一棵树上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若说是她,那她有来这儿的理由吗?她为什么要来这儿?她怎么会偏偏要来这儿?他的家人会让她只身到这儿来吗?退步说,就是为自己而来,也不至于在此开餐馆啊!——还是别胡思乱想了。有机会了解一下吧。
  
  再说那侗家食府的女老板,打从蔡剑兄妹和马俊来餐馆起,虽然忙于厨房做菜,但也免不了被外面的动静所吸引。
  她做完菜,听小厅里饮酒闲话的声音,觉得越来越像蔡剑他们的口音与腔调。她特意来席敬酒,除了表示对蔡氏老族长的尊敬,就是要看看这像蔡剑兄妹和马俊的声音的几个人到底是谁?可是推门一看,这几个声音相像的人并不是她熟悉的面孔,她马上否定了进来前的思路。
  可是,在喝酒过程中,有几个疑点又使她的思路回归到原轨:一是他们看到她后有明显的惊讶心理,他们为什么会吃惊呢?二是他们的动作明显地不自然,为什么看到她就不自然呢?三是言谈举止简直与他们没有区别。但唯一让她不敢拿定主意的是相貌没有一个像他们。如果说是巧合的话,那言谈举止、行为风格只是个别相像倒还说得过去,全部相像就难有可能了。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有什么依据和理由来解释容貌上的差异呢……
  夜深人静,秋露落叶,蓝空里的星星在窗外眨眼,她辗转床头,检索着自己的思路和疑点。就她目前思考到的情况来看,肯定与否定均势力敌。她感觉到只要在肯定或否定的任一方,还能找到一个砝码,是肯定的就该肯定了,是否定的也该否定。她突然想到,那个叫蔡锋的小伙子,言谈举止、音容笑貌,明显女性化……当她以女性化定位蔡锋的时候,她就越来越觉得他就是女孩子了。这个发现和推断,使她兴奋起来……
  这一夜,她失眠了。
  
  第二天,蔡芸他们照样起早练功,然后打扫院子,准备教学器材。这时候,只见蔡氏教馆的老私塾黄先生来了。这学员的文化课安排在下午,黄老先生为什么这一早就来呢?
  蔡芸他们正狐疑间,那老先生一进门就拱着手高声说道:“好事来了,蔡馆长!好事来了!”
  “先生早晨好!您说的好事是什么呀!”
  “你们不是比我更明白吗?听老爷说你们昨天在酒席上就明确示意了的!只是一张纸需要人捅破而已。”黄老先生笑着说。
  “喔!示意了什么呀?我这脑筋要半天才能够转活。”张平不解地问。
  “嘿!和我卖关子是不是?你问你们的人嘛!”黄老先生说着,对着蔡锋直使眼色。蔡锋的脸刷地一下红成了苹果。这张平把目光投向她时,她显得尴尬起来。
  “黄先生!进来喝早酒吧!”蔡芸赶快转移话题,为蔡锋解围。
  “酒我是肯定要喝的,但不在今天。老族长特意安排我来捅破那张蒙在心头上的纸,由此我就来了。眼下他们一家正等我的回话呢,不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定日子看人家?商量一下吧!”黄老先生说。
  眼下大家都明白了黄先生的来意。那张平听了,双手捂着嘴,笑得直不起腰,蔡锋过去捅了一拳,说道:“就你好取笑……你等着!我有要你求饶的时候!”
  “好相公吔!我倒要等着看你向人家求饶了!大户人家的千金是不好惹的呢!”张平说。
  “黄先生!我个人有个意见,说一说,行不行?”蔡芸说。
  “说!说!说!先前的话不怕多,以后的话不怕少。”黄先生满口答应。
  “我们流浪到此,毕竟是萍水相逢,有好多缺点没有表现出来,建议族长老爷一家还多观察我们一段时间。果真看得人来,再说不迟。”好个蔡芸,话说得谦卑、圆满,蔡锋听了十分感激。黄先生听了连说“在理”。
  “不过我还建议,是不是打破一下成规,让他们个人多接触,好互相有个了解。我这小弟你也看得出,人憨厚老实,不会担心出轨的。”
  “嗯!你这个意见我认为好,但必须人家同意……这样也好!娶得一知己,日后心相映!——那我就回话去了。”黄先生转身走了。
  
  黄先生走后,他们三人在一起商量着这事怎么办。张平说:“我看干脆把话挑明!免得拖的时间越长,矛盾越多。反正问题迟早是要暴露的。”
  “你怕时间长了娶不到老婆是不是?”张平的话引来蔡锋的抢白。
  张平听了,舌头伸得老长,尴尬地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看那丫头娶了这丫头,这丫头怎么交代那丫头。”说完就嬉笑着跑到一边去了。
  “哥!这事到底咋办?你倒是要出出主意啊!”蔡锋说。
  “你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难道一点主见也没有吗?”蔡芸说。他倒想先摸摸妹妹的心理。
  “有啊!就怕你不支持我呢。所以我不说。”蔡锋说。
  “支持!支持!只要是合理的。”
  “当然合理啊!你说的可算数?”
  “算数!”
  “那我说了?”
  “别啰嗦!”
  “如果我们硬性说不同意,你说行不行?”
  “这我考虑过,当然是不行的。我们在这儿落脚,靠的就是他们嘛。怎么能让人家失了面子啊!”
  “这就对了。我看那丫头的脸色,她不仅关注了我,也关注了你。只是选你还是选我,她还没有定呢!”
  “下面的话你不需要说了。再说就是‘不合理’的,我怎么能同意?”
  “怎么不合理啊!我亮出女儿身,你们俩不正好阴阳圆合吗?这是绝对合理的嘛!”
  “怎么不移花接木给马俊?”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蔡锋生气了。
  “好妹妹!别生气了。办法总比问题多的。”蔡芸反而来安慰蔡锋。
  “我倒要听听你的办法了。”
  “你想:我们毕竟是江湖游子,女扮男装者,也是为了免生事端。这——她不可能不同情吧!”
  “嗯!我知道了。难怪你要建议我和她多接触的……”
  
  黄先生是个办事牢靠的人,他回到蔡家祠堂后,把在蔡氏教馆了解的情况告诉了老族长一家子。
  听了黄先生说的情况,只见老族长微微颔首:“嗯!是个好后生。能够替别人想。考虑问题稳重……周全……难得……”
  老族长的女婿也认为,要年轻人自己接触一下也有好处。他现在对父母包办婚姻有很深的成见,那成见就是从他侄女开始的。他侄女嫁出去后,谁知与当初看人时的境况和媒妁之言大不相同。婚后前三个月那女婿还能夹住尾巴做人,可后来就喝酒、打牌,常常彻夜不归,原形毕露,以致妻子劝解时竟然拳脚相加。侄女每次回娘家,都是哭哭啼啼地埋怨父母做的好主。
  只是老族长的女儿,桃儿的妈妈有点顾虑,怕青年男女独处生出闲话来。只见桃儿的爸爸说:“如果出现侄女的那种情况,你下半辈子听到的恐怕就不是闲话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么闲话!”桃儿的外公说。
  “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桃儿的母亲也就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
  大人们的决定传到桃儿耳里,她嘴里不说心里倒是想着早点见到蔡锋呢!
  看到大家都同意了黄先生就说:“下午是我的文化课,他们没有事,我看那小伙子在河边钓过鱼,要是桃儿也去河边钓鱼那不是很自然吗?”
  “呵呵!有意思,那就让他们都去钓鱼去吧。”桃儿的外婆发话了。
  
  这天下午是文化课,张平没有钓鱼的兴趣,他就在教馆里打打招呼。蔡芸、蔡锋照样各拿一支钓鱼竿来到河湾。仲秋的下午,太阳依然柔和,清澈的秋水在河湾慢慢地流淌,微微的风在水面上揉着细微的波纹。湾岸边的水草,像少女披着的长发,向着水流方向飘拂,他们分别找了一个窝子,撒上诱饵后就垂下钩了。不一会儿,水草里就有水泡泡冒出了,从南民湖长大或在洞庭湖生活过的蔡锋、蔡芸,自然看水情就知鱼情,那连续冒碎米泡泡的自然是鲤鱼、草鱼,时而冒出蚕豆泡的当然是鲫鱼。今天的碎米泡冒得多,那是鲤鱼群在这里觅食活动。一想到鲤鱼,蔡芸自然想到昨天在侗家食府里吃的腌鱼,那腌鱼是特选的鲤鱼做的,所以才回味深长。于是他就想到钓几条鲤鱼给那餐馆送去。
  “哥!快来,鱼上钩了,好大的……红尾巴呢!”蔡锋兴奋地喊道。只见她的钓竿变成了鱼钩状,那钓线在水里一忽而东一忽儿西的,蔡锋双手举着钓竿,有点手慌脚忙起来。
  “柔和点、柔和点,别硬拉……”蔡芸说着,忙跑了过去,从妹妹手里接过钓竿,只见他沉着冷静,在鱼往外跑时,就赶快放线;在鱼不大动时,就赶快收线。这样来回几个回合,那鱼终于累了,蔡芸趁机把它拉到岸边,用网兜把鱼捞了上来。这是一条不小的红尾巴鲤鱼,足有五斤。
  蔡芸正在欣赏妹妹钓到的鱼,只见蔡锋又在喊:“哥!快来,你的鱼也上钩了,也不小呢!”
  于是蔡芸又跑了过去,果然拉起来一条不少于四斤的鲤鱼。
  就这样,兄妹俩再河边忙活着。不一会儿就钓上了五条鱼。
  可是那第五条刚拉起来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阵赞叹声:“你们兄弟的手气真好啊!钓了那么多的鱼。这里我也是常来的,可是我就是把鲤鱼拉不起来。”
  他俩扭头一看,原来是桃儿来了。桃儿此时穿着一件草绿色夹衣,鱼白色裤子,背着一支钓竿,提着一个鱼篓,向他们走来。
  想起黄先生的安排,蔡芸知道自己要离开了,于是他把两人刚才钓的五条鲤鱼提着走了。走时交代桃儿就钓他的窝子。
  
  “你喜欢钓鱼吗?”看着蔡芸渐渐走远了,蔡锋红着脸找桃儿拉话。
  “淡不上喜欢,因为我不会钓鱼。老妈子也不放心我一人到河边活动。”桃儿说。
  “老妈子今天咋就放心了呢?”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知道什么呀?”
  “你原来是个狐狸精变的啊?黄先生明明把你的心思说给我了,说你要约我谈这事儿的,可人家来了怎么推说不知呢?”
  “我是和黄先生说要和你单独谈谈的,可是我要说什么话黄先生咋知道呢?他不过是猜测而已。”
  “呵呵,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事,莫非要人家黄花闺女先提出吗?男子汉的气质到哪儿去啦?”
  这个桃儿是个不马虎的角儿,几番对话就把平时看起来伶牙俐齿的蔡锋搞得很被动。其实她现在的心思有点乱,觉得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向她道明也尴尬,不道明也尴尬。也许过了今天这个时候,以后越拖会麻烦越大。但怎样说好?她一下不知道如何措辞。刚张嘴要说话,马上又把嘴闭住了,显得嗫嗫嚅嚅的。桃儿把那番话说出后,正在观察她的脸色,看到她这个憨厚的窘态,内心里在暗暗地发笑:“这个江湖英雄原来是沙陀国的坯子呢……”
  恰在这时,只听噗通一声响,桃儿的鱼窝子边溅起一阵水花,是桃儿的钩上鱼了。这鲤鱼劲儿不小,在桃儿面前的水里闹腾着。这时蔡芸不在,只有蔡锋过来打招呼了。蔡锋要她稳住竿子,立即放下自己的竿子走过去。
  这桃儿还真不是钓鱼的料。只见她看到那大鲤鱼在水里一会翻上,一会翻下,她既高兴又紧张,两眼紧盯着鱼,脚步不由自主地跟着鱼跑着。突然,也是噗通一声,落到了水里。桃儿这时慌了神,丢了鱼竿,两只手在水里乱扑腾着。
  看到这情景,蔡锋也慌了神。她见桃儿不会水,在岸边扑腾了几下,结果离岸越来越远了,眼看就沉了下去。她急得顾不了什么了,马上甩掉身上的外衣,一个蛙跳蹦入水中,把头钻进桃儿的胯裆里,硬是把她顶了起来。那桃儿呛了几口水,虽然被蔡锋顶出了水面,但两手还是在乱抓。好在在湖边长大的蔡锋水性还算不错,她在水里闭住气,顶住桃儿拼命地往岸边走,直到人头可以露出水面了,她才把桃儿放下来露出头喘气。可是桃儿这时简直连魂都没在身上了,虽然她的脚落了地,但头还没有完全清醒,手还没有停住。这乱抓不打紧,倒把蔡锋头上的长发绾的公子结(或称英雄结)给抓散了。连她的上衣和胸巾也抓脱落,落出了嫩白的酥胸,棉花团一样柔软而高高耸起的两座乳山。蔡锋此时正投入全副精力紧张地救命,哪里去关注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呢。
  等到她把桃儿救上岸时,桃儿已经清醒过来了。可是清醒的桃儿一眼看到蔡锋的长发和乳房,一下又惊得回不过神来。看到桃儿那睁大得有点吓人的眼神,蔡锋这次才注意到自己的身子。于是,赶快掩衣襟、藏乳房、拢头发。
  可是,她的这些后补动作已经晚了。桃儿什么都看清楚了。只见她带着深深的幽怨说:“你咋骗我?”
  “好妹妹,你有火尽管向我发来。如果打解恨的话,打我一顿也行?”
  此时,秋风吹在她们穿着湿衣服的身上,冷飕飕的。桃儿没有像蔡锋那样经历过各种艰苦环境的锻炼,冻得发抖起来。蔡锋忙把自己的外衣披在桃儿身上,拉她往回茅棚的路上走。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作用。只是我傻呢,这辈子落下了笑柄……”桃儿在蔡锋的搀扶下一边走一边说。
  “这算什么笑柄呢?古往今来,女扮男装还导致错嫁成为事实的故事也不少。还有皇帝的公主娶女驸马的。谁取笑他们啦?还成为美谈呢!”
  “家……家里的亲朋好友都……都知道了,我……我能不……不尴尬吗……我脸往哪……哪儿搁?”这秋风一拂,桃儿的身上感到越来越冷了,她说话结结巴巴起来。
  “我们不是还没有正式明确关系吗?都还只是一个意向。你不可以说我这人根本就不是你心中的理想夫君吗?这事其实很简单的。”很快到茅棚了,蔡锋边说边拿出自己的干衣服给桃儿换上。
  “我就不明白你好端端的女孩子,干嘛女扮男装啊?”桃儿穿上衣服后,暖和多了,她继续释放自己的疑问。
  “其实……小妹,你有所不知。我也是出身员外家庭,在家喜读诗书、做女红。是滔天血案把我们逼上了流离失所的道路……”蔡锋说到这儿,不觉有些伤感起来。同时,她也觉得在这个时候,完全不必向她隐藏什么了。于是,就把涔阳屠民灭城,自己父母双亡,怎样侥幸逃出性命,却被清廷动用江湖,欲杀他们以灭口的事情告诉了她。
  “难怪——宝庆府里还到处贴着追捕的图文,原来是这么回事……”
  “是啊!我们走遍天涯无栖身之处。我们随时都在危险中。这改名乔妆,是不得已而为之。”
  听这一说,桃儿的眼睛都红了,她虽说出身豪门,却是个很重感情的女子,深切地同情他们。
  “好妹妹,我们流落到这儿混口饭吃,还得仰仗你们的帮助。今天这事儿,就千万保密啊!”
  “一定!一定的!莫说你今天对我有救命之恩,就看你们的磨难、你们的忠厚为人,我也得替你们把这事儿的秘密保好。但是……”
  “难道妹妹还有什么顾虑吗?”
  “不是顾虑。我是担心两个问题……”
  “你说来听听!”
  “一是回去怎么向父母及亲朋好友交代;二是你不能老这么女扮男装啊!你这年纪轻轻的,始终要结婚生子的!”
  “这个……这个……我真的还没有考虑呢!”
  “这不能不考虑的啊……不过,我会慢慢给你想办法的……”
  究竟想什么办法,桃儿眼下还不好说。不过听了她的话,蔡锋感到她是真诚的,内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和感激之情,竟然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
  “好姐姐,你就别伤心了。你要是不见外,从今天起,就让我把你当亲姐姐吧!”桃儿恳切地提出要求。
  “只要妹妹不嫌弃,我是求之不得的!”蔡锋说。
  这样,两个换命相交的女子,就面向资水跪下结为姊妹,立下“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的誓言,求苍天和河神作证。
  
  却说蔡芸看到桃儿来了,马上回避。于是提着五条鲤鱼向宝庆府走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侗家食府”餐馆。
  门前的丫头以为他是来卖鱼的,把他引进了厨房。此时杨英正在厨房备菜。看到他来了马上上前打招呼:“这鲤鱼成色好。多少钱一斤?”
  “敢问老板,您是从抱木垅寨来的吗?”蔡芸问。
  “你是……”听到蔡芸的问话,杨英并没有马上回答他。
  “寨里有我的朋友。我想打听一下。”
  “喔!那朋友是谁?”
  “杨英!你认识?”
  “你……你是谁……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哈哈……我就是她认识的人啊……”
  “这大白天的……见活鬼啦……她不认识你啊……”
  “我认识你啊!”
  “你到底是谁……怎么认识的?”
  “你就不想仔细看看吗?”
  蔡芸说罢,扭过头去,然后又突然把头转回来。杨英再看时,这面前站着的人,哪里还是刚才的卖鱼人!分明就是她日思暮想的蔡剑了。这魔术似的变戏法,使她一时适应不过来,还真以为是遇到鬼呢。只见她退后了几步,睁大眼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跑过来,扑进蔡剑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埋怨道:“你这没有良心的……一走就杳无音信,叫我怎么放得心下!”
  “我在阎王那里住了几天呢!差点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这我知道……不是李汉生告诉我,我怎么会找到这儿来呢?”
  “李汉生、金霞他们还好吧?他们现在在哪儿?”
  “谁知道呢?他们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们的消息,才又被清廷的人给缠上的。估计他们把那几个杀手引向西南了。”
  “想得厉害呢!这都是为了我……是我把他们分散的……”蔡剑说着说着,这个钢铁汉子禁不住眼泪簌簌下掉。杨英马上掏出手绢给他擦泪。娇嗔地吐怨气:
  “难道就不想我吗?”
  “谁说不想?想得慌呢!可是不敢到你们那儿露面。”
  “知道……所有俺才找过来。可是这偌大的地方怎么找啊?就只好在这儿开馆,以求长远之计。”
  
  原来那天李汉生告诉蔡剑受伤被救往宝庆府后,这杨英就一直日夜挂念着。眼看“姑娘节”过去了,蔡剑他们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内心焦急起来。杨寨主看到丫头的面容在消瘦、憔悴,内心也是着急。尽管他把贴在寨里的清廷追缉李汉生他们的文图告诉他,并说以他们的为人,在这样的险恶环境里是绝不可能再回寨了,可怎么能够消得了丫头内心日渐积大的块垒呢!果不其然,杨英终于提出了要只身到宝庆府寻找蔡剑的要求。杨寨主犹犹豫豫两天,最后还是在女儿的死缠硬磨下同意了。但他怎么能放心女儿一人独往呢?于是就把这事告诉了杨英的姑妈。杨英的姑妈现在孀居在野鸡坪,五十出头,身体尚健,老成精明,孩子三十多了。杨英从小由她姑妈带大,她们之间感情特好,于是就想由她带杨英去宝庆府走走。这姑侄两到宝庆府后,举目无亲,在这偌大的地盘上,漫无边际地大街转小街地找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姑妈感到这不是个办法,就说:“找将不如遇将!我们还是找个落脚的方式守株待兔吧!”于是,她们就挑了个四通八达的十字街口,租了一个门面,请了当地的一位侗族姑娘做帮手,开起了餐馆。这法儿果然奏效,这不,馆开不到两个月,就终于见到要找的人了!
  听了杨英的诉说,蔡剑激动不已。
  
  再说桃儿回到外公家后,她母亲见她身上穿着另外的女装,手里拿着一套湿衣,头发有些凌乱,显得有几分狼狈,好生疑惑,问道:“钓的鱼呢?孩子!”
  “我钓到鱼啦!”
  “你这是……”
  “被鱼钓啦!”
  “这么说,你们谈好啦!”
  “谈好啦!”
  “你们都同意啦!”
  “苍天和河神为证,我们都发誓啦!”
  “嗨呀我的好外孙,平时倒把你看走眼了,原来是个大胆泼辣有主见的女子!”族长外公听了,高兴地说。
  “什么誓言,能够公开吗?”老外婆笑嘻嘻地说。
  “能够啊!”
  “喔!”
  “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桃儿有板有眼地念道。
  “这倒有点想结拜弟兄姐妹呢?”桃儿的爸爸说。
  “就是嘛!蔡锋长我两岁,我称她为姐,她称我为妹!”
  “你们到底在干些什么啊!把我搞糊涂了!”
  到这时候,桃儿才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他们。说完了又强调道:“要不是女侠相救,我可要给河伯做女儿啦!她硬是在水里把我顶着走上岸的呢!”
  听了桃儿的一番惊心动魄的描述,大家感激不已。
  趁着长辈们的感动,桃儿又强调:“他们逃难来这儿不容易啊!这又不是他们的错!干嘛要残害他们啦!你们今天可要答应我啊!一定要保密啊!他们这样的好人,不会对我们有害的。”
  “官府无德,我们不能无情。这事谁也别说出去,只是蔡锋要还她个女儿身才好。不然人家怎么能够在这里扎根啊!”
  “外公说得极是,我也这么想过。可是没有想出个道儿来。”
  “其实她如果不想再做过客,就没有女扮男装的必要了,以便有好人家谈婚论嫁。再过几年,年大貌变,官府的事也就淡化了。他们又不是罪犯,干嘛老纠缠呢!”
  “这也有道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除蔡锋可以还女儿身外,其他人的名字和面目还得等待社会气候变化。”
  
  这桃儿把他们一家商量的事告诉了蔡锋。对于他们的理解和同情,不仅蔡锋感动,蔡芸、张平也感动。于是,他们择日到老族长家,道明了原委,这更赢得了老族长的支持。于是,在老族长的操办下,他们在十月选了个黄道吉日,这蔡芸与杨英、蔡锋与张平,终于举行了大婚典礼,完成了百年合好的大事。这两家四口,从此扎根宝庆,生儿育女,致力于经营教馆,蔡氏家族及周围的其他百姓,都受到他们的精心教育与训练。这种习文学武的风气,此后延续二百多年,出现了不少出类拔萃的人才,像清末巨子蔡锷,就是在这种重文尚武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后来成为推翻腐败的清王朝,护国为民的大将军。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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