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救父亲双英履险 破毒招高人暗助

　　第九回：救父亲双英履险破毒招高人暗助
　　韩吾夫攻破涔阳城后，吴英槐知道大势已去，对于吴世藩他感到没有必要去卖命了，于是，开始启动早就拟定好的计划，带领铁杆护卫，准备西进鹤峰，在那里扎寨为王，血食一方。
　　他的铁杆护卫十二人，明为吴氏大周皇家俸禄供养的吴英槐帐前护卫，实为吴英槐私人训练的十二太保。战斗中他们护卫在吴英槐左右，衙门里他们还充当了捕快角色，在家这些人则是他的特殊佣人。这十二人是吴在战场上收来的孤儿，吴英槐以他们进吴家的顺序，分别取名曰吴大、吴二、吴三……吴十二。平时家居，吴英槐把他们当儿子抚养，以与之同桌共餐的待遇抚养着他们，从小就教他们武艺。这十二人叫吴英槐义父，除了习练刀枪剑戟和拳术外，每人都有一手独门功夫：吴大梭镖、吴二袖箭、吴三毒针、吴四石子、吴五铁扇子、吴六青阳伞、吴七铁刃腰带、吴八铁口沙、吴九迷烟、吴十金蟾鞋、吴十一枪里枪、吴十二败中胜。这十二门独门功夫，许多是吴英槐自创，江湖上闻所未闻，招招狠毒，杀人于无形中。即使是平时作战，吴英槐也舍不得让他们用。原因是保密，用到该用处。这该用处是什么？据吴英槐现在离开战场私自出逃来看，就是为开创他的霸王之业。
　　吴英槐在涔阳街上看到韩吾夫的英武并不可畏，他知道单打独斗韩吾夫难以取胜于他，他忌惮的倒是韩吾夫身后的两个黑衣劲装的青年男女。行家眼一瞄，什么都知道。那黑衣劲装男女，从身形的敏捷、动作的劲道、配合的默契，特别是行动运功的形态来看，有道家的涵养，内外兼修的浑厚，太极八卦的延绵，深不可测，一旦缠上，就非常麻烦。何况十二太保有六人不在身边。所以他就把偏将推出来抵挡一阵，自己则带着身边的太保溜之大吉。
　　吴英槐走胡同越民墙，取捷径来到署衙后，把胡汉手里的老差人集中，吩咐六太保一个不剩地将其围杀了。这些人之所以遭围杀，都是自己惹的祸，——他们为吴英槐提供了他们在胡汉坐衙门时，开挖了几年的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
　　尔后，吴英槐来到牢房，把牢门打开，将在牢关押的人员也同样杀害。因为这些人，是吴英槐在近几天抓来的外来人，被他怀疑为李自成的义军残余，他要从他们口中打听李自成潜藏的财宝。现在兵败不能在这里立足了，但也不能让这些人活着暴露自己查找财宝的消息。
　　这时，张明昌、李侠风已经被看守的六个太保提前从密道转走了。原来，吴英槐对大周的战局有清醒的认识。清兵一围困涔阳城，他就作了安排。不管战斗胜负如何，他都要先将李侠风、张明昌通过密道转移到城外等候消息。真可谓老谋深算了。
　　这一切查看完后，他带领身边的太保来到住房，打开洞口，检查了一番暗道机关，然后钻进了洞口，让床归位，走进了通往城外的密道。
　　
　　吴英槐的密道在城内是一条狭长的隧道，长约三里。李汉生、金霞在隧道里举着松明子，走了大约两里多路，转了一个弯，松明子的火焰向前面飘动起来。李汉生要金霞马上把松明子灭掉。他判断，前面可能是出口，出口处必定有布置，要么埋伏着人，要么设计有暗道机关，如果举着松明子前进，是在暴露自己。
　　没有了亮光，他们只得摸黑前进。隧道里黑得不见五指，这样的路李汉生走过，那是随父亲逃避吴三桂的追剿而穿行五峰山石洞的时候。金霞没有走过，金霞紧跟在李汉生的后面，李汉生听得到金霞紧张的心跳。李汉生摸索着前进，每进一步都用剑探讨一下，防止暗器或陷阱。这样走了一段，路上不平，金霞被石头绊了一下，她身体猛地前倾，伏在了李汉生的身上，李汉生扭身过来把她抱稳，要她牵着自己衣服的后摆，踏着他的脚提起的地方前进。
　　这样摸索着前进，越往前走，越感到空气新鲜起来。李汉生暗示金霞，快要到洞口了，要她小心。果然，他们听到了外面的流水声，也见到了几缕亮光。金霞高兴起来，放开了李汉生的衣服的后摆，就要冲到出口，李汉生一伸胳膊，冷不防将她拦腰抱回来，金霞一急，问他想干什么，李汉生没有回答，把她推向后几步，就搬起附近的一个大石块，猛地向出口扔去，接下来的状况让金霞吃了一惊：只见洞口上面的石块骨碌碌滚了下来，接着轰的三声，火光冲天。
　　“真险啦！”金霞说了一声，满脸通红地望着李汉生。
　　这时，隧道里又暗了下来。出口已经被封着了。金霞有点着急，李汉生倒很冷静。他要金霞盘膝坐下来，自己也盘膝坐在金霞的前边，要金霞两首搭在自己的肩井穴位，运太极混元功，他也同样运气提功，然后，两掌猛向前推，只见又是一阵骨碌碌地响，洞口开了，李汉生要金霞别动，他鱼贯而出，在外面观察一会后，才叫金霞出来。金霞对李汉生大哥哥的关心和爱护，很是感激。
　　
　　出洞后，是一道悬崖，悬崖下面是山壑，山壑里雾霾迷蒙，看不到底，只听到流水淙淙。两旁一望，披着茂密树林的山岭，由东南向西北，愈高愈陡地绵延而去。
　　现在究竟往哪儿走，李汉生蹲下来看了一会，手指地上说：
　　“你看这是有人走过的，去西北方向了。”
　　金霞朝李汉生指的地方一看，见地上有几处碎石和周围的碎石不同，有被踏翻或踹入黄土的痕迹。于是，他们就望西北寻踪而行。
　　路上，金霞问李汉生为什么对出口的情况这样熟悉，李汉生说，这不是熟悉，而是江湖常识。
　　李汉生说，“江湖”这个词，在江湖人脑里，不是平常人理解的浪漫潇洒，而是凶险狡诈。我们今天从进洞到出洞，如果没考虑到这点，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对方布设暗道机关，就是为了应付找到他们秘密的人。
　　“我们现在虽然出来了，但以后的麻烦一定会很多。”李汉生提醒金霞。
　　“为什么呀？”金霞好奇的问。
　　“你没有听到那三声轰响么？”
　　“听到啦！”
　　“那是报信！”
　　“他们有人看守出口吗？”
　　“那倒不见得。狡猾的对手是不会留活口给人的。”
　　“那究竟是谁报的？”
　　“自动。”李汉生继续说：“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识。以前听父亲说，这是自动銃……就是普通銃填好炸药后，插上许多引线，然后把这些引线布在干草和打火石上，这打火石下面有，上面也有。设计好后，再在周围布上网子，不让动物接近。如果有人从洞口出来，或要进入洞口，必然触动洞口上面的打火石，上面的打火石掉下来就会碰击下面的打火石，产生火花，点燃干草或直接点燃引线，这銃就会放响了。”
　　“这么说来，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他们边谈边走，已经越过山沟，寻踪进入对面的林子。林子里有一条羊肠小道，在傍沟的山坡上蜿蜒而前。
　　走着走着，突然前面有一阵冷风带着尖啸声袭来，走在前面的金霞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一个黑影突然从她眼前的左前方向右后方闪过，接着沉重地摔在身旁，腿在草里乱扑蹬。原来是一只兔子。金霞正要看过仔细，李汉生厉声喝道：“接招！”
　　只见又一个黑影从右边树上俯刺下来，金霞迅速拔剑搏击。此时李汉生也正与另一个黑衣人搏斗。
　　李汉生对敌的对手使的是双斧，李汉生以剑拨斧。对方双斧袭来，李汉生持剑矮身，成右弓步，左手箕张成花手，直罩他眼睛，同时右手执剑击他左斧，左脚脚尖猛击对方手腕，对方就在眼花缭乱的一瞬间，右手一麻，那斧头竟然从自己的头上飞去，劈陷在松树上。对方吃了一惊，忙双手执斧，滚地而来。李汉生见状，朝树丛侧身一跳，躲过了他的地滚一招。对方见此招失效，马上换马步蛙跳而来，斧头左右翻转，李汉生即以黏法黏住他的斧头，任凭他怎么翻转，都没有摆脱他的邋遢黏剑。李汉生黏了几招，将剑顺斧柄猛一推滑，把对方握斧柄的右手削了下来。那汉子哎呦了一声，一个后滚翻，撤出圈子便跑，李汉生手起剑飞，穿透了他的后背。
　　金霞对敌的那汉子使用的是双尖短枪，这枪刚好一人长，对方人枪一体，使得时而像飞碟一样转，时而像球一样滚。金霞遇到了这个对头，只能借助她的灵燕功在树林里与他串、飞、旋、转，寻找战机。对手在她的邋遢灵燕功面前也感到很棘手。两人谁都难接近谁，一个就像飘带一样在前后左右和头上穿梭，一个就像球一样，舞着双尖枪团团旋动。这样不知坚持了多少回合，只见那汉子在金霞右穿时，用长枪技法向金霞刺来，由于出枪过老，被金霞一把抓住了枪头，金霞以为得手，准备举剑进攻时，那晓得对方不退反进，双手一抖，摆开了金霞抓的枪头，又伸出另一个枪头来，直戳金霞胸部。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嗖的一声，一个东西飞来，击在那汉子的手腕上，那汉子手一麻，枪头下掉，金霞此时剑一欺近，削进了他的脖子。
　　搏斗结束了，金霞说道：“好险啦!”
　　“不是险，而是我们实际上输了!”
　　金霞不解，他要金霞去看看那兔子和枪。
　　金霞看那兔子，身上插着一个梭镖。看那杆枪，两头尖，金霞握那枪尖还不算。金霞满腹疑问。
　　李汉生说：“这两人应该是吴英槐的两个太保，其中一个是梭镖吴大，一个是枪里枪吴十一。十二太保中的厉害人物。”
　　“吴大都不讲，就说与你对敌的吴十一吧，他那双尖短枪可是不容易对付的。这枪在使用时可以握中间，左冲右突，头上倒刺、跨下偷袭，对阵于围攻他的人十分有效。若握一头，可以作长枪使用，挑、拨、扎、绵。如果枪头被对方抓住，则抖落枪头，迅速抽出套筒里藏的枪头，继续进击。为了诱敌，他会常常有意让人抓住。”李汉生继续说。
　　“要不是有人暗中相救，我们早完了。”金霞想起险遭毒手的过程，感到有点后怕。
　　只是这暗中相救之人是谁，他们都不知道。
　　杀了吴英槐的两个太保后，李汉生和金霞更加确定了他们的追踪路线是正确的。但只是后悔没有留一个活口问口供。他们稍事休息，吃了随身带来的炒面，到山溪里喝了几口水，就继续赶路了。
　　
　　此时，吴英槐和他的十个太保正赶赴在前往鹤峰的山道上。他们已经过了雷公塔、中武垱，快接近王家厂了。一路上他们只能走山林小道，不敢走驿道。眼前的局势对吴世藩极为不利。清兵与吴兵交战的前线犬牙交错，遇上清兵和吴兵都是麻烦。
　　由于张明昌、李侠风被他打成重伤，再加上年老体弱，路上行走已经不可能，他只得要太保砍下粗楠竹，绑成滑竿轿子，派四个太保抬着他们翻山穿林。这两个老头子是他手上的宝贝，有了他们，就有把握得到李自成隐藏的财宝。吴英槐这样想。
　　虽然他们在抓紧赶路，但他相信李侠风的儿子和张明昌的女儿一定追赶在他们行走的路上。早上听到的那三声銃响告诉了他，而吴大和吴十一到现在还没有赶回来，连飞鸽传书也没有，他估计他们可能不在了。一想到这里，他指派四个太保，隐藏在王家厂过去的偏家坡旁的林子里，务必将追赶他们的男女干掉。
　　李汉生和金霞一路行走，一路分析：这吴英槐不可能走涔阳驿道，涔阳驿道现在还控制在吴世藩手里，吴英槐这是背主而逃，吴兵发现后一定没有他好下场。但他也不可能北上，长江一线是清兵控制范围。何况清兵已经突破吴兵的长江防线，正迅速地往南推进呢。那么，吴英槐所要去的地方只可能是五峰、鹤峰一带。鹤峰的可能性最大，那里有他过去的山寨。但他现在走到哪儿了呢？李汉生和金霞正发愁，金霞突然发现小道旁边的树枝上挂着一条布带，她取下来一看，马上认出这布带是从父亲外衣的前襟上撕下的，因为那上面留下的残缺的“寿”字笔画，正是她亲手所绣。
　　“吴英槐他们还在前面！”
　　李汉生和金霞一路不敢怠慢，到中午的时候，在中武垱买了几十个包子带上，继续赶路。到了王家厂，他们穿街而过，王家厂有三个饭铺，他们在饭铺里没有看到他们的踪影，只在出王家厂往方石坪方向去的一个饭铺里打听到有人买了一百多个包子馒头，他们意识到吴英槐又过去了，便马不停蹄地继续前进。
　　
　　太阳偏西时，他们到了王家厂附近的偏家坡。只见这偏家坡，右手是高山密林，左手是悬崖深沟，坡长有三里多，陡而坎坷。李汉生到了这里，提醒金霞警惕，说这里是设伏的好地方，说不定吴英槐的太保又会突然袭击。金霞马上把身上的练功带紧了紧，宝剑出鞘在手。
　　果然不出李汉生所料。他们下坡不到一半，在悬崖最险的地段，突然从旁边山坡上的树林里窜下四个人影，两个从坡上冲下，直取他们下盘。两个从树上俯冲下来，直取他们的上盘。他们两人反应极快，马上左右一跳，避开了他们的正面冲击锋芒。这四个人见一招不着，马上分为两组，一组在他们的上坡，一组在他们的下坡，把他们前后的路堵死。李汉生立即和金霞进行邋遢功夫组合，踏八卦走罡步，运功持剑，展开阴阳运转，一时迷得四人眼花缭乱，不敢近前。只是在外围以剑乱戳。被李汉生、金霞觑了个破绽，一下击落了下首两个人的剑。这时，他们趁机前进，只见两个影子在眼前一闪，掉在地下，他们愣了一下，发现是两块木板。而李汉生和金霞并没有停止攻击，继续进剑，那两个人见刚才的一招被飞来的木板给废了，非常恼火，迅速矮身，以梭步插进他们两人中间，欲以毒招击他们的下阴。此时，背后剑风也袭来。金霞、李汉生同时使邋遢功夫剑在背后绕身猛荡，接着进步用招：金霞以下海捞针的功法，用钎子手插到一个汉子的章京穴位：李汉生使双龙夺珠的招数，手指插进了对方的眼窝。而后面的两个汉子被他们的邋遢功夫剑震退了两步。他们站稳脚跟，在李汉生和金霞追过来时，一个袖子一扬，箭簇飞向金霞；一个手一撒，一把飞蝗石击向李汉生门面。金霞和李汉生又运起邋遢剑，只听得一阵当当声，对方的暗器落地。这时，李汉生和金霞踏太极步而来，提功运行拐肘，一下把这两个汉子弹了四五尺远。不等他们爬起来，金霞、李汉生两个，一个韦陀献杵，直捣心经，一个摘星换斗，击他前列腺部位。这两个也就乖乖地倒地不能动弹了。
　　搏斗结束后，他们拾起地上的两块木板看时，只见一块木板上插了几只毒针；一块木板上，嵌着瓷渣颗粒。这毒针见血封喉，毒性很大。瓷渣是对准眼睛来的，它一旦进入人眼后，只要眼珠一挪动，就会角膜刺破，双眼即废。看来这堵前路的两个汉子就是毒针吴三和铁口沙吴八了。而在后面进攻的，无疑是袖箭吴二、石子吴四。
　　这时，金霞大声喊道：“前辈，请现身，受晚辈一拜！”
　　只有山谷回音，哪有人声。
　　这暗中相护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不露面？李汉生心里有个模糊的猜测，但他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