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寡妇变警花
作品名称:大碱沟 作者:李百合 发布时间:2015-06-17 01:57:10 字数:3885
吃完饭,沈承志一家坐上车,到平海县城的农贸市场,大包小包的买了好多年货,放在车的后背厢里。过年了,两个大人倒没什么,乡下还有双方的父母,家中还有孩子,孩子是最盼过年的,离年还有月八的时候,就张罗着让爸爸、妈妈买这买那的,有些必要的能不买吗?
坐在车上,沈承志感觉到有点心酸,在部队哪有地方这么多麻烦事啊,那时是什么也不管;可一旦离开部门感觉就大相径庭了。自己到地方的第一个春节,就如此地狼狈,吓得都不敢在家过年了,只有到乡下的父母家躲着了。
起伏颠簸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来到了沈承志的父母家。
父母和大哥一家都迎了出来,帮助把年货卸了下来。大哥沈承春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
年货卸下之后,沈承志就打发司机师傅回家了。刚进屋还没一支烟的功夫,不想外面又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碱草甸乡党委书记带领一干人走了进来。
“承志,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到你家吃了闭门羹,一打听邻居,才知道你回老爷子家过年了。你不知道,各乡镇年节都要拜访相关部门领导的,你这一走不言语一声,可是让我们好顿找啊。”碱草甸乡党委书记杨洪斌握住沈承志的手热情中不无责备地说道。说话的中间两个手下就把一些物品抬下车,放在屋地的中间,又是一些肉啊、鸡啊等等的土特产品,让沈承志都感觉到头大如斗了。临了杨洪斌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一下就揣在了沈承志的口袋里。沈承志碍于家里这么多人也没怎么推迟,就送杨洪斌书记上了车。车子一路风尘而去。沈承志感慨颇多,当了官儿和没当官儿的就是不一样……。
晚上吃饭的时候,没有外人在场,沈清良给孙子夹了一个鸡大腿后,便对儿子沈承志说:“承志,我听你哥说,上些日子你升官了?”
“也不算什么,只是升了一小步而已。”沈承志夹了一筷子的野蘑菇刚要放在嘴里,听老爹问起,赶紧放下菜答道。
“这是好事,听你哥说,升了什么副局长,还是单位的二把手呢,这怎么能说是一小步呢?”
“是常务副局长,分工不同,副局长的职级都是一样的。”沈承志一边嚼着嘴里的蘑菇一边答道。
“吃水不忘挖井人,谁提拔你了,你一定不要忘记了人家的好处。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这是做人最起码的道理。”
“我记着了爹。”
“另外,要少收礼。你看你今天,乡党委书记都给你送礼,我不知道你是多么大的官。但我想,咱们老沈家打清朝末年逃荒到东北来,可以说江南江北自古以来你的官就是最大的了。所以你一定要做个好官,能够真正为老百姓办事的好官。不要做贪官,那样会毁了你的。你对今天接到的礼怎么办啊?”沈清良问着儿子。
沈承志放下筷子:“爸,这也正是我所为难的,钱我可以给他们退回,这些物品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你说给人家退回去,好像打人家脸似的,未免太不近人情。你说若是不送回去吧,我还与心不安。”
大哥说:“承志,至于礼物吧,你送回去实在不好,这东西都是礼尚往来的事情,我看这样,以后你也逐磨点什么礼品,多少再送给人家不就结了吗。”
“啊,也只能这样了。但有一点,他们送的这些可都代表单位送的,我可怎么还呢?真愁死人了。”沈承志叹息着。
看见儿子无奈的表情,沈清良也替儿子为难了,这里的弯弯绕,他虽然不太懂,但处理起来也真够难为儿子的了:“怎么处理?我也没办法,毕竟咱们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反正你在这个上,以后要相当注意。”
沈清良老爷子也懂得时下送礼的重要性。当年若不是他杀了一头近三百斤的大肥猪,给乡武装部的部长和村支书送去,沈承志能够争取到参军的名额吗?能有儿子今天的发展吗?
一夜安眠,不想第二天全家刚刚吃完早饭,一共来了三辆212越野吉普车停在了院子里,却是另外西三乡的领导给他拜年来了。一番客套,给他送来了购物券和红包便扬长而去。
马雪莲的病经过跳大神的一折腾,已然见好,这不知是跳大神治病果然有效,还是一种巧合。
这些天,康书记老伴一直做着马雪莲的工作。还别说,这个女人为了儿子还真有一套,通过几天的接触,马雪莲对她颇有好感。这时,雪莲的老妈见女儿的病已经好了,就回到了自己的家六号井子去了。趁热打铁,康书记的老伴还认了马雪莲为干闺女,这不能不说康夫人是有一定手腕的。为了彻底消除这次事故对儿子所造成的隐患,康夫人说:“雪莲,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二十六,咋了?干妈。”
“什么文化程度啊?”康夫人没有理会马雪莲的问话继续问道。
“高中毕业啊,没有考上大学的,怎么了?”马雪莲更加疑惑了。
康夫人来到马雪莲家的电话机旁,拨了一个电话:“老头子啊,我收雪莲为干闺女了。”
对方邹书记说:“是吗?那太好了,赶明个啊,你把干闺女领咱们家住几天。”
“美的你,那可是我的干闺女。”
“那不都一样吗。”
“也好,让你捡了个便宜。怎么?就住几天就算了?有你这样当干爹的吗?白捡了个干闺女,就没啥表示表示的?这死老头子。”
“表示?给她红包呗?”
“太俗!太俗!人家缺你那个红包?”
“那给啥呀?老婆子,你就别在绕我了,有话快说,一会我还有个会呢。”之前两个人已经合计好了,之所以说这些,两个人是在唱“双簧”,给她马雪莲听呢。
“干闺女多可怜啊!这么点儿小岁数人家就没了丈夫,孩子还是高中毕业呢。让人家外人一说,还什么邹大书记的女儿呢,还土里刨食在农村过苦日子呢,你老头的脸就能挂得住?”
“那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人家孩子当年高中毕业,差几分没考上大学,比你那初中没毕业的儿子强百套。”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让我给她找点事儿做啊?”
“让孩子扫大街,你找吧!”邹夫人没好气地说。
“那倒不能。这样,你先在那住两天,这事可不好办,是在给她安排工作啊,你听我电话。”邹书记最后下了决心。
撂下电话,马雪莲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呢,瞪上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干妈。
“闺女,你苦日子快要熬到头了。”邹夫人把在一旁听电话愣着的马雪莲拥抱了一下兴奋地说。
“咋回事啊?干妈。”
“你爸要给你安排工作,傻孩子。”
“是吗?能可能吗?”马雪莲本来是想借着这个由头,让公安局的不要再对自己审来审去的了,不想却事出意外,给了自己更大的惊喜,一时有些呆了。
“怎么不可能,那死老头子,若是不给办,我跟他拚命。”
晚饭很快就要到了,整个一天马雪莲都有点神情恍惚的。邹夫人看出来马雪莲的喜悦心情,也不一语道破,只是跟她有一搭无一搭地唠着嗑。
吃完晚饭,马雪莲正在厨房洗着碗筷,室内一阵电话铃声响过。马雪莲赶紧用身上的围巾擦了擦手就冲进了屋里。邹夫了已经接起了电话。是邹书记打来的。
邹夫人听了一会儿,把电话一撂,显得非常地兴奋,牵着马雪莲的手说道:“孩子,你的工作给安排好了。到碱草甸乡派出所当户籍民警。”
“什么?”
“到碱草甸乡派出所当户籍民警。”邹夫人又重复了一句。
“干妈,你掐我脸一下。”马雪莲像听到了一声炸雷一般久久地呆愣着,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说道。
“怎么?”
“干妈,你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邹夫人轻轻地掐了掐马雪莲那凝脂般的脸蛋:“傻孩子,这是真的,你干爸说明天让我领着你到人事局和公安局办理工作关系,办完就可以到你乡的派出所去报道了。”
“真的?”
“真!”
马雪莲一下子就抱住了邹夫人,泣不成声。这是一种大喜,人们根本想不到的大喜,从天而降,而且没有砸到别人的身上,而是砸到了一向苦命的她马雪莲身上,这怎么不会使她马雪莲不喜极而泣呢?
是的,她再也不必为繁重的春种秋收而犯愁了;再也不必扛起锄头顶着烈日到一人多高的苞米地去铲大草了;再也不必四处求人帮忙打场扬谷了;再也不必遭尽世人的白眼低三下四地走在村子里了。她是一名人民警察了,一名管户籍的人民警察了。可能吗?她不断地用手掐着自己,掐完脸,又隔着衣服掐大腿,两只手互掐,掐得肉皮红了,感觉生疼生疼的,真的?是真疼啊。她确认这不是在做梦。
一晚上辗转反侧。
第二天早晨不到八点的时候,她就和邹夫人坐上通往县城的客车走了。
在邹夫的的带领下,到人事局和公安局填表办理工作关系,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直接又返回到了碱草甸乡派出所。郭海咏像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了似的在那里迎接着。
这就是人们为什么为了争夺权力而互相尔虞我诈,斗个你死我活的原因了。一个普通百姓读完小学,读初中,读完高中考大学十几年奋斗都不可能办成的事。领导一个电话一上午的时间就解决了。
当官就是好。
中午郭海咏带领乡派出所的其他五名民警,在碱草甸乡最大的饭店请邹夫人和马雪莲吃饭。期间,把已为马雪莲准备好的一套警服发给了马雪莲,同时在乡政府还为她专门安排了一大间的单身宿舍,吃可以在乡政府的食堂,也可以自己做。
梦。
这梦咋就这么美呢?
生活往往在人们最得意的时候遇到挫折;又往往在人们最落魄的时候得到机遇,获得幸福。
马雪莲是第二种情况。
这种变化在老百生的眼里,或是在普通干部眼里确实具有戏剧化、理想化,但在握有重权的高官们的眼里是平常得再不能平常的事情了。
站位不同,看法不同;站位不同,处理问题的方法也不同;站位不同,解决问题的效果也不同。生活在芸芸众生的大千世界,高官和老百姓就是两种站位,这种不同决定了人们生活的方式、幸福比度、世界观等等的不同。
腐败并不是高官们能动性愿意产生的,一定程度上也是各种客观的载体逼迫下的产物。
某种程度,相信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和矛盾论,就应该相信有廉洁就有腐败。光有廉洁,没有腐败,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腐败是伴随廉洁应运而生的。不相信这一点,就没有马克思主义,就没有矛盾对立面,就没有生与死、好与坏、善与恶、美与丑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