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宁可破财，不要玩命

　　（1）
　　
　　斧头男几个人都被行政拘留，华仔录完口供后，被强大哥、华大姐从派出所接出来，送到医院。他的病床上床头卡片上，病人姓名栏目内，仍写着：杜朝前。强大哥、华大姐都亲热地称呼他“小杜兄弟”。
　　几天后，医生、护士给华仔的伤口拆线、换药。拆线完，包扎好，医生说：“好险！幸好内脏未伤。杜朝前很快可以出院。”
　　华文说：“小杜兄弟，不着急，多住几天。通知你家里人来看看吧。”
　　强老板说：“小杜不想让工作单位知道，也不要家里人牵挂，都依他吧。”
　　华仔微闭双眼，轻轻叹气。一直想他这事说不清，不能让单位的人知道。得赶快出去，有人有事找他怎么办？
　　强老板说：“小杜，公安局说你没事。那个拿斧头的头头被拘留15天，还判他们赔偿你的医药费，算了，我们自付吧。”
　　华仔说：“大哥，大姐，对不起。我本来没打算插手，他们不让我走，我也正想听听退股票是怎么回事。”
　　强老板说：“我也看出来，你有好奇心。”
　　华仔说：“你们是县政府请来的投资人，我怕他们误会，伤了你们。可惜，我判断失误，他们不是绑匪，真是想退股票。”
　　华文说：“我也以为他们是绑匪，要抓我当人质，被吓住了。”
　　华仔说：“我怕他们把大姐带走。自以为学过武功，想把他们的头头控制住，试试锁喉，没用，我的功夫不实用。”
　　强老板说：“你喊我姐夫，喊华总姐姐，我就知道你有主意。”
　　华仔说：“我看出来了，强大哥怕大姐受伤，叫大姐退回里屋。你慢慢地和他们磨，说全收买他们的股票，争取时间，等大姐报警。”
　　华文说：“开始，我慌了，以为他们是一伙劫匪，只想出来和你们一起拼，要死也死在一起！他一喊，我清醒了，明白了，躲在里屋打110呀！”
　　强老板说：“我和小杜兄弟初次见面，心有灵犀，配合不错。我的拖延战术，华总也心领神会，我知道你会报警。”
　　华文轻松地笑了，嘱咐道：“小杜兄弟，以后遇到劫匪，宁可破财，不要拼命。生命只有一次，挣钱机会多哩！”
　　华仔说：“我要练点真功夫，再遇危机，就好对付了。”
　　
　　华仔伤愈出院，强老板和华文把他接回福星宾馆，请他吃饭，他坚决谢绝，急着回家。问他家在哪里，要租车送他，他一律婉拒，也不敢说家在哪里。最后，强老板拿出几张银行存款单送给他。他一看，吓一大跳，把存单塞回强大哥手里。
　　强老板说：“小杜兄弟！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50万，表示我和华总一片心意。在农村，你可以办大事。”
　　华仔说：“大哥，大姐，我不能无功受禄。这钱，我不要！”
　　强老板说：“我们素不相识，你却冒着生命危险救我和你大姐。论贡献，奖你几百万也不算多。越多，你越不会要。你一定要收下这钱，不要让大哥、大姐心里难受。”
　　华仔说：“我真不好意思，因为判断失误，反把事闹大了。”
　　华文说：“兄弟，你单位国土局，我们不便去惊动，想送你回家，你也不说家在哪里，我们没法去。这点钱，你不收也得收！”
　　华仔坚决地把存款单压在茶杯下，转身要走。
　　华文挡住他，说：“我们是真心真意。你不接，大姐会难受一辈子。你是好心为我们，没考虑个人危险。这就是见义勇为！”
　　强老板说：“我们夲来打算在本县投资。这笔钱，本是我们计划在‘买路钱’内，没用出去。有些情况……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多聊。我巳决定放弃这里，你也拿着这点钱走人吧。”
　　华仔还是不要，坚决不能拿这些钱！
　　强老板说：“兄弟，我们一面之交，永世难忘。今朝一别，明日难见。这点钱你一定要收下。”
　　华仔冲出门去，强老板把他拉回屋里。
　　华文说：“那就摸奖吧，测测你的手气。”
　　强老板说：“好，好！兄弟，看你手气怎样？”
　　强老板把华仔压在沙发上坐下，拿出一副扑克，挑出大王、小王和2--10的方块牌。一共11张牌，要华仔摸一张。摸着大王，就接受这50万，小王30万。其他分牌，摸到方块10，10万，方块9，9万，依此类推。
　　华文鼓动华仔试试手气。强老板把11张牌洗乱，背面对华仔。三人都闭紧眼睛，任华仔抽一张。华仔还缩着手，华文拉出他的手，举到扑克牌前，喊：“闭住眼睛，抽！”华仔闭眼抽了一张。三人一看，是方块5，顶5万元。
　　华文说：“小杜兄弟，还行。你发不了大财，但小有运气。”
　　华仔还是不好意思，强老板把5万现金放进密码箱，把箱子递给华仔，说：“这箱子也送你作纪念，这点钱算种子。以后多和你大姐联系。”
　　华文送华仔一本书，名《营销顾问》，华仔欣然接受。强老板紧紧拥抱华仔，热泪涌出。华文也凑上去，三人抱成一团。
　　华文说：“兄弟，我最欣赏你敬业，一仆不二主。你是非常讨人喜欢的小哥们，没聘上你当助手，太遗憾了！”
　　华仔拎着密码箱，告别强大哥、华大姐以后，本想再去国土局找郭蓉，催催早日把“坐枪”的事查明白，就算当农民兄弟，他也憋不住这口冤气。可是，这，刚从派出所出来，怎么说得清？他只好不去办公室露面了。为状元坳求人找钱，满县城跑，又奔波了一天，一无所获。
　　
　　（2）
　　
　　晚上，华仔应老同学邀约，赴狂欢夜歌厅聚会。高中的三男二女同学先到了一K歌房，华仔迟到，大家还是热烈欢呼。他们都在县城工作，有一个在档案局、有摆摊的、有开车的、有在造纸厂的，景况都比华仔好。想进入华仔第三段感情的女同学小叶，绰号蛋白粉，华仔也不称她大名，习惯地叫她蛋白粉。她专为一家知名的保健品做推销，发了。她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由她埋单。
　　小叶一见华仔，眉毛飞扬，说：“农民兄弟，辛苦了！”
　　一位男同学耸耸鼻子，夸张地表演闻到了一股泥巴味。
　　另一位男同学问：“你踩了谁的尾巴？进了国土局，又下去当农民！”
　　小叶说：“农民、泥巴味，咋的？我们华仔多牛！住的是福星宾馆。”
　　男同学说：“那里边是髙官、富豪、精英的天堂，有特殊服务。华仔，你接受过什么服务？是计时的，还是整夜的？先坦白！”
　　小叶说：“华仔才不会呢！其实，他最肥，现在都吃土地。”
　　男同学说：“下一个贪腐重灾区，准出现在他们国土局！”
　　小叶说：“你这是酸葡萄主义！羡慕愱妒恨！”
　　男同学说：“管他金人、泥人、土豪，计时计夜，我们穷哥们姐们唱歌吧！”
　　他接着起哄，罚华仔先唱一首《爱你一万年》，要仿刘德华。
　　华仔要大家先唱着，他还得办个事。未经大家同意，拉着男同学走出歌房，走到休息大厅，两人坐下。
　　华仔问：“怎么样？种桉树的合同能签吗？”
　　男同学说：“没问题，我舅舅早答应了。”
　　华仔说：“我原来计划种杜仲树，听你的，你舅舅厂里需要，我就改种桉树。哪天能签收购木材合同？”
　　男同学说：“公司今明两年要发展速生林6万亩，你那100亩算小菜。不过，只有你种上了树，验收合格了，才能支付收购定金。”
　　华仔说：“我资金不足，你再跟舅舅说说，他那么大的公司，先付定金行吗？我就等那五万定金买苗木。五万，对公司说，是零花钱吧？”
　　男同学说：“肯定不行！公司上过当，在一个山村合作，先付了10万定金，村干部拿到钱，就不种树。定金也是肉包子打狗，回不来了。”
　　华仔说：“如果我种上树，公司不付定金怎么办？”
　　男同学说：“你不相信公司，也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舅舅？”
　　小叶走出歌房，喊：“华仔！今天还谈生意呀？”
　　华仔拉着男同学走回歌房。
　　大家坚持罚华仔先唱《爱你一万年》，小叶出头，并不是替华仔挡驾，而是摆出一堆她所推销的营养蛋白粉。声称她给同学们一个发财机会，每人一份，价值500元。请推销，各位提成20％，大大有助于各位买车、买房。不拿白不拿，人手一份，独华仔不拿，小叶已送了他一份，回家给母亲了。
　　男同学说：“别想发财，唱歌，唱歌，华仔先唱！”
　　华仔先唱，不让放音乐，用花鼓调，清唱：
　　
　　我走出校门前，
　　校长给我把警语赠。
　　位卑忧民，资浅情深，
　　力微负重，言轻劝人。
　　人生的座右铭，
　　16字一直响在耳边……
　　
　　男同学尖叫：“唱的什么？上道德课？”他夺了华仔的话筒。
　　小叶喊：“安静，安静！你们谁没有买股票？机会来了，炒股吧！”
　　男同学说：“蛋白粉，你也太狠了！你买个单，就这样操控我们？刚推销了蛋白粉，还要推销股票。”
　　华仔说：“股市很风光，宰你没商量。”
　　小叶说：“你们懂什么？炒股是买跌不买涨。现在，大盘从2300多点跌到980多点，正在地板上挣扎，马上就要反转了，直涨到6000点以上。翻几番呀？发财捷径，你们不走！”
　　男同学问：“听说你买了福光公司的原始股？赚多少？”
　　小叶说：“赚了！每股1元，10万股，等福光公司上市，就可以卖到20元以上。你们谁想买，我帮忙。不过只能买二手货，已涨到每股2元，假设你们买5万股，上市后，算算，也赚100万元以上，百万富豪，速成！”
　　男同学哼一声：“别做发财梦！唱歌吧！”
　　华仔对炒股也没兴趣，附和男同学，今晚唱尽古今中外情歌。大家还是要华仔和小叶先唱，土的，刘海砍櫵。小叶忸怩作态，半推半就，七手八脚把她推到华仔身边。两人怀对怀，华仔被撞倒在沙发上，小叶像扑倒在他身上，一阵没起来，似有乘机成美之态。华仔也难掩羞愧，明显感觉被两堆肉压住，一时慌了神，竟不知怎么推开小叶。
　　大家都有促成好事之美意，小叶对华仔有心，怪不得她张罗聚会，要为聚会埋单呢。华仔是头一次和女人这么贴紧，加上老同学们起哄、点破，确有异样想法。只是那“章子怡”名花有主，刺伤了他的心，一时半会儿，他那心里还装不下别的女人。小叶虽然比不上“章子怡”，但综合条件比林月亮强。华仔心里有这个“鬼”，行为也就不那么磊落。小叶有意靠近他，他也没回避，让大家误以为牵线成功了。直到深夜散场，小叶邀请华仔去她家里，华仔才警觉，不去。这么快速接近，极不合适。
　　更重要的是，华仔必须赶快回家。救亡图存之际，他没资格想男欢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