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 为人必有二、三知己
作品名称:刷新天堂 作者:林虎 发布时间:2015-06-03 11:27:28 字数:5122
(1)
华仔爬上路边一高坡,站在一巨石上,看见李光福搀着王梅上车,王梅没有回避。在他眼前,李光福像是搂着她的腰,贴他紧紧的。保镖打开车门,李光福进了黑奔,王梅也进了黑奔。
华仔醋意大发,心里说:“王梅!你和刑警大哥要结婚了,还跟一个小屁富豪勾勾搭搭!财富,真对女人有那么大的诱惑吗?”
他心里又苦又酸,又屈又怨,捡起一块石头投向远处,声嘶力竭地喊叫:“狼来了!狼来了!狼来了!”
曾祺等华仔回家,焦愁地擦拭桌椅,时不时停手想什么,看看门外。
华仔回来了,脸上挂着失落、不满,见母亲也还是那副脸色。
曾祺问:“又找王梅去了?”
华仔带着气恼:“不让您管,您就別管!是何支书派她来通知我去见开发商,一个泡沫大师!泡沫大师在青龙镇请客,王梅去了,我遵守圣母禁令,不去,表扬我吧。”
曾祺说:“你和王梅一刀两断,再表扬你。”
华仔说:“讲实话,您的禁令不具备操作性。村里把王局长当贵客、领导接待,您不准我见他,行吗?”
曾祺说:“你快把月亮接回来,全行。”
华仔说:“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曾祺问:“你真的想气死我?”
华仔猛然紧张,岔开话题说:“妈!村里要出大事了!我真不理解,何支书历来脚踏实地,怎么也对一个泡沫大王低头哈腰!”
曾祺说:“又乱讲!真不想回国土局了?我要用线缝住你的嘴!”
华仔说:“好,我闭嘴。我已经无路可走,不管别人。这一下,我更要包状元坳,帮九种人!”
曾祺说:“包不得,包不得!怕你也跟那读书人一样下场!”
华仔说:“这承包,是我职责内的事,得由我作主。”
曾祺说:“你没有生产经验,实习时间太短,别在状元坳倒霉!”
华仔说:“国家耕地资源稀缺,我们村里竟然还有荒山!村干部们怎么当的?是不是都像何卫东,只顾自己捞钱?”
曾祺说:“人都想进城去,好多人家好田好土都抛荒了,谁还要这荒山?”
华仔说:“我可是学农的。这山坳100亩,土层还深,酸碱度合适,光照也长。只要把水引上山,增加湿润度,以种植中草药为主,还可以兼种果树。承包下来,一年见绿,二年见树,三年见钱,四五年见富,潜力太大了!”
曾祺见王东生走近,回身要关门,来不及了,把华仔推到门后。
王东生说:“曾老师,我路过,顺便再给我的忘年之交提醒—下。李光福来村里投资,华仔可不要沾那种资本运作高手。”
华仔要出面搭讪,被曾祺喝止,不许他出声。
王东生暗想曾祺开门,让他进屋喝茶,眼看没希望,真劝华仔,也想找话,装不知道华仔在门后:“华仔实习,时间短,千万不要被什么资本运作花了眼,听说他要承包状元坳,那倒是实实在在……”
大门呯一声关了。王东生尬尴地离去。
华仔说:“王局长讲的有理,让我去听听他指点吧!”
曾祺说:“你去,去!我躺在门槛上,你踩死我,去!”
华仔说:“我记得您讲过,做人要有知心朋友,知心朋友不会多,两三个就可以。我觉得,我和王局长讲得来,他有经验……”
讲归讲,曾祺做不出来,心软了,放了华仔。
华仔来到天塘,王东生在天塘一角独钓。一条大鱼跃出水面、落下,溅起了水花。
华仔问:“王局长,好钓吗?”
王东生问:“你也想玩玩了?”
华仔说:“我哪里能玩?狼来了,天堂村要崩溃。”
王东生说:“因为李光福来了吗?”
华仔说:“是!他要投巨资建养生天堂,村里大卖田土!”
王东生说:“李光福是吃资源、吃土地大王!这几年,我没看到他成什么大事,名声在外,银行倒霉!我建议,你不要卷进去,听吗?”
华仔说:“我还是实际一点,小打小闹,承包状元坳。”
王东生说:“对!天堂村,我扫了几眼,可做的、急做的事太多了!你看,这些水塘都淤了,还有耕田荒着。村干部不想捡芝麻,只想吃西瓜。只怕西瓜吃不着,芝麻都丢了!”
华仔说:“我也有感觉,天堂村好像还没睡醒,找不到新感觉。”
王东生说:“张强跟我讲状元坳,你要承包,他反对。”
华仔说:“看,那就是状元坳,荒着多可惜!我要包,刷新!”
王东生说:“他们搞大的,你干小的。人弃我取,出奇制胜,这符合毛主席军事思想。不过,你实习才几个月,包下来怎么办?
华仔说:“我要动员村里九种人合作,种杜仲树。”
王东生说:“九种人,新名词!走,过去看看。”
华仔说:“今天不看吧。我这个九种人的想法,可以简称九富工程,还得想想,周密策划。”
王东生说:“对!要周密。我想起来了,你父亲不在家?”
华仔阴了脸,停一下才说:“我父亲早去世了。”
王东生说:“对不起,对不起。你妈妈不像农民。”
华仔说:“她算老师吧。以前,村里不通公路,孩子出村上学困难,我妈在家里教孩子读书、写字。教他们从小就练三个一:手离笔尖一寸,胸离桌边一拳,眼离本本一尺。”
王东生说:“好!现在,老师不教这些基本功,只教应付考试。你陪我去看看状元坳,100亩!包下来就成了大地主、发大财了。我早就想找个清静地方,包一片山。你包下来吧,你当地主,我来给你当参谋,打长工。”
华仔不敢当,连说:“不,不,王局长……”
王东生打断他的话:“看!你也改不过来。咱们是忘年交,你叫我老王吧!别老叫官衔,好像我留恋那个第7副局长。”
华仔说:“叫王伯伯吧,王伯伯!”
王东生说:“我有那么老吗?叫我王大叔、王叔也行!”
(2)
王东生没有钓到鱼,提前收了竿。华仔替王东生背着钓具,向学校走去。
王梅走出校门,见几个学生出出进进,和她打招呼。她帮一个男生,把快要脱落的裤子往上提,糸紧裤带。大步前来迎父亲。
王梅说:“都进屋聊吧。”
华仔执行母亲禁令,托辞他还有事。
王东生命令式地说:“进,进。再聊聊状元坳。”
华仔对王东生也有几分依恋,又有见了父亲的感觉,再加王东生那样懂他、支持他,父亲加知己,亲情啊,好温暖!他几乎要跟着父女俩进屋了,在出脚一刹那间,他想起妈妈,便又坚决转身离去。父女俩站着目送他。
王梅问:“爸爸,您对他第一印象怎样?”
王东生说:“我和他合得来,为人必交二、三知己,我也喜欢交青年朋友。老年人赋闲,养生健身,就要和年青人交朋友,少参加追悼会。”
王梅说:“那好,您在这里多钓几天。”
王东生说:“行,我交个新朋友。他要刷新状元坳,我帮助他拿下来。”
华仔没进家门,得知何永久在书记办公室等候他,要他快去。
华仔大步大步地走进办公室,何永久请他坐下。
何永久开门见山说视:“我请你来,要给你退退烧,不要你包状元坳。”
华仔目瞪口呆,身子动了一下,又坐稳。
何永久说:“你妈妈把口水讲干了,你不听。何神仙、曹篾匠、张强这几个生产能手集体劝你大半夜,你还是不进油盐!你妈妈可是万事不求人,这事求到我了,要我也劝你。你脑子到底怎么想?”
华仔说:“正好,我有一个想法,跟您说说。现在,光一部份人先富起来不行,村里还有几种人难富。综合一下,有九种人。”
何永久嘴咧了—下问:“九种人?啥九种人?可不要乱提新名词。”
华仔慢条斯理地解释:“您听对不对?一是没劳动能力的;二是孤寡老人;三是家里供学生多的,有上大学的,我也算;四是多病有残疾的;五是没技术的;六是不会做生意的;七是赔光了的,如张强;八是公而忘私的,如你老人家;九是遭受突发灾祸的。这些人都难富起来。对吗?”
何永久说:“对,你调查研究挺好。”
华仔得到肯定,底气更足:“这九种人致富困难。我承包状元坳,可以给这九种人示范,创造一个致富平台,可以刷新天堂村,就是叫天堂村旧貌换新颜。”
何永久说:“你这想法是好,不过,你管不了九种人、十种人。共产党员要讲实事求是,量力而行。”
华仔问:“老书记,不相信我?”
何永久说:“群众中有议论。一般人难相信你找到了好工作不上班。有人怀疑你没有好好读书,毕业证不是真的,找了工作,也是假的!挤不进城门,又退回农门了!”
华仔说:“我保证用实力说话,证明我华仔是真人!
门外有人探进头来,找何永久。何永久起身到门口,听一位老人说要向村委会借钱。何永久不耐烦听,连劝带推,送走了老人。
华仔安静地等待,何永久回到办公室,得了什么宝似的。
何永久严肃地说:“崔德华同志,听我安排,不要你包状元坳。你为集体做点贡献,带一些人上山里挖金子,开金矿去!”
华仔吸口气,问道:“开金矿?在我们这里?”
何永久决断地说:“对,在天堂村。”
华仔说:“这事可要慎重。特别是挖金子,有人带头,就无法控制。越没有,挖得越深。一旦乱开乱挖,土地山林全毁了!”
何永久说:“我要你去挖,你怕什么?”
华仔说:“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老书记头脑开花!”
何永久说:“我这也是为你想,给你个人—个赚钱的机会。”
华仔说:“老书记,有毒的食物不吃,犯法的事不做。我明白!”
何永久哈哈大笑道:“我面试哩,你合格了!”
华仔嘘了一大口气说:“还请老书记多多指教。”
何永久劝华仔喝水,慢慢讲。他也喝了水说:“你是县里干部,我不敢指教。不过,你还是天堂村人,国土局安排你来这里实习,该说的,我就得说说。”
华仔说:“我听老书记的。”
何永久提议,今天不分书记、主任,也不分长辈、晚辈,华仔也是干部了,那就当朋友,说说体己话。华仔一听,立即又找到了见父亲的感觉,也听得出来,何永久想找知心人,他的孤独感,从眼角皱纹里冒出来了。
何永久说:“你把我当贴心人,我就说了,你的婚事处理得不好,群众反映不好,办个酒席也闹翻了,镇上吴书记也不高兴。”
华仔说:“我承认,丢了面子。”
何永久说:“你的私事,我不多发言。只提醒你:不要太自作主张!”
华仔说:“我不是搞个人发财,只想充分挖掘土地潜力,在村里有点示范效应。我搞成了,回国土局,只扣除成本,留给九种人一个致富平台吧!”
何永久说:“我要想害你,就让你承包状元坳!可我不能害你呀!”
华仔说:“我要跟资本运作高手李光福PK,他靠‘八亿’资本,我靠天堂村人均八分田。看谁对天堂村有实际利益,看谁能刷新天堂!”
何永久说:“九种人不要提了,你也八字没一撇。想法好,做不成。你三个月实习,不要想多了,更不要讲多了。去吧!”
华仔走出门,又返回来,站在门口,问:“老书记,我问一些情况,可以吗?”
何永久说:“怎么不可以?问吧。”
华仔说:“关于我们村的一些基本情况。现有总人口多少?长期在外的有多少?村里现有土地,分别为水田、旱土、林地各多少?”
何永久说:“好,三句话不离本行,这都是土地爷该了解的。”
华仔说:“我下来了,又回到生我养我的本村,要心中有数嘛。土地还有没有潜力可增?能增多少?除了状元坳荒山,还有多少荒地可以利用?可耕土地荒弃的有多少?因为举家外迁进城的人家,有多少户?他们的房屋空置有多少?”
何永久说:“不少!叫空心屋。他们不会回来了。”
华仔问:“现在,我们村空心屋多少户?”
何永久说:“搞调查研究好!我叫李会计统计一下,给你个准数。”
华仔觉得跟老书记作了一次平等的交流、沟通,父爱、知己的情感更充盈,何永久事实上认同他九种人的理念,这就够了。他和李光福pk的决心更坚定。
送走华仔,何永久回到家里,见何卫东坐在堂屋玩手机。
何卫东问:“爸爸,您也不让华仔承包状元坳?”
何永久说:“他对农业没有实际经验。可他,决心还蛮大,还要带动九种人致富,想得一套一套的。”
何卫东说:“老爸,有个问题,我想搞明白。”
何永久说:“讲!”
何卫东问:“崔德华的父亲倒底是什么人?在哪里?”
何永久说:“人家的私事、伤疤,你戳什么?我警告你,不准害华仔!”
何卫东说:“他那种人,是300斤的野猪,嘴狠!”
何永久说:“他还要了解村里有多少荒地、空心屋。准是带了检查任务下来的,得如实告诉他,别让上面说我们隐瞒缺点!”
何卫东连忙鼓动华仔承包状元坳。
何永久说:“你这是想趁机害他!我还不了解你?”
何卫东说:“老爸!我在你心里真是黑手党吗?总得有人第一个吃螃蠏,他上了大学,多少有点创造性,让他试一试。”
何永久问:“怎么试?”
何卫东说:“便宜一点,全包,每亩每年30元,就是每年3000元。”
何永久说:“多了!他就那点工资。只要养生天堂项目能成,村里不在乎那点承包金。每亩5元吧,让他试一下。失败了不追究。万一被泥石流冲光了,退还他承包金。成功了,每亩奖他5元。”
何卫东说:“好多人听说他要包,都想包了。李会计、曹云秀都想争。还是走个程序,公开招标。底价每亩5元,合计每年500元。”
何永久说:“那你办吧,包出去了,也算你一分政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