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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长辈之言,择善而从

作品名称:刷新天堂      作者:林虎      发布时间:2015-05-29 16:38:25      字数:4178

  (1)
  
  独立的白墙灰顶旧瓦屋,屋后有个小菜园,连着一片青翠的竹林,屋前有两株高大的杜仲树,生机蓬勃。这就是华仔的家。富不富,看住屋。一看就明白,他家还是贫农水平,是被他十年寒窗读穷的。进门,中间是厅屋,即城里人称的客厅。厅屋后为厨旁,本地人称茶堂。两侧各一睡房。
  华仔的寡母曾祺,不到50岁,清瘦、娴静、沉稳,风韵不减当年。她耕耘着一小块菜地,喂了一头猪,开了个“鸡屁股”存折。每天,她都把室内室外收拾得整整齐齐,清清爽爽。宽敞洁净的厅屋,一尘不染。
  七个六七岁的男孩女孩,围坐两张方桌。曾祺手持竹板站在旁边,輔导他们朗读《朱子家训》。对孩子们说:“你们的父母都在外头做工,很辛苦。你们留在家里,要好好读书。读书须用意,一字值千金。这一句,要重新读,大声连读三遍。”一个女孩领读,孩子们齐声读了三遍。
  读着读着,孩子们都转过头,黑亮的小眼睛都望着门口,只见全身湿透的华仔在门口站着。曾祺立即宣布下课,没等孩子们起身,又问:“写字姿式的三个一,都记得吗?”孩子们响亮地回答,记得。
  她再问哪三个一?孩子们复诵:“手离笔尖一寸,胸离桌边一拳,眼离书本一尺。”她叮嘱,大家回家练字、写作业,这一寸、一拳、一尺一定要做到。
  七个孩子像小鸟出笼,飞了。
  华仔进屋,关上大门。曾祺惊讶地审视他。他的嘴肿了,变成了歪嘴。
  她问:“怎么回事?”
  他说:“不小心掉进了天塘,在石头上撞了一下。”
  他顾不得换衣服,从包里取出两听蛋白质营养粉给她看。她身体好,对保健食品无兴趣,只上下看他,心里大喜大乐,但不露神色。
  屋里没别人。华仔有个干妹妹林月亮,两家老人定的“娃娃亲”,她一直陪伴母亲。他不愿见她,怕进门就和她碰面。在母亲心里,月亮是没过门的儿媳妇,早就要为他和林月亮成婚。这种父母之命,他不可能遵从。他从来没有把和林月亮的交往统计在感情经历中,而今碰上了“章子怡”,当然更要远离月亮,预示又要违母命。曾祺死守老规矩,不准没过门的儿媳妇跟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叫月亮回娘家去了。华仔心松了一下。
  曾祺要他去接月亮回来,他立即找到了不见月亮的借口:领导有要求,一年试用期满后,要对他的德、能、勤、绩、廉五个方面进行考核。考核结论分为合格和不合格,对不合格者,将取消录用!他马上要下乡实习三个月,很关键。回家看一下,只有三天,就要回单位,下乡去。几句话,轻易地把干妹妹推开了。
  真个是乐以忘忧,他突然问:“妈妈,您是圣母玛丽亚创造的吗?”
  曾祺微笑:“应该是吧。”
  他说:“那我也是圣母玛丽亚创造的。”
  曾祺说:“当然是!”
  他也笑说:“圣母造人的水平一代比一代强,我考公务员,跳出乡土,踏上国土,也没费多大力气!”
  曾祺不让他耍嘴皮子,叫他快换衣服,出去看看危墙。
  
  他换了衣服,随妈妈出门,绕到东面山墙下。只见墙已鼓凸,墙上贴一块长木板,用一根杉木杆支撑着,杆端撑板的受力处,用绳子坠两块大石头。
  曾祺说:“这墙是月亮叫她哥哥来撑的,就等你回来处置。”
  他说:“我忙哩!房子不要修了,反正您也要去城里住。”
  她问:“城里有房吗?”
  他说:“有!”
  她说:“那也修修吧,我们走了,留给林家住,林家房子太旧了。”
  华仔已被“章子怡”电了,头脑发热,眼花,心跳加快,智力低下,手脚不听使唤,一切计划、安排都被打乱,什么事也先放下。他要马上回局里去请示,爭取在家乡锻炼。曾祺连连点头赞同,称在本村实习好,地利人和。潜台词是:实习期內,让干女儿过了门吧。
  
  当日,华仔返回县里,请示郭蓉,希望在家乡实习。理由是,家乡人情、环境熟悉,也能照顾母亲。他隐瞒了一个重大动因:他看中了王梅,要追求这位“谋女郎”。郭蓉当即同意,实习时间暂定三个月。当他面,打电话通知青龙镇党委书记吴百万,安排华仔进天堂村两委班子挂职锻练。
  人人都会打小算盘。华仔也自以为是精算师,实习、孝敬、觅友,一箭三雕。他,像闪电,也像风,带着笔记本电脑回了天堂村,又忘记了要尽力克服个性张扬、夹紧尾巴做人的完善人生的使命。
  曾祺教他在村里不要披着衣衫,扣子要扣好。见人要主动打招呼,对年长的要称你老人家。讲话不要0k、N0的。
  老话说,不听老人言,到老不周全。依华仔之见,时代不同,代沟难免。老人之言,不可不听,也不可全听,择善而从吧。如持不同意见,切不可当面顶撞、批驳老人,更不能以教训口气讲话,打个哈哈即可。
  “妈,我把您这些教诲都记入圣母语录。”
  曾祺没完:“夹紧尾巴做人好!下雨,打雨伞,要和没伞的人共伞;天热,占了阴凉地要让别人;见老人要让路,扶一把;见女的,眼睛不要斜,面对面,眼不要往下巴以下看,不要学村言村语……”
  曾祺把崔德华当幼儿园孩子,唠叨半天,他像婴儿吸奶,滋滋有味。
  
  (2)
  
  村支书何永久家瓦屋也是旧瓦屋,穷酸酸的,好多人不相信支书穷得盖不起新屋。就算他本人不捞钱,或捞钱少,儿子何卫东捞得还少吗?于是断定,何支书不露富,装穷!也有人传,他家在县城买了楼房。
  何家堂屋里,又当爹又当妈的何永久刚吃完饭,把掉在桌上的一砣饭捡起送进嘴里,边嚼边把剩菜拨到一个碗里。端起一摞碗筷送去厨房,洗过碗,出来拿抹布擦净饭桌,又摆好凳子,在红漆方桌边挺直腰坐下,朝里屋喊:“卫东,玉兰,快出来!”
  何卫东、古玉兰在里屋戏闹,他的手深入她那条沟里探索,听到喊声,磨蹭一会才进堂屋。古玉兰把敞开的衣襟往里合,一松手又裸露过大。何卫东性趣被打断,内心恼怒、怏怏不快。
  何永久发令:“都坐下。我们三人开个常委会……”
  古玉兰笑道:“爸爸!村班子,叫什么常委会的!别人听了会笑你的。”
  村党支部委员会、村民委员会,简称两委。何永久说:“我们三个在两委都是日常主事的,不要怕人议论什么何家班子!只要多动脑筋,为天堂村大富想出办法,多出力,就好。”
  何卫东急于回卧室:“有什么最新指示,快说吧!”
  何永久瞪大两眼说:“先批评你!崔德华刚回村,你就跟他打架,又打进天塘里去了,让那么多人看笑话!你村干部,威信还要不要?”
  何卫东满有理呢:“他仇富!骂‘搬尸’,弄脏了李总的车,把李总气走了。”
  何永久说:“他有他的错!你请来的投资商也不地道。还带几个保镖,动手就打人,掀了张强的摩托,闹得鸡飞狗跳。到村里来,耍什么威风?”
  何卫东说:“这事我处理,你不用管。”
  何永久说:“好!还有一件要事,有一位老板要来村里投资。人到了县城,要村里选两个姑娘,找她们去谈话,不要文化高的,不要外出见过世面的。”
  何卫东拉长了脸问:“这老板稀奇!怎么不找男人谈话?是不是虫草、鲍鱼、鱼翅、燕窝吃腻了,要换换山野菜?”
  何永久又瞪眼:“你不要邪想。”
  何卫东说:“这项引资我不管。”
  何永久说:“不管也好,让崔德华管。”
  何卫东问:“他?他会管村里的事?”
  何永久说:“你们都不要小看崔德华!镇上吴书记亲自给我打电话。按县里要求,安排他进两委挂职实习。我定了,让他实习主任助理。”
  何卫东不满地说:“干主任更好!”
  何永久说:“少二话!这些年,我书记、主任一担挑,劈成两半也忙不过来,有个大学毕业生助理好。这真是:下雨送来傘,落雪送来炭。”
  何卫东先哼一下,说:“好个屌毛!这野崽怎么回来了?只怕有一屁股屎!”
  何永久说:“不要瞎讲,野崽、野崽,多伤人!更不要再骂他娘偷和尚!你和他尿不到一个桶里,责任在你,你得改!”
  何卫东说:“老子不服他!我还没吃财政饭,他凭什么进了国土局?”
  
  何永久五十六七岁,人们尊称他老书记或老主任,他本人更爱听人喊老书记。他丧偶多年,读大学的女儿在城里死于一次车祸,儿子儿媳常住县城,对他不太孝顺。他把城里的学生、村民返乡创业以及支农的城镇人员统称城归,与海龟(归)齐名。他小富不安,大富心切,对社会主义事业充满激情。总想与时俱进,却常感跟不上。他寄希望于“城归”,弄出一番新气象,把全村农民带进他追求已久的社会主义天堂。在他心目中,华仔也算“城归”。
  崔德华回乡实习,不是小事。父、子、媳三个正商议如何安置、使用崔德华。华仔来了,穿一身廉价西装,夹个小皮包,春风得意。他送给何永久一个电动剃须刀。当即打开,插上电,一边比划着,教何永久开、关、使用。一边问吴书记通知没有?国土局领导决定他回家乡来实习三个月。
  何永久笑眯眯,叫华仔、卫东快握握手,团结起来,多为建设天堂村作贡献。两人从小就喜欢打架,现今都长大了,小时候的事不要计较。
  华仔伸出手,何卫东却把手藏到背后。何永久把儿子的手拉出来,把两人的手碰在—起,好一阵不放开。何卫东手指僵硬,脸皮冷冰冰,说还有点事,白了华仔一眼,出门去了。不知他去给华仔挖什么坑呢!
  古玉兰也起身回了卧室。
  华仔庆幸没用热面贴何卫东冷屁股,但己感到何卫东不容他的味道了。
  何永久请华华坐下,先批评他:“你怎么咒开发商搬尸呢?”
  华仔说:“那个人为富不仁!横行霸道,动手就打人!”
  何永久说:“当了干部,嘴巴要稳才好。”
  华仔对何永久有几分敬畏,认了错,没有再作自辩,也不指责何卫东。何永久嘱咐他别跟卫东计较,就拉他进了厨房。
  
  何永久要炒红薯片,教华仔帮他烧火。这是农家—种休闲小吃,把红著切成薄片,煮熟,晒干储存。要吃时,把石砂放在锅里,炒热,再把红薯干加进砂里,高温翻炒,跟城里摊贩加工糖炒板栗一样。没多久,红薯片金黄,燥脆,又甜又香,入口即化。比城里的太阳锅巴一类休闲小食品毫不逊色。
  何永久充分显露出父亲的本能,没有享过父爱的华仔也找到了父亲的感觉。两人嚼着香脆的红薯片,喝着农家清茶,亲热地交谈。准确说,是华仔倾听一位长辈的教诲。何永久向他介绍村里的基本情况,工作注意事项,和农民打交道的特点、方法等等,对华仔满怀希望。华仔觉得句句有用,言听计从。何永久还讲到他母亲,说她怎么吃了好多苦,把他养大、供他读大学不容易,要他慬得孝顺,对老人尽孝就要顺,不顺无孝……
  华仔精神振奋,急切地说:“老书记,我明天就上班吧!”
  何永久说:“不急,给你两天时间,安排好家务,帮你妈妈喂喂猪,洗洗被褥。两天后上班,再具体分配任务。上班后,只怕半夜还落不了窝。”
  华仔恍若见到了父亲,如果他父亲是这样,他能接受甚至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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