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次审讯嫌疑人
作品名称:大碱沟 作者:李百合 发布时间:2015-05-26 06:36:43 字数:3744
很快乡派出所的民警赶到,把王奔儿堵在了寡妇马雪莲家的炕上;接着碱草甸乡的乡党委书记、乡长、副书记、副乡长的车辆也一辆接着一辆地驶进了大户村。大约上午九点钟左右,县公安局的专案组工作人员都已赶到,带队的是公安局副局长左向南。
左向南详细询问了昨日与王奔儿参与闹事打架的村民之后,马上做出决定,传唤全部参与闹事的村民,同时鉴于此案重大,在不排除王奔儿有作案动机是本案重大嫌疑人的前提下,派人把好村里的所有路口进行盘查,以防作案嫌疑人或与此案直接关联的人员逃往外地。
碱草甸乡党委书记张福贵很是抱歉地握住了沈承志的手说:“沈站长,真不好意思,来到我们乡工作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与我们乡党委、政府的配合不周,密切相关啊。我要向佟亚彬副县长做出深刻的检讨,在这里请允许我首先向你们全体的工作组同志道歉了。”
“张书记,你这说哪里去了。草原清理毕竟涉及到部分人的直接利益,人为设障、破坏,甚至打击报复也是在所难免的。有您说的这句话,我就感到满足了。”
“不,沈站长,从今天开始,我专门派一名党委的副书记和一名主管的副乡长配合你们的清理工作。还有就是你们工作组吃、住等后勤保障,一切都由乡里解决。工作组不论是需要人力、物力、财力,我们都会不遗余力地鼎力解决。”张福贵书记将跟随而来的几位乡党政班子成员都叫到了一起,态度十分严肃。
沈承志非常感动,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张福贵的手说:“谢谢你们了,我代表工作组的全体人员感谢你们了。有了你们的鼎力支持,我们的草原清理工作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又有何畏惧的呢?”
不一会,平海县县政府的佟亚杠彬副县长、县公安局局长闫肃、县消防支队的队长李贵、县畜牧局局长陈兴义以及畜牧局机关的相关同志和县电视台的记者都一同来到了火灾现场。
佟亚彬副县长,望着还没燃烬的冒着缕缕青烟的灰草堆;望着被烧得不成形的汽车;望着因救火被弄得狼藉不堪的杂八院,再看看工作组的这些同志,各个都被烟熏火燎的模样,上前紧紧握住沈承志的手,“大伙辛苦了!”
“佟县长辛苦了!”工作组人员都齐声说道。
沈承志说:“佟县长,各位领导,批评我吧,是我粗心大意,不能充分地估计到会产生这样的后果,让领导们费心了,让村民和我们工作组蒙受了重大损失,给全县的清理草原工作带来了不良的影响。”
“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要说不能充分估计到会产生的后果,首先应该是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责任。是呀,当前,碱草甸乡的治安状况确实不如人意。从你们汇报的情况来看,我们的对手,很可能就沾上了黑字。这都是我们没有料到的啊。”
电视台的记者录着像。
“是啊。我们没能充分地估计到草原清理工作所面临问题的严重性。早晨我还没有起来时,兴义局长就敲响了我家的门,事情的经过,他都详详细细地跟我说了。我们国家毕竟是法制的国家,是人民当家作主的国家,绝不允许少部分别人用心、妄图侵占国家、集体资财、鱼肉乡民的黑恶势力兴风作浪。”
一阵掌声。不论是围观的村民,还是工作组的成员,还是前来的各级领导都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
“闫局长,你们公安机关要选派精兵强将,尽快进入角色,侦破案情,要在尽短的时间内,做到快查快结,查深查透查实,要顺藤摸瓜,不让一个坏人漏网。要不仅仅局限于这起案件查案件,要看到事态的严重性,挖一挖我们的碱草甸乡是否真正像人们所说的有一股黑恶势力在操纵着国家的资源、集体的资源。如果有,在这里,我先表个态,不论牵扯到谁,不论他背景有多深,就是牵扯到我佟亚彬,也要一网打尽,绝不姑息迁就!”
“县电视台,要对这次的整个侦破案件过程进行跟踪报道,鞭挞打击报复者,弘扬勇闯敢为的改革者,大胆揭露私欲膨胀的腐败者,让全县四十多万广大群众都明白,一伙操纵着我们国家或集体草原的人是兴不起风浪的,政府要对他们出重拳、下猛药。”佟亚彬副县长从来没有这样地生气过。他生气时讲话从来不干咳。
接着电视台的记者又采访了县公安副局长左向南和碱草甸乡党委书张福贵,最后采访了沈承志。
面对镜头,沈承志显得很是激动,开始时他还显得局促不安,但后来竟然字迸珠玑、琅琅上口。他说,我县有一百六十多亩草原,草原地块界限不明、发包不清、产权易位、无权发包、仗权发包等问题十分突出,我们在清理合同时明显看到有些合同,纯属一些少数人的“霸王合同”,这给全县的经济发展造成了很大的损失。这次事件不但削弱不了我们清查工作的力量,反而更增强了我们清查工作的决心,我们决心在尽短的时间内彻底查清各乡镇草原底数,给县委、县政府一个满意的交待,给全县人民一个满意的交待,绝洋辜负领导、同志及人民对我们的期望。
县公安局审讯室。
两名公安人员正在审讯王奔儿。
“姓名?”
王奔儿向右边的墙望了望,又回过头来看着他面前问话的两位公安干警,没有回答。
“你瞅啥?说你呢!”另一个正在记录的公安干警向他说道。
“啊,问我呢。那他往那边瞅啥呀?”王奔儿不无戏谑。
“说什么呢?”天生斜眼的那位公安审讯员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干什么玩意?谁跟胸闹笑话呢?”
“我没咋地呀。”王奔儿像个无赖。
“快说!”
“你们不知道吗?叫王奔儿。”
“唉,康队,‘奔儿’字咋写的?”记录的那位干警侧过脸问斜眼干警康学凌。
康学凌说,我也不知道啊。然后他一拍桌子,指着王奔儿,问你呢!‘奔儿’字咋写。
“啊,问我呢,就是‘大奔’的‘奔’。”
“啥大奔的奔,说明白点。”
“奔驰,奔驰车不知道吗?”
“想跑?”康学凌斜着眼睛看着王奔儿。
“不是,政府,我可没那意思,我是说是‘奔驰’的‘奔’字。”
“啊,我以为你想跑呢。”
……
这一段精彩而搞笑的审讯正被旁边监控室里的佟亚彬副县长、闫局长、左向南副局长等看到。
佟亚彬副县长脸色难看极了,“你们公安局咋啦?怎么什么人都收呢?这什么素质啊?瘸、瞎、皮,带滚蹄的。”
闫局长向着左向南副局长说:“赶紧换人,怎么把他俩整上去了呢?”
左向南答应了一声出去了。佟副县长和闫局长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佟县长,你不知道,公安队伍庞大啊,进来的人把关不严,这是我们的责任,可关键的是我们把不了这进人关啊。”
“你个公安局长,进个人,还把不了这个关。什么意思?怎么一回事啊?”
“这么跟你说吧,佟县长,凡是能进公安局的,其老子都有一定权势、地位,说白了都是县领导的子女或直近亲属,县领导一个电话,我敢不执行吗?我一个小小的公安局长有什么办法?”
“县领导亲属?”
“是啊,就说刚才参加审讯的那个斜了眼睛的康学凌吧,是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康中正的亲儿子。据说初中还没毕业呢,在学校实在混不下去了,不知怎么搞的,弄了张大专毕业的文凭,要了个财编,就进了公安队伍。那时候,我还没来平海县呢,这都是单位的人说的。另一个据说原先被劳教过,好像是什么‘猥亵罪’,专门趴小学校的女生厕所偷窥,后来发展到‘舌奸’。”
“什么?‘舌奸’?”
“就是用舌头……。”闫局长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我明白了,咋这样的人,还能进公安局呢?”
“原任县委书记邹宗道的亲外甥。我来时人家都在公安上班三、四年了。”
“他?”
“对。”
“老邹书记的亲外甥?”
“对!”
佟副县长捧腹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老闫也笑了。
“啊呀,老闫啊,亏了你了,有这样的虾兵蟹将啊。”
“没办法,让领导见笑了,见笑了。”闫局长一边说,一边笑,一边拱手做着揖。
沈承志的清理工作进展的非常顺利,这天晚上他刚回到乡里,草雪儿就打来电话,让他赶紧无论如何也得回来一趟,什么事她没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沈承志想,能有什么事呢?是孩子病了?还是老家的老爹老妈病了?还是有什么其它的意外?
他告诉张勇文,说家里草雪儿不知怎么忽然来个电话让自己回去,样子好像是有什么急事,自己得抓紧回去一趟。让他领着大伙吃饭,若第二天自己不能赶回来,让他带队进行丈量。
“是不是嫂子想你了?”张勇文开着玩笑。
“扯蛋。”沈承志交待完了,坐上车就离开了草原,向平海县城驶去。
进了家门,沈承志就不由得呆了,见两个乡下妇女直停停地跪在地上,草雪儿背着身子在哭泣着,旁边家里的写字台上还摆放着好几摞百元的大钞,他一下就明白了。
两个妇女见沈承志进了屋,没有站起来,膝盖点地跪走到沈承志跟前:“沈站长,沈大爷,不,沈老爷,你救救我们家的‘奔儿’吧。求求你了,你是青天大老爷,我们屯子里的人都叫你‘沈青天’,放了我们家的‘奔儿’吧,”另外一名妇女长得颇为年轻,年纪好像比草雪儿都年轻,长得也十分标致,泪流满面,哭哭啼啼的没有说话。
沈承志愣了:“站起来,站起来!你们谁呀?这到底是咋回事呀?”沈承志看着妻子草雪儿。
“我也不知道呀。这两个人说是咱们老乡,我给开了门,进屋就跪地磕头,一门让救他们家的‘奔儿’,啥‘奔儿’呀?还拿出那么多钱摆在那儿,把我都整糊涂了。”
“你们干什么的啊?”
“我?”长挂脸的那个年龄大一些的妇女揩了揩眼泪,“你说我是谁?”
沈承志点了点头。两个妇女才放开搂抱沈承志大腿的手,但仍还是跪着。
“‘奔儿,’是我媳妇,不,我是‘奔儿’媳妇,唉,不是啊,说忙倒了。”她说话又急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