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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波

作品名称:      作者:丢了熊      发布时间:2015-05-08 17:57:15      字数:7414

  舟林睡了个长长的觉,没做梦,一觉醒来,身体像散了架似的,时间已将近九点三十分,舟林仍旧把自己平摊在床上,自己这几天快累坏了,他又闭上眼,静静地享受这少有的“偷懒”时光。有些时候,真想就这样一觉睡过去,管他什么狗屁工作,管他什么规定,只是自己想睡就睡的那种时光才是最接近自我的吧。舟林又沉沉地睡了两个多小时,他慢慢坐起来,头仍然有些发昏,两条腿把自己支起来,和之前的日子一样,先走到盥洗室里洗漱,接下来是吃早饭,确切些说该叫吃午饭。舟林上楼叫赵浩,敲了敲门,赵浩开开门,把舟林拉进来,舟林一个踉跄,差些摔倒,刚要开口对赵浩骂娘,赵浩用手指把舟林的眼神引到电脑屏幕上,赵浩想给自己看的是一个叫“摘掉你的眼镜”的网友在贴吧上的留言,内容很多,是在舟林上次发的贴子里,今天早晨的留言。舟林突然想起这个“摘掉你的眼镜”,就是上次爆料眼镜男的那个知情人,他赶紧坐下来看,想把这个“虚假”的知情人的谎言彻彻底底地拆穿。刚看开头的一段,舟林就愣住了,这故事仿佛就是接着昨天眼镜男并未讲完的故事一样,舟林一下子明白了,这个知情人并不是别人,就是眼镜男自己。小雪怀了孕之后,眼镜男想要实现自己那晚对小雪的承诺——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他开始更加努力的工作,小摊摆不成,就到处跑酒店打杂工,酒店找了价格更低的工人,自己就再把身价再压低,酒店不忙的时候自己就出去卖艺画人像。总之想尽了各种办法,死去活来地折腾了大半个月,交过房租,手头上又空了,这样半个月,一个月,一个半月,眼镜男几乎从没休息过,慢慢地染上了酒瘾,回了家就喝酒,有时也在外面喝,喝醉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睡,酒精总能让人忘掉一时的痛苦。
  眼镜男并没有撑太久,慢慢地,他开始害怕见到小雪,害怕看见小雪肚子里的孩子,那时候那个样子的他并不明白肚子里那个尚未成型的肉球儿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眼镜男突然觉得自己害怕极了,不敢再看睡在自己旁边的这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眼珠不停在发黑的眼眶里转,像黑夜里不眠的星星,他已经失眠好些天了。终于有一天,这个男人趁着小雪出去的空当儿,逃出这个家,逃离小雪,眼镜男离开了小雪。
  离开那个生活了几个月的小屋子的眼镜男首先想到自己异地的家,几个月里没给家里通过一次电话,没写过一封信,甚至在肚子里的孩子到来之前压根就没想过那个家。眼镜男终于明白了以前读过的乡愁。他把口袋从里到外翻了个遍,搜出皱皱巴巴的几张钞票,凑足了点上几遍,在火车站买张回家的车票。
  凌晨的车,眼镜男肚子里没食,买完车票也没剩下几个钱,凑合在小摊买一块饼,不加鸡蛋省下来的钱买了瓶矿泉水,晚饭和午饭就这样一起草草解决。眼镜男站在摇晃的车厢里想哭,旁边的小伙子掏出一根烟递给他,眼镜男想也没想,接过烟,那小伙子给这个异乡人点上,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经历了很多,眼镜男一口气吸去半截烟,吐出长长的烟雾,那或许是寂寞,或许是伤感,或许是思念。两人互相寒暄,成了一路上唯一的伴侣,眼镜男不愿意再多说话,那小伙子也就站在一旁,两人只是这样自顾自地站着,就觉得旅途有了依靠。
  从眼镜男留言的这些话中看得出,火车上的一天一夜对于眼镜男来说有多漫长,亮着的路灯,渐隐的大山,绵延的铁轨,自己无情扔下的小雪,还有,还有自己可能并不打算生下来的那个孩子,所有的一切在眼镜男的脑海里徘徊,这真是二十年来最漫长的一天!眼镜男在留言里说,自己当时刻意地去搜索记忆里的乡愁,他背的下来那首诗“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眼镜男想借这诗打消脑袋里混乱的思绪,可是自己并没有像余光中老先生那样深沉的故乡情怀。
  在眼镜男看来,故乡只是生下自己的地方,出了事情,自然就想躲回去。舟林觉得这样的眼镜男懦弱,替小雪难过,不过想一想,换做自己,那种穷苦潦倒的情况下,恐怕半个月也坚持不下来的。
  一路上碰碰磕磕的眼镜男总算回了家,眼镜男的母亲因为找不到儿子生了病,已经在家里躺了好些日子。母亲看到门外站着的那个人,虽然头发和胡须长了,身体瘦了,孩子他妈还是一眼就认出眼镜男,眼泪鼻涕哗啦哗啦地流出来,顾不上头痛,从床上跳起来就奔出去。眼镜男看到被自己“害”成这样的妈妈,一下子跪在地上,和妈妈抱着哭成一团。一家人得知儿子回来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到当地公安局撤了案,一家人开开心心痛快地吃顿饭,老两口高兴归高兴,可还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心窝子——志强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现在怎么办?舟林曾经听志强说过,他说老两口把自己的学历看得甚至比他们的命还重要,舟林现在想想同样生长在农村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呐!
  贴吧里,眼镜男并没详细地说明接下来发生的故事,帖子的最后,眼镜男留下一句话。舟林看得出来,那句话是留给自己的,“感谢曾经认真听我讲故事的那个听众,谢谢!”
  不管后面的故事如何,舟林已经觉得很欣慰了,眼镜男最终看得开这件事,他把他自己几天前编造的另一个版本的故事拆穿了,在舟林看来,他能坦诚地面对这件事就是最大的成功。
  “什么玩意嘛?”赵浩也跟着舟林把故事看完。“舟林,你看得懂吗?什么玩意嘛,这故事就像拦腰砍断的一样,这讲的真是眼镜男的事吗?”
  舟林摇摇头,说:“不知道,可能也没必要知道,当事人自己明白就好了!”
  “那你说这知情人要感谢的那个人是谁呀?难道是感谢眼镜男,让他有机会把事情爆料出来?”
  舟林想笑赵浩,对赵浩说:“不用管他是谁,反正你我应该都不认识。”
  “也是。”
  “恩。”
  “那接下来你不用去管眼镜男吗?我总觉得你们俩的关系挺不正常的。”赵浩有些小孩子气的嫉妒,舟林看在眼里。
  舟林说:“不用,哎呀,不说了,我们吃饭去吧,饿死了,今天我请你吃饭,走!”
  赵浩惊讶地说:“哎呦!一向节俭的舟林要请我吃饭?”
  “怎么了?”
  “没有,没有,只是我不太相信你的品味,哦,不对,是味觉!”赵浩指着舟林身上确实有些奇怪的搭配,咯咯地在一旁笑。
  “你不吃?不吃算了。”舟林说罢要走。
  “吃!吃!这样难得的请客机会我肯定要吃,你先等我一下,让我换个衣服总行吧?”舟林把赵浩上下打量一番,装扮确实不适合外出,又重新坐下来等。赵浩和舟林一前一后,走着去学校食堂,两人要好好的在一起吃顿饭,就像眼镜男和小雪刚开始的那样,要珍惜和朋友在一起的难得时光。
  
  眼镜男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舟林逐渐过回以前平静的生活,没有田梓馨,身边有赵浩,有眼镜男的日子。两个星期后,学校要举行校运动会,舟林并没意向参加,他怂恿赵浩,赵浩挥挥手示意也不去参加,这确实让舟林意外。
  舟林说:“赵浩,你不参加这届运动会?前几次你不是都参加了吗?!”
  “不参加。”赵浩忙着在电脑上搜索什么。
  “妈的,怎么没电了!”屋里突然黑蒙蒙的,宿舍偏偏在这个时候停电了,舟林也觉得奇怪,赵浩继续咒骂这该死的网络和学校电路。
  舟林说:“这场运动会可是有很多学妹去看的!”
  赵浩简单回答舟林。“不去,我有事情!”
  “对你来说,还有比学妹更重要的事情?!”
  “废话呀,当然有,我赵浩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低俗一个人吗?他妈的,什么时候能来电呀?!网也没了,我这儿正查着东西呐!”
  舟林心想赵浩看起来就是那样一个人,没说出来,在心里偷笑。
  舟林想起什么,说:“不是,不是,你不参加算了,我去问问眼镜男参不参加。”前些日子的一场酒,让舟林和眼镜男成了好朋友,舟林站起身,留下骂娘的赵浩一个人,前往大一的集体宿舍。
  舟林在大一宿舍里找到眼镜男,通过上次和眼镜男聊天,眼镜男也慢慢地开始与宿舍的宿友交流,他也不再只是窝在床上或者一个人坐在角落。舟林和其他人互相寒暄,问眼镜男是否参加这次的校运动会,眼镜男抓抓头皮,作思考状,把手放下来,两片微薄的嘴唇张开想说话,旁边的一个小伙伴先说:“志强,参加吧,我们班的男生那么少,估计我们宿舍的人都要上,说不定还得有人报两个项目呐。”
  通过两个星期的交流,显然眼镜男和宿友熟络了许多。
  另外一个小伙伴也说话了,“哎,烦死了,运动会什么的最烦了,志强,要不你把我的那份也一起参加了吧,我实在是不想去,请你吃饭,怎么样?”舟林看看身边这个体型臃肿的学弟,竟然有些反感。
  一直没机会说话的眼镜男说:“其实,我也不太喜欢什么运动会,我这个人也挺讨厌运动的。”
  舟林并不想逼迫刚刚走出阴影的眼镜男做什么,趁着眼镜男话没说完,插上一句,“志强,这个你自己决定,不想参加就不用参加,没什么的。”
  眼镜男说:“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不想参加,我虽然讨厌这个,但是我觉得这次我可以试一试,只要我努力训练几天应该能拿到成绩的。”
  舟林显然有些意外,以前那个眼镜男真的没了,其实他也觉得欣慰——眼镜男可以变得这样乐观。
  突然间,“啪”的一声,宿舍里亮堂的叫人睁不开眼,舟林从眼睛缝里看到眼镜男微微发光的身体轮廓。舟林慢慢地把眼睛睁开,最终那层轮廓消失了。舟林或许佩服羡慕着眼镜男,和小雪私奔也好,尝试参加自己从不接触的运动会也好,我们再逃避自己,而他在回答自己。
  “好吧,志强,既然你决定了,我就支持你,我会去运动场给你加油的!”舟林右手握拳,小臂与大臂呈九十度,加油!
  “志强,你真是太牛了,运动会结束了我请你吃饭!”刚刚说话的小胖子脸上乐开了花。
  突然又“啪”的一声,宿舍里变回黑夜,电又停了。
  “妈的,这学校什么破线路!”
  “妈的!”
  眼镜男说:“没问题!我尽量试一试,这些天我要做些训练,运动会一定得拿到好的成绩。”
  舟林透过窗帘微微渗出的光,看到眼镜男坚定的表情,这表情并不只是想要尝试的表情,那是想证明什么的表情,坚定,猛烈,甚至让人觉得可怕。
  最终眼镜男确定下来五千米长跑项目和跳高项目,整个宿舍里除了那个身材臃肿的小胖子,其他人也都报了一到两个项目。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眼镜男都在刻苦训练,其他人不明白他拼命训练的理由,有人曾问眼镜男,眼镜男只是笑笑说,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好好地做,哪怕只是尝试,也要有尝试的价值。上次舟林和眼镜男喝酒,舟林问道眼镜男为什么会和小雪私奔的事,眼镜男对舟林说过这样一句话,“有些事情你一旦真正决定了,就没那么容易放手了。”他觉得这两句话很像,眼镜男到底在拼些什么,他又想证明什么,或许从这里能找到答案。
  两个星期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运动会的日子。运动会算是这所学校里少有的大型活动,看热闹的人很多,漂亮的学妹也是堆了里三圈外三圈。眼镜男提前到了比赛场地,舟林在比赛之前就准时赶到场外,赵浩和约定的一样并没来,用赵浩自己的话说,这小子在做比学妹更重要的事情,一大早就见不到人。说实在的,舟林听赵浩这样说,越是觉得好奇,可是眼前眼镜男的比赛必须替他加油,就暂且先把赵浩放在一边吧。
  运动会首先进行的是男子组的一百米速跑项目,节气正值立冬,天气稍微有些冷。操场上的运动健将穿着合体的运动短裤,看上去便叫人冷得打颤,做好准备活动,运动员们各就各位,在这样的高风天英姿飒爽。舟林极力在人群里搜索并不显眼的眼镜男,红的,蓝的,黄的,各色的运动外衣混在场地里,加上操场,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大染坊,把各色的衣服各色的人都搅拌在一起。
  “砰”的一声,发令枪把舟林的视线再次拉回到正在进行一百米速跑的运动员身上,他们起步飞快,冲在最前面的蓝短裤很快被后一名的黄短裤超越,场上的八名选手你追我赶,确实,在这样的距离里,对手的任何一次迈步都是给自己最大的压力,面对这些挑战,选手们只有向前冲,拼了命的向前冲。舟林认得排在最前面的那个蓝短裤,是学校足球队的小队长,后面紧跟着穷追不舍的黄短裤,再后面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小伙子,并没人认得他,自然也没人支持这样一个丑陋可笑的小矮子。最后十米,小队长仍然位居第一,没人追得上他,对,没人追得上这样一个手脚修长的人,何况是学校足球队的小队长。小队长暗暗在心中窃笑,终点就在眼前,没人拦得住我,根本没人拦得住我,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身旁有一阵风,黄短裤已被甩出三米开外,第二名变成那个毫无名气又没人看好的“小矮子”,他的手脚机器似的飞速的工作着,让人目不暇接,小队长来不及看,两个人都拼了命的加速,五米,四米,小队长的手脚更长,使尽力气迈出最大的步子,旁边的“小矮子”也把机器频率开到最大,三米,两米,一米,两个人几乎同时碰到红线,舟林的心也揪上来,他看不清谁先碰的线,两个人太接近了,裁判怕出现误判,叫旁边的摄像师傅调出录像,仔细地看两遍,确认无误后,宣布比赛成绩。小队长亚军,“小矮子”冠军,只差那么一点点,小队长懊恼极了,冠军从来都不应该属于矮子,小队长气愤地想,他天真地以为自己只是输在碰线胸肌上,那矮子的胸肌比我健壮才勉强先碰到线,要是我的胸肌再多一点点,哪怕就一点点,也不会输给这样一个天生可笑的矮子!小队长唯一无法忍受的就是输给最不应该输给的矮子这件事。于是小队长假装腿部受伤,退了赛。
  舟林再次把目光拉回簇拥的人群,因为距离的问题,不定睛仔细看,根本找不到眼镜男。舟林眯起高度的近视眼,右手把镜架扶了又扶,终于找到了“藏”在人群里的眼镜男,他和其他运动员一样,只着一件短裤,一件短袖,眼镜男在原地做准备运动,看不清却似乎听得见他“哒哒”的高抬腿的落地声,眼镜男要把积聚的某些东西释放出来,把自己想用力证明的东西证明给自己看。
  五千米的长跑项目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跑道上七零八散的运动员,两周的突击训练并没有起太大作用,在真正的比赛上,对手的力量远远超出你的想象。由于刚开始的冲刺,眼镜男的体力渐渐透支,可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我的潜能还没有发挥出来,我两个星期的突击训练绝不会是这样,我还要,我还要......舟林猜得出表情痛苦的眼镜男的想法。现在眼镜男每一步迈下去,都异常艰难,顺着凝了珠的睫毛,看到一个个短裤超越自己,加速,加速,再加速,我还能再快些,再快些,眼镜男把剩下的所有气力用来给大脑传达命令,脑袋清清楚楚收得到——加速,再加速的命令,可是手脚不听使唤,再也摆不出大步的动作,也发不上力,现在的自己只是机械地被脚下的惯性牵着走,要是没人拦着他,恐怕会按照这样的速度奔跑到死,加不上速,同样停不下来,就那样一成不变的跑到死。
  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你的愿望够强烈,上帝都会帮助你!”舟林想大概是眼镜男获胜的愿望不够强烈,因此他得不到上帝的庇佑。最后眼镜男在五千米的长跑比赛中没有拿到任何名次,为期两个星期的训练,眼镜男想证明的东西,他坚持到终点默默的啜泣声,上帝看不到,听不到,这样公平残酷的上帝总让舟林觉得可恶。
  运动会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眼镜男接下来的状态并不如意,在跳高比赛上接连碰杆,眼镜男最后的机会,试跳过后,决定一跳。全力助跑之后,眼镜男两脚离地,视野里全是透彻的蓝色,身体轮廓在空气里划出标准的倒C字型,上半身递出栏杆外,两条腿顺势要递出去,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很完美,然而意外总是紧接着完美而来,由于刚刚五千米的缘故,眼镜男想要尽力保持在空中的那个动作就已经是极限了,极限过后必然是崩溃。他悬在空中的身体宛如一尊石像散作一团,两只腿重重的打掉架杆,最终他和架杆一起狠狠地摔到软垫上,接着就是一声痛苦的哀嚎。大家的目光自然被吸引过去,舟林的耳朵辨得出眼镜男的声音,急的额头冒汗,推搡着人群想进去,结果被旁边的志愿者拦住,毫无留情地狠狠推回去。
  眼镜男被另一个短裤架着胳膊抬出来,与舟林擦身而过,他的表情痛苦,就像刚才五千米的最后几百米,每一步都是煎熬,痛苦完整地写在脸上,他的脚踝青紫了一大片,肿的太高,眼镜男的脚严重地崴伤了,只能被其他人送去医务室。
  “何必这么拼呐?”舟林听到旁边有人在讨论眼镜男。
  “就是他,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他就是之前那个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的私奔事件的男主角呀!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舟林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这个当然知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何况学校也出面了,也就觉得没啥意思了。”
  “唉,那你知道这个学长是怎么搞定学校领导来继续上学的吗?你肯定不知道吧!”
  学弟用右胳膊肘戳戳旁边的斜刘海,那一下就像戳在舟林的心上,好奇心让自己心里发痒,同样觉得痛。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哎,也没啥意思,不是吗?无非就是扔钱,再扔钱呗!”
  “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学弟偷偷地往四周撇两眼,舟林装作把眼睛盯着运动短裤,耳朵竖起来扑捉微小的声音。
  “你不知道,他家可没钱,穷的都他妈快吃不上饭了,是他爸妈在校长办公室跪了半天,这事才成的。”
  “啊!不会吧!”斜刘海惊讶地叫出声。
  “你他妈能不能小声点!”舟林也着实吃了一惊,差点叫出来。那个学弟确定没人在意自己,继续说:“是真的,当时我去校长室办事,没想到碰到这样的事,咱们校长呀,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爸妈跪在那儿,老两口是想尽了办法求咱们校长。你知道吗,当时校长看到我进去吓了一跳,那表情,现在想想都他妈觉得可笑,咱们那狗屁校长直接懵了,见我进了办公室,连忙把粘在老板椅上的屁股拔下来,去扶那老两口,老两口都不愿意站起来,校长当时就说呀,“成了,成了,这事就这样吧”他们老两口才满眼泪光地站起来,上了发条似地鞠躬连忙谢咱们校长。”
  “竟然有这回事?!他爸妈或许应该跪下来谢谢你!”斜刘海哈哈大笑。
  “我也是这么觉得,要不是我那时候进去,那老两口还不知道得白跪多长时间呐。”两个人开着玩笑,笑作一团。
  舟林看着眼镜男的背影,他觉得心里压抑,眼镜男离场,再也没有看比赛的理由,他的耳朵仍然听得到场上的加油声,听得见再一次关于眼镜男的种种嘲笑和猜疑声,舟林想让周围安静些,他从人群里挤出来,走向学校医务室。
  眼镜男一个人坐在医务室,脚上敷过临时的冰袋,脚踝仍旧肿胀得青紫,医生正在帮眼镜男开脚,舟林从眼镜男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看得出伤势严重,医生说要把眼镜男转去校外的医院做处理,眼镜男咬紧牙关默默的地点头,医生问站在一旁的舟林是否有时间带他去,舟林点点头,舟林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舟林小心地扶起眼镜男,用脖颈的力量自然的撑起眼镜男的手臂,牵动着整个身体去运动,他明显地感觉到眼镜男的身体也在用力,舟林并不看眼镜男,他并不打算破坏这个男人最后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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