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修理设备
作品名称:工厂笔记 作者:平凡文刀 发布时间:2015-04-29 11:43:42 字数:3428
窑车是陶瓷生产的主要设备,我进厂就发现这里的窑车破破烂烂,车面砖经常剐蹭角铁,存在安全隐患,于是我提议要继续生产就必须修理窑车,今天终于等到了修理窑车的师傅。
到厂里后,我先到窑头查看窑车拆了多少,排骨和麻子昨天拆了40多部窑车,还剩下30部,今天来的另一班装窑带班的叫罗刚,他和矮胖墩早早来到窑边,但是矮胖墩说志明叫他过去代班电镀,这里留罗刚一个人拆板。
我对罗刚说:“你不是还有一个人要来的吗?”
他说:“是的,他在家里来的路上。”
我问:“你一个人可以拆完吗?”
他说:“拆不完我加班。”
我说:“那好,你开始拆吧?”
矮胖墩过新厂去电镀,罗刚就留下来拆窑。
到八点多的时候,修窑车的师傅开着小面的拉着窑车上用的石棉等耐火材料进来了。
听说今天师傅来搞窑车,老三早早来到窑边。
老三:“拆窑车的怎么才一个人呢?”
我说:“一个被志明调去电镀了。”
一听是志明调去电镀了,老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说:“他调去也是一两天的事情,没事。”
看来,老板的喜怒无常都是因人而异的。
见我在窑头布置工作,老三把我拉在他身边,把嘴凑近我耳根:“小刘啊!你要精明一点,你知道吗?这些修窑车的师傅是每天180元请来的,而我们的杂工价是一个班27元,最多的烧窑的师傅也是50元一个班,你这两天尽量把杂工往窑边调,让他们分担做窑师傅的工作,这样就可以修快一点,争取两天搞定。”
我知道老板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么热的天两天想修完75部窑车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以说是天方夜谭。但是在老板的面前我不可能表现丝毫的退怯。我只有拼命点头和嗯嗯连声。
我在成型车间找到杂工和打浆的老者。
我对他们说:“你们必须停下手头的一切工作,到窑头协助师傅把窑车修理好。”
他们都点头表示服从安排。
窑头的本地师傅小沈非常的奸诈,一来就争比较轻松的窑头推车。老是坐在窑头吹风扇、推车、刷油漆。
老板也频繁光临窑头,他来一次找我说几句,生怕他一离开我就不会按照他的意图去执行。
他对我说:“你要把烧窑的师傅叫来帮这些师傅,到时窑车有一点问题就用不着老是请师傅。什么都叫这些师傅就太浪费了。老板的这一想法与我不谋而合。于是我叫小谢帮师傅牵石棉。多学点修理窑车的知识也好。
老板又问:“你那些上釉的人呢?”
我答:“上釉的人是够了,只是老工人周龙伟夫妇还在老家。”
老三:“你有多少人可以先上,不够再招。”老板的思维太过于简单了,他以为找工人是到菜园里摘菜,只要提着篮子去就能够摘到篮子便是菜。要是当一个管理有那么好招工那就真是太轻松了。
我说:“老周可是主力,这个厂没有他是不行的。他是真的可以以一当两的人。”提起老周我印象是十分深刻,刚刚停窑大老板娘打电话给胡洋时,胡洋胖子说:“周龙伟夫妇我们要,其余的一概不要。”可见老周上釉是远近闻名的了。这个月的工资单一出他夫妇19000多元排“头名状元”。可见他在厂里的地位可以说是主力军。
同样一个厂,同样低的工价,他一人能拿到两个人的工资也不能不令人佩服!这种个人是让人既羡慕又妒忌的。所以不时有人在我耳边吹风说他老周总是捞好的产品。我觉得很多人是自己做不来又见不得人家好,真是猴肚鸡肠。
老板:“你先招。做了再说。”
我只好写了个招工广告出去。
很快就进来一个既高大又壮实的汉子,叫赵东。
他来看后决定两夫妻来上釉。
他临走留了一个电话,我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来看厂,看了后也是说:“明天我们就会来。”可是总是炮声过后不见动静,连只鸟毛也没有见,还是没有下文。”
今天一早,赵东带着他老婆来了,他老婆也长的也是牛高马大的,牙齿是石灰质的岩石般,不用问就知道是贵州地带的,后来得知果然是贵州嫁到四川,赵东是四川人。两人结婚不过四年,有了个三岁大的孩子,说我们厂门口就有个幼儿园,到时接送孩子方便,所以就决定留下来做了。
我对他们说:“做陶瓷最主要的是要卫生,你门今天来先把自己的工作场所清理干净,到时候做起事情来才舒服。”
赵东两夫妻二话没说就开始清理起自己的工作台。
他们很认真,把旧釉缸里的釉重新过滤了,然后把周围拉拉杂杂的东西清理干净,面貌随之焕然一新。
中午我去老丁的门卫室坐。老丁有意说给我听,怪做窑车的师傅太慢的意思:“我虽然很少去看师傅怎么修窑车,到时我走一圈就知道,老板不包活给他们干,是要花很长时间的。”
我说;“老板还说两天能不能完工呢。”
老丁笑了笑:“呵呵,两天?讲笑话就好!看过几天会不会完?”
我说:“本地人做事都这样,来的迟走得快,还大师傅一样,磨洋工的……”
老丁道:“他们那里像干活的人,是一帮茶客,喝几盅茶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还一天比一天早收工。”
我说:“这倒是,昨天5:30收工,今天才5点出几分就回家了。”
当我把这事对小谢说时,小谢道:“但是这件事我们又不好说,你也不好说,不要到时又来怪我们。”
我催两个师傅搞快点。
两个师傅都慢条斯理回道:“这么热的天,坐着不动还嫌苦,你还说做快一点。今天也没有一个杂工来帮忙。”
我说:“烧窑的本地人小沈不知道搞什么鬼,昨天请假今天说辞工。刚刚还和我大吵一架。”
小谢一听本地人辞工,把脖子伸得与鹅一样长:“小沈他怎么说的。”
“鬼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昨天请假,今天说辞工。刚才打电话对我说‘领导啊,我想辞工。’我说不行,他说反正我不来了。我一听自然来了气,回答他道‘你不来可以,一天扣50元工资,一直扣满15天。”
小沈一听要扣他钱,赌气说了句:“你小心欠揍。”
我强硬回应:“你不用威胁我!你要给我来硬的,行!你一分钱拿不到的!”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大概十点钟,我正和老板谈小沈的事情。
我对老三说:“窑头的本地人又不想来,刚刚还和我吵,真气人!”
老三说:“气什么?他不来再找。”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小沈,他正来找我,抬头见小沈哭丧着脸来到我面前,估计见到老板他也不好躲了,见他硬着头皮前来解释道:“我真有事情,我老婆的一个侄儿在东莞住院,我们车票都买好了要去东莞,你这里不放人,我老婆就生气,刚刚和我吵架。”
老板和小沈说着本地话,我似懂非懂地在一旁听。
完了,老板径直离开,我对小沈说:“家事是家事,公事是公事。你有什么事情要从头到尾说个清楚,不是一句‘不来’就搪塞过去。大家像你这样我们不是都要停工?”
小沈见我口气缓和,马上向我道歉道:“领导,我刚刚冲动了点,我现在向你道歉!但是你尽量帮帮我,找人代替一下。我也真的要去别处工作了,和我老婆一起上班,省的夫妻两地分居。”
我说:“我会招,你自己颠三倒四,一会说要来做,一会不来做,昨天还有人来电话说要来烧窑,你当时也没有说不做。”
小沈道:“我早就不想来这里的,是我老婆一直叫我来上班,说是全家人的口搭在我身上,做一天是一天,等找到事情才提辞工也不迟。”
我说:“那是你们安排不妥,工厂那有任工人说不来就不来的,你提前说我也有个安排。你现在快去上班。”
小沈:“现在都十点了还上啊?”
我说:“你不是经常性九点十点吗?你先做,做了再说。”
到了下午4点多小沈又对我说:“我今天计半天就行,你放我回家吧!”
我说:“好像是你们自己在安排自己的工作,对吗?”
几次三番地请求,我同意了他回去的要求。去想留住人留不住心的工人不要也罢。差了一个烧窑的只有继续招工了。
从早到晚,不断有出厂的和在做的工人在向办公室门口涌。他们都办相同的事情,那就是:“对数。”连出厂很久的红背心也来了,他拿着工资单上蹿下跳,逢人便说:“进厂时说数量不会错不会错,现在我4000多个胚就少了600多个,谁给我钱?被狗吃了?”
连做特种产品的老大也说少了几千个。
我对大个子说:“你一个人做的产品,没有人与你的产品混搭怎么也少了?是不是损耗了嘛!”
大个子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你说损耗,但是怎么连个尸体也见不到呢?”
我说:“你也要放宽心态了,因为挑瓷的也是计件,不可能会少了你的瓷器对吧?”
大个子:“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我总觉得每次发工资总是少不会多。”
我笑着说:“谁多了也不是傻瓜,不会把进袋子的钱往外倒对吧?”
天色在工人的吵吵闹闹中暗了下来,夜,很黑!到底还藏着多少未知无人能解。只是每天都演绎着故事。故事虽然平凡但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