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参加工作》第三章（二）

　　从河边回来后，几个女生自发的把男生的被褥都拆洗了，本地的几个女青年们也加入到互助行动中来。小付她们宿舍是个大通铺，正好可以做被褥用。
　　一个好消息，着实让大家又高兴了一把。随着机器设备的安装，全体职工期盼的那个浴池筹建好了。哈，这些天可是够热闹的，人们像过节似的高兴。按规定，男职工要单日子洗，女职工双日子洗。看吧，到了单日子，浴室门前车水马龙。到了双日子，女同胞们拖儿带女，像赶大集一样。尽管地方不大，但它的作用却不可忽视；进去灰头土脸，出来精神焕发。
　　八月，又大又红的太阳，像一颗燃烧着的炸弹，把红色的火舌抛向人间，整个工厂就像处在火山顶上。
　　这天，工人们像往常一样，听到中午下班的钟声，放下手中的工作，急忙跑出工作的那个狭小的空间，享受一下冲出围城的自由和新鲜空气。很快，这些工人就消失在回家的路上。
　　应了范大娘的话，丽君真的又回到修配车间了。理由很简单，小许受伤，丽君擅自动用了食堂里的200元公款。
　　接手丽君工作的竟是李书记的一个远方亲戚。
　　为此，范大娘也被辞退了。
　　对这样的结果，丽君做梦都没想到，把自己打入冷宫的，竟是被自己抢救过的书记，真是人心叵测呀。
　　回想书记对食堂的关心，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巧了，小许受伤，丽君动用了食堂的公款200元，直接点燃了导火索，让虎视眈眈的书记抓了把柄。
　　范大娘劝丽君说：“你去找找书记，说明情况。”
　　丽君对关心自己的范大娘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不就是回车间吗？没嘛了不起的。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我不会乞求她的。”
　　短暂的消沉，丽君忘掉了一切，重新活跃在车间。
　　自从进了轮胎翻新的设备以后，修配车间的工人开始两班倒，中午要留下一个人值班，观察温度。其余的人都回家吃饭，一般一个小时。
　　这天，是丽君值班。她观察好温度，就一路哼着歌曲去食堂买饭。从修理车间到食堂要走5分钟的路，途径制品车间。
　　突然，一股难闻的气味从制品车间飘出来：“咦，怎么回事？”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丽君回过身观察情况，一股黑黑的浓烟，从制品车间的窗户腾腾地往外冒。
　　“不好，制品车间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呀。”
　　丽君一边冲着宿舍方向高喊，一边跑向办公室，想打火警电话。可是，办公室锁了门。没有时间犹豫，丽君向后退了几步，猛地撞向办公室的门。
　　喊声惊动了正在宿舍里吃饭的工人们，他们纷纷扔下饭盒，拿着脸盆向着冒烟的车间跑去。
　　电工师傅听到喊声，第一个反应就是切断电源，随后就跑去给厂长送信了。
　　小薛看见丽君正撞门，马上过来帮忙。
　　门开了，他们打过火警电话，然后拿起凡是能盛水的家伙，不顾一切投入到救火的战斗中去。
　　浓烟滚滚，火舌已经蔓延。可惜，水源很少，除了门卫的小锅炉那里有一个水龙头，食堂有一个水龙头，修配车间有一个水龙头以外，就是大铁罐了。
　　丽君站在煤堆的轮胎上，（还是抢救小许时候堆在那里的，现在派上了用场）看着铁罐里面黑乎乎的脏水，就是没法子提上来。她下意识地跑进车间，找来很长的绳子，系住水桶，打上水来。
　　这下，大铁罐里面的水有了用武之地。
　　不过，就眼下的这点水源，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突然，丽君想到沙子能灭火。她大声喊：“你们凡是拿脸盆的人都去后门端沙子。快，张丽，找人给厂长送信。”
　　张丽边端水，边说：“电工去了。”
　　大火没有削减的趋势，反而越演越烈。
　　十几分钟后，消防车来了。但新的问题出现了，由于厂子太小，消防车根本进不来，更糟糕的是，整个工厂内没有一个消防栓。消防队员们也是干着急没办法。
　　厂长也赶来了，面对大火，他只会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的？”
　　丽君看见束手无策的厂长，面对如此大火不知所措，忙过来说：“厂长，赶快想办法求援。”
　　“对，对求援。”
　　厂长拨通了水泵厂的电话，功夫不大，水泵厂就来了许多正上中班的工人。他们带来了简单的灭火工具，水桶，大盆。
　　在那样狭小的空间里，消防车没有发挥作用。
　　事实证明，用沙子灭火是正确的，至少控制了火势的蔓延，保护了院子里的汽油桶没有爆炸。
　　由于修配车间是在最工厂的后边，没有受到威胁。
　　大火，在邻厂工人们的帮助下终于扑灭了。
　　工厂里到处一片狼藉。制品车间在烈火中永生，里面的设备无一生还。受牵连的车间，也都是面目全非。
　　弥漫在空中的浓烟慢慢消失。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搞生产自救，清理垃圾，抢修工具。受到牵连的车间，窗户、大门都换上了新的。
　　被烧毁的制品车间也在短时间内恢复生产。总之，烧毁了旧的，诞生了新的，一切都显现出新的景象。
　　
　　那一年元旦，张丽和小候结婚了。
　　问及他们恋爱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张丽回答：“就是上次在河边，大家都吵吵着要回去的时候。”丽君想起来了，张丽说不回去了。
　　张丽的婚礼刚结束不多日子，又传来一个扰乱人心的消息，王姐要调回唐山老家去了，工作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大石子丢进了护城河，激起了层层浪花，青年们刚刚稳定的情绪，又躁动起来，大家纷纷老话重提，非要走出这个工厂不行。
　　王姐是老三届的回乡青年，在学校是高材生。由于她择偶条件太高，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男朋友。
　　又是一个星期天，小孙，李平都回城里跑调动工作的事去了，张丽已经结婚走了。宿舍里只有王姐，丽君。
　　“我走以后，有些事要自己照顾自己了。”王姐一边整理行李一边嘱咐丽君。
　　“知道，你放心吧。你走以后，常给我们来信。你去的那个单位还需要人的话，别忘了我，我也去。”
　　“唉，你怎么还想去那个地方？我是实在没办法才回去的，两个哥哥嫂子都在外地工作。我母亲年纪大了，要有人照顾，所以我必须回去。”
　　“原来，你早就做好了回去的准备，难怪那次在河堤上，大家都为工作着急，你却不着急。”
　　“是啊，那个时侯就有人给办着呢。这不，办了这么长时间，总算办成了。”
　　“噢，祝贺你脱离这里。”
　　“你呢，打算怎么办？”王姐关切地问。
　　“等机会吧，着急不行。”
　　“唉，也是，现在办事太难了。慢慢等吧。”
　　“我也看透了，能回去就回去，回不去也不强求。”丽君回去的心情不那么迫切了。
　　“那就在这里找个合适的对象得了。”
　　“你们年龄大了，可以考虑，我不着急。”
　　“也不是着急不着急的事，出门在外，有个伴也好互相照顾，少寂寞。”王姐说着话，歪着头看着丽君，一本正经地说：“我看小薛不错，他对你也很有意思。”临走之前，我给你们搭搭桥，怎样？”
　　“啊。小薛？”丽君吃惊的看着王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王姐笑了：“别不好意思了，我都看出来了。”
　　丽君搓着两手，走来走去：“这不没有的事吗？”
　　“真的？”
　　“你说呢，我什么时候有事瞒过你。”
　　“我临走之前，给你们搭搭桥，怎么样？”王姐毛催自荐。
　　“我的事不急。你别总想着我的事，是不是透露一点你的白马王子？”
　　“唉，什么白马王子？自从工作以后，我母亲就怕我在这里找对象，就在家里给找了一个，是这次春节见的面。”
　　“定了吗？”
　　“定了，这次回去就结婚。”
　　“人品怎样？你了解吗?”
　　“咳，了解什么？我母亲说好就好，我认了。”
　　“什么叫认了?只是什么？吞吞吐吐的。”
　　“他还带了个3岁的男孩。”
　　丽君瞪着一双吃惊的眼睛看着王姐，不可思议的摇着头：“啊，你要和一个有孩子的男人结婚？你有病啊？
　　“人还不错，长得也很帅气，再说，到了这个年龄，也不好找太合适的了，还挑什么？你说呢？”
　　“怪不得你不停的织毛衣，大的小的都有，是给他们织的？”
　　“是啊，小孩子挺讨人喜欢，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下乡这几年，已经够让我母亲操心的了。在这件事上，我想明白了，人不能太自私，要照顾老人的感受。话又说回来，不就是找个男人过日子吗。”听得出来，她很无奈。
　　丽君歪着脖子，看了王姐足有两分钟：“我都不理解你了，你以前是那么高傲，那么有主见的一个人,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如此低调，从当初的条件一下子跌到无条件服从，你呀，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吧？”
　　王姐微微一笑：“要说那根筋错了，就是不认命这根筋错了，当初不认命，把自己耽误了，现在认命了呗。”
　　一阵无言。命是个什么概念，丽君说不清楚。
　　“嗨，太突然了。回去就结婚，也不早说，大家也好帮助你准备准备。”
　　“跟一个有孩子的人结婚，没什么可炫耀的，再说，我也不想惊动大家。哎，我可告诉你，你也不许提。”
　　“为什么不许提？对你来说，这是大喜事，就是大婚，虽然不铺张，但也要热闹。如果你不告诉大家，大家还得说你瞧不起他们，依我说，还是和大家打个招呼，免得落下埋怨，这事回头我跟张丽说，让她操办，你别管了。”
　　“好了，不说我了，怎么样？我给你们搭搭桥。”
　　“不用了，我想过一阶段再考虑。”
　　“你可不要太挑剔。我的结局就是当初挑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