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波成古绝永昼 倦鸟绕丛归山林 第010章

　　夜黑风高，徐戴营中枕戈待旦，黑压压一片，士兵衔枝，鸦雀无声。午时已到，徐戴营中顿现火光。烈焰冲天，火光夺目，声势十分浩大。杨如风问询出帐来看，亟待上马。姚文广所部急往南营寨门，勒住马，在寨楼上看时，只见营下兵马摆满旗号，上写到：“前锋大将杨冲”。火焰之中，精神抖擞，十分骁勇，左有孙司明，右有郝明龙，催动士兵，如雁翅一般横杀过去。
　　姚文广手掿蘸金斧，前来迎战，却不知左右两边，孙司明、郝明龙从两翼包抄过来，正如双刀刺肋。正缠斗之间，杨冲拈弓搭箭，射中姚文广副将，翻身落马。姚文广见了，飞马奔逃。飞马来不及半箭之地，只见左手下锣鼓乱鸣，火光夺路，却是杨烈跃马舞刀，引着邓志、杜邦，赶至杀到。姚文广且战且走，折军大半，冲开一条血路，狼狈窜逃。
　　却待此时，夜半之中传来一阵长吼，姚文广吃惊，回马一看，却是徐戴自他身后轻功飞来。姚文广内力不堪一击，未待回神，立刻暴毙刀下。周围数丈之内，士兵马匹全数震倒。徐戴换乘姚文广坐骑，开始引兵冲杀。
　　定北将军闻斌催马来到北门，望见火光明亮，兵马不计其数，旗号上写到：“大将杨彪”。只见杨彪跃马横枪，左有陈陆生，右有于友良。闻斌心中惶恐，不敢交战，打算转到东门，却与田天寿相遇，两军合兵一处。田天寿嘱咐闻斌牢守寨栅，自己率领兵马，披挂上马，出阵搦战。杨彪拍坐下骠马，挺起暴雨梨花枪，直取田天寿。
　　两马交锋，武器并举，斗到三十合以上，杨彪力怯，不敌田天寿，枪法凌乱，只好招架躲闪。陈陆生、于友良恐怕杨彪有失，便骤马挺戟，跃出阵来，夹攻田天寿。四马在阵前绞作一团。田天寿虽有万夫不当之勇，也难敌三员猛将上下齐攻。
　　说时迟，那时快，杨彪掣枪，便往田天寿项上搠去。田天寿手上兵器被陈、于两将隔住，使动不得，杨彪一枪直中他的太阳穴，田天寿翻身落马。杨彪枪挑田天寿头盔，往闻斌寨中一丢，喝道：“闻斌小儿，还不快快出来与爷爷一战？”
　　闻斌见了，咬牙切齿，喝道：“逆贼，休得逞能！敢与我单枪匹马吗？”杨彪听了大笑道：“有何不敢！”
　　话毕，闻斌带领数十骑兵，飞奔出寨搦战。杨彪却按兵不动，痴痴来到。侧耳向左边的陈陆生道：“待我与他交战之时，随即冲入寨中！”
　　陈陆生得令，杨彪才舞起长枪，来战闻斌。二骑相交，约斗二十余合，杨彪力怯，望本阵便走。闻斌奋勇追来。陈陆生与于友良双眼一对，大喝一声：“弟兄们，冲啊！”
　　闻斌在乱军之中，顾此失彼，杨彪勒转马头，冲杀过来。闻斌大怒，力战杨彪。杨彪越战越勇，闻斌一时诧异，挡不住杨彪如饿虎一般殊死搏斗，只待退怯。却撞着于友良回援杨彪，四下环顾，陈陆生也窜杀出来。
　　陈陆生大喝一声，“闻斌小儿，快献首级！”
　　腿腹上只一朴刀，搠下马来，杨彪手起枪落，一枪搠死马下。
　　杨如风见姚文广、闻斌、田天寿一时间尽皆命丧，知是回天乏术，天意如此。
　　“天命随归！天要臣亡，臣不得不亡！主公知遇之恩，杨如风来世再报！”
　　从腰间抽出佩剑，双眼一闭，仗剑一抹。
　　“啊！”
　　血流从剑身上慢慢滑落下来。杨如风站在战火之中，背景十分的壮烈。
　　只见阴云冉冉，冷气飕飕，黑雾漫漫，狂风飒飒。一阵沉闷的声音之后，杨如风应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杨如风自认为蒙受皇恩，今日眼见兵败如山倒，无颜回朝面见文武百官，于是自刎殉国。其烈行不愧为忠义之举，但是大局已定，天命所主，最终也是无力回天。镇西将军朱光弼见主帅杨如风自杀，手下已无大将可用。于是点齐兵马，与手下大将宣铁峰一起杀出大寨，冲开血路，直奔京城。
　　蔡渊在城门上见朱光弼贼头鼠脑，所率兵马七星八落，残碎不全，仔细清点也不过区区八千。
　　“眼下时局忧乱，这帮散兵游勇要是进了城，岂不是更加凌乱！”蔡渊在城头上遥望，迟迟不肯放他们京城，自己却召集南天会部众，任聂天雄为主将，从南门杀出。
　　朱光弼见蔡渊如此狠辣，大骂奸佞小人，心生悔意，“想不到我朱光弼转战沙场，终其一生，竟然还要枉死在这个小人手上！”
　　“我见眼下时局进退维谷，蔡渊无耻小人弃我等不顾，宣将军，横竖一个死字，不如降了吧？”
　　宣铁峰道：“将军，看看手下这些弟兄，我们何苦为蔡渊卖命，我也正有此意！”
　　徐戴飞马追赶，遥望见朱光弼营中白旗高举，冷笑一声，“蔡渊小儿也忒无耻，竟然紧闭城门，想要弃之不顾！”
　　“传命下去，不要为难朱光弼，妥善纳降！”
　　“降将朱光弼不才，愿为徐将军牵马坠蹬，效犬马之劳。”
　　朱光弼正要下跪磕头，徐戴连忙搀扶。却待此时，背后放来一支冷箭，正中朱光弼后心。徐戴惊觉，连退三步，盾牌手见势不妙，立即一拥而上，将徐戴等人围得密不透风，掩护撤离。
　　宣铁峰见朱光弼竟被宵小之徒以暗箭射杀，心中切齿，正欲上马，不想刚近马旁，又着一箭，顷刻间，二将双双毙命。
　　徐戴苦笑道：“自作孽不可活，上官文章玩弄权术，倒还算是一代枭雄，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般阴险无耻的小人。”
　　徐戴话音刚落，缰绳一拉，骏马前蹄高抬，长嘶一声，喝道：“来者何人？”
　　果然，一阵马蹄声，扬尘而来，聂天雄率五百铁骑从南门掩杀过来。他手中搭着雕花硬弓，正是聂天雄弯弓飞矢，两箭射杀了朱光弼与宣铁峰。
　　徐戴一见，连忙上马，喝退众人，直取聂天雄。聂天雄行军打仗不及徐戴分毫，但凭借精纯的武艺，徐戴也一时难以取胜。聂天雄划开一招“刀划明月”，一连七式要取徐戴的性命。徐戴闪开三招，已经逼入绝境，待他第四招来，已是雷霆压境，独木难支。不得已之下，随手从腰间掷出一件暗器。
　　两军交战，兵不厌诈，行军打仗，暗器从不离身。徐戴匆忙之下，从腰间摸着一支飞镖，闪开聂天雄一招。聂天雄暗自庆幸徐戴一镖没有伤及毫发，于是刀贴着自己身前侧划开一个圈，逼退徐戴换招。经过一喘息，聂天雄已占优势。徐戴喝道：“‘刀圣’聂天雄果然厉害，不过眼下你得看清楚了！”
　　徐戴左手出拳，一拳挥向聂天雄。聂天雄见招式不奇，朝左避开，左脚倒钩抬起，踢向徐戴面门，此招名为“虎毒食子”。徐戴往后一仰，拳化为勾形，使得是通背拳的招数。身子往下一压，下盘不动而腰一转，一招“猴子偷桃”，朝聂天雄左大腿上的“犊鼻穴”戳去。此穴正在膝眼下，如若重伤，必伤及膝腱，严重者下肢瘫痪，终身不能行走。
　　聂天雄左脚向后退去，右脚踏步向前，双手使出有似双峰贯耳的一招“狂风暴雨”往徐戴双耳拍下。
　　徐戴急忙侧身，背躺于马背上，一招“睡卧摘星”向聂天雄下颚袭来。聂天雄身子急往后一翻身，只手撑于马背。徐戴右手单刀一挥，划中聂天雄马匹的腹部，劣马失蹄，左右摇晃，聂天雄被甩了出去。
　　幸好他武艺精熟，稳稳落地。但不容他喘息，徐戴飞身出马，整个人翻转，腾空而起，于空中走了一个圆弧角度，正飞向聂天雄，忽地一脚，踢出“九霄天外”，径直向聂天雄打来。
　　聂天雄知道厉害，也不闪避，提起手中大刀，便往徐戴来向挥去。只见登时刀光临面，扑搠向徐戴双眼。岂知徐戴来势不减，反而愈发强猛，好似天外飞石，破空直降，叫人惊慌失措。聂天雄连忙向右避开，徐戴却身未着地，翻臂单刀扫去，正中聂天雄避退不及的右臂。
　　聂天雄忍痛，牙关紧咬，右手使不上力，掌上将一包白色药包交于左手，用力一捏，白粉朝徐戴脸面撒去，口中大骂：“让你尝尝这‘白骨化魂散’的厉害！”
　　却见徐戴并无闪避，左手接下肩上披风，就势一舞，将白粉全番接住。不过眨眼间，聂天雄又是一脚踢来。徐戴“大力开山”一伸，抓住聂天雄脚掌向上一抬，聂天雄魁梧的身形被徐戴抬得倒栽于地，后脑摔得头晕眼花。徐戴再抬脚往地上的聂天雄踹去。
　　聂天雄此时如此狼狈，在地上翻来滚去。徐戴连脚踢出，虽未踢中，但聂天雄匍匐地上，避来闪去，怎么也爬不起来。众将一见，时机已到，于是手下士兵一扑而上，绳索阵一来二去，将他死死缠住，五花大绑，解送到城门下。
　　徐戴向城头上的蔡渊大喊道：“如今天意如此，我忠义军气壮山河，一路过关斩将，势如破竹，尔等切勿在不识抬举，做困兽之斗。不然我踏破城池，将尔等杀得片甲不留！”
　　城上蔡渊见聂天雄被困在囚车之中，心中大为惶恐，大叫道：“快……快……还有何人能去应战！”
　　一旁的“药圣”郑公甫蜷缩成一团，不吭一声。蔡渊瞪了他一眼，厉声道：“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