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波成古绝永昼 倦鸟绕丛归山林 第005章

　　这时一个体态富贵的男子上来，他挤开人群，对吕枫笑眯眯地说道：“公子书法精湛，武艺高强，今天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哪里，哪里，言重了！”
　　“老朽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公子赏光，给个薄面。”
　　“您客气了，但说无妨！”
　　“请您为方才一副楹联再落个款，他日我再请最好的师父精心装裱，挂在小店，蒙幸万分啊！”
　　“老板实在太爱在下了，既然您金口已开，我怎好不允呢？”
　　于是吕枫飞身而起，书道：“时年七月十四日吕枫书！”
　　吕枫侠名遍传武林，市井商贾之中自然不会有多少人知道。落款笔意醺醺如醉，流畅恣意。吕枫写完，本打算就此离去，却一时被热情的人群簇拥着难以脱身，正感无奈，无意间头一仰，瞥见二楼的扶栏边上正站着一位女子。
　　她的眉眼娇媚迷人，姿态却是轻灵动人，兼具仕家小姐的高雅气质与江湖儿女的清丽绝艳。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柳腰春风过，百鸟随香走。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宋人苏轼诗中所谓“若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便是此中感觉。当真是一见如故，心驰神往，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她衣袂飘飘，云一涡，玉一梭，轻颦双黛，衣裙上绣着几株淡淡的水仙花，“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而其气韵清冷，质傲清霜，香含秋露，顾盼神采，素气若兰。
　　身穿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随意札着流苏髪，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耳际的珍珠耳坠摇曳，指甲上的宝石到是妖艳夺目，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而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
　　桃腮杏脸，冰肌玉骨，丹唇素齿，翠发蛾眉，当真是“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玉体，珊瑚间木。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美丽当之天下无双。
　　吕枫当下才记起方才丫鬟所说的，那位美人名叫吴雪菲，现在一见果然恍若天人，非人间之物，令人一见便难忘其神韵。他一时间顿了顿，心中飞思了一会儿，欣然想到既然已经一睹芳容，此行便无遗憾，正想解脱快些离去，却待此时，一个年纪稍老的人向他拉了一把，将他拉了回来，欠身说道：“我家小姐请公子上楼小坐。”
　　吕枫一头雾水，见老者似有期待，也不好拒绝。“盛情难却，那老人家请带路。”
　　“委委佗佗美也，皆佳丽美艳之貌！”吴雪菲见老者将吕枫请到楼上，起身说道：“公子请坐！”一举一动，颦蹙只见，状若绣幕芙蓉一笑开，又似翩若轻云出岫。
　　吕枫向她微微一点头，忙道：“小姐客气，请坐！”
　　携佳人兮步迟迟腰肢袅娜似弱柳。吴雪菲浅浅笑道：“敢问公子贵姓？”
　　吴雪菲好似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却已拨动万种情怀。“在下……吕……”吕枫本欲脱口而出，但转念一想，自己时下身份尴尬，杨如风敏感多疑，实在多有不妥，于是信口编造一个名字，道：“在下姓殷。”
　　“哦？那公子叫什么名字？”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渠出鸿波。吴雪菲笑着，似有些许羞涩。
　　吕枫无遐估计吴雪菲意图，为圆谎故而回答得流畅，免得有些破绽，回道：“愚下殷成旭。”
　　吴雪菲笑颜一开，浅笑如萍。吕枫暗想：唐朝大诗人李白，“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来形容杨贵妃的美貌无双，恐怕今日便是贵妃在世，也不见得能及这位吴姑娘，竟将世间女子都比下去了。
　　吕枫随后道：“愚下失礼妄度，想必姑娘便是名动扬州城的绝色美人杨如风杨大人的千金吴雪菲吴姑娘吧。”
　　吴雪菲漾出美丽神采，那秋水灵眸，略带羞怯的笑道：“正是，让公子见笑了！”
　　旁边的那位管家看了看自家小姐流露的奇异情愫顾盼之间，含情脉脉，会心的一笑，他素来就十分疼爱这位小姐，虽然只是个管家，但见吕枫一身英雄气概，俊逸非凡，配上小姐娇柔俏美，蕙质兰心，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么一想，不由得对吕枫更加好感。不过吕枫却未曾察觉，心想不能在此多留，不然恐怕惹来嫌隙，多生事端。于是起身，礼貌道：“吴小姐，恕在下冒昧，今日在下尚有要事在身，承蒙小姐赐面一叙，感激不尽，他日再有机会定登门拜会。”说完，便要离开。
　　吴雪菲嫣然一笑，道：“既然殷公子有要事在身，我便不好多做强留，您请便。”
　　但是一旁的管家哪里肯轻易放过，吕枫也是一再推脱，却始终不肯罢手。吴雪菲也被弄得不好意思，起身道：“杨管家，人家殷公子有要事在身，你这是作甚？”
　　杨管家一向疼爱她，处处都向着她，见她开口了，便只好就此作罢。待吕枫走后，他才开口问道：“小姐，你难道真得甘心他走吗？”
　　吴雪菲似笑非笑，故意嗔道：“你……你什么意思？想哪去了？”
　　“老朽活了大半辈子，照顾小姐十多年了，小姐一举一动，一举一动老朽都知道你的心思。我看得出，小姐对这位殷公子看来是动了心。”
　　“杨管家！你在胡说，我……我便不理你了！”
　　杨管家随即道：“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已至出阁之龄。早日谈婚论嫁也是正常之事，不必羞涩，你若当真喜欢人家，我明日便让人到他家中探听一下风声。”
　　吴雪菲听了，娇声道：“是，便又如何？你有怎生知道他的心思？”
　　吴雪菲虽言语多有顾虑，却也正巧说明了她的心事。
　　“无妨，此时老朽去办便可！”
　　吕枫回到客栈之后，丫鬟们正延颈以待。她们许久不见归来，此刻见着吕枫回来，心中便立即轻松起来，“公子，你去玩得可开心？”
　　“没有人来找过我吧？”
　　“没有。”
　　“这便好。”
　　“那公子见到吴姑娘了吗？”
　　吕枫点点头微笑道：“果然是美若天仙，其姿颜可谓是倾国倾城，任何人一见到她，无不被其冠绝古今的美貌所倾倒。”
　　“这么说公子……”
　　“去，不要胡说。”脑海中翻来覆去一个念头，他又想起了许若倩。不爱江山爱美人，真情总是最可贵的，虽然吴雪菲的美貌较之许若倩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专情比铁，吕枫应毫不所动，想着想着眼泪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且不说吕枫顾自黯然神伤，杨府上下开始打点开来。杨管家向杨如风道出吴雪菲，如何在天池阁巧遇吕枫的前因后果，又忖度出小姐对吕枫一见钟情，一一向杨如风交代。
　　女人承喜，连日来在家苦闷压抑的杨如风豁然开朗，拍案叫好，说道：“我膝下无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一定得嫁一个好的夫家。”
　　杨管家道：“老爷所言极是！”
　　杨如风又考虑了一下，说：“你可曾打听清楚那人姓甚名谁？”
　　“老朽记得清楚，据他自己介绍，他叫殷成旭。”
　　“姓殷？”
　　“怎么了？侯爷？”
　　“京城之中，名流甚多，我多少有些交集，这个姓殷的——着实没有印象。”
　　“见他打扮英俊潇洒，文韬武略，仪表非凡，如不是官仕子弟也必定是大户人家。”
　　“嗯，既然如此，你且再去好好打听一下，这位公子的背景。”
　　“老朽这就去。”杨管家转身离开，差人前去打探。
　　杨管家明察暗访，几乎找遍了所有有可能的地方，不要说见到他的人影，便是一户姓殷的人家都没有。杨管家急中生智，赶去各地县衙州府的等级户籍丁亩的策册中查找线索，结果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杨管家开始纳闷，从县衙中出来便一直心神不宁，走路心不在焉，多次与迎面而来的行人撞在一块。一个挽着菜篮子的妇人避他不及，见他失魂落魄，取笑道：“老杨头儿，你昨晚上做贼去了？”
　　杨管家瞟了她一眼，沉声道：“做什么贼？我是撞见鬼了！”
　　“哎！”说着，泄气地摇摇头，顾自走了。
　　大婶听得一脸茫然，“大白天撞鬼了？这老杨头儿今天是怎了？”
　　杨管家依旧顾自己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寻思着这个殷成旭到底是何底细，走着走直便到了丞相府门口。他下意识的抬头一看，突然大有所获地一下子精神一振。
　　“莫非……那位殷公子在丞相府中？”
　　“不对，不对，这皇帝……上官文章刚刚……被忠义军给……丞相府早已人去楼空，哪里还有人哪！”
　　“哎，不对不对，都说是吕枫亲手诛杀了上官文章，这么说……”
　　“算了，我还是进去问个明白再说吧。”
　　待他进入丞相府，府中荒废，似乎没有什么人，除了偶尔有一些丫鬟和客人出入外，没有其他人。于是他便找到一个下人，谈问道：“请问这里可有一位姓殷的公子？”
　　“老人家，这里虽然已经败落，不过这里不是客栈，新东家马上就要转卖这间大宅子，没有人住进来。”
　　“老朽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向你打听一个人，一个风流倜傥的年轻人。”
　　“这个……倒还真有！”
　　杨管家喜出望外，急忙追问：“那他人在哪里？”
　　“老人家，你是什么人啊，怎么打听起我们家公子呢？”
　　“哦，我……我是……我俩素未谋面，正是慕名而来。”
　　“这样啊，那就不好意思了，公子带着几个姐姐出门，已经离家时间很久了，云游四海，我们也不知情。”
　　丫鬟仔细打量了他，问道：“老人家看着不像是登门拜访，恐怕别有目的吧？”
　　“这个……”杨管家见这几个小丫鬟心思缜密，如实道：“老朽正是靖武侯府上的管家。”
　　“哦，原来是杨管家啊，那你找公子有何贵干哪？”
　　几个丫鬟正刁难杨管家，他也一时分说不清，心中纠结，并不知道殷成旭是否就是吕枫。几人正在那里打趣，分说不清。杨管家讲得面红耳赤，便欲暂时离开，再做打听。这时候，门外走来几个女子。看身上衣着应是府上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