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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爸爸的诊所;六二:湘剧二团

作品名称:记得那时年纪小      作者:何宇红      发布时间:2015-03-28 22:23:34      字数:6206

  六一:爸爸的诊所
  (一)
  诊所很小,却一开就是四十多年,每天人来人往,人们痛苦而来,却欢喜而归。
  爸爸很平凡,当年那个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做了赤脚医生的小伙子,如今鬓角已经添些许白发,站到人群中,就是一个农民,只不过打着一个共产党员的底色。
  爸爸的诊所其实小到可以不叫诊所,只不过就是从团山湖小学的一间房子里搬出来,在家里腾出一间房子给他专门看病,只不过就是去杲山庙里搬了一条长凳给病人候诊;只不过是以前的的老合作医疗解散,爸爸看病不再抵工分,而诊所看病可以收费了,而爸爸呢,不再做赤脚医生,而是做了诊所的小老板了。
  爸爸做了老板,常常忘记要赚钱,最开始,常常有些病人也忘记给钱,像搞生产队一样拿了药就跑,爸爸也不问他们要钱,虽然后来有醒悟过来再补的,但是常常还是有的钱没有收到。爸爸也不急,好像他的那些药品是不要钱的。妈妈看着爸爸恨恨地说:“你怎么不要钱啰,看你怎么能养活自己啰!”
  爸爸的收费之便宜更是让妈妈愤愤不平。
  “你看看,你给别人打一针,只收一元二角钱,医院里都是三元,还要收挂号费呢,连邻村的张医生都收了二元!”
  爸爸给妈妈算账:“一元二角钱,除去药钱,我不是还赚了二角钱?”
  “哦,那你每次煮针不要烧家里的煤哦?煤不要钱买啊?”
  “你嚷什么嚷,我不是每个月都交钱了吗?你没有看到好多人家里还很穷啊?都是乡里乡亲的,怎么赚他们很多钱呢?能够生活下去就要得了!”
  爸爸的嗓门一高,妈妈的就低下去:“好吧,你就去为人民服务去吧。”
  爸爸的高调之后又来点低调,一半是安慰,一半是解释:“人要知足才会更快乐些,别忘了你、我都是共产党员呢!”
  真怪,小时候的我看到,只要爸爸这样一说,共产党员这几个字就让妈妈安安静静的了,不再抱怨什么。
  确实,爸爸的诊所就是为人民服务的,爸爸老是抱着那本《赤脚医生手册》看呀看,第一页就写着毛爹爹的几个字:救死扶伤,为人民服务!我想“为人民服务”这几个字一定是写在爸爸的心上的!
  (二)
  爸爸虽然是个赤脚医生,可是他却中西贯通,学了西医的同时还拜了一个老中医为师,加上自己刻苦自学,一般的病都是手到病除,有时甚至还能治好一些疑难杂症。爸爸给人看病,总是劝人先喝中药,说那样副作用小点,爸爸不喜欢滥用抗生素,从这一点来看,爸爸的观念和现在的一些环保理念不谋而合啊!如果吃西药,爸爸总是让病人吃丸子,说打针打习惯了不好,再说吃丸子便宜。至于打吊瓶,这些诊所最喜欢的事,在爸爸这里没有市场,不是到了病情比较严重的时候坚决不打,他总是对病人说:“这次吊瓶了,下次的药剂下轻了病就难得好些,不要打多了吊瓶,不要让身体越来越有抗药性……”爸爸时时都不是想的如何给自己赚钱,而是如何为病人省钱!
  爸爸有一个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病人欠的药费,爸爸也从来不主动问别人要,他说别人有钱自然会给,有时候,有人往往会欠下几年的钱,下次叫看病,他又去了。
  有一次,爸爸给一个老欠债户看完病回来以后,把他们欠的债都划掉了,妈妈惊喜地问:“这回还钱呢?”
  “哪里有钱还啰,他们家里现在还没有热水瓶呢,还把一个罐子装着开水放在灶里头保温呢。”爸爸头也不抬地划掉他们所有的医药费,也不看妈妈的脸色。
  其实妈妈的脸上也并没有多难看,多年以来,妈妈已经习惯了,妈妈叹口气,找出一个烂了外壳的热水瓶,摆在爸爸前面:“要不,你把这个热水瓶下次给他们带去吧。”
  于是,常常会有人给我们送东西,一条鱼,一个肘子,几十个鸡蛋,一对猪脚,甚至泥巴里挖出的几支莲藕,同时还送来很多好听的话:
  “何医生呀,我妈妈这回硬是搭帮你救了她的命呀!”
  “何医生,我崽那回发烧幸亏您去得及时,要是我娘还信迷信,只怕烧坏了。”
  “何大夫,您真是活神仙啊,您讲的比医院里照的片子还准呢……”
  ……
  这时候爸爸的脸上就现出很多骄傲与光荣,像捡了宝似的,脸上的笑收也收不住。
  妈妈就在灶屋里一边泡茶一边指着诊所那边爸爸的背影说:“看看,看看,只晓得听奉承话呢,听得几句好听的,就当得赚了千把万。”
  我一看,其实,何止是爸爸高兴,我发现妈妈的脸上也是充满喜悦之情的。
  爸爸最后会把这些并不高级的礼物悉数全收了,他说这是别人的心意呀,自然,到了下次,爸爸会把他们看病的钱抹去很多。
  (三)
  不知道是爸爸的医术高明还是收费便宜,爸爸的生意越来越好了,本村的、邻村的,县城里慕名而来的,甚至还有外县的、省城的,各种各样的病人让我们家总是很热闹,而爸爸的威信也在村里不断提高。
  清早,我们家不要闹钟,自然会有病人把我们叫醒,每天早上十点以前,家里的病人络绎不绝,而且新闻不断,从不同生产小组来的病号把本小组的新闻一早就在这里发布,每个人既是听众,又是播音员,我们家就成了团山湖的新闻播报中心。过了十点,爸爸出诊,而这时我爸爸就成了团山湖的百事通,出门看病的同时,还附带调解一些民事纠纷,哪家的媳妇不孝顺嗲娘,哪家的儿子因为分家闹意见啦,这些难断的家务事只要爸爸跑去说几句公道话,常常可以让硝烟熄灭,有好事者给爸爸还取了个名字,叫消防队长。
  有些新闻的真相因为一传再传而失真,就会有人向爸爸打听:“何医生啊,这个事只有你就最清楚,你说说看,事实到底是怎样的?”
  这样的事多了,搞得大队上的民兵营长常常来家里讨教:“何医生,你说这个纠纷该怎么处理?”爸爸就真的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分析一遍,然后再从全局的角度来提出参考意见,民兵营长照着爸爸的话去做,果然把事情都摆平了,把民兵营长高兴得屁颠屁颠地只叫爸爸“师傅。”
  我常常想,爸爸何止是给老百姓治身体的病,凭着大家对他的信任,还会给他们治思想的病呢!
  (四)
  爸爸的名气大了,于是不断有人请他去城里开诊所,月薪五千,八千、甚至开到了一万,可是这些数字都没有打动爸爸的心,爸爸听着那些教我耳热心跳的数字,眼睛眨都不眨,爸爸如此高尚让我们对他颇微词,要知道原来和他一起做赤脚医生的几个同行,搬到县城开诊所以后都发财了,要不买了旺铺,要不建了高楼大厦。妈妈也恨铁不成钢地责问爸爸:“你说说,你到底在团山湖赚了好多钱?”
  爸爸摊开两手:“我走了,团山湖的人怎么办?”
  “我知道了,我们团山湖的人离开爸爸您这个地球就不转了!”我那时候已经在读中学了,就这样调侃爸爸。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团山湖的水土养着我,我就要在这里服务!”爸爸的话不容更改。我看他像个革命战士一样,一股敬意在我心里升腾,我不禁为自己的利欲心感到脸红。
  就这样,爸爸开着他的诊所,颇有些怡然自乐。诊所天天开门,爸爸就是偶尔有事出去一趟,无论多晚也要回家来,为此爸爸失去了很多出远门的机会,他怕那些深更半夜生病的人找不到他。
  (五)
  可是,有一天诊所关门了。
  村民门清早跑到诊所,一把锁!晚上来,还是一把锁!人们着急了,互相打听着。原来爸爸住院了,爸爸患上了家族性遗传的鼻咽癌,消息传到村里,人们都跑到医院去看他。
  爸爸笑呵呵地说:“没事,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发现得早,会好的,等做个把月化疗,我就回家了!”
  村民回到家里,比爸爸还着急。老人门跑到庙里敬菩萨:“菩萨啊,请您保佑我们的活菩萨何医生长命百岁啰!”说罢,就是几个响头。
  信教的妇女在教堂里做祷告,一边在胸前划着十字,一边喃喃自语:“上帝啊,让何医生赶快康复,还在团山湖活百把岁啰!”
  我回到家里一趟,准备再去医院,好多婆婆姥姥赶来了,水果鸡蛋多得我实在拿不动,一个老婆婆一定要我带上她为爸爸求的神茶,我虽然知道爸爸不迷信,但是我还是亲手交给了爸爸。
  一向乐观的爸爸拿着那包神茶,竟有些无语。
  后来,爸爸真的平安无事了,一转眼,那次的关门以后,诊所的门又开了十二年!每每想到这里,我常常觉得爸爸创造了一个奇迹,这是医学的奇迹,这是人心的奇迹,这还是一个共产党员的奇迹!
  现在爸爸的诊所还开着,四十多年来,每天出出进进的人把我们家搞得热热闹闹,爸爸依然在那里谈笑风生、有条不紊地一个挨一个地给他们看病。爸爸的收费依然远远落后于物价上涨的速度,爸爸既没有发财也没有失业,行医看病好像不是爸爸谋生的手段,成了对劳苦大众的一种超度,而他自己也在这种超度中超越。
  
  六二:湘剧二团
  当初爸爸妈妈在团山湖定居的时候,“文半夜”为给我们家选个好地址颇费了心思,最后选定在一个叫做“新洲”的生产队的末端定居,因为这里是团山湖的中心,方便四面八方来看病的,离学校也不远,方便妈妈教书,再说,那个地方前面有河,后面是田,景色也不错。
  最后,“文半夜”还意味深长地对妈妈说:“你们住的那个队有个外号叫‘湘剧二团’,最爱唱戏了,这也蛮合亲家母的口味。”
  “湘剧二团?”妈妈有些惊讶,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个湘剧二团,她只知道有个湖南省有个湘剧团。
  “恩,以后你就可以经常听到他们唱戏咯!”
  “那就好,那就好,多一些志同道合的人。”
  妈妈在新洲生产队安居了好久,除了来了一回唱皮影戏的,一直没有听到湘剧二团唱戏。
  一天早上,一阵似唱似骂的声音从河面上飘过来,莫不是真的唱戏了?妈妈连忙打开门来细听,是陈丘妈妈的声音,好像不是唱戏,好像在咒骂着哪个呢?那腔调又和平时讲话很大不同。
  妈妈走出门来听,张耳细听,听清楚了几句:“哪个缺德鬼拿,他吃了我的鸡要烂肚肠;哪个短命鬼啊,他吃了我的鸡要短阳寿;哪个没有良心的,吃了我的鸡生的崽没有屁眼……”每一句的后面带着长长的拖音,是颇有些唱戏的味道。妈妈想起文半夜说的湘剧二团,突然有所悟。
  妈妈到隔壁严家一打听,原来是陈秋妈妈的一只鸡不见了,她怀疑别人偷了她的,于是就对着河面上的那些怀疑对象骂,以解她的失鸡之恨。
  “哪个偷了你屋里的鸡罗,你搞清楚再骂罗。”陈家的邻居王大姐终于忍不住了,因为陈二嫂老是对着她家骂。
  这一下不得了,陈二嫂好像找到了偷鸡贼,几步冲到王家禾场,骂的声调高扬:“你以为我真正不清白吧,昨天你娘屋里来了人,今天我家的黄鸡婆就不见了!”
  “昨天我娘是来了,我杀了只水鸭子!”王大姐恨极了地赌咒,“你来我家看咯,你要是找不到半跟鸡毛,你就是我的孙!”
  “你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你不得好死……”陈二嫂可能感到证据不足,没有找到王家去,有点悻悻地往回走。
  一只鸡就这样牺牲了,她多么不甘心啊,她一边骂一边在队上转,却没有找到一根鸡毛,她慢慢地过了石桥,转到我们这边来了。
  “一只好肥的黄鸡婆勒,每天生个蛋,昨天晚上不见了,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偷吃了!”陈二嫂一边用眼睛四处梭,一边唱着。
  我妈妈不知道要不要回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尴尬着,陈秋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妈妈,爸爸叫你回去。”
  “细伢子,不要管大人的事。”陈二嫂对陈秋瞪眼,还准备在我们这边继续调查取证,看那架势一时半会不得走。
  “妈妈,那只鸡在我们自己家的粪坑淹死了,刚才爸爸捞上来了。”
  “什么?你这个死家伙,就是多嘴。”陈二嫂一听掉转头,拧着陈秋的嘴巴,朝自己家走去了。
  妈妈这回对文半夜说“湘剧二团”时的那意味深长的笑算是看懂了,看来陈二嫂是我们“湘剧二团”的主要演员,是经常要上台唱戏的,后来,妈妈发现,新洲队当家的都是家里的“堂客们”,个个上台唱得戏,骂人的话三天三夜可以不重复,那些语文老师讲的比喻拟人夸张的修辞被她们运用得灵活自如。
  印象最深的是“湘剧二团”的高手袁大娘和瞿满娭的一场大戏。
  那时候,刚刚分田到户,农民的种田积极性旺盛得如日中天,新洲队上的能干堂客们更是有了用武之地,以前偷懒的消极怠工的装病的都没有了,还内政外交一把抓,最典型的表现就是常常出面搞水。水是水稻的命根子,“双抢”时节水多金贵啊,抽水的机台又不够,水常常供不应求,为此常常唱起戏来。
  袁大娘和瞿满娭是邻居,而田也连在一起,加上两个人都是队上的“狠角色”,她们唱戏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唱得最精彩的,她们一唱戏,观众也是最多的。
  一个周末,我和妹妹睡了午觉醒来,爸爸妈妈都不见了,奇怪呀!这时候我跑到隔壁一看,也没有一个人,怪了,难道来了耍猴把戏的?忽然耳边飘过一声湘剧高腔,这不是袁大娘的声音吗?肯定是队上又唱戏了。我急急忙忙往队上跑,因为我家是位于新洲队的末梢,好多事都不知道呢。过了队上的石桥,就看见袁家一片热闹的人群,我钻进人群,只见袁大娘搬着一把椅子坐着自家的禾场上正对着瞿家指手画脚,一边骂,一边拿着一根棍子敲;那边瞿满娭在厨房里回应,一边回应一边拿着锅铲在一个喂狗的盆子上敲着。
  旁边的七嘴八舌,我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今天上午袁大娘的田里施了一些肥料,又要机台打了一些水,睡了午觉跑到田里一看,田里干干的,禾苗蔫蔫的,好家伙,田里的水都被偷走了,再一看下丘田里,水满满的,肯定是这个瞿满娭干的好事,趁睡午觉把自己家里撒了肥料的水偷走了,于是一场好戏开始了,我看到的时候戏正唱到一半。
  “你那年偷了上屋的鸡蛋你去年偷下屋的腊肉你早几年还偷队上的种谷,哪个不知谁个不晓?你今天不把我那肥水还给我,我要你屋里断—子—绝—孙!”袁大娘唱到断子绝孙的时候,用力敲着棍子,以便更好地表达她的仇恨。
  “我偷东西,你什么时候看见了?你有什么证据?”这个瞿满娭就是有这样的本事,铿锵几句,伴着敲盆子的声音,就抵过袁大娘一长串的骂词。
  “你偷东西,人人个个都看见了。你那一回偷了上屋的鸡蛋藏到袖套里,跌倒地上稀巴烂;还有一会偷吃别人的黄瓜中了毒,打了三天吊针;你这回偷到老娘的头上,老娘可不是那么好欺侮的!”袁大娘这回觉得敲棍子不够威武不过瘾,跳起脚来骂,骂到“不是好欺侮”的时候还用宽大的手掌拍着自己的大腿。
  队上的人一直在看着,没有人帮腔,也没有人劝说,有人窃窃私语,还有人说说笑笑地把她们的表演当戏看!妈妈开始想要去劝劝她们,旁边的严娭毑连忙拉住妈妈:“不要去,她们是劝不住的,她们要唱戏了,唱了心里就舒服了!”只有袁大伯,看见这回观众太多,加上老婆又是骂又是跳还连带拍大腿,有点丢人,拉扯了几下袁大娘,被袁大娘的肥胳膊几下就甩到一边。
  “我就是偷了,你要怎么的?我下次还要偷了你老公,你把我抓去坐牢啊?”瞿满娭这回一边骂一边拿着一把菜刀在砧板上使劲跺着,骂完以后把菜刀一放,两手叉腰,一副女霸王的样子。
  这边瞿满娭正洋洋得意,忽然灶屋里飞进一个人影,转眼见间只见瞿满娭的头发被那个人揪着拖出屋来。不用说,这个人就是牛高马大的袁大娘,她一边拖一边咬牙切齿:“我要怎么样,我就要这样,老子来跟你兑现,今天要把你拽到泥巴田里,淹死你这婊子养的!”
  瞿满娭身材矮小,虽然唱文戏常常四两拨千金,论武戏,根本不是袁大娘的对手。此刻她一边死死抱着袁大娘的一只脚,让袁大娘不要真的淹死了她,一边使劲把手往袁大娘的脸上抓。不过,瞿满娭的嘴巴还是毫不示弱:“你敢啊,你敢啊,你今天动了老子,老子明天要上你家里揭瓦……”
  看看这戏唱得有点不是腔了,人群里一阵骚动,这时,李队长和瞿满嗲跑上来了,后面还跟着袁大伯,三个人七扯八扯,总算把自己的老婆各自架回了家。只是,袁大娘的脸上抓出几道血印子,瞿满娭损失一把头发。
  至于偷水的事,还得请大队上搞治安的来处理。
  看着散了的人群,妈妈怔怔地呆了半天,自言自语:“这回真长见识了,这个湘剧二团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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