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波折

　　第七十一章波折
　　房子里出现了片刻的安静。老侯紧闭嘴唇在点头，谁也无法揣测出他在为谁点头。小莲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不停的眨着，却在向我做出ok的手势，嘴角上翘的注视着黄老板。我看到老蔫木呆的表情想笑，又不能笑，只好死死盯着黄老板的脸。黄老板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低着头反复翻看那把壶。黄老板突然把手上的壶摆放在那两把壶的中间，向后退了两步，将他的眼睛眯缝起，哈腰歪脖瞄着茶几上的三把紫砂壶问道：“朋友，三把一起怎么卖？”
　　我满脑子都在思考如何卖那把壶，他突如其来的问价使我不知所措，无法捋出头绪，判断不出哪把壶更有价值。生意当中揣测买主的心思本来就不容易，他毫无面部表情的问价更让我无法看透他的心思，只好采用耍赖的手段回答道：“七千。”
　　黄老板听了我的回答笑了，面容中呈现出得意的神情，他伸出两个指头说：“不少给你朋友，两千吧！”
　　我无法从他的语气中获得有价值的信息，只是影影约约感到自己所要的金额非常失败。从他的目光中能捕捉到的不屑一顾，他完全断定我了根本不懂紫砂壶，只是在胡乱喊价。我的内心萌发一种羞辱感，很想歇斯底里的向他吼叫，却被没有底气。通过冷静片刻的心理调整说：“黄老板，我不懂紫砂壶，只是凭自己的感觉胡乱喊价。所以，今天我不打算和你做这笔生意。因为，我不想不明不白的交学费，总该出了学费能得到相应的知识吧？”
　　老蔫被我的决定又搞懵了，他抽搐着脸上的肌肉说：“老美，黄老板是俺们这一带玩泥壶的高手，他出两千的价钱够可以哩！你们还是好好商量商量把生意做成。”
　　“老蔫，之所以老美学做这一行这样快，难道你还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学的这么快吗？按理说，黄老板谈生意咱不该插嘴，只是你遇到的对手不一样，咱只是提醒一下黄老板。”老侯接住老蔫的话说道。
　　“哦，既然是这样，老蔫，我们走吧！再谈已经没意义了。”黄老板向老侯点点头直径走了出去。
　　老蔫也无奈的咧咧嘴，十二分不情愿地晃着脑袋走了。
　　“老美有你的，这一手玩的高明。”小莲似乎意思到什么，竖起拇指说。
　　“谢谢，谢谢你的提醒。”我被小莲的话激活了思维。刚才我的表现并没有她所说的意思，只是一时的羞辱感促使我的行为，算是误打误撞吧！但是，我的好胜性格又使我不去解释，仿佛面子比什么都重要似的。我将那两块小玉璧拿出来让老侯过目，并声明自己不知道是什么年代。
　　“老美，别和咱玩这手把戏，这么开门的物件你能不知道年代？”老侯边看边说。
　　“老蔫说是战国物件，我没有这方面的书籍，真的无法确认年代。”我虽然实话实说，老侯信不信又是一码事儿。
　　“老美，两块玉璧打算怎么卖？”
　　小莲先开口问价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她在玩什么把戏？难道她也懂玉件？我没有直接回答小莲的问价，一直眯起眼睛瞄着她看。
　　“别介，你这样看，我很不舒服。别让我以为你和老侯一样，破坏我对你老美的好印象。”
　　“小莲，你知道男人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吗？”我有意避开生意话题，问道。见小莲在摇头又说道：“总使男人产生好奇的女人，我认为你小莲就是一位让男人摸不透的女人。像深邃夜空中忽隐忽现的星星，总在被人要捕捉到的时候突然消失一样，给我送来无限的想象空间似的。也许，老侯一直这么痴情的爱恋你也是这个原因吧！哈哈……”
　　“老侯真能像你老美这样富有浪漫的情怀，我早就是他盘中的菜了。他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思，就只是那种荷尔蒙促发雄性激素的人。”小莲说话时一直瞟着老侯，好像在暗示什么似的。
　　“浪漫是什么？男女之间不就那点事儿，咱认为做那事儿是人生最浪漫的时候。咱想浪漫你小莲不给咱这样的机会呀！”老侯毫不掩饰自己的观点，舞动着他特有的莲花指说。
　　“老美你听听，他的认识和动物有什么区别？做为人，就是做为性伙伴的关系也需要一种情怀不是？跟老侯这种脑子土掉渣的人谈情说爱，等于把自己重新回炉，再回到不懂情感的动物中去。老侯，明白吗？”小莲不屑一顾的神情让老侯非常尴尬。
　　我看到这种局面恨不得扇自己耳光，已经决定不再探讨他们之间那种事情，为什么又提及此事儿呢？我马上问道：“小莲，你真想要玉璧吗？”
　　“老美别打岔，我问你，如果你想有一位情人，你喜欢什么样的女性？”小莲不满的又提及我不想谈论的问题。
　　“哦，是如果对吗？我是不挑剔的人。”
　　“得，不挑剔是最挑剔的人。”
　　“老美，小莲的意思你不明白吗？”老侯捏着嗓子在问。
　　我故意四处闻了闻，详装惊悸的神情问道：“奇怪了，我怎么嗅到一股酸味？小莲，你闻到了吗？”
　　“行了，老侯醋意大发能不酸吗？”
　　“小莲你好幸福啊！”我故意惊叹道。
　　小莲手指着我抱怨道：“老美，别装腔作势，我认为你的心眼儿比老侯还小。不就上次那点事儿，怎么？想种在心里长草吗？”
　　“好了，说正事儿。小莲你想要这两块玉璧吗？”我实在不想无聊的纠缠，就说：“要不要给个痛快话，别把自己埋的太深，小心变成鼹鼠活在黑暗中啊！”
　　小莲瞟动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老美的心思，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阴暗。是为我的一位玩老货的朋友，上次我和他提到你的带钩和白玉兔，他挺感兴趣，再有这两块玉璧，值得他跑一趟不是。我这是给你老美请财神呢！”
　　“侯老哥，你看这两块玉璧在什么价位？”
　　“咱凭什么告诉你？”
　　虽然老侯嘴上这么说，他的面容却有了变化，目光中透出洋洋得意的光彩。我趁机说道：“侯老哥的眼力是我所认识的老客中最厉害的一位。就凭你是老师，我是学生。”
　　“这还差不多，今儿老师再教教学生。虽然这两块玉璧的玉质不是很白，不过工艺很细，又没有石化成鸡骨白，保持着玉石基本的透明度。所以说，是不错的物件，咱认为两块不能少于五千，应该在五到八千之间。那个白玉兔应该值这两块玉璧的价钱，你老美到时看着卖，准没错。”
　　“谢谢侯老哥，学生一定牢记老师的教诲。今天我请客，老师想吃什么尽管说。”
　　“我想品尝你老美的手艺，老侯是吧？嘻嘻……”小莲嘻笑着拉住老侯的胳膊说。
　　“得，狐狸精缠身咱哪敢说不！由你。嘿嘿……”
　　第二天上午，我正准备和老侯他们去茂庄的时候，广东的黄老板只身一人来了。通过讨价还价，最后三把紫砂壶以四千元卖给了他。在黄老板临走前再三叮嘱不能让老蔫知道此事儿，他还一直解释不是他舍不得给领路费，而是不想让下面的小贩子摸清行情。
　　“老美，我昨天就猜到事情发展的走向。南蛮子做生意非常精明，以后你可能是他认定的跑货马仔。”在黄老板走后，小莲提醒我说道：“南蛮子做这种生意一贯指东打西，他们首先考虑自身的安全，采取狡兔三窟的做法。除非他在当地认准一位靠实的人，才能踏实的在这里做生意。老美，你要有思想准备哟！”
　　小莲的猜测相当准确，后来黄老板一直来找我买货，只是我对紫砂壶不很上心，他跑了一年多不再来找我。
　　由于我一开始做古玩生意出奇的顺当。老侯领来的明清张，将那对雍正斗彩和宣德大碗，花四万元买走。又经过小莲的介绍，认识了玩老货的老板老米，将那几块玉件和带钩卖了好价钱。明清张和老米都是玩精品物件，给我灌输许多好物件能赚大钱的迷魂汤，使我在生意上出现错误的认识，引发自己骨子里眼高手低的毛病。
　　有一回我去茂庄，一进村遇到一个小贩子告诉我，白毛昨天买回一个老瓷枕头，东西非常漂亮。由于白毛不玩钱币，我很少去他那里，听他这么一说我来了兴致，匆忙去到白毛家里，当我看到瓷枕眼睛一亮，北宋磁州窑画花元宝枕。枕面黑彩画一个孩童俯下身体，用一根树枝在戏耍水中的小鱼。像这种嘻婴图的完整器物实属罕见，经过讨价还价我四千买成，也没在村子里转悠，直接去了来德那里。萍萍看了瓷枕说东西不对，画片具有现代意识，缺少宋代可掬传神的憨态。我翻起瓷枕底一闻，一股硫酸刺鼻的味道。我心想坏了，吃上假货了，按行规我只能自认倒霉。
　　没过几天，鬼三的二哥鬼二来找我，他发现一个大明万历款的青花五彩罐，想带我去买。刚吃到白毛的假货心里十二分不服气，老瓷我看不好，明代青花总可以吧！我坐出租跟鬼二来到那个小贩子家，第一眼就看上一尺高的荷花戏鱼大罐，鬼使神差的花一万二买到手。回到家里再看时感觉不对，除底足露胎处的瓷胎对以外，其他没有对的地方。不到一个星期我连买两件假货，把我的自信彻底打没了。看到好物件也不敢下手，就如来德所说那样，摸不清我到底玩什么物件，靠着我做生意得饿死。加之慧文大哥搞的大棚嫁接黄瓜以失败告终，等于我清冷的生意雪上加霜。做古董营生两年多的时候，走进了我古董生意的低谷期。天津的胖子因我搞不到他想要的好钱币，很少我这里来，就此，买鬼三的香炉也变成了自己的收藏品。
　　屋漏偏逢连阴雨，因我给白云打电话留号码之事，妻子言芳起诉与我离婚，造成我情绪低落到冰点。当然，我们的离婚不能完全因为电话的问题，二人的情感矛盾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为了女儿，我和言芳离婚后并没有分开，一直隐瞒离婚之事，二人的心是彻底决裂了。虽说离婚分给言芳一半财产，其实就是一半的存款，当时并没有自己的房产。不过我手上还有十来万元的本钱，加之有许多物件没有卖。尤其是慧文大哥带我买的两件青铜器，我一直没找到好的买主，所以一直留着那两个物件。
　　有一次我骑着慧文给我买的80摩托去她那里，赶上下大雪，在快到她家的路上滑倒，将膝盖摔伤。在慧文家中调养了半个多月，养伤期间，我一直在反省自己在古董生意中的过失，并决定调整经营策略，从自己轻车熟路的营生开始。然而，许多收古董的贩子，已经不是我一开始时什么都不懂的状态。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信息的传递，很多外地老客都听说这里有漏可捡，买货的老客如车水马龙般，所有物件的行情近似透明，假货赝品也随之铺天盖地而至。如果想在这个行当中淘金，必须有足够的眼力和准确掌握地区差的信息。虽然，一年多的时间里我经常往返于北京，认识许多古董行的朋友，自己手上没有好物件说什么都是零。我的生意基本上是靠小莲和绵张所玩的物件支撑，偶尔遇到好物件也是在拼份，只能用百分比来计算利润。调整经营策略已经是摆在我面前的重中之重。